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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是谁这么威风呀?我还没进门,就听见要打杀威棒了。”
于远骥没见到人先闻其声,不假思索的应了:“小七,你来了?”
杨焕雄带了一脸春风般的笑容踏进了办公室,坚毅的嘴角微抿,掩饰不住神色的张扬。
“你小子,哪阵风把你吹来了?神出鬼没的吓人呢。”于远骥迎了几步同杨焕雄互相亲热的拍打一番。
杨焕雄瞟了一眼恭身立在一旁的三个小辈:“怎么,不好管吧?又给于哥惹祸了?”
“你这外甥和侄子,有一个算一个。”于远骥后面的话不说了,一见面就向小七告状似乎不太厚道。
于远骥沉了脸转向三人说:“都滚回去,给我写悔过书,吃饭前交给我,不合格的今天晚上饿着不许吃饭!”
杨焕雄被逗笑:“小于你这是哪门子的军法呀?”
“听好了,在门外去给我做一百个俯卧撑再走,去!”
“阿灿,阿灿汉辰和秦立峰气喘吁吁的追上许凌灿。
“阿灿,于司令的话可能是有些过分,但他也不全错。”汉辰一把拉住凌灿:“诚如于司令说说,如果能诺他的事情,怕一定要去做到的。”
许凌灿一把甩开汉辰的手:“便宜话我也会说,你去看看,那些钢轨是我接这差事前就进了的。给我堆虫咬地木材。让我修宫殿,可能吗?难道要我为他购进的材料负责吗?”许凌灿对汉辰怒目而视,颤抖了嘴唇倔强执拗:“如果于司令根本不想我来外蒙。我可以走。”许凌灿说。
“阿灿,你去哪里了?你我都是军人。长官的话要服从;事情做错是没什么借口,明天表哥和你一道看看,进货地渠道和那家经办有什么问题没有?”
“表哥你不用查了,那家洋人经办,是我爹找来的。许司令地话里话外,你还听不出吗?阿灿不知道我爹为什么这么做,不过我可以去问阿爸。回云城就不是我想的,那纯粹是为了我娘开心;来外蒙也不是我想的,也是我爹的意思。现在弄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应该怎么做?”
“灿表弟!”汉辰拉住暴怒地凌灿:“你冷静一下,于司令对事不对人的,他不会因为对姑爹行事有意见而迁怒你。”
“可阿灿觉得自己就是一个棋子,是我爹、我娘、于司令手里的一个棋子。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摆来摆去。”
“阿灿!”秦立峰也听不过耳:“你小子再说这些混话,小心我们可合伙了打你。”
三人沉寂片刻,又忽然相视而笑。
秦立峰和兄弟们搂在一起说:“我们三兄弟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有事情大家一起扛,什么难事都能过去的
”
凌灿点点头。傍晚。于远骥和杨焕雄在小河边徘徊。春寒料峭,夜风凄冷。
“于哥。小七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跟我就别绕弯子了。”于远骥笑笑说:“聪盟过话直来直去,你是不是知道老胡发电报向我大哥去告状的事了?杨焕雄暗自喟叹,于远骥果然聪明,料到了他的来意。
“想劝我从西北撤出,见好就收?”于远骥没有看杨焕雄,极目远眺星垂平野阔的夜幕星空草原。
“是!”杨焕雄坚决地回答。
“为什么在中国想干事就这么难?”于远嫫乎是自言自语,这位平日鹰扬跋扈不可一世的儒将,此刻显得那么无助无奈。
“小七知道于哥不肯接受,种好的桃拭人来摘桃子是有些怅憾,但于大局来看,这是目前最好地解决方法。于哥,剑拔弩张的时候,毕竟有一方要退一步。可能是眼前委屈了于哥,但如果能换来止戈息武也不失为一件美谈。”
于远骥兀自摇着头,指了天上一颗明亮地星对杨焕雄说:“小七,你看,那是北极星吧?多亮呀!记得六年前你我在龙城黄龙河大坝上看星星吗?那时候还有小钟子兄妹。”
于远骥提到了芷柔和小钟子,那是杨焕雄心里永久地伤痛。杨焕雄点点头:“记得,于哥还说,人说美人如花隔云端,你反是觉得美人如星隔冥空,说真正的美人是可遇不可求地,就像挂在夜空的星星一样。”
“芷柔那丫头,还说她做了个梦,梦到她戴了一副用两颗耀眼闪烁的星星做成的耳坠,一走一晃,亮闪闪的,可一梦醒来,什么也没有了。”
“梦里的东西总是美好的。”杨焕雄慨叹。
“所以远骥也总在想,怕什么建功立业、立身成名,都是梦,是梦就有要醒的时候,就像收复外蒙古,可能也会变成梦。”
听于远骥话语怅然,杨焕雄缓和了语气说:“于哥,你别误会小七的来意。小七来外蒙寻兄长,毫无责备的意思。只是政局如此,大家都放不了彼此的利益之争,下棋死抠一角,会失去全盘。”
于远骥侧眼看了杨焕雄说:“小七,于哥同你兄弟这些年,彼此知根知底。于哥今天跟你说句实话。外蒙古的事务,任事之人,必须有坚毅不拔的斗志。要有无穷的胆量,必须忍艰耐劳。刚柔互用,这样才能指望他既在外蒙古异族中立住脚,又能同北平地政府有个制衡。你看看如今北洋政府,有谁能接我守外蒙吗?”
