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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结局(二)
沥楚痕看着前方的三个人,又侧眼瞄了一下自己身后的众人,敌寡我众,这样的形势让沥楚痕多少放了心,想来这么多人哪怕是杀出一条血路,应该也不是难事。i^
“宴儿,交给我吧。”
沥楚夜沙哑的嗓音,在沥楚痕的话音落下之后,随之响起,而后慢慢的往前踱步,位于他身后的桃月宴,想说什么,却最终也只是动了动唇。
龙凌此时两步就跨到桃月宴的身边,身手搂住她的肩膀,微微用力,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沥楚夜对于龙凌来说,虽说是情敌的关系,可是两个人也都有着英雄惜英雄的情长,他同样不希望沥楚夜有事。
可是沥楚夜从出现一直到此刻,那姿态明眼人都看的出很不对劲,经历了自己门派的叛变,又将双胞胎弄丢,龙凌是十分清楚这对沥楚夜来说,是沉痛的打击。
这个男人其实并不像表面这般的无所谓,他的心思细腻,柔肠百转,这样的打击,对一直自信的他来说,恐怕是毁灭性的。
龙凌能够设身处地的为他考虑,毕竟大家身处的地位都差不多,自然龙凌也能想到,若是风雨雷电或者凌白等人背叛了自己,那他恐怕也会疯狂。
他与风雨雷电等人,并不紧紧是主仆的关系,他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互相看着彼此成长,那份情谊已然仿似亲情般的存在。
而逍遥门对沥楚夜的重要性,也从诸多消息中得到证实,逍遥门是沥楚夜当初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门中人全部都是他亲自带领,一手提拔,但就是这份将心比心的情谊,却让沥楚夜失足在逍遥门的算计中。
龙凌这样想着的时候,而不远处的沥楚夜已经飞身而起,那姿态犹如雄鹰展翅般,果断犀利的奔着沥楚痕的方向而去。
其实桃月宴与龙凌心中所想几乎是差不多,他们都很了解,遭遇了背叛是一种多么沉重的打击,可是他们却忽略了沥楚夜对桃月宴的情…
当沥楚夜拔地而起的时候,那边沥楚痕就举步后退至暗卫和侍卫中间,大家形成一个保护圈将他紧紧的护在了中央。自然沥楚痕的暗卫也不可能坐以待毙,十人同时变成半弧形状,挡住了即将要接近他们的沥楚夜。
十个暗卫,都不是空有名头,既然是沥楚痕专门训练的,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如果说内力不及沥楚夜,但是以一敌十也足够让沥楚夜力不从心。
可偏偏此时的沥楚夜,像是不要命一般,狠下杀手,每一招每一式都带着凌厉的杀气,双眸慢慢也染上猩红,全然不顾自身安危,那怕是那被敌人刺伤了的手臂流血不止,也视而不见。
见此,桃月宴也不能在坐以待毙,眼看着沥楚夜一个人在场上厮杀,也根本不是她的作风,从龙凌的身边猛然冲了出去,奔着被保护在中间的沥楚痕就下了杀手。
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男人促成的,抓了她的孩子,单单这一笔账,就没那么容易放过他。
自然龙凌也衣袍翻飞的来到了沥楚夜的身边,两个人一齐对着沥楚痕的暗卫下手,场中局势瞬间被倒置。
当看到那蓝色身影冲过来的时候,沥楚痕惊心的赶忙后退,身边的侍卫更是匆忙冲到了他的身前,想要企图挡住桃月宴的攻势,却根本在还没扎稳脚跟的时候,被桃月宴灵凌空一掌,向两边四散飞出。
侍卫本就没有高深的内力护体,完全是拿着武器的酒囊饭袋,仅仅桃月宴一个掌风,就将他们都击飞,随后姿态凌然的落在了沥楚痕的对面,而他身边那些紧张戒备的几名暗卫,看在桃月宴的眼里却像是不值一提。
“还要躲吗?”
