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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来到正堂喝过茶,相互寒暄几句后,寒家主便让寒秋月带博婉玳几人去四处走走。
寒秋月领着博婉玳几人在花园闲走,观观花,看看草。只见一个少年手中握着一副画轴从假山处径直向她们这边走来,那少年面容娇好,眉清目秀,与寒秋月有七八分相似,任人一看便知是她的兄弟。
“暮雪,你怎么在花园?”寒秋月见是胞弟寒暮雪,叫住了他。
“姐姐。”少年见寒秋月带着几个女子到花园,正想回避,但已无处可避,只得上前,象做错事的孩子。
“这是胞弟暮雪,暮雪,见过九皇女。”寒秋月没有责备弟弟,还向博婉玳介绍他。
寒暮雪红着脸向博婉玳行了个礼,又退到一边,正准备告辞。
“你手里拿着什么,我猜是给你祖母的礼物吧。”金舒华好奇的问道。
“是的,祖母生辰,她来家时就说喜欢这个花园,可是天太冷,她老人家不能天天都来这里走走看看,我就想着能把这花园全画下来,在祖母生辰时送给她,之前画了几幅,都不是太好,这幅是刚刚画好的,现在正要拿去送给祖母。”寒暮雪羞涩却镇定的回答。
“你画的是什么?能先给我们看看吗?”金舒华突然对这画起了好奇,她就不信,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子,能画出这么大的花园?
“这?好吧”寒暮雪看了眼寒秋月,见她也一脸好奇样,在一边不作声,只得打开画轴,寒家整个花园便现在眼前,那画的景象与园中几乎相差无异。
“真的太像了。”金舒华见这画,不由的抬头向四处看了一眼,比较了下,惊叹道,她想不到一个男子,居然能画的这般好,自已应该比他大吧,也是个爱画的,可自己的画与这幅比起来,那真是……
博婉玳也暗暗叫好,她见过无数好画,比这幅好的也有不少,但那都绝不是一个十二三岁的男子能画的出来的,博婉玳不由的多看了这男子两眼。
赵乐一直跟在她们身后,一言不发,但看着这画,眼中也闪过一丝惊艳。
寒暮雪被金舒华这一夸,又瞄见博婉玳注意着他,低下头,默默站在一边,在她们看过那画后告了退,快步离开。
“真是天外青天,想我自幼爱画,也没这种造诣,令弟大才啊。”金舒华看着寒暮雪远去的背影。
“那是自然。”寒秋月自豪的一笑,领着众人继续游逛花园。
绮霞宫
“听闻寒家主今日邀请九皇女到寒家游玩,你可要留意着些,九皇女也十四了,贤贵君又是萧家嫡子,这万一寒家也有心思投诚于她,对你可是不利。”皇贵君一脸担扰。
但静王却喝着参茶吃的小点道:“父君您放心,寒家之所以邀请九皇妹前往,那是因为寒家嫡孙女是九皇女伴读,而寒家家主离开京城回逐县已有十余年,虽旁系姻亲等在京城为官者较多,但嫡系中,目前只有寒家少家主一人在京为官,因此寒家家主自然要找个契机重新接触朝堂与皇族,而九皇妹又正好能让她重新接触皇族,宴请嫡孙女的侍主,再自然合理不过,这不能代表她寒家就此打定主意帮持九皇妹,没有人会傻到将身家压在一个未成年且不知性情能力如何的孩子身上。”
“再则虽然九皇妹生父是萧家嫡子,其外戚实力不容忽视,但父君可是孙家嫡子,孙家也是大耀六大世家之一,在朝堂上那也是一呼百应,本王的伴读是现任吏部尚书的金家少主,虽然金家嫡孙女也是九皇妹的伴读,但终究是隔了一层,然不成金家放着有多年交情的成年皇女不去攀附,反而去向一个孩子投诚?再则,九皇妹终究还未及鬓,母皇若现在要立太女,决不会选个未及鬓的孩子”说完,静王将一块百花糕丢入口中,双手相互拍落残渣起身。
“可是,她十四了。”皇贵君可没她乐观。
“父君放心,儿臣自有主意,儿臣先回府。”
“等等,定侍君那事,可别被你母皇查到……”
“父君且安心,那贱人的父母,早被儿臣送上天了,连同知道这件事的,儿臣也一个都没留下,他的宫侍也全被母皇杖毙,这件事,如今只有天知地知。”静王附耳悄悄对皇贵君道。
乐王府
乐王坐在书房之中案桌之前,手中把玩的一个龟形茶宠。随侍立于一旁为她按压着双肩,兵部侍郎周应坐在下首的一张玫瑰椅上,品着茶。
