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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流浪者们
“滴滴！滴滴！”
睁开眼，耳边正在不停地传来闹钟那聒噪的滴滴声。
艾文挣扎着爬起了身，成功让它闭上了嘴。他倚靠在床头，伸手扶住了自己有些沉重的头。
现在他大概能理解哈里斯宿醉之后，第二天起来气色和精神状态为什么会那么差了。
虽然事实上他喝的并不多，但是耐不住他的酒量真的不是太好，在降解酒精这一块他的身体向来不太争气。
【也许是时候将移植代谢增强器提上日程了。】艾文恨恨地想到。
缓了好长一会儿他终于感觉自己好些了，这才下床开始穿衣洗漱，洗漱的时候还不忘对着镜子打量了一番，直到发现自己除了眼睛里略有几根血丝之外，脸色什么的都没啥问题，才松了一口气。
不是他臭美，而是作为一名侦探，始终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委托人。相比于一个一看就是宿醉的人，委托人显然更愿意将委托交给一个看着更靠谱一些的人。
做完这一切之后，艾文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笔记本，笔记本上赫然写着四个大字——【侦探守则】。
艾文从很早以前就开始“编著”这本手册了，他把自己总结的侦探在探案的过程中需要注意的事项全部分点记录在了这本手册上，如今这上面已经记载了整整93条。
不过在今天它将会迎来自己的第94条和第95条。
“第94条：外出办案之前先和客户商量一下关于报销经费的问题。”
“第95条：出去办案一定要记得随身携带醒酒药。”
合上了笔记本，艾文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自言自语道：
“接下来就要想办法找出温蒂了。”
既然如今已经证实了温蒂曾在香榭酒吧工作过的事实，接下来想要找出她的下路就容易很多了。
侦探守则的第23条：越是想要掩饰的东西，越容易暴露出来。
对方越是极力地掩饰温蒂与香榭酒吧的关系，就越证明了她的失踪和酒吧肯定是有关系的。
甚至她大概率就藏在酒吧里面。
可是曼陀罗那帮人会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地步吗？
艾琳？你到底是谁？
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他一直有所疑虑，所以说昨天只打听了温蒂的下落，对于艾琳则闭口不提。
现在看来，这个艾琳绝对是曼陀罗的一员，而且地位还不低。
【啊，好麻烦！】
艾文抱怨地挠挠头，即使自己已经猜到温蒂就藏在酒吧里，但该怎么在曼陀罗的眼皮底下找出她并把她带出来呢？这无疑是个相当棘手的问题。
走一步看一步吧，先想办法找出她来，再考虑怎么把她带出来吧。
也只能这样了，艾文叹了口气，然后穿上了外套，走出了门。
想要找出温蒂，硬闯香榭酒吧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可不想英年早逝，所以他所能做的就只有守株待兔这一种办法。
不过他也不可能一整天地围着香榭酒吧打转，曼陀罗的人又不是瞎子。
那么在这个外城什么人无论出现在哪都不会奇怪呢？什么人就算一整天都在一个位置打转也不会惹人怀疑呢？
当然是流浪汉了！在外城最不缺的就是流浪汉了，这群无家可归的人走到哪，哪里就是他们的家，他们可以待在一个地方乞讨上一整天也不会有人在意，因为根本没有人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凭借着这样的特质，他们简直就是天然的眼线，而且不需要花几个钱就可以雇佣到他们，真是太棒了！
所以艾文这次外出的目的地正是北伍克——附近最大的流浪者聚集地。
不同于通向外城内侧，去往外城外侧的电车基本没有什么乘客，这会儿早就过了那些工厂工人们的上班时间。
坐在电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艾文不得不感叹南伍克真的很乱，这种乱不是说它的风气，而是它的建筑风格，各种五颜六色、造型迥异的公寓建筑密密麻麻的挤在一块儿。
随着电车的行驶它们就不断地冲刷着他的视线，谢天谢地他不是强迫症，对于强迫症患者来说这里简直就是地狱。大概只有那些喜欢抽象美的人才能接受得了吧。
直到电车驶过了尹迪尔河这种乱象才终于消失不见，而这也代表着如今已经进入到北伍克了。
街道上没有几乎没有行人更没有汽车，遍布着垃圾与灰尘。到处都是荒废的厂房，外墙上甚至已经爬上了不少藤蔓。就连路上的交通信号灯都显得那么有气无力。总之一眼望去，举目皆为破败。
荒凉、破败这大概就是对北伍克最好的写照了。
艾文随便找了个站下了车，毕竟他也是第一次来这里。
刚走出站台，艾文正好见到一个流浪汉老头正背对着他在翻找着垃圾桶，他默默走到了老头的身后看了两眼。
对方头发花白，身材矮小而且有些佝偻，还披着一件很不合身的宽大外套，外套脏兮兮的还布满了补丁，大概是别人穿不了了扔掉然后又被他给捡回来的吧。
这只不过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流浪汉老头，实在没有什么好观察的，于是艾文才开口叫了一声：
“你好！”
老头本来正在聚精会神的翻找着垃圾，忽然被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他转过身来，见身后正站着一位陌生的年轻人，眼神中顿时露出一丝害怕，他后撤了半步，像是随时要逃跑的样子。
“别害怕。”
看到他这幅样子艾文有些无奈，虽然早就听说北伍克的人十分排外，却没想到到了这个地步。
他从衣服兜里抽出了一张早就准备好的100元的现金，冲他扬了扬，说道：
