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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智瞬间败退。段凌短促呼出口气:不怪他贪心……怪只怪,天时地利人和。
兰芷感觉到段凌松开了她,微微敛神,正想站直身体,却不料下一秒,男人双手抓住她的衣领,两相一扯,竟是将她的小袄撕了开来!
兰芷瞬间清醒!天气虽然尚冷,可她身体向来很好,因此小袄之下,只穿着一件肚兜。段凌这么野蛮毁了她的外衫,她的肚兜便无遮无挡露了出来。兰芷红了脸,双手挡在胸前,就想推开段凌,却听石洞外一个童声清脆喊道:“二叔!原来你在这!”
段凌:“……”
兰芷大惊失色!几乎是立刻抬脚,将段凌踢去了一旁!然后她背对洞口,急急整理衣裳。段凌被她踹倒在地,面无表情看了洞口一眼,竟是直直平躺,也不起身。倒是段承宣拨开杂草钻进洞来,笑嘻嘻道:“哎呀!阿芷姐姐也在呢!”
兰芷刚刚整理好衣衫,就听段承宣一派天真发问:“咦,你们俩躲在这干什么呢?”平日的淡漠再也维持不住,只觉羞恼又窘迫。段凌此时方才站起,黑着脸拎起段承宣的衣领,将他拖出了洞。
兰芷躲在石洞中,双手捂住发烫的脸,不想再见人了。却听段凌在外低声和段承宣说了什么,段承宣便气呼呼嚷嚷起来:“你敢!你敢说,我、我就把你们两个的事告诉娘和爷爷!”
段凌又小声答了什么,段承宣便焉了。小孩闷闷道了句:“知道了。”随后便是脚步远去的声音。不过片刻,段凌拨开杂草,又钻进了石洞。
兰芷坐在地上,头埋于膝盖,一动不动。段凌在洞口站了片刻,也行到她身旁坐下,陪她一起沉默。时间点点滴滴流逝,兰芷好容易稍稍平复了心情,却听段凌缓缓开口道:“阿芷,我骗了你。”
兰芷一愣,终是抬起头,朝段凌看去。却见段凌靠着石壁而坐,目光放空,手中握着两块石子,来回盘着。感受到她的目光,段凌停了他毫无意义的动作:“阿芷,我说未来还长,我有的是时间等你,是骗你的。”
兰芷怔怔看他,以为即将听闻什么噩耗。却不料,段凌言简意赅道了一个字:“屁。”男人自我批判道:“我心里,急死了。”
他扭头看向兰芷:“我恨不能明天就与你成亲。”然后在兰芷呆滞转窘迫的目光中,无比认真道:“恨不得此时此处,便与你洞房呢。”
兰芷:“……”
段凌口中说着要洞房,却并未再对兰芷做什么。他暗自责备自己再次色令智昏,一时不查,竟然被段承宣那小子撞破了亲密时刻。现下兰芷羞窘,他也不敢再招惹,索性与段广荣辞别,回了浩天城。两人集市中闲逛许久,兰芷的情绪总算基本恢复,段凌这才带她去了纳兰祠堂。
段凌在祠堂给生身父母修建了衣冠冢,此番带兰芷前去上香,只当自己是带小媳妇见爹娘,顿觉今日生辰也算圆满。日头西沉,天色渐暗,两人自祠堂出来,迎面撞见了一辆马车。
兰芷见到那马车,多看了一眼,随后移开了目光。段凌却是一声轻笑:“哟……那不是你小情人么。怎么,阿芷不去打个招呼?”
兰芷自是认出了杜怜雪的马车,却不料段凌竟也认得,讶异之余,摇头道:“不去了。她许是在陪客人呢。”
马车自两人身旁经过。段凌看着那微动的车帘,似是随意问了句:“陪客人?她不是已经不接客了么?”
兰芷心中便是一紧。杜怜雪现下的确不接客了,可为了帮任元白做掩护,方便他与旁人会面,杜怜雪还是会时不时外出。兰芷不去和杜怜雪打招呼,也是担心任元白在车内。未免节外生枝,她不愿段凌见到任元白。却不料段凌如此关注杜怜雪,竟是连她再不接客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兰芷只得含混道:“许是曾经相熟的恩客,结伴出外游玩吧。”
段凌便也不再纠缠这话题。可任元白在马车厢中,却是听见了兰芷的声音。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微微皱了眉,朝一旁的杜怜雪道:“阿雪,你看看,外面的人可是兰芷?”
