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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瑶吓了一跳,飞快的钻进旁边的阴暗角落,但这里怕是不太好躲的过去。
她现在在众人眼里是个死人,若是堂而皇之的走出来,定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于她们的计划不利。
往外瞟了一眼,两个家丁越来越近,俨然是避无可避了,但此时旁边竟然响起了宁馨的声音。
“呜呜,这里好黑,我好害怕~”
两个家丁停下了脚步:“四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饿了,想出来找东西吃。”
“四小姐,柴房着火,这会儿不安全,您还是赶紧回房吧!”两个家丁四处张望了一下,宁馨身边的丫鬟婆子都不在,她是一个人出来的。
这两个都是府里的老人了,知晓那些捧高踩低的道理,宁馨不受老爷喜爱,身边照料的人自然懈怠些。
“这个给你们。”宁馨从身上摸出几块碎银子递给他们,“你们带我到厨房吃东西去。”
有好处拿,又能美其名曰照顾四小姐而逃脱救火的劳累,他们当然是欣然答应,带着宁馨往厨房的方向去。
待他们走远以后,宁瑶才重新走了出来,馨儿这般机智替她解围,也不枉从前疼她一场了。
借着夜色,宁瑶赶紧摸到了宁碧归宁的马车上,安承和宁束都已经等在了里面。
宁束还模糊着眼睛,约莫是夜半的瞌睡还未完全清醒,身上背了个小小的包裹,安承帮着抱了个锦盒,便是她全部的家当。
“长姐,我们要去哪儿啊?”
宁瑶轻轻揉了揉宁束的头发:“束儿,长姐只想着离开府里,不再受施姨娘母女的压迫,却还未想好要去哪里。束儿害怕在世间漂泊不定吗?”
“不怕,束儿跟着长姐就好。”
“那好,天下之大,哪里没有容身之处!咱们走!”
宁瑶策马奔向院子外边,后面的火光把天空都照得明亮了,也正是在这光亮之中,看守马车的家丁清醒了过来。
“快来人哪!有人偷马车啦!”
几声急促的大喊,附近的家丁们都聚了过来,其中几个会骑马的紧赶着去追,只以为是织室里的织工和绣娘怕担了失火的罪责,才趁乱偷偷离开。
原本都是闺阁里的姑娘,纵有出府的时候,也多是坐马车,对外边的路途算不上熟悉。
宁瑶驾着马车,后边家丁的策马声越发逼近,她不及细想,见着岔路便随便挑一条驶过去。
过了几个路口,后面的人仍是穷追不舍,马车底下哐哐铛铛,似乎跟不上这极致的速度了。
然而后头的马蹄声却是越追越勇,仿佛马上就要同她们并驾齐驱。
“安承,看看马车上有没有能照明的物件。”
风声在耳边呼啸,前面的道路漆黑,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再往前就会被它吞噬掉。
安承稳住身形,四处寻找了一遍,倒是有所发现。
“瑶姐姐,只有一支火折子。”
“把火折子递给我。”
宁瑶接过那点细小的光亮,才勉强能看清前路,这里竟是一段山路,有一边是高山绝壁,抬头一望高不见顶。
在这样的道路上,骑马显然比马车更具有优势,后边的家丁已经快赶上她们了。
“安承,带着束儿出来,把东西都绑在身上。”
宁瑶借着火折子瞥见前方有一片干草垛,若是跳下去正落在草垛中,既能避免受伤,又能遮挡视线,便是两全其美了。
“看见前面那片草垛了吗?”宁瑶和安承一起护着宁束,一边把那草垛指给他们看,“后面的人马上就要追过来了,我数三声,咱们一起跳下去。马车还能往前跑一段时间,在黑暗中可以引开他们。”
“长姐,我害怕。”宁束拽紧了宁瑶的衣角,畏惧的咬着嘴唇。
“束儿别怕,我和安承会护着你的,把眼睛闭上。”
宁瑶安抚她几句,又给安承使了个眼色,便瞅准时机把火折子熄灭。
“三,二,一,跳!”
