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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李梦生胡掰，老树人两颗鸡蛋般大小的乌黑眼珠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变回了青衣儒士打扮的桃花仙人。
“是树妖，看来你确实不害怕。”赵煦笑道。
看看眼前风度翩翩的赵煦，李梦生认为你还是保持人的模样更好点。
想到对方身上那些恐怖伤口，他故作轻松：
“树妖就树妖，您又不吃我，何须害怕？只是您身上的那些伤痕更可怖些，谁干的？”
“你可以看做是天罚，那里有我的敌人。”
赵煦淡淡说着，顺手指了指天空。
李梦生难以想象。
在他看来赵煦已是匪夷所思的强大，他所说的敌人又是怎样的光景？
似是看出其心中想法，赵煦肃然：
“梦生，这与你无关！”
“你心有所向，可知今日你看到的飞天循地，翻江倒海却只是寻常。天外有天，哪个能言无敌？要修炼，首先就要有颗强大的心！我且问你，若你有敌人时刻想要杀你，他却跟仙人我这般强大，你当如何？”
这莫非是考校我，李梦生微微思索：
“自然是隐藏起来，猥琐发育，暗中积蓄实力，待有朝一日灭了他！”
“他捏死你如同捏死一只蚂蚁般简单，你还有信心？”
“那也不能放弃，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好一个自强不息，倘若你历尽艰辛，最后依然失败，又该如何？”
“心之所善，九死不悔！”
李梦生一脸坚毅。
“九死不悔，九死不悔……”
赵煦嘴里呢喃着，似乎有所触动。
沉默片刻，他沉声道：
“梦生，这世上有人为了名利修道，有人想要长生，还有人只想求个逍遥自在。”
“妖想做人，人想升仙，世间种种，无外如是，你又是为何？”
李梦生回想起前世今生。
没错，自己想强大，想回地球，可回去又能怎样，若回不去呢？
如今自己只是个南望村民，但也有家，有父母兄弟，那自己又能做点什么……
李梦生平静回答：
“赵老爷，梦生只求心安。”
赵煦面色一喜，笑道：
“不错，修炼本就是逆天而行，向死而生，哪管它大道万千，我自求心安便可。梦生，希望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说罢，他摊开右手。
只见掌心之间摆着一枚枣般大小，青黄颜色，看着有些干瘪的小桃。
“这是我的本体结出的果实，你且吃下。”
说着他将果子递到李梦生面前。
后者没犹豫，拿起小桃便往嘴里放。
谁料入口即化，没品出滋味，更没任何异常感受。
赵煦看着他，似笑非笑：
“我本乃天地间一灵根，修炼有成后，又觉醒两个本命天赋。其一是御水，你吃下这颗果子便可在水中呼吸，再不会溺水。其灵力平和，会逐渐改善你的身体，你勤加修炼，足以令你跨越先天之境。”
李梦生诧异不已，起身拜谢道：
“赵老爷，此物如此珍贵，梦生惶恐！”
赵煦摆摆手：“无妨，我甚至可以直接给予你横扫大陆的力量，那毫无意义。”
李梦生心想好家伙，我能说挺有意义吗？
赵煦继续说道：
“九尺之台，起于垒土，只有一步一个脚印，方能窥得大道。”
李梦生点点头，似是想到了什么，于是朗声道：
“赵老爷，在下还有个问题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煦嘴角一抽，低声说：
“只准问一个。”
“我很想知道，您为何如此待我，因为我觉醒了宿慧，不讨厌妖怪？”
他确实想不明白，难不成是自己骨骼清奇？
“相逢即是有缘，要说还有什么理由，兴许是仙人我有位大哥也曾觉醒宿慧，见你有些亲切之意。”
李梦生一听有点惊喜，莫不是同乡，连忙问道：“那您大哥现在何处？”
赵煦叹道：“不知。”见李梦生还想问，赶紧又说：“莫要再问！”
话到嘴边又憋回去，李梦生悻然。
赵煦又多说两句：
“梦生，那和我的敌人有关，多说无益。如果有一天你能与我并肩，一切自然明了。”
李梦生捡起万水千山刀，感觉格外沉重。
双手拿着刀翻来覆去地看，明晃晃的刀身上映照出他坚毅的面容。
赵煦不知从哪里抽出个刀鞘，丢给李梦生。
又拿出一把刀握在手上，随即说道：
“今日便教你练刀，其它日后再说，你且看好。”
他缓慢做了几个姿势，却只是普通的提刀、正握、反握，直刺、竖劈，然后要求李梦生照做。
待其已掌握，他又说道：
“以后每日拂晓你便来此练刀。此外，你往日从家走到此地要三个时辰，无论你走也好跑也罢，你要练到半个时辰内到达此处。”
李梦生略有不解，让他练练速度他能明白，这样练刀是何意。
刀谱呢，秘笈呢？
赵煦指了指崖下的大海：
“此崖之下，西海水深十丈，向前五里，深二十丈，向前五十里，深一百丈。你练刀的地方不在崖上，在水底。”
见其惊讶，赵煦强调道：
“你便练好这几个动作，何时能在百丈深的水底挥刀自如，一天能挥刀六个时辰，再来桃花居。”
李梦生机械点头：“好。”
“刀需饮血，你每日且用自己的血喂养，一滴便可。”
他继续点头。
“握紧刀！”赵煦喝道。
李梦生下意识抓紧刀柄。
“今日你且先去体会一番。”
赵煦不等说完，便一脚将他踢下崖去。
听到他落水的声音，也不再管他死活。
赵煦不自觉间嘴角翘了翘，看起来心情轻松地摸出一个酒壶，递到嘴边咂了两口。
似是心中有所感应，他回头看了一眼：“婉儿。”
赵婉从树林中走出，美眸流转，瞅瞅李梦生掉落的地方。
“父亲，他就是您选中的人”
“且看看吧，这只是开始，日后他能成长到哪一步，看他造化。”赵煦笑道。
“您都把万水千山刀给他了。”
赵婉觉得父亲的心意已经很明确。
是的，赵煦没有告诉李梦生，万水千山刀，便是他大哥当年的佩刀。
他更没跟李梦生说过，今天他的问题，当年也问过大哥，后者的回答跟李梦生几乎雷同。
自强不息，九死不悔……
那个世界在哪里他真想去看看。
恍惚间他回想起一些从前的画面，那真的是些很美好的回忆。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很多事情好像都记不清了，但有些部分似乎就像发生在昨天。
那是几个小妖在修为低微、懵懵懂懂的时候结拜为兄妹。一起求道，修行之余也曾对酒当歌、快意恩仇，兄妹间更情同手足，好不快活。
那时候的妖族也活得很好。
后来兄妹几个越来越强大，称圣做祖。
诸天万界都传颂他们的名字，但是很多事情都变了。
想起大哥，赵煦的脸色有些复杂，也不愿再多想，淡淡跟赵婉说道：
“只是一柄刀而已，要看握刀的是谁。”
赵煦心想刀的影人的名，刀随人起的道理不必跟李梦生啰嗦。
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抬手轻轻摸了摸赵婉的头，怜爱道：
“婉儿，《天妖母经》只是为父的设想，且并不一定能成功，毕竟是前人没有走过的路。再者这是一步闲棋，你不必执着修炼。你的灵蕴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一切随你心意便好。”
赵婉没说话，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默默挽着父亲。
心意怎样又如何，真能随心所欲吗？
不过，这个李梦生，本姑娘可要好好见识见识。
想到这人怕是正在海里狼狈着，她微微一笑。
天空好像更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