“寒家主这么做是意料之中,就算她们下错了注,以寒家的家大业大,也没多少损失,最多弃个嫡女罢了,在下觉的殿下没必要在意。”周应喝了口茶道。
“你说对一半,寒家这么做虽在意料之中,但寒家主亲自表态,就在意料之外了,九皇女年方十四,寒家就算想要依附于她,也可以暗中支持,或留给寒家少主周旋。而现在,寒家主却是在告诉所有人,她支持九皇女,这等于当众以寒家全族名义在为其拉拢助力,若是失败,势必关系寒家嫡系的存亡,你认为寒家主只是因为嫡孙女是九皇女的伴读而这么做。”
“殿下的意思是,寒家有这个把握,九皇女会是陛下所望。”周应心中一凛。
“不是,是寒家主有这个自信,寒家主认为依仗寒家与萧家的实力,九皇女势必能成为众朝臣的焦点。”乐王将茶宠重重的扣在桌上。
“可是寒家就没想过静王和殿下的背后,势力也不少,为什么……”周应还没说完,乐王却笑了笑,而那个笑周应自是认的,乐王恼了。
“那是因为九皇女还是孩子,又没了父君,好控制,而寒家也好借这机会成为六大世家之首,寒家可不单单支持九皇女这么简单。”乐王一边嘴角上扬的说道。
第22章翼西水患
五月十五
休沐之日,博婉玳与寒秋月两人在定京街头闲走着,边走边聊,无意间竟然来到颜家所在的那条街上。
博婉玳在经过颜府大门时,抬头望了一眼。
“这颜家真是一天一变,颜静茹是越来越得陛下的宠了。”寒秋月也看了眼颜府大门高挂的“颜府”门匾。
“哦?”博婉玳好奇的看向寒秋月。
“听家母说,颜静茹此人阿谀奉承,但能力却不容忽视,而且,从不做没把握之事,陛下交待给她的事,只要被她巧言推掉的,绝无好事,谁接手,必死无疑,而能被她欣然接下,她则没有一项做的是陛下不满意的。能从一介布衣,到如今的二品大员,仅短短不到十年光阴,就不能简单的说她只是个弄臣,可见颜静茹的精明与狡猾。”寒秋月神秘的说道。“但听家母说静王与乐王都未曾拉拢颜静茹。”
“这是为何?”博婉玳走步并没有停下。
“这京中大员几乎与她都是貌合神离,谁都知道,颜静茹的女儿全是庶出,大家的嫡女又不可能自降身份与庶女交往,颜静茹自身又是布衣,你想,颜家在京中能有什么人脉可言,一个没有嫡女又是寒门出身的家族,能有什么前途?,拉拢她,只不过是多一人之力而矣。且颜静茹本身也与诸皇女保持着距离,那个人是看哪边风大向哪倒的人,以前她可是削尖脑袋想往太女那边靠的,谁知太女瞧不上她。”寒秋月压低了声音。
博婉玳停下了步子:“没有嫡女?”
“嗯,颜家正夫就只生了个嫡子,不过现在颜静茹可就不同了,太女之位如今空着,而下一个谁为太女,就要看陛下的属意了,颜静茹如今又正是陛下的第一红人。”寒秋月自顾自的说着,没有注意到博婉玳在听到嫡子二字时已经石化。
“母亲的意思是想让殿下好生与此人相与,自有益处。”寒秋月看出博婉玳异样时,当她是在考虑是否应该拉拢颜静茹。
许久,都未见博婉玳有所回应,寒秋月也不好催促她,只是陪着慢慢的走。
“颜家只有一个嫡子?”两人走了一条街后,博婉玳突然问了一句。
“是,怎么?”寒秋月心中一凛,听祖母的意思,有意将弟弟嫁与博婉玳,但听九皇女这一问,想来她不会是想打颜家嫡子的主意吧。
“颜家有几位未婚男子?”博婉玳又问道。
“颜家一个嫡子,四个庶子,都未许人家,哦,据说还有一个,是庶长女的未婚夫,岭南那边一个世家的嫡子,姓刘,也是那庶长女亲爹刘氏的外甥,在这住了一段时间了。有听闻颜家是准备将庶长女过继给正夫,这刘家嫡子将来也就是后院当家了。”寒家既然想在京城落脚,自是对京城各家的情况早已打听的一清二楚。
博婉玳心里就象压了块石头,而这块石头又一直往下沉,脚上也如同被灌了铅一样。
“而且颜家正夫本就不如刘氏受颜静茹的宠,庶长女又已成年,一但过继,颜家后院估计要乱……”寒秋月说了良久不见博婉玳回应,也知总提别家后院之事不妥,转了话题“如今静王的优势无非就是皇贵君,至于金家,还未表态,而乐王背后,明面上是没有什么势力支持,但背地里乐王的伴读可都是兵部的人,不过祖母说,不管怎样,最终的决定权在于陛下……”寒秋月边走边说着,而博婉玳却已什么也听不进。
六月二十
