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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我知道了,这批货先不要入库,检查之后再说。”
薛淼挂断电话,便将手机递给了身后的秦特助。
“今天上午的会议先推迟,”薛淼抬手松了一下领口“秦晋,你给悠然居那边打过电话了没有?”
秦特助说“打过了,已经说过了,头儿你一会儿就过去。”
薛淼来到办公桌前,拉开椅子坐下来,将最上面的两分文件拿过来,签字笔签字。
在办公桌下面的辛曼呼吸都快要停住了。
薛淼熨帖齐整的裤腿就在自己面前不过两臂远的地方,一抬脚就能踢到她!
辛曼向后缩了缩,觉得腿麻了。
薛淼的秘书就在这个时候,匆忙之中走进办公室“刚才辛小姐来了,我让她在您的办公室等”
但是人呢?
秘书也很诧异,刚才明明是请进来了,自己就去了一趟茶水间,怎么回来就没人了?
“应该是去洗手间了吧,”女秘书自言自语了一声“我去洗手间看看。”
秦晋嘀咕了一声“洗手间?这办公室里不就有洗手间么?”
薛淼没有多在意,右手执笔,黑色的笔尖在纸上沙沙写下名字,余光看到掉落在地上的一个银白色的包装袋,他的手指顿了一下,视线停留在这上面。
是一个安全套。
他皱了皱眉,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刚刚俯身想要捡起来,却看见从办公桌下瑟缩地伸出来一只手来,食指和中指一夹,飞快的将安全套给拿了进去。
薛淼“”躲在办公桌底下的辛曼简直是要吓死了。
她竟然将抽屉里的安全套给带出来了,让薛淼看见了那还了得?肯定就知道是有人在翻他的抽屉了,所以,她想都没想,就伸手将安全套给捡了回去,提起的心也就放在了肚子里。
秦特助正在跟薛淼汇报今天的行程,同样的话问了第三遍,结果头儿都是一丁点的反应都没有。
“头儿?”
薛淼回过神来,唇角已经不经意地向上弯起一个弧度来“待会儿让设计小组的人过来我办公室开会,不用去会议室了。”
“啊?”秦特助愣了一下。
不是说了推迟会议了么?怎么又忽然要来办公室开了
他张了张嘴,口中的话还没问出来,秘书再一次匆忙进办公室“那个辛小姐没有找到,我要不然给辛小姐打个电话”
薛淼抬手打断了秘书的话“先不用找了”
他已经找到了。
辛曼在桌子下面蹲了十分钟,腿就开始麻。
但是,薛淼还是没有一点要出去的意思,专心致志跟底下的员工讲起设计方案来了。
二十分钟后,这种龟缩的姿势真是难以忍受,内心已经将薛淼骂了百遍,索性就小心翼翼地脱了鞋子,也顾不上自己穿着了。直接就靠着坐在了地上,不过动作有点大力气有点大了,将办公桌生生向后推动了一厘米。
办公桌在地面上发出一声短促令人牙酸的声响。
正在讲解设计稿的设计师口中的话顿了一下,无端地打了个哆嗦,他最听不得的就是这种声音,分分钟让人缴械投降。
薛淼端起桌上的茶盏,向后靠在椅背上,眼角向上挑了一下“继续。”
以辛曼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薛淼的下巴,隐约可以瞧见一点嘴唇,薄削的唇,从颧骨到脸颊再到下颌线流畅的线条,不可否认,周多多说的对,薛淼是真的有一副妖孽的好皮囊,而且多金,怪不得报社的社花刘晶晶都想要被他潜规则,有钱有颜,干嘛不屈从啊?
这句话分明就是说给辛曼她自己听的。
辛曼一个小人跳出来附和对啊,有钱有颜,干嘛不屈从啊?而且从他的面相来看,就知道器大活好,床上功夫肯定强大!
另一个小人冲出来,啪啪啪啪左右开弓给了她两个耳光如果屈服于自己的淫-欲,那人和动物又有什么区别!古语说的好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
辛曼心里两个小人正在吵架,忽然听见头顶上的人轻咳了一声,抬脚的同时就差一厘米就触碰到她的手臂!
