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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凌不自觉便弯了嘴角。他抬手敲了敲敞开的房门,兰芷立时站起,朝他看去。
可亏她反应这般迅速,站起身后,她却只是望着段凌,半响也没说出一句话。段凌本来因为心中期待而觉得小有压力,一路过来,还想着定不要被兰芷看出了端倪。可现下见她这副模样,反倒是松了神经。他浅浅笑道:“阿芷准备好了,那便出发吧。”
兰芷仍旧杵了片刻,方才行去段凌身旁。她将握拳的手伸至段凌面前摊开:“哥……生辰礼物。”
段凌微讶看去,便见到兰芷手中躺着一枚羊脂玉佩。玉佩通体润泽,肌理细腻,打磨得十分光滑,段凌拿起置于眼前细看,却听兰芷低低道:“连夜赶出来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若是你嫌它素净,我可以雕过一块送你。”
段凌连忙道:“不必,我很喜欢。”又讶异道:“阿芷竟然会玉雕?”
兰芷含混应是。秦安山脉出产玉石,她在萧简初身边时,便跟着当地的大师学过玉雕,技术虽不能说登峰造极,却也算炉火纯青。秦安山运出的玉石饰物,其中便有不少她的作品。
段凌又仔细去看那玉佩上的图案,见着两只鸟儿凑堆啄食,愈发弯了嘴角:“这对鸳鸯雕得不错。”他心中甚美,忍不住道:“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难为阿芷有心了。”
出乎他意料的,面对他的调笑,兰芷并不似平日一般偏开目光或者微红脸,她只是看他一眼:“……那是鹌鹑,寓意平平安安。”
段凌一时被噎住。他不曾关注过中原的玉石文化,见到两只鸟,自然便以为是鸳鸯,还暗自欢喜。却不料弄巧成拙,倒像是否定了兰芷的技艺一般。却也没法补救,只得赶紧跳过这个话题,将玉佩系去腰间:“多谢阿芷,我们现下便出发吧。”
军营外停着一辆马车。兰芷跟着段凌,眼睁睁看着他行到车旁,脚步愈来愈缓。段凌扭头回看,见到她一脸挣扎,心中正觉好笑,却听女子道:“哥,你府上也不远,天气正好,不如我们行路过去吧。”
段凌眨眨眼:“可是今日要去的不是我城中的宅子,而是我郊外的府邸。你若不坐马车,怕是要走上一两个时辰。”
兰芷一愣,却是很快改口道:“那,不如我们骑马吧。”
段凌自然清楚她不愿与自己同乘马车,却偏要故作不知问道:“骑马自然是可以,但是这里有马车,又何必再麻烦人去备马?”
兰芷脸上的纠结神情更甚了。段凌很不厚道在旁欣赏她绞尽脑汁的模样,只觉被冷落半个月的不满终于烟消云散,却见兰芷看向他,认真道:“哥,近日我公务繁忙,练功都落下了,你坐马车便是,我正好借此机会练练轻功。”
段凌:“……”
段凌简直不知该做何表情:“你是希望我坐在马车里,看着你跟马车跑吗?”
他这么一说,兰芷显然也觉得不妥,一时答不上话。两人互望,段凌终是无奈笑了出来,转身一掀车帘,喊道:“承宣!出来!”
片刻,就听车厢内一个童音嘟哝道:“到哪了?”随后车帘一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钻了出来。
男孩之前显然在车厢睡觉,看向段凌时,脸上还有残留的睡意。可他的目光落在立在一旁的兰芷身上,却是精神一振。
兰芷便见男孩欢快跳下马车,朝着她扑了上来,口中还朝段凌道:“爹!你带我来见莺莺姐姐,怎么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
兰芷:“……”
她一个闪身,男孩便扑了个空,倒是愣了一愣。段凌嘴角便是一抽:“你喊谁爹呢?!还有,哪里来什么莺莺姐姐!”
男孩听言仔细看了看兰芷,一拍脑门道:“哎呀对不住,娟娟姐姐原来是你啊,爹爹的女人太多了,我时常记错,你别忘心里去啊。”
男孩说话时,不忘附带一个甜甜的笑,圆嘟嘟的脸更显可爱。段凌却是头皮一跳,一眯眼道:“段承宣,休要再胡言乱语!”
