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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震天的官邸内,笑语喧迎。
陈震天拉了替父亲来赔罪言和的胡子卿贴了自己坐下,轻拍着子卿的手背感叹说:“我和你爹这些年呀,就是家里的两个兄弟,摩摩擦擦,打打和和。今天吹胡子瞪眼,明天就穿一条裤腿都嫌肥。”
一旁的荀世禹也附和着说笑。尽管胡云彪兴兵宣战时口口声声是要讨伐他荀世禹,丝毫没有敌对陈二哥的意思,但毕竟两军一场大战硝烟未散尽,支们却已经若无其事的谈笑风生了。
“小顺子,你小子,怎么把你三大爷的队伍打得七零八落呀?二大爷能饶你,你三大爷要打你屁股二大爷可拦不住。”陈震天瞥了眼唬着脸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的三弟陈震海。
陈老三一个旅的兵力被子卿吞掉,荀世禹就一直拿这个奇耻大辱取笑陈老三,奚落他败给了子卿这么个毛孩子。
“打仗的时候我还嘱咐你三大爷,别的都可以不要,只把老胡的宝贝儿子绑回来,给荀叔我当儿子。”荀世禹大笑着拉过子卿的手,将自己剥好的一把花生米倒在子卿手里,一副关爱疼惜的样子。
一旁的荀晓风故意翘了嘴抱怨:“爹,晓风哪里不如子卿哥了。”
“看看,看看,风儿吃味了。”陈震天开怀的笑。膝下儿子稀乏,老陈见了灵气可爱的娃娃就喜欢。
子卿本对陈震天、荀世禹素无坏感,更何况两位长辈平日对他十分青睐。但这次兵败替爹来陪礼,心里还是愤愤不平的想,谁让我们打败了呢?等我回东北厉兵秣马,卷土重来。
“子卿来了?”
陈维夏一身夹克、马裤、长靴
“这两天又疯去哪里了?你子卿弟弟不来,你还不着家呢。”陈震天板起脸。尽管他知道儿子不服他。
“出趟远门,去上海看了看我二哥。”维夏信口说着。没把父亲看在眼里。
这次战争中,陈维夏的部队打败了东北军老将胡飞虎,所幸没同子卿在战场交锋
陈震天哼了声,何文厚在儿子心中才是惟一的亲人,这个家对维夏就是个无奈。不得不呆地地方。
晚宴时,荀世禹和陈震天一左一右频频给子卿布菜,也听子卿毫不拘束的在席间说笑,逗得众人开
看着桌上的饭菜,子卿忽然想起大勇,心里顿然涌过一阵凉意。尸骨未寒地大勇肯定想不到,战场上打得血流成河焦土遍野的两方,却已经和好得如同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想想七爷总是说,自家兄弟打内战。遭殃地是鸡犬和底下的人。比如被战火无辜伤害得背井离乡的百姓,比如白白被炮弹炸死的大勇。还有那些冲锋陷阵在前的优秀人才。
吃过饭,维夏带了子卿和晓风出去兜风。
初夏地风阵阵拂面。陈维夏问荀晓风说:“看我和子卿长得像吗?看过申江国流的许多人都问我,子卿是不是我亲弟弟?”
荀晓风笑了说:“我看如果让二伯父在你和子卿间挑个儿子。二伯父肯定会挑子卿的。”
“可惜。如果有选择的可能,怕我和子卿都不会挑他当爹呢。”陈维夏玩笑般说。“有时候看到子卿,就像看到我的影子。一个我想成为,又只能梦里见到的一个影子。红楼梦里有甄、贾宝玉,共同的背景,冥冥中自有造化弄人。若是投胎到了个猪圈里,这一辈子就只能做猪。”
“呵呵,这话有趣,如果让我投胎到一个金猪圈里,有吃有喝,做猪也不错。”荀晓风打趣说:“总比当人去打仗送死埋没随百草要好。”
陈维夏也被晓风逗笑骂道:“你就贫嘴,别让荀叔听了去罚你。”得像,还有一个人同我们长得像呢。去年日本关东军司令邀请我和姐姐去日本参观秋操,就是他们的秋季阅兵典礼。我一出场,军队的崇荣乐竟然奏起了他们地国歌八千代。”
“八千代是天皇和太子出场才奏的吧?”维夏也好奇的问。
“呵呵们说我长得和他们日本皇太子一般模样,把我误当成他们皇太子了。皇太后见接见我都吃惊我和皇太子长得很像。而且更神奇地是,我和他们的皇太子同岁。日本人请我去参观秋操,参观他们地军工厂,无非是向我炫耀武力。不过人家地军队确实比我们训练有素,下了番功夫。看他们那副得意相,我就取笑关东军司令说再凶的狗,连自己地主子都认不清有什么用呀?”