红唇轻启,嘲笑般的看着沥楚痕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始终躲在自己的队列里面,此时与他对面而立,单单是她的气势,就已经压住了沥楚痕。
“笑话,朕需要躲吗?桃月宴,你这个不知羞耻的贱人,当年朕真是悔不当初没有一掌打死你。”
瞪着桃月宴那张天怒人怨的脸蛋,沥楚痕恨的要死,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让他国不成国,家不成家。
想着也无需在说其他,先下手为强的道理,一直都是沥楚痕的座右铭。
腿脚不利索,但是这并不影响沥楚痕的行动,内力催动之下,同样如同利箭一般,对着桃月宴就下手。
当年是他身受重伤,才会被她伤了腿骨,可是如今一对一而战,他就不信自己会打不赢她一个女人。
这一边沥楚痕与桃月宴打的难分难舍,看样子两个人是势均力敌,可唯有当事人沥楚痕知道,桃月宴似乎一直没有用全力,反而有一种逗弄他的感觉。
这让沥楚痕更加怒不可遏,他是一国帝王,向来高高在上的姿态何时能够容忍别人这样的挑衅,这女人从她出现开始,就注定了是他一声的梦靥。
一边与桃月宴对打,沥楚痕一边加快了自己的攻势,既然她不用尽全力,那就让他来给她好看。
而桃月宴的确是存心有所保留,看着沥楚痕恶狠狠的出招,要么是轻而易举的躲过去,要么就是轻松的卸了他的攻势,总之就是让沥楚痕有一种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想出气却无从发泄。
另一边有了龙凌的加入,暗卫明显有些落后,他们本来对待沥楚夜不要命的打法就有些心惊,此时在加上一个龙宴国的皇帝,那一招一式都看得出凌厉无比,虽然他们也是出色的暗卫,但是面对两大强敌,仍旧有些吃力。
龙凌的内力比之沥楚夜还要高深不少,而沥楚夜又是一副拼命的架势,很快不少暗卫就被两人完美的合作,打的有些应接不暇,但是殊死搏斗,片刻不能分神,暗卫虽然是沥楚痕自珍珠岛事件后培养的,但也的确有些身手。
而他们身后的另一些士兵,哪曾见过这般打斗,虽说在战场上也都见过拼命的,但是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打法。
大家拼命的原因,无非是因为想要在敌人手中活下去,而要活下去就必须要努力将敌人打败,可是眼前这些人的打法,完全是招招致命的,他们眼看着暗卫拿着剑已经到了沥楚夜的面门之处,他还不见有任何动作,这根本就是不要命。
而那沥楚夜也不是好惹的主,在剑尖距离他的面门仅仅一寸的距离,猛然一个下腰,躲过了剑尖,随后一脚踢在了暗卫的胸口,骨头断裂的咔嚓声都传了出来,他这是下了多么大的力气。
暗卫的数量在慢慢减少,地上的人却慢慢变多,显然龙凌和沥楚夜并不是这些暗卫能够招架的住的。
几个人打的你来我往,而一直在旁边节节后退的侍卫中,始终有一双布满阴狠的双眸,紧紧盯着沥楚痕不放,由于穿着都是士兵的衣裳,一时间还没有人发现。
当沥楚痕感觉自己的体力有些透支的时候,看着对面桃月宴那冷淡的脸上,甚至连一滴汗水都没有,心里的不平衡愈发拉大,他已经感觉到内力在一点点的枯竭,本来他与她之间的较量,就是用了十成十的力量,内力更是催动的厉害。
结果这短短半个时辰的时间,他就有些支撑不住,若是一直这样下去,恐怕他必然会败在这个女人手中。
不可以,他是皇帝,他还有他的江山等着他,他绝对不能再次落败与她手中。
猛地调转身形,在桃月宴微微勾唇看着他的时候,沥楚痕就飞身窜进了护送他的侍卫之中,当侍卫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的时候,只见沥楚痕抓着其中一名侍卫的后衣领,一下子就将他抛向了对面,自然方向所及的是桃月宴的面前。
侍卫手中都是拿着利剑的,而被突然抛了起来,自然那剑尖就开始乱舞着,若是这人真的触及到了桃月宴,指不定这剑尖会伤到她哪里。
显然沥楚痕已经是穷途末路,到这时候竟然开始牺牲自己的士兵来扰乱桃月宴的动作,他就不信这一个个的人抛过去,她还能这么自在从容。
这里的侍卫少说也有几十近百了,虽然他会费点力气,但他相信桃月宴解决起来,肯定也是不容易的。
自然若是桃月宴移动身形,沥楚痕也紧盯着将士兵抛向她的方向,当桃月宴躲过了第一个士兵,再躲过第二个的时候,后面的人几乎都明白了自己皇帝的意图。
看着前两个人没什么事的落在地上,虽然有些狼狈,但也没有受伤,所有的侍卫士兵就开始排队站在沥楚痕的身边,而当第三个被沥楚痕抛起来的时候,士兵的剑尖直指着桃月宴,恰好这士兵是有些内力的,借助自己的内力,再加上沥楚痕将他抛出去的动作,眼看那剑尖就对着桃月宴的胸口而去。i^