见段凌这般严厉,段承宣害怕缩了缩肩膀,扭头可怜巴巴朝兰芷道:“这位姐姐,我真不记得你是谁了……还有,其实不是我爹的儿子,我是我爹大哥的儿子,我爹其实是我二叔!他虽然有我这个儿子,但是真的没有成过亲,你不要计较啊,否则他会打我的!”
段凌:“……”
——他就知道这小子昨晚缠着自己跟来城里,没安什么好心思!
眼见兰芷盯着段承宣不吭声,段凌只觉头疼。却听兰芷慢吞吞道:“你唤他爹爹,就不怕你爹爹知道了,打你板子吗?”
段凌忍不住失笑出声。段承宣愣了一愣,随后反应过来,明白兰芷看穿了他的小伎俩。小男孩颇有些技不如人的尴尬,重重一声哼,再不搭理兰芷,转头又跳回了车厢。
段凌便朝兰芷介绍道:“我大哥的儿子段承宣,自小就调皮捣蛋,那些话你别往心里去。”他有些意外:“你怎么发现这小子是骗人的?”
兰芷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的笑意。她会立时发现不对,是因为任元白也干过这事。彼时,一名官员与养父政见相左,曾在节宴上大骂养父,被年仅7岁的任元白记恨。正巧这官员老大年纪却未婚,任元白便挑着他相亲时前去搅局,生生给他坐实了负心薄幸的名声。后来事情闹大了,传到养父耳中,任元白被罚跪了两天的祠堂。
她将这段过往一番讲述,最后道:“那孩子哭诉你会打他时,眼底尽是狡黠之色,却不见多少难过,我这才认定他是在骗我。”
段凌点点头,却是道:“你那弟弟倒是有趣。”
——只可惜,年纪轻轻便死了。
段凌自然不会将这话说出来,可他偷偷观察兰芷神色,见她并未露出怀念或是伤感的神情,只觉奇怪。却也不敢多问,遂将话题带回:“现下你总该愿意上车了吧?”
有段承宣在场,兰芷倒是不再排斥与段凌同乘马车。一行人到了郊外段府,兰芷一下马车,便见到府门口站着一清秀女子,正在探头张望。
段承宣一改顽劣的模样,乖巧唤了句:“娘。”段凌也点头示礼:“大嫂。”女子一一回应,却是朝着兰芷迎上前来,仔细打量她一番,夸赞道:“我说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我这弟弟动心呢!当真是个美人儿。”她亲昵笑道:“兰芷姑娘,爹爹身体不好不能久吹风,只得让我替他在这接你,礼数不足,还望见谅。”
如果说发现女子是段凌大嫂时,兰芷只是微讶,那现下女子这话,却是让兰芷觉察不对了。可不待她细想,大嫂却又道:“哎,别站在这了。爹爹在大堂等你们,我们快些进去吧。”
她转身朝府内行,段承宣跟上。兰芷的脚步却是顿住了。她转头看向段凌:“……爹爹?”
段凌轻笑点头:“我的养父。”他见四下无人,低声朝兰芷道:“那年先皇下令血洗纳兰一族,负责诛杀我家人的便是养父。世人皆以为他与我爹爹并无交情,却不知两人年少时,曾因缘际会义结金兰。”
他停顿片刻,幽幽一声叹:“圣旨下时,恰巧我离家在外,养父便与爹爹合谋,安排我假死,将我救下。只是当时养父身边也有先皇眼线,我的其他家人却是没能幸免于难……”
兰芷看着陷入回忆的段凌,微微张口,却又终是闭上。
——这种时候,他难道不该解释下,为什么说好了来庆生,最后却变成了见长辈?
可她心中的不满并没有留存太久,便很快被震惊取代。段凌收回思绪,朝她一笑:“除了养父,我也再无其他长辈。现下既然想要娶你,自然得劳动他出面,向你提亲,方可显尊重诚意。”
求娶(三)
段凌说这话时,仍是一派寻常淡然表情,好似他不曾提及娶亲,而是在商量吃喝游玩。可兰芷听了这话,却是生出了夺路而逃的心。她的理智通通消散,脑中想得竟是:如果她趁段凌不备运起轻功全力逃亡,被抓回来的可能有几成?