众人听罢都大笑子卿调皮。南边怎么样了?听说南方兵变,孙先生逃去了外国军舰上避难,所以这回才没能帮到东北军。”晓风谈论此事的口气,俨然就是个局外人。
“我二哥何文厚已经赶去广州上了军舰保护孙先生。我前天飞去看过他,那边基本已经风平浪静了。不过下次遇到小段定饶不了他,那个申江国流闹去了广州,我二哥都知道了,把我好一顿教训。”心事了。”子卿笑骂“记者只要见我爹,不出三句话就是申江国流八公子。我爹原来骂你小子别被女人给玩了,现在改骂你小子怎么把这些女人给玩傻了?。”
“那也不如继组传奇呢。继组搂了窑姐上了床,居然窑姐解下肚兜让他在上面题名签字。”
“还题什么名?索性题诗吧。传出去比红叶题诗的佳话更香艳呢。”
子卿圆满的完成任务,回奉天向父亲复命。凭他的一张巧嘴,陈二大爷和荀老叔被他哄得笑逐颜开了。
回到家中已经是晚上。
父亲独自在书房。
“小爷,老爷心情不好,你小心。”老普紧张的提醒。
子卿得意的一笑:“见到我,大帅的心情自然就好了。”
子卿春风满面的进门,父亲抬眼看了他,只淡淡的说了句:“回来了?”
“是,孝彦回来了。爹交待的话,孝彦都做到了。”子卿见父亲放下手中的公文看着他,迟疑问:“他们没有为难你?子卿摇摇头:“二大爷和荀叔他们为什么要为难孝彦呀?喜欢还来不及呢。”子卿一脸的得意:“就是三大爷不太开心,他败给我,被荀叔总拿这事取笑他。”
“小顺子,你二大爷他们们没对你提起什么?比如如北洋政府那边的变动?”胡云彪的话语迟疑,分明在试探,子卿凑到父亲身边:“爹,您到底想知道什么?”
胡云彪拿起案子上一封电文说:“总统发来的。”
子卿一看,脸色大变。
原来是撤职令,就地免职父亲胡云彪的东北巡阅使一职及所有在东北的职务,并且接任的人选都定好了。理由就是父亲发动了直奉战争,祸国殃民。权操纵在陈震天和荀世禹手里,应该说,你在北平的时候,他们已经决定了。”胡云彪说。
“岂有此理!”子卿拍案说,这真是成者王侯败者寇了。
震惊的消息,父亲一夜间从东北王摔到平地,立刻就要一无所有。而更令他寒心义愤的是,他在北平去给陈震天和荀世禹赔罪的几天里,二位老帅对他亲如子侄,丝毫没流露此事。刀都抵到了你后心,面上还对你甜言蜜语,子卿心里一阵凄冷
子卿气得咬牙,胡云彪知道儿子受不得半点委屈,劝慰他说:“政治是政治,感情是感情。你二大爷还是疼你的。”
胡云彪掩饰着自己的落寞:“累了吧?去睡吧。爹在这里静静。胡大帅见子卿踟躇不肯离去,宽慰说:“小顺子,爹在国外银行给你存了笔款子。你一直闹了不想打仗,想读书。如果大势已去,你你就出国吧。”
“那爹您呢?”子卿反问。
“老胡家的祖坟在东北,爹这把老骨头要扔在东北。”
往日虎啸山惊的东北王,如今却极力在儿子面前掩饰着心中的失落。
“去吧,去睡你的。天塌下来,还有爹给你顶着呢。”
父亲一句话,子卿含了泪一步一回头的往门口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