“这个方案大体上可以,但是细节太过潦草,如果满分一百分的话,勉强及格。”
薛淼对于手下的工作十分严苛,不过就算是严格之下的这个分数,直接就个在座的设计小组判了死刑,如果有一个设计勉强才能打一个及格分的话,那么不能说他与薛氏这个大企业的分红奖金无缘,恐怕在薛氏的饭碗都保不住了。
“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工程,必须要拿出你们百分之百的精力去用功做,”薛淼在设计图上划了一笔“给你们三天时间出来,三天之后,我要看到一份我可以打十分的设计稿,都退下去吧。”
“是。”
设计小组的人鱼贯而出,不约而同地都抹了一把汗。
本想着会议往后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里将设计构思重新完善一下,却没想到竟然提前开,而且还是在总裁办公室里。
不过有点疑惑的是,总裁貌似心情不错?
辛曼在办公桌底下等,左等右等终于等到薛淼去了卫生间,从办公桌底下爬了出来,将两条腿伸直,双手握成拳头轻捶着。
真特么的磨蹭。
一个堂堂的总裁,耽误别人的时间不说,办事效率还这么低下。
辛曼扶着办公椅站起来的时候都十分艰难了。
她刚刚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趁机出去的时候,办公室内洗手间的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薛淼抬步走出来,就看见辛曼刚刚站稳,不着痕迹的将后腰靠在办公桌边缘,来支撑腿上的力量。
辛曼忍着两条麻木到没有知觉的腿,向着薛淼笑了笑“薛总,我们宋主编说让我过来负责有关创刊星海杂志的事务。”
薛淼微颔了一下下巴,抬手将袖口的袖口解开一个,卷起半边衣袖“嗯,等一下让秦特助把悠然居的资料给你,还有”
他在经过辛曼身边的时候,忽然停住了脚步,与辛曼刚好擦肩。
“你对于书法家王焕有多少了解?”
“哈?”
辛曼对于书法家王焕压根就不认识,如果不是知道这一次薛氏收购报社之后,创刊的星海杂志是要请来这个书法家王焕来题词,她压根都不知道原来书法界还存在着这么一号人。
“让秦晋把他的资料给你,你看一下,一会儿我们就是去他的书法社悠然居。”
辛曼听着薛淼的这种语气,莫名地觉得不舒服。
虽然没有责问,但是这应该是必备功课的。
她动了动唇“薛总,我知道这一回”
“头儿,刚刚查到了,”秦晋推门而入“我刚刚调取了监控,发现辛小姐是在半个小时之前进你办公室的,没出去过,就在这里面,不是去卫生”
他看见站在办公桌前的辛曼,一下子瞪直了眼。
“辛小姐?”
辛曼没想到秦晋竟然去调监控了,现在想要为自己辩解也不好辩解了,只好笑了一下“呵呵。”
上午十点二十分,薛淼偕同辛曼上了车。
秦特助将两份资料交给辛曼“这就是这个书法家和悠然居的资料。”
“好的。”
辛曼单手插着外衣口袋,在将手拿出来接秦特助递过来的文件夹的时候,无意中将口袋中的纸巾带掉了出来。
和纸巾一块儿掉下来的,还有一个白色包装的安全套。
秦晋俯身帮辛曼捡纸巾的动作顿了顿,为了顾全女人家的面子,还特别动了小动作,将安全套掩在了纸巾下面,递给了辛曼。
“谢谢。”
秦特助看了一眼辛曼,又看了一眼辛曼身后倚着车门而站的薛淼,嘿嘿了两声“不用谢。”
辛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心里想这是你家老板在办公桌里掩藏的安全套,你应该用这种猥琐的眼神看他而不是看我!
算了。
辛曼走到薛淼面前,从外衣口袋里将安全套给拿了出来“喏,这是给你的。”
秦晋瞠目结舌。
天啊!
头儿送辛曼鲜花也就算了,现在辛曼竟然反过来送头儿安全套!这也进展的太快了。
不过刚见面就领证了,什么也没有这方面快,反正婚内怎么样都不算是耍流氓。
薛淼低首看着辛曼手掌心的白色包装袋,挑了一下眉梢,没有接。
头顶的阳光灿烂明媚,一点都不像是在深秋初冬时节的太阳,金灿灿的光反射在辛曼手掌心的小包装袋上,发出微刺目的光芒。
辛曼皱眉,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就把这东西给薛淼塞在他的外衣口袋里了,抛下一句“别说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便先上了车。
其实她心里有点忐忑,就在刚刚自作主张向前走了一步,伸手将东西给薛淼放口袋里,就能感觉到薛淼拂在她额上的温热呼吸,恍然间就让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辛曼心里想,这种超过安全距离的举动以后还是不要做了。
薛淼当然是知道这是什么,只不过,他却没有想到辛曼回把这种东西送他,送安全套?