可段凌却仿佛察觉了她的心里。他退后一步,巧妙堵住了她的退路,柔声问:“阿芷,你在想什么?”
便是这一瞬间,兰芷觉得,她被逼至了逃无可逃的境地。可段凌只是面带微笑看她。男人的眸在阳光之下,仿佛折射出了熠熠流光。那流光落在兰芷身上,便化作了宠溺、爱恋与期盼。兰芷对上他的眼,半响方艰难开口道:“哥……你……你想要娶我吗?”
段凌的语调愈发柔缓:“我爱恋你,自然是想娶你的。”
兰芷垂了头:“恐怕我……”她张了张嘴,却终是只道出了句:“我……我还没有考虑好。”
段凌微不可查轻呼出一口气。他温柔握了兰芷的手腕,牵着她朝府内行:“无事,我也只是趁生辰带你来见见我的家人,并没有让你立刻做出决定。”仿佛为了安抚兰芷一般,男人轻声与她说起了话:“你不必紧张,养父很好相处。说来他年轻时脾气倒是火爆,也因此得罪了许多人。可后来他的独子受他连累,被他的对头害死在了战场,自那之后,他的脾气就慢慢收敛了。”
想起与昨日段广荣的会面,段凌脸上有了笑意:“现下他年纪大了,更是几乎没了脾气,而且还有些唠叨。你若是见到他,都不会相信他曾经是威震边疆的将军。”
段凌看兰芷一眼,见她只是微垂着眸,脸上神情恍惚,心知她有些走神,却并不打扰,只是继续道:“圣上登基后,为纳兰家族正名,更是允我认祖归宗。我本也想找个机会与养父商量此事,却不料大哥竟英年早逝。现下他膝下无子,承宣又没有长成,这事我便没有提。”
兰芷似乎回神。她看段凌一眼,轻声道:“哥哥想要认祖归宗。”
段凌淡淡一笑:“我是纳兰凌,是纳兰家的血脉,这么多年,一直不敢忘。”他停顿片刻:“可养父当初冒着被杀头的风险,救了我的性命。后来为成全我的复仇之心,又对外承认我是他的外室子,给了我光明正大行走于世间的身份,自己却当下了不好的名声。于我而言,他的恩情如同再造,我却断不能伤他的心。”
男人幽幽叹口气:“早年他镇守边疆时,便已落下了一身伤,现下年岁大了,身体愈发不行。说句不敬的话……已是没几年光景了。我便想着,总该侍奉他终老,替他教养承宣,方才无愧于心。”
说完这话,他扭头看兰芷,似乎在等待她的表态。兰芷忆起自己的养父养母,心中一时尽是酸楚,默然许久,叹道:“你做得对。纳兰先祖若是有知,一定也会支持你的决定。”
段凌便缓缓笑了出来。他再望向前方,便见段广荣耐不住性子,还是迎了出来,无奈道:“爹爹,外面风大,你怎么还是出来了?”
段广荣却不理他,只是笑眯眯上下打量兰芷,一边点头连连:“好,好。”他很是开心从怀中摸出一个布包打开,拿出了一对鸡血玉手镯,就往兰芷手里塞:“阿芷姑娘,我家婆娘去得早,我一老头子,也不知道该送你什么见面礼,这个鸡血玉手镯是当年我们的订亲信物,现下送给你。”
兰芷最不擅长和长辈打交道,此时涨红了脸,连忙推拒!可段广荣是在军营里待惯的人,哪里会由得她客气!愣是将那玉镯塞给了兰芷,这才又叹两声:“好,好。凌儿告诉我,你从前是打猎为生。我已经和凌儿说了,猎户家的姑娘也好,屠户家的姑娘也罢,只要你们互相喜欢便好,咱们家便也不挑剔门第。”
兰芷脸更红了,方才路上好容易想到的解释话语,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大嫂却又带着段承宣绕了回来,朝段广荣道:“爹爹,你也是,怎么把客人堵在路上?堂里都泡好茶了,咱们去里面坐着,可不比在外面吹风好?”