于远娴到这里哼哼的冷笑几声:“开疆拓土之初,多少人推三阻四。不主张对外蒙动兵,说这里是不毛之地,收回祖国的版图无非是个填不满地无底洞。如今才几个月,发现铁路、开矿、交通都大有作为,垦边银行也油水可叹,于是手都伸了过来,开始给于某罗织罪名,生怕挡了他们的财路。而河南地陈震天和东北的老胡都忌惮我们淮军的军力借此扩张对他们不利,开始使劲手段宁可丢了外蒙也要轰我于远骥下台。居心叵测!老段其人,无非一个好好先生,他的后面有人。有人在借他的气力隔山打我这头虎。胡云彪骂我是肖小,他自管去骂。我也一笑而过。只是远骥担心地是。一旦远骥抗不住这内外压力,尤其是秦大哥抗不住这些压力。有朝一日远骥走了,难不成真把外蒙交由那些尸位素餐的蛀虫们去打理?今天小七你不来找哥哥我,于哥我也要去找你呢。小七,于哥可以回北平,甚至为了息事宁人可以听凭秦大哥发落处置。只是小七,你要答应于哥,你要来外蒙,来接替了于哥,来对这片新收回的国土负责!”
听了于远骥的话,杨焕雄惊愕万分。不只是于远骥想到要他来外蒙接替担任西北边防军司令的职务,更重要的是,于哥早有撤回北平的想法,而且这话说得让小七想起一句古话“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敌国灭、功臣忘。”
于远骥明亮的眼眸掠过雾水,期盼的凝视了杨焕雄:“小七,答应大哥。这是惟一地破解棋局的招数。于公,你解了外蒙的燃眉之急;于私,你若此时抛头露面,用人之际,杨大帅肯定不敢重罚你。彼此都有个台阶下。”
杨焕雄摇摇头:“不行,东北那边,小七不能功亏一篑。子卿才毕业,还要再扶植他一段时间。子卿若是明白共和地思想,怕东北战乱平息是最利国利民的。”
“小七,你是真欠打了!”于远骥满脸地不快:“我在为淮军地将来着想,你却在为他胡云彪的江山培养太子爷。你有时间能不能来外蒙好好带带你地侄儿、外甥和立峰他们几个?他们同胡子卿一样的年纪,都是风华正茂,都是需要修理才能成材,他们是淮军日后的希望。你今天在办公室都见到了,我于远骥往常不是个固执守旧的人,也看不惯中国旧式家长作风。如今我为了调教这几个孩子,苦费了多少心思。你去问问他们三个,每天他们白天做什么?晚上又学些什么?怕康熙皇帝教太子爷都没我这么辛苦过。”
于远骥一肚子的苦水。
“小七你别忘记你姓什么!”
“小七没有忘记自己是杨家的人,更没忘记自己应该先是子孙!什么淮军、东北军、直隶军,打来打去,还不都是都督大帅们抢地盘家产的内战!结果呢,外族入侵没人管,日本人欺负到家门口就俯首帖耳的听之任之。如果真要顾家,那也先要顾大家,如何让各位都督止戈息武的停战才是正路,这点上南方政府就豁达大度的多!”
“小七,你的言语可是越来越危险了。于哥不多说,若是你大哥听了不知道作何感想?”
兄弟二人沉默一阵,于远骥拍拍杨焕雄的肩:“算了,你不想回来受苦,于哥不强求,于哥看看能不能把这三个小的训练出来顶住半边天,剩下的再想办法远方调空吧。”
“这么说起来,小七倒想起一个人呢。”杨焕雄说:“我姐夫许北征呢?他不能来外蒙吗?”
于远骥朗声大笑:“小七,虽说是外举不避亲,你挑的这位也太合适了些。只可惜我们还没请他,他自己就主动跳进来了。”
听了于远骥讲了姐夫许北征上下活动承揽满蒙铁路生意的事,杨焕雄皱起眉头,姐夫在钱财上远没有大哥杨焕豪和秦瑞林总理那么干净。
“所以我要把督办铁路的事情交给许凌灿这小子去做。倒要看看他老许是要儿子要是要银子!”
“你明知道我姐夫做得有问题,为什么不直接点破,还要绕个弯子让凌灿去掺合。阿灿是个毛头小子,天真得很,让他知道这些龌龊事,是不是有些残酷了?”
“这点事就残酷吗?也让他知道他老子是个什么人。”于远骥奚落的说。
彼此间都是明白互相的目的和底线,但彼此间都没达成妥协。
清晨,杨焕雄醒来整理完毕,于远骥就兴致勃勃的同他骑马去看外蒙初具规模的建设。
一畦畦新开垦的菜田,于远骥指了菜地对小七说:“过几个月你过来,定是绿油油的生机盎然。”
铁路修建已经开始,路基打夯的工人们喊着号子热火朝天。银行、贸易、矿产开发,杨焕雄随于远骥跑了一天,惊叹如此短暂的时间里,于远骥一人之力,如何指挥了这么大一摊事务,而且一切都是欣欣向荣、井井有条的进行着。
“小七,你好好再想想,于哥也是有私心,真是希望这摊差事能真正的进行下去,不管谁做,能把外蒙建设起来,真正的成为版图的一部分。”听了于远骥的感慨,杨焕雄也心血彭湃。
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选一位称职的西北戍边司令加戍边使,真是件不易的事。
夜里,杨焕雄把侄儿汉辰叫了出来。
汉辰跟在七叔身后,叔侄二人走出了一段路,却是默默无语。外蒙古吃苦了吧?”杨焕雄打破沉寂问。
汉辰抿了嘴笑笑摇头:“回七叔的话,侄儿在外蒙一切尚好,比在龙城时身体也壮了许多,前天检查,长高了两公分,还重了三斤呢。”
“是吗?”杨焕雄驻足回身看了汉辰,冷不防一把将汉辰拦腰扛在了肩头“小子,还真是沉了不少,比七叔在乱云渡见你那次,可是重了几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