剑尖的锋芒越来越近,桃月宴脸上的弧度也越拉越大,她不得不承认,沥楚痕真的很愚蠢,这样的小把戏,估计也就只有他能够想的出来,做的出来。
那人还没飞到桃月宴面前,对面的沥楚痕已经接二连三的再次抛出了几名士兵。身在战场,士兵的职责就是打仗,此时面对桃月宴与皇上之间的争斗,他们也必须拼了命的去帮助皇上,否则若是皇上落败,他们这些就如丧家之犬,更是没命活。
几个人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抛物线,一个连着一个,沥楚痕心中打的注意是,让桃月宴应接不暇,自然他也会在最恰当的时机,去突袭她,这些士兵虽然可有可无,但是他也必须要为自己留有后路,逃跑时候他还是需要士兵的保护的。
就在沥楚痕信心满满桃月宴招架不住的时候,却看到了让人惊讶的一幕,那原本已经进了桃月宴身前的士兵,突然像是定格了一般,停在空中不能再前进分毫,那剑尖也是距离桃月宴很近的地方,却始终伤不到她。
但是第一个士兵虽然被定住了一般,但是后面的士兵却仍旧保持着动作,结果只听‘扑哧扑哧’的几个,后面的几名士兵的长剑分毫不差的捅进了自己人的身体里。
在空中仿佛连成一条直线,直到桃月宴那控制着士兵的手慢慢放下,那五名被长剑相连的士兵如同落叶一般坠地,激起一地的尘土。
而最后一名士兵,好命的因为后方没有人,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剑尖,扎进了自己人体内,鲜血喷洒了他一脸,表情呆滞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这些士兵,平日里不打仗的时候,本来关系都不错,这次出逃大家还曾庆幸过,至少是活着的,结果此时就面对被自己人刺杀身亡,怎叫人承受。
“桃月宴,我杀了你!”
沥楚痕终于还是被激怒了,如同一只爆发的狮子一样,哪怕是内力翻腾,血气上涌,他也要与她拼个你死我活。
而桃月宴等的就是这一刻,本来凭借她的能力,与沥楚痕对打根本不需要如此浪费时间,速战速决也不是难事。
可她对沥楚痕的怨愤,注定了她不会让沥楚痕好过,她就是要让他亲眼看见,他自己最在意的一切,是如同一步步被他自己给毁了的。
桃月宴迎上了沥楚痕,不再是之前的闪躲招架,而是招招狠戾的直击沥楚痕的命门,一拳一脚一掌打在沥楚痕的身上,丝毫不费任何力气。
被桃月宴打的节节败退,沥楚痕嘴角狂飙鲜血才算是明白,这女人刚刚分明是在耍自己。重伤之下,自尊骄傲都可抛去,为了活命,沥楚痕也不得不做出令人鄙视的举动,从士兵手中夺过一把长剑,剑尖在地上猛地挑起,而地上的砂石瞬间随着他的动作被打向了桃月宴。
之后沥楚痕一刻不耽误,趁着桃月宴躲闪砂石的时候,丢了长剑,窜入自己的侍卫之中,看样子是想要以侍卫打掩护,他自己逃跑了。
此时与生命相比,在沥楚痕的心里认为,一切尊严都不重要了,若是他丢了性命,还提什么尊严,侍卫士兵自然是将沥楚痕围在一起,前面的人也拥堵住桃月宴的身形,以此来给沥楚痕准备时间,凌乱的脚步响起,显然沥楚痕已经快速的向后跑去。
见此桃月宴眉心紧蹙,看着不知好歹的士兵,眸中冷光乍现,还没等她凌厉出手的时候,后方却突然传来一声闷哼,接着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龙凌与沥楚夜此时也都纷纷解决完所有的暗卫,要说暗卫的数量不算少,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紧接着跟上,所以也着实费了一番功夫。
地上死伤的基本上都是沥楚痕的暗卫,而那些仅存的士兵自然无能力与三人抵抗,只能抖着胆子为沥楚痕争取更多的时间。
可是后方传来的声音,却让所有人惊魂未定的转身看去,甚至更有士兵喊了一句:“皇上?!”话里带着焦急,也带着愤怒。
众人侧身的时候,后面的情形就显露了出来,之间那原本想要借机逃跑的沥楚痕,动作僵硬,而他的后心处,竟然插着一把匕首。
他身边一名低垂着头的穿着士兵服饰的人,嘴角似乎扬起了胜利的微笑。
沥楚痕本就在于桃月宴的打斗中受了伤,所以最后才用奸计拖延了她,自己则跑到士兵之间,想要借故逃跑,他必须活着。
不敢置信的慢慢转身,沥楚痕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动作有多么僵硬,自己的体温也在下降,侧目看着那士兵,呲目欲裂的咬牙:“你是谁?!”
