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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凰看着那只毛茸茸约两个巴掌大小的猫,“这是?”
凑过去看着它,碧蓝的眼睛如汪洋湛透,此时它亦是斜着小脑袋颇好奇地看着她,让洛凰忍不住伸手去逗弄它。
春语笑道:“这几天它不时就跑到院子里来,奴婢想它可能是附近的流浪猫,所以就喂它吃些小鱼干,它很乖从来都不闹的,小姐,我们养它好不好?”
那是一只最常见不过的土猫,通体棕色然后一些深棕色条纹,只是耳朵好似比寻常的猫要大一点,娇小的身子却肉嘟嘟的,煞是可爱。
春语一脸的期待,洛凰无奈一摇头:“若它无主自然可以养着,只是它毛发干净,兽爪之间亦是无尘,应该是别人家养的猫,一时调皮跑出来玩的。”
春语抓着小猫的爪子一看,果然很干净,不免可惜一下。
似是察觉到翠环对自己的喜爱,小猫喵叫一声,伸着爪子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颇像安抚的动作。
喵呜,在洛凰怀中伸个懒腰,神态很是惬意。
百里熙在旁边瞅着它,不就是一只小猫么,怎么回来了以后洛凰就再不搭理自己了。
弯着腰,百里熙凑近了盯着它仔细看一看,女子,就是对这种毛茸茸的东西没抵抗力,可爱么?哪里比得过本王的风华绝代。
小猫敏感,察觉到百里熙的审视,扭头看去,才要伸爪子示下猫威,可才对上那双墨黑的眼眸,感知到那似有若无的淡漠冰冷,顿时喵叫一声,跳下了洛凰的怀抱,一扭猫身就蹿出门去。
“哎呀——”春语想说,不好,小猫被王爷吓跑了,可对着王爷那张脸如何也说不出。
倒是洛凰终于逮到机会回击他,不客气道:“看看连猫都怕了你,王爷下次见了它还是带着纱帽为好。”
百里熙扬唇一笑:“连一直猫见了本王相貌都羞涩的不敢直视,本王魅力果真无远弗届。”
嘁,明明就是被吓走的,居然这样也能自恋,果真够厚颜。
棕黄的小猫蹿了出去,身子虽然圆胖短小了些却很是敏捷,喵呜轻叫着踩着一棵柳树就跃上了云瑶家中院子的墙头,猫姿轻盈,才要跳下去,一双湛蓝的猫眼随意一扭头的时候却看见巷子里一人的身影。
它探着头看几秒,反跳一下,却是跟着那人而去。
那个人正是杜则宁。
他刚才在云瑶门前敲了好一会的门,里面却没有丝毫动静,让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敲错了门,还是云瑶今日并不在家。
前些天他见到云瑶的时候,心里就莫名的欢喜,那种雀跃的感觉,就像是迎接怀王殿下回祈城那天时,云瑶误将一折柳枝掷到自己怀中时一样。
是的,从他第一眼见到云瑶,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他就记住了她。
宁非因为她那一枝折柳,这些年来,官职越做越大,杜则宁斯文有礼,虽不过分俊朗,可却让人望之就有一种舒服的感觉,所以,这几年来与他示倾慕之情的女子并不少,其中不乏比云瑶好看的,可始终没有一人如云瑶那样让他一见而倾心。
他处事理智,这样打听到了云瑶的住址就找来的唐突行为亦出乎他的预料,直到站在云瑶门前的时候,他一颗心也如鹿撞普通普通跳个不停,因而在无人回应的时候,他才会那样难掩失落。
“喵呜。”甩着尾巴跟开的小猫在杜则宁脚边转着圈圈,想要引起他的注意。
肉呼呼的小爪子,往前一扑,就是抱着杜则宁的衣摆拖着他。
“咦?”
感觉到衣服一重,杜则宁一低头就看见那只小猫正拖拽着自己的衣服,格外可爱。
对上杜则宁的视线,它蓝色的眼中好似一亮,喵呜轻叫着就上前抱着杜则宁的退,明明才见面,却熟稔的好似他和它只是许久不见。
失笑出声,杜则宁弯下身看它,“你叫住我?不知所谓何事?”
喵呜喵呜,小猫顺势跳进他的怀中,傲娇的猫,居然那样粘杜则宁。
看着才见面就跳进自己怀中的小猫,杜则宁眸中一片柔色,扶着它的毛,看它在自己怀中找个舒适的姿势趴着,很是惬意。
“你是想跟我回家么?”杜则宁与怀中小猫问着。
喵呜,小猫扭头蹭着杜则宁的手背示好,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杜则宁看着这不知从何处跳出来的小猫,轻笑道:“那我们一起回家吧。”
蔚然树影闪烁点点光芒,绿叶白花在微风中摇曳着,有淡淡花香弥漫。
小巷碧树花影下,一人一猫渐渐远去。
方才敲了许久都未开的门,吱呀一声,挽着云鬓容姿柔美的一道倩影正静立遥望。
☆、第五十四章
“阿熙、阿熙,快出来,天大的事情哪。”
只路过门口一次的箫大少爷,在第二次来、第一次进门的时候就已经很熟门熟路的冲进了院子,开始找着百里熙了。
“你这么鬼吼鬼叫的,是箫将军要给你娶媳妇了么?”