“我只是想问个问题，只要你能答出来，它就是你的了。”
看见飞扬的票子，老头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说道：
“你快问！老约克肯定能答上来！”
真是一副贪婪的嘴脸，不过这正是艾文想要的，于是他问道：
“离这里最近的流浪者聚居地在哪？”
自称为老约克的流浪汉老头，手指向了不远处的一栋被围墙围住的工厂，说道：
“那里就是。现在可以把它给我了吧？”
说完他便直勾勾地看着艾文手里的钞票，意图不言而喻。
“你的了。”艾文毫不犹豫地把手中的钱递给了他，然后便朝着他所指的那栋建筑走去。
来到了这栋废弃的工厂门口，艾文看了一眼头顶的门牌，上面写着“第七金属冶炼厂”，左下角还有一行小字“建于2052年”。
已经是三十年前的修建的了，曾经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所修建的工厂，却说放弃就放弃，艾文也不知道那些上层人士是怎么想的，当然他也不想知道。
摇了摇头，艾文推开了大门旁的小门走了进去。
进门走进了工厂内，一下子便有许多道目光打在了他的身上，有害怕的，有贪婪的，有好奇的，也有敌视的。
流浪汉们正三五成群的聚在一堆，此时都把目光投向了他这个不速之客。
奇怪，这里怎么都是些老幼妇孺？环顾了一圈，艾文感到有些奇怪。
他走上前两步，朗声问道：
“你们这里谁是主事人，我想要谈一笔合作。”
此话一出，这群流浪汉面面相觑了起来，同时，艾文感觉那种敌视的目光开始变得更多了，对此他实在是有些不解。
不多时，一位老者走了出来，相比起那些别的那些流浪汉来说，他的穿着看着要体面得多。
他走到了艾文的面前，说道：
“年轻人，来这边说吧。”
说着便朝着厂房里的一处由废旧木板拼凑而成的小棚屋走去，这座厂房的里外到处都有这种由各种捡来的废料搭建出来的小屋，有时候真是不得不佩服这些流浪汉们的心灵手巧。
跟着老者走进了小棚屋里，屋里光线很暗，老者摸索着找到了开关，灯一亮屋内终于变得亮堂了起来。
见此艾文有些疑惑，据他所知这些工厂建好后根本没有投入使用，应该没有接入电网才对。
“很奇怪吧？”老者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疑惑之处，说道：
“这里啊，其实有很多有真才实干的人，只是这座城市容不下他们，而他们又舍不得离开人类文明，没有漫游者那样敢于挑战废土的勇气，所以才龟缩在此罢了。”
“原来如此。受教了！”
人们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些流浪者给人的刻板印象往往都是一些好逸恶劳，自作自受之人。不过现在看来这种认识还是太浅薄了，总有一些人是因为被生活所迫害，被社会所不容才不得不走上这条道路的。
也许这位老者就是其中一位，不过他既然没有提，艾文自然也不会问，谁还没有几段难言的往事呢。
于是艾文没有再多说废话，道出了自己来此的目的：
“我想从你们这雇佣四五位来帮我找一个人，地点在秋丹区的粉红大街，每人一天100元，找到目标的额外给1000元。只有足够小心，我保证没有任何危险。”
“嗯，条件还算丰厚。”老者点了点头说道。
艾文面露喜色，正想再说话，可老者随之而来的话却像一盆冷水一样浇在了他的心上：
“如果是在一个月前，那我肯定毫不犹豫地答应你，可如今却不行。”
“为什么？”艾文不解地问道。
“哎。”老者叹了一口气，伸手掀开了窗口上糊着的用来当作窗帘的报纸，回答道：
“我想你已经发现了，现在我们这就只剩下些老弱妇孺了。”
艾文闻言点了点头，他对此也很是好奇，问道：
“是的。那些年轻力壮的都去哪了？”
老者继续说道：
“一个月前，也来了一批人说是要雇佣我们这里的年轻人，还给出了一大笔报酬，然后也不管我们同不同意，就不由分说地把他们全给抓走了，只留下了钱还有我们这些老弱妇孺，而且不只是我们，这附近所有的聚居地都发生了这种事。如今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被他们带走的年轻人们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哎!所以我只能拒绝你，你也看到了，现在这里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开始敌视你了。”
难怪之前在说了自己是来谈合作之后会收到那么多敌视的目光，原来自己不小心触碰到了他们的霉头。
而且根据老者所说，这附近其他的聚居地同样都是这种状况，艾文不禁露出苦笑，又问道：
“你们没有报警？”
“当然报了，可警察们哪会管我们这些流浪者的死活啊！他们让我们再等等，说没准过段日子他们自己就回来了。”老者颇为无奈的说道。
听到这艾文就感觉有些不对劲，没道理啊，发生这么多人失踪，以老爹的脾气，就算失踪的是流浪者，也不可能不管不顾啊？
有蹊跷，这其中绝对有蹊跷！
心头这般想着，艾文站起了身，对老者说道：
“行吧，我再去别的地方试试。还有那些人失踪的事，我会帮你们调查一下的。”
听到他的话，老者连忙也站起身来，感激地说道：
“真是太感谢你了！很抱歉我们没能帮上你的忙！”
“没关系。”艾文摆了摆手，走出了棚屋。
接着他又顶着无数道哀怨、敌视的目光，硬着头皮装出一副坦然的模样，终于出了厂房。
出了门，他终于松了一口气，哀叹道这回算是羊肉没吃着，还给自己惹了一身骚。
不过眼下还是把目前接的这项委托解决了再说别的吧。
正当他一边走向电车站，一边冥思苦想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找别的流浪者时，背后忽然传来了清脆的声音：
“等等，先生，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