这人不可能是自己的人,否则又怎么会刺杀他,这一匕首让他防不胜防,他根本就想不到自己的士兵中会隐藏着奸细,亦或是谁?
“皇上,过了这么久,你果然不记得臣妾了!”
说话的人,开口就让人震惊,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且在说话的时候,特别将‘臣妾’二字,咬的极重。
那人慢慢的抬起头,虽然称不上笑靥如花,但是那始终上扬的嘴角,却让人感觉到她的心情应该是一片大好。
沥楚痕倒吸一口冷气,道:“是你!”
随后支撑不住的身子下坠,‘扑通’一声,单膝跪在了地上。而其他的士兵立刻拥堵上去,将沥楚痕与那伤人者分开。
将头上的帽子摘下来,顿时那人一头秀发散落,只是看起来有些枯黄,失去了光泽。
“月想容!”
沥楚痕猛地一声吼叫,却如同用尽了所有力气一般,喊出了一个名字后,就只剩下喘息。
没错,这人就是当年跟随沥楚痕回到沥粤,一心想着要做沥粤皇后的月想容,也是当初在路上,被紫衣毒打的月想容。更是因为月亭的缘故,在沥楚痕回宫之后,将她贬到了军营去充当军妓的月想容。
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自己一心想要攀附的大树,到最后竟然将她扔到了军妓。这里所有的人都不会想到,她曾经有多么绝望,多么卑微的每天承宠在那么多男人之中。
虽然她被月亭辣手摧花,可是也一直都是以公主的身份在皇宫内养尊处优,即便经历了难堪,可也因为当初攀附到了沥楚痕,自以为自己的好日子要来了。
所以当她兴高采烈的在沥粤皇宫内作威作福,等着沥楚痕回归的时候,却没想到最终等来的是他一道惊雷般的圣旨,直接将她的一生给毁了个彻底。
没人知道在军营中,那些士兵是如何玩弄她,调戏她,她就像是一个物品一样,被所有人丢来丢去,没有一点尊严。
不论她曾经发生过什么,她的骨子里也都认为自己该是高高在上,高贵不可欺的公主,这天地差别,云泥颠倒的情况,是她所不能忍受的。
终于最后她瞒过了所有人,偷偷穿上了一身士兵衣裳,潜伏在士兵之中,不论是战场打仗,或者是前线奔波,她都能巧妙的保护着自己。
而她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能够报仇,能够亲手手刃这个将她从天堂带到地狱的男人,此刻她终于做到了,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大快人心的吗?
月想容的脸上乱七八糟的横亘着伤疤,那正是当初紫衣在愤怒之下,带给她的毁灭性打击,可是这些都不及沥楚痕对她做的万分之一让她来的痛恨。
“皇上,痕!感觉怎么样?”
月想容不顾身边压制她的士兵,脸上带着兴奋的笑意,看着地上脸色开始惨白的沥楚痕,开口讽刺。
她深深的知道,自己那一匕首用了多么大的力气,看着那只剩下手柄漏在外面,整个匕首全数没入沥楚痕的体内,就可得知。
“月想容,你…你…好狠毒!”
