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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说有大事找我来,就是请我吃午餐?“三天后的大晌午,坐在卡座上我有些讶然望着祝华晟,旋即哭笑不得道:”那你直说啊哑巴,害我一路上提心吊胆的。“
祝华晟姿态很优雅的为我沏杯红酒,然后耸耸肩:“我怕你会拒绝。”
我苦涩笑笑,虽然我说过不再怀疑祝华晟,但对他,我始终还是有戒心,可再有戒心,终究是拿他当朋友,也没疏远到吃顿饭都回绝的地步。
“所以。”咽下一块鹅肝,我好奇道:“你现在真的无法继承华盛了吗?这太可笑了,公司是你爸爸的,你们董事会那些人怎么想?凭什么一直让外姓人掌权。”
祝华晟蹙起了眉锋:“怎么,裴东没告诉你?”
告诉什么?他有什么隐瞒我么?
“也对,有些事,你的确不知道为妙事实是你已经知道的太多。”沉默半晌,祝华晟放下刀叉:“但我不想过于隐瞒你,小染。暂时放弃继承权是我自己的决定,我想要的话,随时都能拿回来。”
主动放弃?这是什么逻辑
正琢磨着,桌面砰然一声闷响,吓了我一大跳。
“阿晟!“
很英气洪亮的女声,令我仰头望去,诧异的看见是一个女孩不知不觉站在了桌前。
她长发扎起叩在迷彩贝雷帽下,五官跟声线一般有种英气洒脱的味道,而且挺得笔直的脊背上,穿的是套军装。
她再没出声,眼神很锋利冰冷的凝视着祝华晟。
默出半晌,我才看见祝华晟牵出抹略显僵硬的笑意:“你怎么来了?”
“你自己清楚!”女孩很冷厉道。
“我算了,我先介绍一下吧。“
“这是薛染。”祝华晟摸了摸鼻尖,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我道:“这是卓莹是芈月婵的小姑。”
什么,芈月婵小姑?
我下意识吞了口吐沫——可她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
那女孩眼里好像只有祝华晟,所以我尴尬的放下伸出去的手,然后听见她低冷道:“我问你,阿晟,你为什么不来找我?”
这种带着怨气的口吻难道是祝华晟的女友?
这样想着,我看见祝华晟蓝眸里罕见的露出焦虑,他单手搭在桌面,良久才淡淡道:“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卓莹,我说过我们并不合适。”
“那是你的问题!”卓莹气势很强硬:“但我不信这种借口。”
话落,两人皆陷入默然,我觉得诡异,下意识问道:“哑巴,你们”
歘
喉咙突然一痛。
“你再敢叫他一声哑巴。”卓莹掐着我的脖子,很难想象女孩的眼会像把剑刃般锋利:“我就打折你的腿!”
“放开她!她没别的意思,是我的朋友。”祝华晟紧忙起身将她手腕掰开,旋即恼怒的皱了眉锋:“该死的卓莹,你为什么总是如此?这世上东西,适合之上还有天意,你并强求不来,两年不见,难道你还无法明白?”
“如果还有耐心等待。”卓莹狠狠剜我一眼,旋即定定看着祝华晟道:“对自己最负责任的做法,就是不去想明白。”
我无法理解这逻辑,祝华晟显然也是。他蹙眉半晌,却并未发怒,而是突然抓住我的手。
然后面无表情看着卓莹道:“那这下你明白了没有?”