百里熙从屋子里迈步出来,就踩着箫一笑的痛脚问道。
“呸。你少咒我了,我可是有莫姑娘的人,很专一的。”箫一笑一抬头,颇是傲娇。
百里熙瞅他一眼,懒懒道:“既然知道你的莫姑娘就在祈城了,你不去找她,跑这里来是为何?”
箫一笑想起早上自己还没出门,就收到百里熙的消息,俊颜上顿时扬起笑容,“莫姑娘我当然是在找,这不是刚找到这附近的时候看见了杜书呆么,他好歹也是我的朋友,我自然不能重色忘义。”
看着他过于灿烂的笑脸,百里熙轻哼一声。
箫一笑不重色轻友,那怎么还一年到头都跟箫将军唱反调只为跑出去找他那位莫姑娘。
“原来你这天大的事情,就是杜则宁。”
箫一笑点头:“杜书呆虽然呆,可好歹也是户部侍郎,皇上看重的朝堂重臣,他的婚姻大事关系着他以后的日子,他也只有身心都好了,才更能全心为我旸国效命,自然是天大的事情。”
“什么事情到了你口中,无理也占三分理。”百里熙对箫一笑的一番歪理说辞也是早就习以为常。
箫一笑得意一笑:“那也是因为本少爷我是满腔忠国热血,自然占理。”
听见箫一笑一进院的动静,洛凰出来就看见两人似笑非笑着。
“我看杜书呆他这次对那位云姑娘是真动了凡心。”箫一笑见洛凰出现,问道:“我今日来,其实也是想问洛姑娘你对那位云姑娘了解几分?”
云瑶其人,与洛凰虽然是邻居,可一个忙着查事,一个深居浅出,两人并无太多交集,不过春语平日守在院中,倒与其他几位邻居相处的颇熟,洛凰便是叫来春语,将云瑶的事情娓娓道来。
“听他们说,云瑶姑娘是一个住的,搬过来也有三年多了,从没几年有其他人来找过她。”
箫一笑疑惑道:“她一个姑娘住在那里,都没人担心么?”
祈城治安严谨,凤阳巷因为靠近怀王府等一些显赫世家附近倒也很是安全,只是,一个姑娘家生活了这么久,却也不免惹人注目,何况云瑶容姿又很是不错。
在几国乱世中,祈城治安再好也是旸国都城,三教九流都在此汇集,一个容貌姣好的单身姑娘,不免让人担忧其安危。
春语一个娇弱的小姑娘亦是觉得很不可思议,道:“奴婢也觉得奇怪,不过,听说云瑶姑娘的家中养了一头猛兽,凡是误入进去的人,都被那头猛兽咬成重伤,吓疯了。”
“猛兽?是什么猛兽?”洛凰微微蹙眉。
箫一笑和百里熙闻此亦是不由扬眉好奇。
春语摇头:“现在都还没人见过,只是在三年前,云瑶姑娘刚搬来这里,一天夜里有两个人翻墙进去。附近几户人家,半夜只听见几声惨叫,有胆大的出来一看,就见浑身血迹的两个人躺在外面。而且,他们还说时候衙门调查出那两个人还是江湖上很有名的大盗。”
“居然有这么厉害未知名的猛兽。”箫一笑更觉得有趣了:“杜书呆的胆子就那么点大,若见到了不知会吓成什么样。”
伤人猛兽,一人独居,这样的云瑶愈发的神秘莫测。
洛凰了然,也难怪一些人在见到云瑶的时候,一脸的顾忌了。
“怀王啊,为了杜书呆的幸福,为了让他更好为咱们旸国鞠躬尽瘁……”箫一笑伸手要去拦住百里熙的肩膀,正色道。
挥开他伸来的手,百里熙瞪他一眼:“有话直说,再乱动手就剁了。”
箫一笑轻哼一声:“你怎么比我爹还不平易近人,好啦,本少爷不忍见杜书呆犯相思,所以想要撮合他,不过那云瑶姑娘太什么神秘了些,怀王殿下你神通广大,不介意去探探云瑶姑娘的来历吧。”
见百里熙一皱眉,他谄媚一笑道:“这几年他替我留意莫姑娘的下落,天大的人情总要还,阿熙,你会答应吧?”