三个人大着胆子一跃而下,倒是没有撞击的痛感,但宁瑶显然想错了,那草垛并非严严实实的铺在地面上。
这些干草就像是猎人的陷阱,用蓬松的假象掩饰着其下的山崖。
她们砸在脆弱的草垛上,然后继续下落,在黑暗中看不太清,只感觉有树枝从身体上划过,踉踉跄跄的落到了地面上。
宁瑶没能抓紧宁束的手,她的衣裙也被树枝划穿了多处,虽说受了树枝的阻力,但砸到地面上的时候也晕了过去。
几个时辰过去,阳光拨开云雾,世间的黑暗被尽数驱散,山崖下的密林中也多了些许光亮。
慕容月落拎着一把柳叶剑,牵着马悠闲的走在林间小道上,马身上还挂着两坛玉檀酒。那瓷白的酒坛和他飘然若仙的白衣相衬,在晨起烟雾缭绕的山林中,仿佛九天之上的仙人一般。
他从天韵国最东边的重明山上远道而来,跟随师父天明文武双修了三年,如今到了下山历练的时候,便顺着路途一直来到这里。
慕容月落赶早吃了些酒,身上还算暖和,便打算一鼓作气穿过这片山林。
又往前走了几步,旁侧的一束红光晃了一下他的眼睛,他扭头望过去,一眼便瞧见了宁瑶身上那块血色的玉佩。
“云塔师妹?!”
慕容月落将马就近拴在树上,飞快的朝倒在地上的宁瑶奔去。但他一见着宁瑶的面容,心里的激动就散了一大半,这人显然不是云塔的模样。
“云塔师妹的贴身玉佩怎么会带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慕容月落百思不得其解,但看着宁瑶满身的伤痕,心中的恻隐之心到底占了上风。况且只有先救醒她,才能知晓这玉佩的来历。
他解开系在马身上的包裹,里面有练武之人常用的伤药,便一边给宁瑶处理伤口,一边回想起了云塔的事情。
他刚刚拜进天明门下没几天,云塔就上了山,绝美而冷峻的容貌一下子就引起了弟子们的注意,自然也吸引了慕容月落的目光。她无论容貌还是天资,都是一众弟子中最出众的,小小年纪就总能夺得头筹,只不过她投的是重影门下,学的是天明口中的邪门歪道。
天明和重影在重明山各占一边,从来是相互鄙夷,各自要求底下的弟子决不能同对方相交,否则便要被逐出师门。
不过尽管如此,背着天明偷偷溜过去看云塔的弟子还是不在少数,而避开重影悄悄给慕容月落递荷包的女弟子也是层出不穷。
慕容月落对那些小姑娘没兴趣,他的一大半心思都放在学习文武之道上,剩下的一小半给了云塔。
只可惜云塔一心扑在课业上,从不理会向她示好的师兄弟们,再者她又是重影最得意的弟子,慕容月落便更是没机会靠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惦记着。
而一年之后,云塔就离开了重明山,听说在江湖上成了一位有名的杀手,凭着一己之力创立红屋,声名大噪。
天明每每提起此事,总要狠狠吐一口唾沫,斥一句邪门歪道,再骂一声晦气。
但过了近两年,江湖巨变,红屋易主,云塔也开始销声匿迹。慕容月落实在担心,提前完成了课业下山,一边历练,一边寻找云塔的踪迹。
一路打听过来,始终是毫无线索,没想到却在这荒无人烟的山林里发现了云塔随身的玉佩。
帮宁瑶处理好身上的伤口,慕容月落又替她诊了脉,好在只是些皮外伤,并没有伤筋动骨,应该不久就能醒过来。
他唤了两声,突然改变了主意。若是关于这玉佩有隐情,直接询问定然听不到真话,不如悄悄尾随其后,看看她要去往哪里。
毕竟一个姑娘家背着包裹跌落山崖,总不会是正经游山玩水中的失足坠落。
看着宁瑶的睫毛颤了几下,慕容月落赶紧放轻脚步,将伤药都收拾好,牵着马藏到不远处观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