沥楚痕气息不稳,单膝跪地已经支撑不了多久,果然在说完话之后,身子一下子就瘫软下去,要不是侍卫搀着,恐怕此时沥楚痕会更加狼狈。
“狠毒?沥楚痕,你也知道狠毒吗?这根本就不及你当年对我做的万分之一,你还好意思说狠毒!我抛去了月弦,抛去了父皇,抛去了我所有的亲人,跟着你来到沥粤,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将我送到军营的时候,可有想过你会有这一天?”
月想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痛心疾首的说着,情绪也显得十分激动,被士兵压制的同时,还想要靠近沥楚痕。
而桃月宴皱眉看着眼前的闹剧,那匕首插着的位置,正是左边心脏的地方,而且看来那月想容也是用了大力气,恐怕沥楚痕此刻的心脏定是已经被刺穿。
他一国帝王,最后竟然会死在曾经差点成为他妃子的人的手上,即便他曾经辉煌过,可结果却仍旧是个悲剧。
沥楚痕的命运已经被月想容的匕首所决定,而沥楚夜看着沥楚痕与月想容,没有任何表情,就是那么看着,仿佛面前的人并不是他的兄弟,反而是个陌生人一样,只是他的双鬓似乎比之前更加苍白了一分。
龙凌自然是时刻都站在桃月宴的身边,他们来这里本来就是为了与沥楚痕有一个结果,可看着眼前这一切,却如同一个闹剧一般,引人唏嘘。
“你…不会的,朕不会死的,快,你们快去找人,找最好的大夫,快一点,朕不能死,不能啊…”
顾不得与月想容多说,沥楚痕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开始发麻,浑身的力气也一点点消失,那明明刺在背后的匕首,却引得他胸前一阵刺痛,喉结不停的滚动,一次次被他压下那铁锈般的血腥味。
只剩下几十名士兵,闻此才纷纷回神,可是跑出两步后却又犯了难,这里是荒郊野岭,他们要去哪里找大夫,更何况若是一去一回的话,恐怕根本就耽搁不起时间,眼看着皇上的血越流越多,已经将地面都染红了,他们急的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可却没有一个人会歧黄之术,单凭简单的点穴已经完全不能止血了。
“皇…皇上,这…”
几名侍卫此时也顾不得任何礼仪,几个人抬着沥楚痕,就要离开,可是他们的马匹早已经在刚刚打斗中被吓跑了,就算他们速度再快,也赶不上他流血的速度,更何况从这里跑出去,还不知道要多久。
“救我,救我,我不能死。桃月宴,你救我,你救了我,沥粤就是你的了,我愿意给你,你救我!”
求生的本能,让沥楚痕放弃了一切身份地位,尊严自信,他已经一阵阵的感觉到了晕眩的想睡过去,但是他却紧咬舌根,他不能,绝对不能。
他可以委曲求全,只要能让他活下去,他不介意的,这种求生欲望,哪怕是帝王也会心甘情愿的低头,他愿意放下一切,眼前看来只有那三个人有能力救他,他不能错失机会的。
“沥粤,已经属于龙宴了!”
桃月宴冷眼旁观沥楚痕的祈求,对于这个男人的话,她没有一点动容,同样他们之间的了断,早已经注定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得到桃月宴这样的回答,沥楚痕再次将目光看向了沥楚夜,这是他的弟弟,一定不会眼看着自己死亡的,“楚夜,我是皇兄,你救救皇兄啊…”
“沥楚痕,我恨不得你死!”
可惜,沥楚夜嘴角带着笑容,一字一句的看着那生命快要终结的沥楚痕说着。
“哈哈哈,沥楚痕,你到现在还没发现你的这一生有多么失败吗?你除了这些惟命是从的侍卫,你还剩下什么?你有亲人,却最终都遗弃了你,你有属下,却最终都被你自己的自私给害死了,你有沥粤,却最后也被你给玩没了。沥楚痕,你根本就是个一无是处的混蛋,你还不承认吗?!
你以为你是皇帝就了不起吗?你除了会利用女人,你还能做什么。你想对付桃月宴,可是麻烦你睁开眼睛看清楚,人家现在是龙宴国的皇后,一国之母,你又是什么?