“我喜欢薛染。“他用复杂极了的眸光瞥了瞥我:”她现在也是我的女朋友我知道你很固执,卓莹,但我也从不认为你没底线。所以,也许你该别打扰我们约会。”
女朋友
约会
我心底一沉,下意识便要反驳,祝华晟掌心渗出的汗珠,却让我欲言又止。
我想,他很少如此紧张过,这个卓莹看起来是他的追求者,他不愿意,却又不想用恶言恶语伤害到她的样子。
我沉顿半晌,最后选择不置可否。
卓莹的面色,便渐渐有些苍白,却依旧站的笔直。她似乎只是很果厉并非暴躁,所以并没有对我吼叫或讥讽。
“敷衍我?”良久,她抿住红唇低冷道:“那你们最好能得到幸福,祝华晟要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她掰正贝雷帽后,大步离开,我立马甩开了祝华晟的手;他自己一直望着军用吉普车远去,深谙的眼神才显出无奈与苦涩。
“是收养的。“坐下来彼此沉默了会儿,他道:“芈家是军人世家,芈承先的父亲是跟过朱将军队伍的步兵团长,退伍后,他的副师长老到快入土时,才生下卓莹这个女儿,离世时她才三四岁,就成了孤儿;是芈承先父亲将她从军队抚养机构接回家里,那时芈承先还没育子,所以就直接认作了干女儿不过她和芈承先没什么感情。”
“她从小在军属大院长大,毕业后也就去参了军现在是海南某军区侦查部的连长,脾气很倔,但并没恶意,你不要生气。“
生气?
生什么气?一个芈承先,还不至于让我抹灭掉对军人本能的好感。
况且还是个女军人,这个年纪能当上连长,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好像很在乎你呢。”我苦涩的摸了摸还有些发疼的咽喉:“容不了别人侮辱你半句的样子。”
“是。”祝华晟有些无奈勾起嘴角:“但我对她并没有好感,我是说,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有芈承先这层亲戚关系,我跟她基本可以算从小一起长大,我对她太熟悉,但就因为此,更确定我们之间没有半点可能。”
我拿你当哥们,你却想上我——莫名的,我想起在网上看到的这句话,嗤笑出声。
“怎么?”他蹙眉。
“没什么。”我憋住笑意摇了摇头 ,很自然撇过头去,视线却也在同时,被不远处景象拉扯了过去。
我看见华盛门口,停着辆红色玛莎拉蒂,没记错的话,正是芈月婵让我接送她参加生日派对的那辆。
看着看着,我脸色猛然一沉。
我看到了裴东。
他大抵,是直接从坤成直接过来的,因为只有工作时他才会穿深灰色的西装;他挽着芈月婵从大厅走出,芈月婵手腕还裹着厚厚的纱布,十分虚弱的模样。
他们走到车前,下人刚拉开车门,芈月婵突然像要虚弱的昏倒歪头依住了裴东的肩头;裴东皱了皱眉,旋即没怎样犹豫,便将她拦腰抱起,稳稳的放进副驾驶,然后自己也钻了进去。
心情那样酸涩,但并没有出去打招呼的念头,只是突然很嫉妒的想,裴东的公主抱,应该很舒服吧?就像蜷缩在最安全的避风港,我感受过。
也所以,我只想那属于我。,我以为那只属于我。
“怎么?”祝华晟问道。
“没什么。”我摇摇头,顿了晌,提起皮包:“那就走吧哑巴,天气太热了,根本没胃口。”
祝华晟苦笑着擦了擦嘴角:“是我考虑不周,但可别以此为由拒绝我以后的邀约对了,让我送你回去吧,正好有些东西要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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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深褐色的科迈罗里,望着窗外为端午做准备的满街荷包摊,我却闷闷不乐。一直不由自主的在思考,自己曾悲观的念想,会否成真?
会否自己为了守住彼此的爱情达到诸多目的后,裴东他,却也已对我耐心殆尽了?
我到底对不对,他又是否有我信奉中的那般爱我?我们的爱情,能经得起诸多考验吗?