杜怜雪便挑起些许车窗帘,凑去看了一眼:“的确是兰芷。和段凌在一起。”
任元白脸色不好看了:“这可是三十三街?”
杜怜雪一愣,掀起车窗帘又看了看,方才答话道:“的确是三十三街,首领方位感真强。”
任元白面色愈发难看,缓缓闭了眼,半响都没有再出声。
杜怜雪不知所以,在旁奇怪看他。她的目光落在任元白手上,惊讶发现他双手握拳,竟是克制不住有些颤抖。杜怜雪犹豫片刻,开口打破了沉默:“首领,你……你还好吗?”
这话仿佛触发了某个机关,任元白猛然睁眼,眸中竟是难得一见有了怒意!他不理杜怜雪,却是冷冷开口朝车夫道:“停车。掉头,回萧府!”
杜怜雪被吓了一跳。她与任元白认识这许久,从不曾见过他动气,猜测事态定是严重,再不敢说话。马车掉头原路返回,行了约莫两刻钟,来到了一座寻常宅邸。
守门小厮在府门旁与人攀谈,任元白也不管他,二话不说直接往府里冲。小厮见了,急急追上:“哎哎,这位公子,你找谁呢?”见到是任元白,他愣了一愣:“任公子,你不是刚走么?”
任元白不答话,沉着脸只顾前行:“萧简初呢?”
小厮瞧着他神色不对,急急小跑几步,拦住他的路:“我家老爷身体不适,你离开后便睡下了,任公子可是有什么事?不如先由我代为通传!”
任元白被挡住去路,便是一声冷笑:“少拿他身体不好来搪塞我!”他一个转身绕过小厮,脚步不停朝府里冲。
小厮也不敢对他动手,只得追在他身后喊:“任公子!任公子!我没有搪塞你,我家老爷的确身体不适……”
任元白脚步越快。这么行过一道回廊,便见到萧简初一人坐在院中小亭,手里握着一块玉石,正在出神缓缓摩挲。
任元白在萧简初面前停步,深深吸气道:“进屋,我有话说。”转头自个进了屋。
萧简初也不料他会去而复返,却只是扶着石桌站起,朝呼哧喘气的小厮道:“你去忙你的。”
他缓步朝屋中行去,一路上,避开了所有灌木与石雕,仿佛他根本没瞎,只是喜欢这般慢悠悠的闲庭信步。任元白立于屋中看他,脸色晦暗难辨。却见萧简初关上房门,语调和缓问:“元白,出什么事了?”
任元白咬牙,几步行到萧简初面前,二话不说,朝着他面上就是一拳!
作者有话要说:作者:哥你不是说只‘解开’一颗扣子么?
段凌(面无表情脸):手抖。
作者:哥承宣小盆友还真的报了仇哦。
段凌(烦躁脸):啧,什么叫阴沟里翻船……
☆、第36章姐姐(二)
萧简初被任元白一拳打倒在地,撞翻了一旁的茶几。乒乓的杂乱声响中,男人撑着身子坐起,又抬手一摸嘴唇,不出意外摸到了一手黏稠:他的身体果然更差了,不过挨这半大小子一拳,竟然就吐了血。
任元白却犹不解恨。他压低声吼道:“萧简初!我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务必保密!可你竟还是告诉了姐姐她的身世!你安得什么心!”
萧简初揉了揉生痛的面颊:“我没有告诉你姐姐她的身世。”
任元白一声冷笑:“没有?今日我路过纳兰祠堂,看见姐姐从里面出来,分明是已经知晓自己的身份!她来浩天城还不到半年!若不是你言语之间给她透了底,她又怎么可能这么快查到那里!”
萧简初听到兰芷出现在纳兰祠堂时,也愣了一愣,可他想了想,却是问:“她一个人吗?还是和谁在一起?”
任元白没好气回答:“段凌也在。”
萧简初听到这个名,忽觉心底泛起一阵酸楚。他一直暗中让人汇报兰芷的近况,对段凌此人自是有所听闻。听说兰芷已经与段凌相好,而段凌也极为疼爱兰芷,两人出双入对,不定哪日便要成亲……
任元白怒意依旧:“我任家九十八口人——死了的活着的——谁不是为中原国殚精竭虑!可她不是中原人!你就不能放过她吗?何必将她牵扯进那么多年前的恩怨里?!”