段广荣连连点头,招呼兰芷往大堂行。兰芷拿着那对鸡血玉手镯,只觉是拿了一烫手山芋,纠结到不行。可段广荣却丝毫不察觉,指着大嫂介绍道:“这是你大嫂,过些日子你和凌儿办婚事,还少不得要她操心。对了,我听说你现下住军营,将来若是提亲迎娶,却是不方便。正巧你大嫂在城里有间院子,届时你提前住去,一方面方便迎娶,另一方面,也算有个照应……”
兰芷:“……”
兰芷陪着段广荣喝了半个时辰的茶,灌了一肚子水。吃了一餐饭,食之无味。她几次努力想要做出澄清,可面对热情的段家人,却终是败退。这么直到午饭结束,她俨然已经成了段家内定的媳妇,铁板钉钉。
段广荣吃罢午饭回屋小睡,大嫂也带着段承宣离开,兰芷情绪立时便有些低落。段凌显然有所察觉,却什么也没说,只是带着她在府中闲逛,最终停在了一座假山前。男人朝着兰芷一笑:“阿芷,带你看些东西。”
兰芷勉强提神,便见到假山的草丛灌木后,竟是藏着个隐蔽的山洞。段凌牵着她的手,带她钻入。山洞甚是狭小,两人立于其中,便显得有些拥挤了。光线昏暗,只余洞顶透下几束阳光,投射在泥地的青苔上。
这种地方,兰芷实在想不到段凌想给她看什么东西。她还在眯眼四望,却感觉段凌抓住她的手,将她的手掌按在了石壁上。
石壁潮湿腻滑,兰芷轻缓抚过,感觉到了手心的凹凸。她低低道:“似乎刻了字。”
“嗯。”段凌在她身侧轻声应道:“纳兰杰。是我的生父。”
男人的声音在半封闭的石洞中,显得有些沉闷。他也抬手,将手掌按在兰芷的手掌边:“这个,何青青,是我娘的姓名。”
昏暗之中,段凌似乎叹息了一声,可那声音太小太含糊,兰芷也不能确定。男人的手顺着石壁缓缓抚过:“旁边这个是纳兰平,我的弟弟,小我两岁。纳兰梦,我的妹妹……”
说完这几句话,男人沉默了许久,最后放下手:“这里有四十八个人的名字,都是我已故去的家人。”
兰芷动容,却不知该说什么安慰。却听段凌呼出一口气:“我投靠圣上后,时常会见到先皇,每每相见,只觉仇恨蚀骨。却偏偏没法立时手刃仇人,心中煎熬,不可言说。于是每每心烦意乱时,我便带上毛笔来此处,在这石壁上写字。”
……毛笔?兰芷一时不敢相信,手指又在那石壁上摸了一摸:这是要写过多少次,才能用毛笔在这石壁上写出印记?
兰芷忽觉心中柔软的地方,微微一疼。她仿佛看见了少年时的段凌,带着深刻入骨的仇恨,怀着无法宣泄的压抑,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一遍一遍,反复嚼咽这四十八个名字,提醒自己,步步不能错。
段凌也似乎忆起了那段不愉快的日子,沉默了许久。然后他忽然没头没尾道:“阿芷……其实,我本来不是这种性格。”
他停顿片刻:“我自小因着天赋出众,备受赞誉,13岁之前,过得张扬又骄纵。可虽是如此,却是阳光坦荡,不屑暗地使手段,也从不悉心算计什么。”
“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这样坦荡的。”男人的声音幽幽:“可是我不能。复仇的日子步步惊心,我没法不做出改变……于是,你才会看到现在的我。”
兰芷不明白他为何会说起这个,有些不知所措,思量片刻方道:“哥哥现下这样也很好。”
段凌微垂着头,面色在昏暗中,看不清楚。他似乎是笑了一声,摇摇头:“不,不好。我知道这些年,我养出了很多不好的性格……多疑、虚伪、阴暗,狠毒。你说我好,只是因为你没机会见到那样的我。可你没发现吗?今日我带你来这,是早有预谋。”
兰芷一时沉默。她自是清楚,也在心中暗自埋怨了段凌许久,却不料段凌会主动坦白,反倒不知该如何应对。却听段凌自顾自继续道:“我听你说过身世,知道你看重亲情,看重你的养父养母。我想与你相好,想要娶你,可你并未准备好,我便设计带你来此,就想利用我的家人,逼你答应我。”