“你是在邀请我么?”
辛曼上车的动作一顿,差点就踩空了。
邀请个头!
这是物归原主好么?
薛淼向上勾了勾唇角“好的,我收下了。”
“”辛曼转过头来看着薛淼的眼神已经像是喷火了,那种有话想说却又好像被扼住脖子说不话来的感觉,真的是很憋屈。
实际上,这个安全套是如何跑到薛淼的抽屉里的呢?是一个下属在递上来文件夹的时候,在里面夹着自带的。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在车上,辛曼着重看了一下薛淼给她的资料,悠然居已经有百年历史了,是这位书法家王老先生从自己的父亲手中接过来的,他的父亲是清末的一位有名的书法家。
这回的确是辛曼孤陋寡闻了,竟然连这个王焕都不知道是谁。
一路上都很安静,秦特助在前面开车,过了高架桥向下一段路堵车,车辆走走停停十分慢。
他从后车镜看了一眼薛淼“头儿,你休息一会儿吧,还要一段路。”
薛淼这两天需要处理的事情比较多,昨天晚上只睡了四个小时,看起来明显就有点精神不济。
辛曼跟薛淼坐在后座上,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闭目养神的薛淼,发觉他眉眼之间的确是有很浓重的疲态。
过了十多分钟,道路才开始疏通。
车辆起步,辛曼看着资料上的文字,忽然就觉得肩膀上重了一下。
“”以前只听说过女人困了靠在男人肩头的,倒是没有见过男人会睡死了靠在女人肩膀上的。
辛曼直接就用一根手指头戳着薛淼的肩膀,把他给推开了,让他倒在另外一边的靠枕上,然后火速向旁边挪了挪。
秦特助从后视镜里看着这一幕,也是挺无语的,想要开口说两句话,也找不到应该的用语,索性闭了嘴。
薛淼的的确确是睡着了。
等到车子停在悠然居门口,他都在枕着一个靠枕,闭着眼睛。
秦特助从后视镜看了一眼,赶在辛曼之前下了车。
辛曼没办法,只好凑过去叫薛淼。“嘿,薛总,咱们到站了。”
薛淼睡眠很轻,刚才停车的那一瞬,他就已经醒了,原本就是半梦半醒的浅睡眠,可是,当脖颈上拂过辛曼的呼吸的时候,他刚想要睁开的眼睛就重新又闭上了。
“喂!”
辛曼推了推薛淼的肩膀“到了悠然居了,你醒不醒?”
薛淼依旧是没动静。
如果现在辛曼还不知道薛淼的意思,那她就太傻了,都已经开口叫人了,却还是睡的这么死,不是装死就是真死。
辛曼直接伸手掐着薛淼的鼻子。
呵呵,看你呼吸不上来还醒不醒。
结果就在下一秒,薛淼就猛地向上抬起头来,嘴唇准确无误地碰上了辛曼的唇
这种细腻的触感。辛曼完全僵化在座位上
三秒钟后,辛曼眨巴了两下眼睛,猛地从车座上跳了起来,头嘭的一声撞上了车顶“啊!”她揉着头,感觉眼泪都给疼出来了。
透着一层薄薄的泪膜看向薛淼,这男人却好像是刚刚睡醒的模样,一双明明是很深邃幽翰的双眸噙着一抹不解,偏头看了一眼车窗外,手指推了一下眉心“到了?那下车吧。”
辛曼揉着脑袋。
真能装。
比她能装多了。
她双眸中一闪而过一道亮光,在薛淼手放在车门上还没有打开之际,忽然就在转身的时候一下子栽了回来,一下子撞在了薛淼的身上,手刚好就是扶在他的敏感部位。
薛淼看着辛曼的这个姿势,皱了眉“你在干什么?”