就像芈月婵。此时此刻我用脚趾头想都能确定她手腕那伤是自杀,而且肯定早前便安排好人在“生死垂危”之际,及时的将她送去医院并通知裴东。她不是普通的心机婊,情商很高,她知道裴东不吃硬的,所以她给裴东华盛股票博得信任,然后撞见我们巫山**后选择忍气吞声,换来刮目相看的好感;现在作这出戏,是又想得到他的怜悯。
这就像是场战争,她怀柔推进,步步为营;我面临那诸多忌惮与阻碍,却渐渐劣势
正这样想着,我眼神一怔。
那是个红灯口,祝华晟刚踩住刹车不久,另一条拐角,那辆玛莎拉蒂徐徐停摆在路口。
透过车窗,我看见芈月婵阖眼靠着裴东肩膀,大抵是睡着了,裴东单手离开方向盘后,便微微蹙眉,脱下风衣垫在车窗,然后将她脑袋推过去。
他似与我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蹙了蹙眉后,他本注视前方的视线,顿时转过来。
大抵没想到会这样巧,他望见我时怔了怔,然后嘴角噙了抹笑意,张口想说什么;但瞥到还浑然不觉的祝华晟后,他薄唇却倏然抿合。
那一寸寸降低温度的眼眸,叫我难受极了,他似乎想说什么,最后却蹙眉一言不发,只是隔着数十米静静凝视我。我们就这样说不清是为什么的、彼此默默对视着。
最后,浑然不觉的祝华晟载着我笔直略过,我心乱的回头,望见尽管绿灯亮了,裴东依旧无视此起彼伏的喇叭,停驻在那,深谙的,冰冷的凝视着我。。
良久,墨黑车窗才徐徐浮起,他扬尘而去,车速很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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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富德苑的房间里,祝华晟坐在沙发微微蹙眉:“从刚才起,就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什么?”我生硬笑道,心底却酸涩的紧。
我非常懊恼,祝华晟提起吃饭时,为什么要选择就近的那家西餐店呢?如果没有,裴东就不会看见我跟他在一起。
他现在会怎么想?我不清楚,那个眼神太深谙与冰冷,连我的脑海也冻结成冰,是完全不能够去揣摩。我只知道,他心情肯定很不好。他不让我做的事、见的人,我尽皆忤逆了,我明明那么爱他,却总身不由己与他作对。
他说的没错,要不是倚仗他的纵容、要是换做旁人,恐怕早已人间蒸发。唯独我,是他负气却并不伤害。
我在折磨他吗?
越想脑袋越疼,突然看见祝华晟走出门外,半晌后,他抱着一口蛮大的木箱上来。
“这是什么?”我紧忙过去搭手,讶然道:“还挺沉的,什么啊?”
“听说你上次给裴东和芈月婵祝贺,送了瓶七十多块的干红?“祝华晟放下木箱,似乎感到十分有趣的低笑几声,然后打开锁扣将盖子掀开。
我讶异的看见,原来里面全是嵌在木绒里的红酒,约莫十瓶的样子。
“这是”
“这是发生那件事以前,我从世界各地收集到的名酒。”祝华晟接过纸擦擦手上的灰尘,适度笑道:“有92年的啸鹰,42年的白马,07年白雪沉船挺多的,每瓶的收藏价值,都在七十万以上,有价无市,在够地位的商人官仕眼中,是最高贵的赠礼。”
我惊讶极了,下意识要摇头,他却蹙蹙眉,示意我别拒绝。
然后微笑道:“这种顶级的酒,很难买到,我也只收藏了六瓶,旁余都是82年拉菲,但应付一般场合也足够。小染,你以后要接触到的名流豪绅很多,这些酒,能让你事半功倍。”
我摸着那仿佛渗出香味的酒瓶,心底酸酸的,沉默会儿抿唇道:“上次你强行带我去小薇姐的宴会,说是陪你但其实也是为了让我多结交些能帮到自己的人,对么,哑巴?”
祝华晟不语,他眼角突然瞥向敞开的卧室,旋即眉锋一簇,走了过去,望着满屋的玫瑰花瓣,他脸上一节节失去血色。
在玄关驻足良久,他皱了皱眉:“这里太乱了,我找人帮你清扫。”
“不用!”我立马回道。
他背光的眼神愈发暗淡,侧脸凝视我:“那我吩咐下人过来为你换把防盗锁具,免得有人伤害你。”
“没人伤害我。”我苦涩的笑着:“而且已经换过了。”
他的手掌,缓缓攥成拳头,他微微仰头,阖住了眼皮:“所以我还怕你孤单。“
“但这里,是你们的喜巢?”