翼河上游连降了六天暴雨,使得翼河水位急剧上升,造成河堤崩塌,湍急的水流卷过翼河流域内的武郡、宁城、越城等,倾刻间,一片富饶的农牧之乡,只剩茫茫一片大水,数十万百姓家破人亡,更别提那近五十万的马匹,而且也造成当地草寇与日剧增,甚至部分地区发生暴动。
直至六月二十九,翼西州府衙见实在无法压住局面,只得上奏请求朝廷给予支缓。
六月三十,尤相接到翼西八百里快急,立刻入宫承于熙宇帝。
静王、乐王和祥王都想前往,办成这事,便能增加自身声望,但是他们又都有顾虑。
静王与乐王,两人都是担心离京后,京中若有所变动,他们无法及时赶回,双方都担心对方趁自己赈灾灭匪之际,有所动作,取悦母皇,夺了太女之位,因此皇贵君与德君此时双双病倒,静王与乐王两人不停的在宫内宫外忙碌着。
祥王则知道若她离京前往,两位皇姐可能会让她死在半路,现在她没了太女这一靠山,父君又是被打入冷宫的罪人,且母皇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她,她很清楚,以她现在身份和资质,成为太女,是万万不可能的,便两位皇姐不一定这么想,只要是成年皇女,都可能成为她们的绊脚石。
尤相原也是支持太女,她的嫡孙女是祥王正君,但她本身并不看好祥王,而静王与乐王之间,她也很难取舍,虽说这两位王的能力都强过太女,但都不是能容下他人之人,没有太女的那般胸襟。尤相自知,她们其中无论哪位将来坐上那个至尊之位,自己到时都要告老还乡,这样才有可能保住一家大小。
她知道祥王现在若去翼西,只会是死路一条,另外两位一定也都在权衡之中,但估计谁也不愿在这个敏感时期离京。
可是朝庭若只派大臣前往,而无皇女坐镇,那一方百姓势必会认为朝庭对他们的重视程度不够,且赈灾定要带银子,还要了解粮食与马匹损失的情况,而粮食与马匹才是关系到临国及边垂各小部落是否会趁机发难的关键问题,陛下定要派一皇女监督才是。
尤相表情冷静的立于下首,她想开口让熙宇帝请太女世女也上御书房议事,可是根据她为官多年对熙宇帝的了解,她可以看出熙宇帝半年来似乎对太女一家一直在刻意的疏远,想来扶持太女世女是不可能了。
“尤相,你怎么看?”熙宇帝问道。
“陛下,可由兵部派一大将前住灭匪,户部派人赈灾,另由一皇女任钦差之职,率队前往,臣推荐古欣古将军与户部侍郎寒云寒大人前往,而钦差之职,还请陛下定夺。”尤相冷静的回道。
“嗯,那就依尤相意思,你下去吧,此事朕自有定夺。”熙宇帝也觉的尤相说的有理。
尤相退回后,熙宇帝又召颜静茹入宫。
“颜爱卿认为朕派哪位皇女去比合适?”熙宇帝简要的对颜静茹提了翼西的灾情后,直接问道。
“陛下,据臣所闻,皇贵君与德君近日身体违和,静王与乐王为人之女,此时派她两人前往灭匪赈灾,恐不太适合,一来二位君上此时无女为伴,心中更为寂寥;二来灭匪赈灾本就是危险之事,此时,不好增加病者愁思才好。”颜静茹笑着说道,完全不象为两位君上担忧的样子。
熙宇帝用手指了指她,笑着道:“鸡肋而矣,她们自然是不愿。”叹了口气又说道:“但此事总要有人去做,祥王又没那个能力,既无法令众人服她,自已又自视甚高,朕的其他皇女又未长成,更是无法服众,谁能担此大任。”
“陛下,臣推荐九皇女,九皇女虽年方十四,其能力臣不知,但性情沉稳,且如今唯有她最为合适。”颜静茹很自信的说道。
她知道三王都不愿前往,自己也不想让她们去,在没选好哪位皇女对她最有益时,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静王与乐王势力相当,但都是不好相于的,万一哪个趁机登上太女之位,将来为帝,对她都没好处,而祥王就一好酒好淫好打斗的纨绔,她去了恐怕赈灾不成,反要坏事。
“其实朕也有此意,但九皇女终究是未长成,对朝堂诸事不甚明了,若她前往,这……”熙宇帝叹息的又摇摇头,未成年的皇女,还未引起众多大臣的注意,没有那么敏感,反而容易办事,但要有个大臣在旁辅佐。
“若陛下不放心九皇女,臣愿同往,誓死保护皇女平安。”颜静茹听懂熙宇帝的意思,跪下地去。