“抱歉,我刚才脚滑了一下。”
辛曼撑着真皮座椅想要起来,结果这一回比刚才还要更重的摔了下来,这次调整了角度,下巴直接就撞在了刚才手肘触碰的敏感部位。
薛淼“”“啊,不是,你”辛曼察觉到唇边这个敏感部位有逐渐胀大的趋势,一下子慌了神,从不结巴的她也开始有点结巴了“那个你腿夹着我头发了,你抬一下腿”
薛淼动了动腿,才发现辛曼并不是头发压在他大腿下面了,而是挂在他的拉链上了。
裤子拉链上
辛曼觉得她肯定是被自己坑了,留着长头发就是为了挂男人的裤链的。
薛淼拧着眉,一只手搭在辛曼肩膀上,制住她乱动的身体。
辛曼伸手就去解头发,触碰到一点拉链的边缘,感觉到指尖一凉的同时,听见来自于头顶上的一声倒抽气声,她抬眼,就看见就在自己唇前不过三厘米的距离,支起了一个小帐篷,脸上的红晕一下子就红到了脖子根。
“你别乱动!”
薛淼已经被辛曼惹出了一身的躁火,他盯着趴在他腿上的这个女人的后脑勺,这女人真不是故意的么?
肯定是故意的,不过没有想到过头了。
薛淼看着辛曼青葱手指覆在拉链上,心头的火被猛地勾了起来,强忍着,动了动腿。
辛曼保证,她现在绝对不是故意的了!
她的长发完全卡在拉链里了,手指拉了半天也没拉开,调整了一个角度“那个薛总你能不能把拉链往下拉一下,我好把头发给抽出来我保证不乱看!”
辛曼这个角度看不见薛淼脸上的表情,便索性自己动手,摸到裤链拉锁,然后向下拉了一公分的距离,手指一不小心就触碰到那个越来越明显的轮廓,心脏陡然间都停止跳动了
就在此时,身后的车门忽然开了。
秦特助心里寻思着这俩人怎么一直不下车,开了车门就叫“头儿,你和辛”
他的话一下子顿住了。
目光所及,此时此刻,辛曼正半跪在薛淼的双腿中间,一只手拉着裤链向下拉
辛曼和薛淼一前一后下了车,不约而同地都是先找洗手间。
前者只是觉得脸颊烫的不行,想要去洗把脸,而后者的话
秦晋眼观鼻鼻观心,当做没看见。
辛曼在洗手间洗了三次脸,冷水泼在脸上,才隐约感受到脸上的火热发烫褪去了一些,看着镜面中的自己,一张脸红的好像是番茄似的,心脏还跳的特别快,神经末梢都被联动着颤着。
冷静,辛曼,冷静。
辛曼在心底告诫自己。现在就是要以静制动,千万不能自己先乱了心。
她特别在洗手间多停留了两分钟,想要等到对方从男洗手间出去之后再出去,避免一出去就看见对方尴尬。
但是,等到辛曼从女洗手间出去的时候,正巧看见薛淼从男洗手间出来
辛曼脚步一顿,装作毫不在意的模样,先抬步走了出去。
薛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眼眸之中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那种在情欲鼎盛时期的暗光。
这个丫头,倒是越长越有趣了。
悠然居坐落在市山脚下,依山傍水,环境十分好,也是市的一处风景点,不过一般只开放前面的一处院落,后面还是供王老先生和弟子们研习学术的。
有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秦特助上前“我们之前和王老先生通过电话。”
中年男人点了点头“是季老爷子的外孙吧。请进。”
辛曼脸颊已经散去了一些燥热敢,跟在薛淼身后,通过一处曲径,来到后面的一处院落。
深秋时节,地面上纷纷扬扬压着一层厚厚的落叶,枝头上残留的几片叶子在冷风中瑟瑟发抖。
后面是一排古色古香的厢房,中年男人将两人带到一个厢房内,说“二位稍等。”
朱红色的木椅,紫檀木桌,辛曼在桌边走了一圈,从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手中捧着一个茶壶托盘,放在矮几上,沏了两杯茶,俯身给端到辛曼和薛淼面前,低眉顺首“请慢用。”
在这个穿旗袍的女人给辛曼端茶的时候,她特别多注意了一下这个女人的面容。
樱桃小口,鹅蛋脸,杏眸琼鼻,倒是一个古典长相的美人胚,腰肢纤细,翘臀,走过神身上带着一阵幽香,很是沁人心脾。
在给薛淼面前端茶的时候,薛淼说了一声谢谢,这个女人耳朵尖都带上了一点粉红,声音柔软的恨不得能成了一滩春水。
“美女。”
辛曼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低眉顺眼地说“柳雯。”
这个名字好听,一听就是古色古香,和这个悠然居很配。
辛曼紧接着就问“你有男朋友没?”