百里熙不留情拆台道:“你一门心思扑在找莫姑娘上,哪里有时间赶杜则宁的事。本王也服了你,自己的人情偏要本王帮你还。行了,杜大人的事情本王自会放在心上,你该做什么就圆润的去吧。”
“是是是。阿熙大恩大德,本少爷来世定以身相报。”箫一笑笑呵呵的跑开,生怕晚走一步真被百里熙揉弄一下给滚出去了。
高大的古树绿叶飒飒,清风荡起秋千,百里熙才是一笑。若能回到以前,他才不跟箫一笑这个麻烦精扯上关系。
昨日应允了鲁金,会拿着翠环的信物做证明,洛凰苦思冥想了许久,终于行李中翻出在清闲庄时翠环用彩色丝线编给自己的一个鹅卵石大小的团锦结,上面缀了几颗小巧的琉璃石,质地虽然不是顶好的,可洛凰记得翠环说这是她初进怀王府时阿爹给她的。
百里熙那这端详了好一会,团锦结每一下都编的用心,如华彩流溢,看得出是极用心编织的。
他有片刻的忡然,不解不过月余的相处,人和人之间怎么就衍生出了这诸多感情呢。
而鲁金在看见那个团锦结的时候,红红的眼眶泪水潸然流下,还不待洛凰和百里熙说什么,就是痛苦不已。
“这果真是欢儿做的,我记得我记得,小时候她和她娘就喜欢编织这些,这里有一条线改往右边去,她每次都是喜欢弄到左边,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只有她会这样做了。还有这几个琉璃石,还是我送她的生辰礼物……”
再见到熟悉的金团结,而疼爱的女儿却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纵然早知道翠环遭遇不幸,可此时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欢儿啊,欢儿,都是我们连累了你啊……”
原来一年前鲁金家开的裁缝铺突然接了一个大单,有人要从他们店里订做两百件的成衣,时间紧急一个月内必须交齐。鲁家里面,鲁金对这些事情一窍不通,只有全靠鲁氏做些生意,他们以前一年也做不到一百件,这一个月两百件他们本是不打算接的,可偏偏不巧的是,他们的儿子前些天不知怎地将人打成了重伤。
被打伤的人是那附近有名的无赖,每天索要银子,扬言他那重伤若没有重金赔偿,就要烧了他们的店,让他们一家不得安稳。
鲁家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对上这种无赖有理也说不清,恰好那定制衣服的是鲁家裁缝铺的老主顾,说很喜欢鲁氏的手艺,只要别差太多,晚个几天交货也没问题,加之他价格给的也比寻常高一些,夫妻两一寻思,想着大不了一个月里辛苦一些,就应下了。
二十多天,不眠不休,一百五十件衣服,眼看就要做好了,不曾想,鲁金和鲁氏才打个盹的功夫,铺子里就着了火,大半夜的辛苦瞬间化为灰烬。而那原本态度和善的老主顾态度一下变得蛮横,说他们一个月交不出来货,就要加倍补偿他的损失。
可鲁金他们才被恶霸敲诈在先,哪里还拿得出钱来,那老主顾不依不挠扬言要报官,只是当天夜里他就死在了自己家里,而最让鲁金他们心神惊惧的是,那人尸体旁,正倒着他儿子,手里还握着刀,当即就被官府判为凶手关起来了。
“宝儿他现在才十三岁,平时性子是冲动了些,可他无论如何也没胆子杀人啊。”鲁金摸一把眼泪,愤恨道:“而且那些天,宝儿正患了风寒原本服了药在家中休息的,怎么会去杀人。所以,宝儿一定是被人冤枉的,可衙门说人赃并获,咬定了宝儿是凶手,还要他去偿命。”
说到这里鲁金心中还是一阵害怕,他老实了一辈子,哪里遇见过这样要命的事情。
鲁宝,鲁金的独子,不止是鲁金和鲁氏的命根子,也是翠环的心上的宝贝。
自然的,鲁宝他也没死成,不仅没死成,也早就被无罪释放,前些天洛凰就看见他正好端端在杜府里活着。
“后面又发生了什么?”百里熙面纱下的俊颜看不见表情,声音有些冷意。
时至今日鲁金亦不愿去多想,当日案情突转有人突然主动来投案,证明了鲁宝的清白。鲁金和鲁氏跟其他人一样,感激苍天明鉴让鲁宝不再蒙受不白之冤。
可那天鲁金去接儿子时,在牢房门口正遇上那投案的真凶,那人一脸的平静,只在鲁金经过的时候,用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了句“你真该庆幸自己有个好女儿在怀王府里”。
鲁金以为自己幻听了,可一抬头就看见那人阴森骇人的冷笑里,当即下出一身冷汗。
“当时我也想了,欢儿在邺国不可能有什么事,那人一定是吓我的,可时隔两个月,欢儿却突然让人送回来一个盒子,里面有很多钱,还有很多团锦结、盘长结和平安结……”鲁金喟然长叹,哽咽一下道:“当时我们就猜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只以为欢儿是遇上了什么人,如果早知道这会要了她的性命,那就……”
就不会怎么样呢?女儿是一条命,儿子也是一条命,手心手背哪个都是他们的命啊。
至此,鲁金一家为何突然搬家,便也明了了。
“我也不知到底是谁要害欢儿,只觉得欢儿那盒东西或许有古怪,就把它埋在老屋院前的柳树石头下了。洛姑娘,你们去那找吧。”鲁金瘫坐在地上,满面悲伤。
本是春意盎然生机勃勃的时候,淡淡哀愁怎么也挥散不去。
“那杜则宁呢?”洛凰问道:“你们搬家,为何会躲在他的府里?”
“杜大人,他是个好人。”鲁金抹干眼泪,感激道:“多亏了杜大人,我们才能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