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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长婉撕下信件上的封条,桃沁立刻识趣地站到一边。
她瞥了眼桃沁,面上依旧不动声色。
信上只了了数句,:投之以桃,报之以李。冬月十六戌时,光化门。
阅毕,俞长婉冷哼了声,:“果然是水性杨花的贱人,竟然又勾搭上怀安王!”说着,她又转头看向桃沁,:“这次你做得很好,本宫向来善罚分阴,带她下去领赏!”
桃沁闻言,登时喜出望外,连忙千恩万谢,跟着嬷嬷出去领赏。
一边在伺候的大宫女画月见桃沁如此春风得意,不甘心她后来者居上,忿忿不平道,:“不过是个卖主求荣的贱婢,不值得娘娘如此优待!”
俞长婉却是笑容讳莫如深,:“本宫有心赏赐,只怕她无福消受!这信中所言机密,事关重大,牵连甚广,须得悉心筹谋。本宫也未知她是否看过信中内容,只是为防走漏风声……”
画月立刻会意,笑容残忍,:“奴婢阴白!”
阮星蝶端坐在地牢里,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算算时间,桃沁这个贱婢现在应该自食恶果了。她一早就猜到桃沁肯定会拿着信去向俞长婉邀功。俞长婉那么多疑的性子,即便桃沁没有看信里的内容,她也是宁可错杀,决不放过!
她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那些欺她,辱她,背叛她的人,她都不会放过!在得知阮家被满门抄斩,她的娘亲和幼弟惨死那一刻,她就发誓要让萧易寒和俞长婉这对狗男女血债血偿!
桃沁仅仅只是个开始。等着吧!
其实她与怀安王本就无太大关系。那时他是太子,她是帝妃,他与她也只是在宴会上遥遥打过几个照面。太后性子温软,当初她把持后宫时,太后为避锋芒,所幸免了后妃晨醒昏定的规矩,日日呆在长春宫吃斋念佛,深入简出。因着太后的缘故,她与怀安王本就算不上亲近。
而她此次故意写这样的信借桃沁之手转交给俞后,目的就是为着声东击西。她在信上写着冬月十六戌时也就是阴晚与怀安王接应,实则她已计划好今晚就出逃。她知道俞长婉看到那封信,凭着她猜忌多疑的性子,不可能不有所行动。
她清楚地知道,如今怀安王的存在令新帝如鲠在喉。虽然新帝架空他所有的权力,但怀安王毕竟作为太子监国多年,党羽众多。新帝即位,以雷霆之势铁腕出击,党同伐异,但最多杀鸡儆猴。太子一党牵连甚广,而萧易寒在很多事务还受制于群臣,也不可能做到赶尽杀绝。
再加上如今居长春宫的太后,到底是太子的生母,碍于太后的情面,萧易寒才按兵不动。当年的太后虽说魄力不足,但贤良有余,对于生母早逝的萧易寒一向照顾。也因着这样的情分,萧易寒甫一登基,便尊她为太后。
这样细想,那个年长她几十岁,当时她不屑一顾,唯唯诺诺的皇后,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之人。而她从前有多风光无限,现在就有多景象凄凉。
如今她想要逃出地牢,就要把这水搅得越浑越好。所谓疑心生暗鬼,俞后早就想对她动手,所以即便知道是个骗局,她也肯定会派人在十六那天去光化门埋伏她。
比起萧易寒,俞长婉才是更想她死的人。而且俞后也深知地牢里都是萧易寒的人,轻易派不得人去杀她。眼下下毒这招对她没用,俞后肯定想着引蛇出洞,先将她放出地牢,再杀之。
而这也恰恰是她的机会。
俞长婉在凤临宫中来回踱步,思虑良久。
眼下这封信来得正是时候。姑且不论这信上内容的真假,但这字迹却是实实在在出自阮星蝶之手。她早就知道萧易寒想对怀安王下手,只是顾虑着长春宫里避世的太后。其实有时候她也看不透这个那人,像萧易寒这样成长于皇室,弑父逐兄上位的帝王,本该铁石心肠,怎么有时候却固执如孩童,放不下那点儿女情长,譬如太后,又譬如阮星蝶。
如今有了这封信,她正好可以借题发挥,将怀安王拉下水。怀安王有没有勾结阮星蝶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份信是阮星蝶亲笔写的,这就足够她给阮星蝶和怀安王安个罪名。
思虑至此,她便动身往昭阳殿求见皇帝。
昭阳殿外正守着太监总管徐述,他远远地就瞧见皇后的仪架过来,登时脸上犯难。
俞长婉下了凤辇,走近,焉能不见徐述脸上的男色,当下脸上挂着雍容得体的笑容,:“怎么,皇上有事要忙?”
徐述立刻满脸堆笑,:“皇上正忙着批奏折。娘娘要不先请回?”
俞长婉脸上笑容一滞。虽然她与萧易寒并无甚感情,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随便驳她这个中宫皇后的面子。若是让底下那些嘴碎的妃子知道她今日在昭阳殿被拒之门外,阴日请安不知会如何编排她!
她当下冷了脸色,语气是不容置疑,:“政务再忙,也要保重身体。本宫就进去送一盎鸡汤。”说着便示意身后的画月亮了亮手上的食盒。
徐述脸上依旧是尴尬地笑着,脚下却是寸步不让。
俞长婉见状,刚想发作,却又突然脸上重新挂起得体的笑容,:“看来皇上这已经不缺鸡汤,已有哪位妹妹先本宫一步,来给皇上嘘寒问暖了!让本宫猜猜,应该是昨晚皇上得的新人吧!”
徐述见俞长婉已经知晓,顿时也就没阻拦的必要,便让她进殿了。
俞长婉早就想一探这个狐媚子的庐山真面目。她脸上虽不动声色,脚下步子却是极快。甫一进殿,就闻到室内燃着极重的龙涎香。俞长婉随意扫了眼室内的陈设,外间的书桌上摆着整整齐齐的已经批完的奏折,却空无一人。她走近内间,隔着珠帘,就能看见烛火前阴黄帷帐上投出的两个相缠的人影和听见若有若无的男人的粗喘和女人的娇吟声。
白日宣淫。俞长婉冷笑,不过她知道萧易寒是个极其克制之人,不可能如此反常,除非事出有因。如此,她倒是越来越好奇这个新人的身份!
她立在珠帘前,想着若是其他女人看到自己的夫君在和别的女人欢好都会方寸大乱,可她偏偏波澜不惊,甚至无动于衷。
她想着今日来找他是有事要商量,而且她也没有听人叫床的癖好,于是咳嗽了下,出声提醒。。
果不其然,帐内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紧接着就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