沥楚痕,我曾经那么真心真意的对你,甚至曾经想过要帮你对付我自己的父皇,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亲手毁了我的一切,毁了我,你活该,沥楚痕!”
当月想容听到所有人对沥楚痕的求助报以拒绝的态度时候,她笑了,疯狂大笑后就是字字珠玑的讽刺着那个已经开始翻白眼的男人。
她这一生,回头看去,只因为这个男人的出现,就变成了一片狼藉,她宁愿回到曾经的月弦皇宫,哪怕受到自己父皇给的屈辱,可她毕竟还是外人眼里的公主。
可现在她算是什么,军中所有的士兵全部成为了她的入幕之宾,甚至因此得了最令人作呕的花柳病,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沥楚痕。
沥楚痕是彻底的绝望了,生命在流逝,力气在流失,他已经不能说出任何话,对于月想容讽刺的话语,他听到了,回想从前…
第一次,酒楼相遇冷面傲慢的她,自己就动了歪心思,是不是那个时候就注定了他悲哀的一生。
他是自负的,可弥留之际,他想到当初让桃月宴进宫的时候,她的确是不遗余力的帮助自己,不论是因为桃苍海,还是因为她自己,他的确是得到了她的帮助。
可是为什么最后就演变成了这副局面,他想不通,他只不过是想留下她,他一直认为她与那些女人是不同的,可这份不同却是建立在,他自认为桃月宴是喜欢自己的,所以当初才会帮助他。
他曾经后悔过,在灵犀宫内,打她的一掌,只是因为自己想要让她明白,他是帝王,是不容侵犯的,可着女人始终如同冰柱一般,仿佛怎么都不会变得温热,他也是挫败的。
这样一个冷冰的女人,他想要让她臣服,想要让她成为那后宫中以他为天的女子,可是他忘记了,如果她也变成那个样子,也许自己对她就不会那么上心。
仰躺在地上,沥楚痕双眸已经涣散,可还是想最后努力一次,看着淡蓝色的天空,几朵白云的装饰,嘴角惨淡的扯了一下,而后扭着头努力看向了桃月宴。
他这一生,就败在这个女人的手里,从最一开始,他就不该招惹她。还有月想容,他承认了,最后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的确是习惯了利用女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当初的桃月宴是这样,德妃皇后也是这样,甚至连月想容更是他想要借机拉拢月弦的原因,可惜他太自大了,他的自大和自负,让他终究是失去了最看重的权利一切。
胸腔的气息已经越来越少,出气多,进气少,想笑出声,却在最后只有那喉咙处传来的呜咽声,他败了…
带着对人间深深的眷恋,还有对皇位最不甘心的放弃,半眯着眼睛,瞳孔逐渐扩散,这位沥粤的一代帝王,临死之际,似是看破了一切,又似是带着无限哀伤,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看到沥楚痕的头歪向了一边,月想容开始疯狂的大笑,沥楚痕都已经死了,那些侍卫也如同散沙一样,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任凭月想容边哭边笑的撒疯,也再无人顾及。
“哈哈哈哈,沥楚痕,你也有今天…哈哈哈…我好高兴…呜呜呜,我好高兴!”月想容嘴上喊着高兴,可是那眼睛里汹涌的留着泪水,不知是喜极而泣,还是忧伤落泪,总之此时的她就像是个疯子一样,在沥楚痕的尸体边又蹦又跳。
侍卫士兵看到这样的情况,不言不语的慢慢后退着,皇上都死了,他们这些人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皇上的命是命,他们的也是一样,家里还都有着妻儿老母要照顾,若不是因为三国战乱,谁会愿意抛开自己的家眷,出来抛头颅洒热血。
一时间,剩下的多名侍卫,三三两两的叹息着离开了荒野,他们自然也是害怕这面前的三个人会对他们下杀手,所以那走路的姿势别提有多快。
原本充斥着嘈杂的荒野,在侍卫士兵纷纷逃离之后,变得幽静异常,只剩下月想容一个人蹲在沥楚痕的身边,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说什么。
此时桃月宴的心情是沉重的,不知道为什么,她本就是个杀手,可是却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厌倦了这样打打杀杀的场面,以前对鲜血有一种冲动热血的感觉,如今也变成了厌恶。
沥楚痕的死亡,让她心情没有原本想的那般飞扬,看着月想容一个女子,由公主沦为军妓,可悲也可叹,一切都是他们咎由自取,所谓一步错,步步错。
与龙凌对视一眼之后,又轻声唤了一句沥楚夜,“走吧。”这里已经没有待下去的必要了,而她也相信,月想容不会就这样看着沥楚痕曝尸荒野的,这个女人,对沥楚痕终究是有情谊的,她的眼泪绝对不止开心高兴那么简单。
“你们先走吧,我…还有事…”
沥楚夜背对着桃月宴和龙凌,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有些沙哑的声音,显示出他也同样没有好心情。
那个男人,毕竟与他流有同样的血液,不论是否罪大恶极,都是名正言顺的兄弟。
桃月宴自然能够理解沥楚夜的心思,他并不是个冷漠的男人,这男人心底的柔软,她清楚的知道。
“好。”
两人离去前,龙凌鼓励的拍了拍沥楚夜的肩膀,给他以最真挚无法言语的支持,他们之间本来就属于朋友的不是吗?