柳雯脸一红,摇了摇头。
辛曼撑着下巴,笑靥如花“那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既然相见就是缘,以后我们也常联系。”
站在薛淼身后的秦特助顿时就一口气梗在了喉头。
没想到头儿找的这个夫人还是男女通吃?
兴许是辛曼的言辞太过于恳切了,这个腼腆的古典美人就给辛曼留了手机号,辛曼作为记者,习惯随身带着纸笔便利贴,将一张嫩绿色的便利贴撕下来折了一下,放在薛淼面前。
“这是送你的。”
“哦?”薛淼端起茶盏,用茶盖拂了一下上面漂浮的翠色叶片“为什么给我,不是你自己要的?”
辛曼啧啧唇,喝了一口茶“眼睛都快黏人家身上了,我就做个顺水人情咯,而且那姑娘确实长得漂亮,你眼光不错哦。”
秦特助“”这位总裁夫人心真大。
薛淼也不辩解,拿起这个便利贴递给站在身后的秦特助“收好了,是辛小姐送的。”
“是。”
古典美人离开之后,辛曼看了三次时间,一次过去十多分钟,转眼就已经等了半个多小时了。
辛曼转过头来,敲了敲桌面。托着腮看向薛淼“你确定王老先生知道我们来了?”
薛淼等了这么久,倒是一点没有显露出不耐烦,一杯茶喝过之后,又将已经快要冷掉的茶壶,放在桌上的一个陶瓷炉上,点了火,茶壶中的水只是微温,他便将茶壶拿了下来,给辛曼倒了一杯热水。
“王老先生肯定知道,不过来不来见就不一定了。”
“什么意思,”辛曼愕然“你不是之前有打过电话约好了么?”
“对,是打过电话,”薛淼霍然抬眼,刚好就撞上辛曼一双清澈明亮的眸子“但是王老先生没同意见面,是王老先生的管家接的电话。”
辛曼“”她揉了揉太阳穴。“那今天来悠然居,是为了道谢么?”
星海杂志创刊的话,王老先生题词,这个名号说出去不可不响亮,就好比是产品营销的话,在未上市之前就给它搞定了一件超好看的包装。
薛淼翘起腿,风雨不动稳坐泰山的模样。
站在薛淼身后的秦特助解释说“不是为了道谢,而是要请到王老先生给题词的。”
“题词?”辛曼陡然间想到之前看到的新闻报道“不是已经题词了么?”
辛曼问完这句话,再想想现在开车一个多小时来到悠然居,结果还被人家给晾着,她就明白了。
她也是记者,为了赚钱给一些大公司企业写一些虚张声势的新闻,也并不是说没有,至于说星海杂志的这一则新闻,肯定就是要抓住这其中的----“请王老先生题词。”
至于说请到了没有,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而且,在这则新闻后面却并没有曝光王老先生的题词笔迹,而且最近一直是处于一个悬空的状态,业界有人纷纷议论这本即将创刊上市的新杂志。
她这么想着,就倒抽了一口冷气,看向薛淼“你真大胆,那要是这位王老先生不给杂志题词呢,你牛皮都吹出去了。”
薛淼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悠然品茶。
身后的秦特助憋不住了“头儿从来都不吹牛皮。”
辛曼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不是要来个三顾茅庐吧?”