“你无法拒绝一个不久于人世的老人,于是你选择了沉默。可是你心里不高兴。”说到此处,段凌轻轻叹了口气:“于是不知为何,虽然达成了目的……但我也高兴不起来呢。”
他终是转身面对兰芷:“阿芷,对不住,我不该算计你。对你,我本该坦坦荡荡,无所保留。”他抬手胡乱揉了头兰芷的发:“你也不必再纠结了。苦着张脸,让人看了都愁。今日之事,我自会去和爹爹解释清楚,未来还长……我有的是时间等你呢。”
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兰芷还是止不住觉得,心中那块大石头落了地。想是她面上神情松快了些,段凌见了,也笑了起来。男人颇有几分无奈道:“哎,我知道你轻松了,可你也别表现得这么明显啊。”他连连摇头:“可怜我筹备谋划这许久,到头来,却是一场空呢。”
男人说这话时,微微皱起了脸,兰芷没来由觉得,这样的段凌,看着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却见段凌自嘲叹道:“有时我会想,如果我保持曾经那副模样,或许,你会更喜欢吧。”
兰芷心中莫名一软。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是伸手,主动握住了段凌的手。然后她呐呐低声道:“不会的。这样的哥哥……我也喜欢。”
她垂着头,沉浸在自己羞怯的表白中,微微红了脸,没有留意段凌的神情。却听男人声音低哑道:“阿芷……我可不可以将这句话,当做是肯定呢?”
兰芷抬头。可她还没有反应过来这话的含义,腰肢便被人搂住,身体向后重重撞在了石壁上!下一秒,段凌炙热的目光便对上她的眼,没有犹豫吻上了她的唇!
☆、第35章姐姐(一)
这个吻远比茶楼中那次亲吻更加激烈。段凌双手将兰芷禁锢在怀中,那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她揉碎了装进胸口。他的舔.舐与亲咬急躁而毫无章法,牙齿重重磕到了兰芷的唇,让她忍不住轻声痛呼。
可如此生涩的吻,却仍旧让兰芷脸红心动。段凌的唇火热,他的呼吸急促。男人不加掩饰的渴望轻易将她点燃,兰芷觉得脸热得发烫,耳朵尖似乎都要冒出火。但她身体僵直片刻,却是一点点抬起发软的手,轻轻环住了段凌的背。
这动作给了段凌莫大的鼓励。他离开些许,重重喘了口气,沙哑唤了声:“阿芷……”又急切低头,转而去亲她的眼睑,她的脸颊,她的鼻尖,她的耳朵。当他的吻落在兰芷的耳垂上时,兰芷无法克制微微颤抖。段凌动作因此一顿,却是无师自通变本加厉,将那耳垂含入口中,细细吸.吮。
耳垂的湿热激起了身体的颤栗,兰芷的手不自觉用力,重重抓住段凌的背脊。她能感觉到男人的肌肉紧紧绷着。他在努力克制,可这种克制……似乎毫无作用。
呼吸仿佛都着了火。亲吻渐渐变质,一发不可收拾。段凌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发现了宝库的孩子,贪心想要得到更多。他依旧贪恋那耳垂柔软的口感,眼睛却已然瞄去了兰芷的脖颈处。
女子微微仰着头,毫无防备地暴露着她的致命处。修长的脖颈之下,是严谨的交领与盘扣。段凌喉结微动,目光定在那瓷白腻滑的肌.肤上,忽然觉得血液如野兽挣脱了束缚,汩汩冲撞叫嚣起来。
段凌脑子被烧得有些糊。仅剩不多的理智告诉他,现在就该收手,可**却在自欺欺人地不停重复:我就解开一颗扣子,绝对不会更深入。
天人交战间,段凌的目光扫过昏暗的石洞。光线刚刚合适,洞口被杂草遮住,没有外人,没有寒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