沥楚夜静静的点头,目送着一对璧人缓缓离开,而桃月宴绝对想不到,她这次的离去,竟然是两人一生的诀别。
……
另一边,紫灵与杀手盟的人一同阻挡着沥楚枫,而由于腿上有伤,沥楚枫的行动自然是受到制约。
相对来说,不论沥楚枫带来了多少人,那杀手盟本就是以杀人为生,这些士兵或者是侍卫,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几个回合下来,胜败已分。
战场上,早已经休兵,不用说沥粤的军队,早就被龙宴国清理个干净,自然没有得到凌风等人的命令,他们也不会擅自做主,只能看着紫灵和杀手盟的人对付沥楚枫。
龙凌离去,战场上发号施令的自然是凌风等人,他们也是对自家老大有着绝对的信心,那沥楚痕的结局不会圆满的,做了那么多事,甚至包括对皇后的诋毁,这都是连他们都不能原谅的,更何况是他们宠爱皇后入骨的老大。
想着凌风就站在队伍的最前面,看着数万计的将士喊道:“兄弟们,都挺好了,咱们龙宴国的皇后只是属于皇上一个人的,相信你们也看到了,皇后与皇上之间两情相悦,举案齐眉,根本就不是那沥粤狗贼所说的那般,大家千万要记住,我们的皇上是因皇后而生,而我们的皇后是因皇上而存在,相信你们的眼睛,我们的皇后绝对是天下第一人!”
凌风的话,传到众人的耳里,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们这些人在刚刚皇后出现在战场,又那般惊心动魄的举动后,他们所有人都不再怀疑皇后的身份。
这年代,还有一个女人肯与自己的男人并肩而战,为了他的国家而战,皇后桃月宴的形象在这些将士的心里,早已变得高大无比。
“皇上万岁,皇后万岁!”
不知是谁起的头,在将士里面喊了一句话,随后所有的将士全部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振臂高呼,皇上万岁,皇后万岁。
皇上万岁不同质疑,而皇后的称呼都是以千岁来表示恭敬,但此时这些将士早已经将皇上和皇后紧密的联系在一起,能够有这样的皇帝,是他们的荣幸。能有这样的皇后辅佐,是龙宴国的荣幸。
他们虽然身为龙凤军,但是当皇上拿出了龙珏和凤珏的时候,他们这一生都注定要俯首称臣,虽然有些人不甘愿,毕竟当初培养他们的是先皇。但在此时,却再没有一个人有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们都记得当初有战士受伤的时候,皇上亲自抚恤,甚至人手不够的时候,亲自为他们包扎,甚至有将士不幸身死,皇上仍旧安排人将人护送回故乡,并给与忠臣称号。
这是他们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但凡在战场上厮杀不幸身亡,最后可能家里人连他们的尸体都找不到,那曾会想过不但受到皇上如此的照顾,还会被追封为忠臣称号,单凭这一点就让所有人哪怕是付出生命的代价,也一定要打赢这场仗。
所以,当桃月宴和龙凌再次回到战场的时候,还没走近,就听到那震天响的呼声,侧目看着龙凌,显然他也很是不解,但大掌抓着桃月宴的柔荑,温柔缱绻的看着她,道:“宴儿,谢谢你!”