岂止是三顾茅庐。
今天等的这两个小时算是废了,在这里等到中午吃饭的点,结果人家老先生和以为昔日好友去野炊去了。
第二次是隔天下午过来的,又是等了一个多小时,人家老先生腰痛病犯了,泡温泉去了。
第三次是第三天早晨过来的,索性没在家。
辛曼抱着手臂,她并不是属于急性子,但是这么三次也有点受不了的,反观薛淼,气定神闲,每天来到悠然居这边,喝喝茶,看看院落中的流水花鸟。
这样周而复始了一个星期,辛曼觉得自己从刚来时来到这里的棱角都给磨平了,刚开始看见依山傍水环境清幽,听着树上鸟鸣声,都觉得是一种享受,而现在,就跟照相馆里照一寸两寸证件照的时候后面的那一块掉色的红布一样,毫无感觉。
偏偏,薛淼还就喜欢带着她过来,她推脱不来的话,也有宋主编糖衣炮弹地催着她过来。
一直到下个周一,报社写字楼基本上已经腾空了,报社里的员工全都搬到了薛氏大厦的一层。
也不够得上是一层,只是在一层里面占据了一半,另外一半是空着的。
辛曼的东西基本上都是马大哈周多多给收拾了,乱七糟堆了一个储物箱,里面化妆盒能和鞋盒堆在一块儿放着。
她花了一个上午收拾自己的办公桌,顺带把原来写字楼办公桌上摆着的一盆小仙人掌放在了电脑旁边。
辛曼的位置不错,临窗,抬眼就能够看得见天空,但凡是没有乌云蔽日的时候就可以享受阳光,在冬日里是一个绝佳的所在。
周多多问“你明天还要跟着薛总出去?”
辛曼无奈地耸了耸肩“对”
而且还不知道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周多多感慨“多好啊,能整天见到薛总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庞。”
“”辛曼皮笑肉不笑的为周多多补上一句“对,能靠脸吃饭,偏偏要靠才华。”
每天面对薛淼那种淡然温润的脸,辛曼真不知道久而久之会不会有审美疲劳。
眼看着星海杂志里面的文章和新闻都已经定稿印刷了,结果封面上的题词还没有,呵呵,可千万别到了最后闹一个大乌龙。
周多多在辛曼的额头上拍了一巴掌“你别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看看,整天跟着薛总啊,顶头上司啊,要是普通员工,平常在公司都不一定能见的着。”
“那咱俩换吧,你跟着薛淼去那个悠然居,等什么劳什子的王老先生,我在公司里喝着咖啡刷这网页。”
辛曼正收拾东西想要出去,周多多忽然一把拉住了她。
“还记得上回给警局的那个资料么?”
辛曼脑子里转动了一下“嗯,记得。”
那个是匿名发过来的一个手机拍摄的视频录像资料,那天晚上原本说是辛曼和周多多一起去将资料交给警察局的,但是她不舒服,便只有周多多一人去了。
“我觉得有点问题。”
周多多拉着辛曼坐下来,说“当时我给了警察,警察第二天就去魅吧了,不过他们里面的人全部都矢口否认有帮派之间混斗的场面,歌舞升平的。”
“呵呵,那视频难不成还是造假的?”辛曼冷笑了一声“除非警察是傻子,要不然的话绝对不会相信那些人说的,空口无凭。”
“呃,”周多多摊了摊手“警察就是信了。”
辛曼“”周多多接着说“我是走财经方面新闻的,昨天跟着两个朋友去魅吧喝了点酒,一直待到凌晨,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还挺规范的。”
规范个鬼。
辛曼她曾经就是盯那个酒吧盯了三个多星期,里面一丁点的猫腻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周多多还想动动唇说什么,辛曼已经摆了摆手站起身来“得了,这事儿交给我吧,我问问酒吧里的朋友。”
她已经做了暗访记者好几年,在人脉方面也积累了有一些人,就比如说,警局里面就有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女警苏景欢,原来是学校里面的系花,现在是警队里的警花。
辛曼下了班就给苏景欢去了一个电话“有时间没?我请你吃饭。”
苏景欢虽然长得比较小家碧玉,但是性格很爽朗,一听辛曼这句话,当即就把她的客套话给戳穿了“得了吧你,有事儿就直说,别整那些没用的拐弯抹角。”
苏景欢今天晚上值班,辛曼知道这人是铁定约不出来了,干脆就在外面的店里买了两份咖哩鸡饭带去警局。
警局里面有一个专门的值班室,辛曼拎着东西进去的时候,在门口的一个老大爷叫住了她。
“干嘛的?”
辛曼指了指手里印有某快餐l的塑料袋“送外卖的。”
进了值班室,苏景欢就骂了辛曼两句,拿起座机电话给门卫处打电话“张叔,刚才那是我朋友,进来找我的。”
苏景欢穿着一身警察制服,衬衫扎在裤腰里。因为刚刚洗了头发,头发在肩头散着,看起来既妩媚又有英气。
辛曼托着腮打趣她“你长得这么可人疼,搞得我都想要制服诱惑了。”
“滚。”
别看苏景欢人长得漂亮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曾经获散打地区级第一名,辛曼的小擒拿手还是跟尚且在警校之中念书的苏景欢学的。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吃过饭,辛曼便将魅吧那场火灾的事儿给说了。
苏景欢正低头找发圈,头发散落在肩头,听见辛曼口中火灾两个字,猛地抬起头来“魅吧?”