我没有回答,莫名感到压抑,祝华晟似乎不想让我感到如此,所以很快,面色就恢复平静,尽管西裤口袋依旧能看见拳头紧攥的轮廓。
他走来,将木箱推到酒橱旁,然后顾自拿出那瓶白雪沉船。他揣摩半晌,低低笑声:“陪我喝几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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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再慢点,这一小口下去,几万块就没了。
看着祝华晟一杯接一杯,我下意识在心底这样呢喃着。
然后自己也倒了小半杯,低声道:“哑巴你好像心情不好?”
他深吸口气,沉闷的吐出来,澈蓝的眸子瞥视卧室方向,面无表情:“对,糟糕的想发狂。”
我不语,他又闷闷喝了一口,道:“小染你为什么不恨裴东?”
“我告诉你那么多,孰真孰假我想你自己已经求证过。我还以为就算不有所作为,至少,你也该对他保持戒备。但看起来你们却是越走越近了。”
我不回答,他凝视空荡的酒杯良久,突然眉锋深蹙,低沉道:“我喜欢你,小染。”
他还是开口了!
心底一沉,我抿抿唇挪后半步:“你喝醉了。”
“从逃出墨庄前的那天晚上,醉到现在吗?”他笑的有些邪意,澈蓝的眸紧紧凝视我“对,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其实很少这样,在绝多数人眼里,我是比裴东更薄情寡义与自私的人,如果是那些亲属叫我哑巴,我会毫不犹豫动用金融手段让他们一天之内输的倾家荡产自身需要、目的需要,我从不认为自己会改变,我喜欢我的所有,我觉得我永远都会是这样。”
“但直到遇见了你,却改变了我。”他眸光趋于深谙,望着我,没有任何情绪色彩的发声器,也能感到那深沉:“或者说是这改变告诉我小染,我爱上了你?”
“你真醉了哑巴”我忽的站起来,脸色有些不自然:“下去吧,车不能开了,我帮你叫计程车。”
祝华晟望着我,笑了起来,良久,他低声道:“小染,我这个人,薄情又自私,可能正因为此,动心刹那,我会把我的柔情与好的一面全给那个人哪怕得不到,也不让她受任何伤害。“
“但小染,你觉得为了不让你受到伤害,我会不会伤害你?”
我还在琢磨这句话的意味,祝华晟突然抿唇,放下酒杯,在我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忽然起身,一把将我搂进怀里。
还来不及反抗,他沾染酒香的唇,已经吻上了我。
他十分的坚决,无论我怎样捶打,他箍住我腰肢的手不松动分毫,舌尖激烈撬动着我紧咬的牙齿;但在他没阖住的眼底,我却看不到一丁点的欲。望,反而是丝丝痛苦,在那澈蓝的河流中孤寂的漂流着。
脸颊,一寸寸失去血色,眼角几乎不受控制渗出两滴泪珠,我知道祝华晟对我有好感,但我从没想过,那个哑巴会如此强行对我!脑海里,裴东的身影不由自主的连续闪过,难过与害怕与无助的情绪,无可抑制在我的心海蔓延着。好像快爆炸了一样。
一股恐怖的力道,却突然由身后掰住我的肩膀,一瞬,便将我扯在那高大压抑的脊背之后。
“裴东?”
我惊讶的忘掉擦泪,呆呆看着裴东那穿着黑风衣,挺拔的,压抑到阴阴沉沉的背影。
他面对着微愕的祝华晟,下巴微低,铁青的面庞让我仿佛看到死神。那万物凋零的压抑阴沉与可怕,顷刻间如洪水失控,要杀人般的死寂无可抑制的蔓延。
扼杀一切回温可能,也冰封了时间的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