熙宇帝立刻站起走上前,将她扶起:“颜卿,快快请起,难得颜卿一片忠心,朕听闻你仅一嫡子,与九皇女同龄,气韵不凡,待你与九皇女事成由翼西返京后,朕便下旨,给俩孩子赐婚。”
颜静茹听到这话,脚都站不稳,也不知是她有心跪下的还是脚软跌下的,只见她又跪下地去,口中三呼万岁。
“好,好,快起来吧,这柄凤尾玉如意,将来就当九皇女送正君的信物,赐婚之日,交于令郎手中,图个喜气。”熙宇帝指着御书房乌漆楠木双凤戏珠百宝架正中摆着的一柄红玉凤尾玉如意,话却没有说死。换句话说,就是要颜静茹勿必办好这个差事。
颜静茹离开御书房后不久,熙宇帝又传来寒云与古欣。
当日,熙宇帝就下了旨,任命九皇女博婉玳与颜静茹为左右钦差,率户部待郎寒云带三百万两白银与一千车粮食前往赈灾,兵部骑营中军领将古欣率三万骑营中军护送,即日出发,不得有误。
第23章奉旨赈灾
博婉玳接旨时,双手都在颤抖,虽然她知道自己身为皇女,迟早有一天要涉足朝堂,且她也一直在等着这一天的到来,只有这样,她才能一步步走进朝野诸众的视线,得到她所要的。
博婉玳知道自已已经成为静王与乐王的对手之一,哪怕她现在什么也不做,将来她们两人之中无论谁得到皇位,自己都不会有好结果,在寒家对外宣称与她结好之时。
但是,这天真的来到时,第一次接到圣旨,第一次接受母皇任命的博婉玳,还是多少有一点点张。母皇怎么会是让她去赈灾,从来皇女都是成年立府后才参加议政的,难道是母皇看出了什么,故意试她?不会,应该是与皇贵君及德君都在昨日病倒有关,两位昨日一同病倒,今日便传来翼西洪灾的消息,只能说,皇姐们都不愿前往;且朝堂都未正式接到的消息,她们居然能事先知晓……
博婉玳猜想,母皇也必是早已接到消息,却按耐到正式收到奏报,估计就是要试探下皇姐们的消息网以及她们的表现如何。
博婉玳想到这里一笑,她因此倒是可怜起皇姐们,她们其中无论谁去赈灾都是一功,可是,那又如何,那翼西离京城有些距离,母皇也保不了那里会发生什么事,到时,在京里的那位可就坐收渔利了。
可是几个都不愿去,这母皇自然便是把她们都怨上了,能事先探到消息,不算错,没这点本事,也别想坐上那个位置,但是,为一已之私,罔故江山安危、黎民安危及姐妹情份,这便是大错。
可不管如何,几位皇姐都选择留京,也是聪明之举,只有身在京城才能牵制他人,才有胜算,而自已,能不能活着回来,就要看运气了。
博婉玳刚接了旨,宣旨的宫侍又传熙宇帝口喻:御前护卫卢婷、普兰、林静、顾冰即日起调任为九皇女随身护卫,随行前往翼西,并赐“奉诏”印符一枚,可随时调用兵部所派遣的三万骑兵及户部带去的三百万两白银的赈灾款。
博婉玳接了那印符一看,是枚三寸正方的金印,刻着三列由上而下书写的隶书文字,左边一列刻着六个小字“御赐钦差印符”,中间两个大字“奉诏”占去了印符的三分之二大小,右边又是一列小字“熙宇元年敕造”。
御前护卫都是女子,最多只能进入前朝与后宫交界的政清宫,不得进入后宫。宣旨的宫侍就请博婉玳准备好出发事宜后,随他们一同前往前朝供大臣们候旨、休息的华盖殿。
“本殿要准备什么?”博婉玳问道,她不知道自己要准备什么,身边跟随的都是宫侍,此时也没个人商量,不可能这时候去找太傅或萧家主吧。可是这话问出口,博婉玳有又些后诲。
宣旨的宫侍愣了下,立刻恭身拱手道:“殿下请。”
博婉玳见那宫侍表情,想他可能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以为自已是在怪他造次。故意甩手“哼”的一声,抬步向宫外走去。
来到华盖殿偏殿,四位从四品御前带刀护卫已经立在那候着。
一一拜见博婉玳后,四名护卫便立于博婉玳身后,以示今后,她便是自己的主人。
接下来我要做什么?博婉玳低着头想着,表面上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她知道母皇一定是都安排好了的,此时此刻,她便是一颗母皇与几位皇姐搏奕的棋子,母皇自然会想清楚每招该怎么走,而她,却也不能一味的当母皇的棋子而没有自己的主意,那样,母皇便只会当自已是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