辛曼点了点头“是的,就是那儿,我之前去那儿蹲点蹲了两个星期,就是打听到在那里有非法违禁药品的交易,结果那回被”
“反正是没搞成,还差点被人给弄残了,后来出了火灾那事儿。我报社有一个朋友有人发了一封匿名视频,里面就把当时火灾现场用手机给拍下来了,压根就不是新闻上说的什么意外失火。”
苏景欢找了一个黑色的发圈把头发扎起来在脑后,神情也严肃了一些“你拿来给我看看。”
辛曼开了视频,将手机递给苏景欢。
视频很短,苏景欢很快便看完了,虽然是用手机隐蔽拍摄的,但是当时在魅吧后仓库附近的这个械斗的场面却是很清晰。
“这是谁传给你的?”
辛曼踮了踮脚尖“匿名的,而且并不是发给我的,是发给我一个同事的。”
苏景欢按了暂停键,将手机给辛曼看“你看这边,拍摄的这个角度,一看就是从楼层的二楼偏右的方位拍摄的,就比如说,”她说着就站了起来,在桌面上比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拉过一把椅子拦在面前“就是我站在这里和桌面之间的这个方位。”
说完,她就转过来看着辛曼。
辛曼经苏景欢这么一说,才突然回忆起来。
“这么说的话”辛曼顿了顿“你说,这个拍视频的,是在二楼的贵宾区?第204还是205号包厢?”
因为辛曼当初花时间花精力,搞到了魅吧酒吧内的地域分布图,也事先熟记了一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个位置是贵宾区的两个房间,而且还是两个有着固定贵宾的贵宾房。
苏景欢耸了耸肩“所以,你也知道了,这肯定是有头有脸有权有势的人的事儿,也怪不得我们这边负责的警察不查了,要万一真是要查到什么不该查的,那吃不了就兜着走了。”
是的。
今天周多多在把这个基本情况告诉辛曼的时候,辛曼就已经猜到了,肯定是私下里疏通好了,把这件事情压下去秘而不发。
苏景欢将椅子拉过来,反过来坐在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一面镜子来,在脸上涂上乳霜。
辛曼趴在桌子的另外一边,问“去不?”
苏景欢涂抹过乳霜之后,将卡刘海的卡子摘下来,站起身来,冲着辛曼眨了眨眼睛“等我换个衣服。”
辛曼笑了。
她就知道,苏景欢这人跟她一样,没什么优势没什么特别特别引人注目的闪光点,就一点----爱管闲事。
所以,辛曼当了记者,苏景欢当了警察。
过了十点,对于夜场亦或是酒吧,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从门口进来,就是一阵轰隆隆震耳欲聋的吵闹声。
辛曼和苏景欢两个女人进来之后直奔吧台,苏景欢打响指要了一杯血腥玛丽,辛曼要了一杯白兰地。
苏景欢拨了一下手指上的一枚指环,勾手让辛曼靠近“今儿晚上的这事儿,你看着,我建议你别往报纸上写,不安全。”
辛曼比了一个k的手势“放心,我有分寸。”
漂亮的单身女人在夜场里,就很招人。
辛曼上一次混进贵宾区,就是用一身露背的紧身裙外加上嫣红唇勾搭上的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等到进了贵宾区就找个借口把人给甩了。
但是,现在和苏景欢两个人一起,根本就用不着走那种下下策。
两人坐下不一会儿,还没有等到一杯酒喝完。就已经有人过来搭讪了。
辛曼低头看手机,余光落在大理石的吧台边缘,忽然眼帘之内出现了一个闪着妖冶的淡蓝色光芒的杯子底座,她手指一顿,淡淡然地将手机放回大衣口袋里,抬眼看向来人。
来人是一个长相很不错的男人,有点混血的味道,头发微卷,开口是蹩脚的中文“美丽的小姐,能请你喝一杯么?”
夜场里,男人送给女人酒,无外乎是一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