萧简初的思绪被打断。因着兰芷的缘故,他向来包容任元白,现下却忽然有些烦躁。男人缓了缓劲,站起身:“我再说一次,我没有告诉你姐姐她的身世。”
任元白却听不进去。他恨声道:“不必骗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早就清楚,少在我面前装无辜!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你把姐姐送来浩天城还不够,现下还想拿她纳兰王的身份做文章!萧简初!你能不能有点良心?”
萧简初仿佛被戳到了痛处,一声断喝:“够了!”他攥拳,指甲掐入掌心:“你以为,我想送她来浩天城?如果可以,我希望她一直呆在秦安山。可她以为你死了,自觉对不起你爹爹娘亲,终日负疚,夜夜噩梦!我想尽了一切办法为她开解,她却只是放不下……有些事,不亲手做个了结,她这一辈子都心中难安。”
任元白盯着他,一字一句道:“说得好听,你敢说你都是在为她着想?殿下回国在际,你却正巧劝她来浩天城……你敢说你没存利用她的心?”
萧简初紧紧抿唇,没有答话。他敢说他是为兰芷着想,敢说他不曾想过要利用她,可是谁信呢?别说是任元白,就连当事人兰芷,不也怀疑他了么?进城那日,她分明是想质问他的,只是后来见到他瞎了,方才选择了沉默。
这个念头让萧简初素日的温和再也维持不住,他竟是反击道:“你有资格说我吗?她已经杀了向劲修,本来完全可以自此脱身而出。是谁出面相求让她帮忙,害她又要置身险境?”
任元白就如被踩到尾巴的猫一般,愤怒吼道:“那不一样!”他急急辩驳道:“我只是让她偷段凌的东西。段凌喜欢她,她即便失手,也不会有危险。”
萧简初是真笑出声来:“你就对段凌这么有信心。”
任元白张嘴,却再答不上话。萧简初与他对立沉默,忽然觉得像被抽空了力气。他也不再管任元白,径自行去了里屋,关上了房门。
这日,任元白离开萧府回到新凤院,已是戌时末(21点)。他脚步沉沉回到自己屋中,竟是意外见到了兰芷。屋里没点灯,女子摸黑坐在桌边,手支着额头,似乎在沉思。
任元白一愣:“姐……你怎么来了?”
兰芷放下手,拍拍一旁的椅子:“坐。”
任元白却并不坐去那。他行到兰芷身旁蹲下,坐在她的脚边,仰头看她。
兰芷低头,对上任元白的眼,便是一皱眉:“……你哭了?”
任元白摇摇头:“没,外面风大,沙迷了眼。”
兰芷盯他片刻:“不愿说便算了,也不必总是拿这话敷衍我,从小到大,都不变一变。”
任元白便笑了。他微微侧身,背靠上兰芷的小腿:“姐……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长得可秀气,有一天,被学堂的几个男孩抓住,逼我穿上女装。回家后我躲在屋里哭,被你发现。你便趁那几个男孩上学,抓了他们剥了外衫,也换上女装,依样丢去学堂……”似乎是想起了那一幕,他嘻嘻笑起来:“你不知道,他们提起你时的眼神……那个怕啊!”
兰芷也微微勾起了嘴角:“记得。后来这事传到爹爹耳中,爹爹没有责罚我,却是将你骂了一顿,说你身为任家男丁,碰上问题居然要姐姐帮忙解决……”她轻叹一口气:“于是后来,我便再没有明着插手你的事了。”
任元白将头埋在膝盖,吃吃笑了一阵:“爹爹骂得对。我真是任家最最没用的男人。”
兰芷低头看他,抬手揉了揉他的发,想要说什么,却最终选择了沉默。倒是任元白停了笑:“姐姐,今日我在三十三街见到了你。”他抬头回望:“你为何会在那?”
兰芷只当这是寻常询问,又不愿将自己离奇的身世告诉他,遂含糊道:“碰巧路过而已。”
任元白并不相信兰芷只是碰巧路过,可她不言明,他又不敢再问下去,只得一声暗叹:“那姐姐特意跑来找我,又是为何?”