龙凌这一句感谢绝对是真诚的,这战场上,想来都是男人的天下,何曾想回会有这样一个女人与他共同进退。
看着这样的龙凌,桃月宴忽然觉得,哪怕是得到了全世界,却根本不及这男人一个宠溺的笑来的让她开心。
而这样的想法,却让桃月宴有片刻的呆愣,这是不是说明,眼前的人,是唯一一个值得她为之放弃全世界的。
她曾经听人说过,当你真心实意的爱上一个人,他难过,你会比他还难过,他高兴,你反而更高兴,甚至得到了全世界,也根本不及他一个笑容来的重要。
现在的桃月宴,是真真正正的相信了一个说法:为搏红颜一笑,江山可抛。
趁着还没走近战场,桃月宴笑靥如花的被龙凌拥入怀中,这一刻天地间,只剩下一对含笑而视的爱人,他不是帝王,她也不是皇后,他们只是彼此心中永存的恋人。
当桃月宴和龙凌出现在战场的时候,将士的呼声愈发高涨,他们绝对相信,眼前的帝王帝后会带领龙宴国走向强盛。
紫灵也笑的眼睛变成了月牙,看着那一对仿佛天造地设的恋人,羡慕不已。然而一张俊脸从脑海中闪过,让紫灵突然郁闷了,为何又想起了范剑?
沥楚枫被杀手盟的人压制在地上,恍惚的看着龙宴将士的欢呼,看着桃月宴和龙凌安然无恙的回来,他知道,沥粤是彻底的败了,而他的皇兄,恐怕也是凶多吉少。
这一生他都是在为了皇兄的皇位而努力,他只是个莽夫,做不来皇上,所以只能一心一意的去辅佐皇兄,可到了最后,留下的是什么?
一地的残肢断骸,大部分都是他们沥粤的子民士兵,王侯将相,皇位之争,到最后都只是个笑话。
没了任何斗志的沥楚枫,就像是个傀儡一般,单膝跪在地上,双手被杀手盟的人压制在身后,动弹不得。
桃月宴与龙凌齐步走来,在看到桃月宴挥手的时候,小绿和小黑将沥楚枫的手臂放开,让他得以自由。
“呵呵,你们赢了。”
沥楚枫低着头,看着地上,即便被放开的手臂,却也仍旧没起身,嘴里惨败的笑了一声后说道。
“嗯,的确赢了!”桃月宴仿佛陈述事实一样接下了他的话。
闻言沥楚枫抬眸,看着居高临下的桃月宴,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沥楚枫是聪明的,他已经不需要过多的问什么,就猜出了自己皇兄的结果,所以此时只剩下他一个人,还有什么好怀念的。
桃月宴点点头,结果却说出了一番令沥楚枫十分震惊的话:“你走吧,都结束了。”
这样的话,对沥楚枫来说是根本没想过的,他身为沥粤的六王爷,又曾经是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可是这些名头在遇见面前这对璧人时候,全部成为须由。
而桃月宴这样的绝对,就不怕放虎归山,或者没想过他会再次东山再起?
“你…确定要放我走?”
沥楚枫是不相信的,虽然他与桃月宴之间没有过多的交情,但是这女人后来在江湖中被疯传的时候,他也有所耳闻,她就这么放心的让自己走,他不解。
“本来就与你无关的不是吗?”桃月宴也不愿过多解释,放沥楚枫走,是她思量了很久的,这个人只有匹夫之勇,心思直率,几乎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如若不是因为两方对立的关系,或许他也不会这么悲惨。
沥楚枫缓慢的从地上站起身,定定的看着桃月宴,一字一句道:“我沥楚枫这辈子都活在皇兄的背后,除了皇兄,我不曾佩服任何人,我知道皇兄做的错事很多,可他是我的兄弟,孰对孰错孰是孰非,我也不想多说。
但是,我佩服你,一个女子能有你这样的能耐,我自愧不如!
你也大可放心,我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再见!”
似乎是身心由衷的放松,沥楚枫转身离去的很潇洒,那挺值的脊背似乎也在告诉世人,他沥楚枫,终于不再是皇家的作战傀儡,而是变成了真正的沥楚枫,一个与皇室再无瓜葛的沥楚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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