兰芷便正色道:“元白,我不能帮你偷段凌的令牌。”
任元白一愣。自他请求兰芷帮忙偷令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期间他不是不着急,但到底更顾忌兰芷安危,便没有催促。他以为拖了这许久,兰芷定是在细心谋划,却不料,她竟是一直没有动手,现下更是临时生了退意。
任元白沉默片刻:“为什么?”
兰芷简单道:“我若偷了令牌,段凌定是会被责罚。他待我不薄,我不能对不起他。”
任元白叹口气:“姐姐啊姐姐,不是说了那人变态,你不要与他相好么?你这是真打算和他相亲相爱呢?”
被弟弟这般谈及自己的感情,兰芷很有些别扭,却并没有否认。她只是道:“你让我偷段凌的令牌,也不过是想将太子殿下带出质子府。我会另寻他法帮你达成目的。”
窗外有月光投射而入,任元白便借着这依稀的光线,仔细打量兰芷。半响,他轻轻笑了出来:“不必了。其他办法太危险,我自会让其他人去做,姐姐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了。”他将头搁在兰芷的膝上:“姐,不管你信不信……”他的声音幽幽:“我是真想对你好呢。”
任元白让兰芷不要再插手,兰芷却并不打算听从。事关任元白,她到底无法置身事外,遂暗中打探了质子府的守备,不出意料发现段凌的安排滴水不漏。可兰芷的心情却并不因此低落,反而很有些轻松:至少现下她无需利用段凌,便是为了这点,她都宁可多费几倍精力。
或许是因为没了心里压力,又或许是自山洞之事后,两人关系愈发亲密,兰芷倒不再避着段凌。相处的时光变得愈发甜蜜,唯一让兰芷难以接受的,便是每每约会,段凌都要占她便宜,多则搂搂抱抱,少则摸摸亲亲。
虽然国破后的两年,兰芷见多了世间百态,不比从前那般古板,可在她心底,却始终记得养父的教导,记得成亲之前,男女不得私相授受,不得有肌肤之亲。于是每每夜深人静时,她都会觉得心虚莫名,这让她渐渐开始考虑……是不是真该快些挑个日子,与段凌成亲。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兰芷竟是隐隐期盼起来:她喜欢他,他也喜欢她,他们情投意合,成亲有何不可以?
当然……前提是她得把任元白和太子送回中原国,这样她便不用再担心成婚后,会有什么事情连累段凌。
段凌自是不清楚兰芷的心思,近些天,他觉得日子过得不能更舒心。他清晰感觉到了兰芷对他态度的转变。虽然现下她还不愿嫁他,可她已经不排斥与他亲密,这实在是一大进步,段凌看见了希望,便也不再心急。
想是人在愉悦时,面上的神情都会更加亲和。段凌这夜去参加同僚寿宴,前来攀交的人比往常多了许多。宴会将至散场,段凌终于失了耐心,打算提前离去,却不料一旁又窜来了个不长眼力劲的中年男人。
男人捧着杯酒,脸上堆笑朝段凌自我介绍:“段副使,属下是浩天城城守包德全,久仰段副使大名……”
段凌手指轻轻敲了两下桌子,脸上依然带笑,心中却微微不悦。他走了会神,觉得今夜自己如此辛苦,一会怎么也该去找兰芷,好好犒劳犒劳自己。正心猿意马之际,却听那男子絮叨奉承道:“……属下曾在防关见过兰芷姑娘一面,兰芷姑娘果真是侠肝义胆,一心为国为民……”
——嗯?怎么突然扯到兰芷了?
段凌终是偏头朝那包德全看去,脸上再次挂上了标准化的笑容:“哦?包大人认识我家阿芷?”
包德全说了一阵,见段凌毫无反应,正觉尴尬呢,却不料段凌忽然又搭理他了,连忙道:“对对,前些日我在防关当值,有一商人自中原国贩卖瓷器而来,守城的士兵查验时,不小心弄碎了他的一箱瓷器。恰逢兰芷姑娘巡城,见此状况,主动上前安抚,后又亲自帮那人查验货物,此番用心,实在令我折服……”
——主动上前?亲自查验?
段凌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下去。他垂眸片刻,站起身,朝包德全道:“你跟我来。且把那日的事情,仔仔细细说与我听。”
作者有话要说:#段凌如果有微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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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凌:啧,发现阿芷有事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