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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是他要留,最后反而是自己赖着不走。可惜并未看见朝阳东起,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
只记得晨起时候,人已在富德苑的房间,他不在了,风衣却盖在我的身上。
嗅了嗅床侧味道,我甜甜一笑。真好,昨晚他并没走,怪不得自己睡得这样沉。
一想起昨晚那刻骨铭心的美好画面,我不由将头埋在枕头里翻来滚去,下床时,都有些忍不住想直接去到坤成总部,这样就能立马见到裴东了;却还是忍住,带着幸福去浴室洗漱。
越爱一个人,越学会克制妈妈好似说过这句话。
打着十七岁在手工艺品厂便已娴熟的十字绣,一副准备去北京送给妈妈的,已经有了雏形;还有副想打给裴东,望着那空白的布面,却久久不知什么样的画卷,才能配得他的气质。
正这样想着,突然有人敲门,然后一叠东西被塞进门缝里。我知道那是楼下小卖部送报的,在五天前我便订了一整季度的当地财经报,那是我唯一能不惊动裴东就大概了解他状态的途径。
放下针线,走过去捞起一看,我脸色便猛然一沉。
*疆军区司令部政委芈承先正式返回海城祭祖;据独家爆料,其警卫员透露对外甥被绑架两年之事绝不善罢甘休,华盛股票有望借此话题大涨
手一抖,报纸倏地跌回到地上,正如我眉梢紧簇。
这是怎么回事?
当官的,官职越大,越对自己行踪保持隐秘、低调,被各领域关注的越少越好,更别提芈承先。祝华晟就是他绑架后交给裴东的,他该对与这件事极力避闪才对!怎么反而不退反进
所以,这是在隔空放话?
心情越来越不安,裴东在我面前,总是一副古井无波的沉静,但那天汪琴激烈的反应,已经告诉了我关于祝华晟这件事造成的影响有多么恶劣。
没怎么犹豫,我立马打通了汪琴电话。第一遍她挂了,第二次才接起来:“你好,请问你是”
“薛染。”急急道:“汪琴,我问你些事情。我记得你上次说裴先生叔父要回国,已经到了吗?关于那件事,他有没有刁难裴先生?还有芈承先,他现在又是怎样的态度?”
汪琴沉默了很久,才冷声道:“薛小姐,这些事情,不需要你费心,最好连关注都不要。“
我没回答,她便沉默,良久后语气带缕无奈道:“好吧,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但你只需要听着就够了。芈承先那边,现在大抵只有裴总才能揣摩清他态度,因为上次董事会,他作为第三大股东连理由都没有,便没来参加,反而据说会面过祝华晟后,邀请薛英岚去了新疆一趟,这是示威,也许会有阴谋;至于裴总叔父这边,倒无碍,他与裴东一直都是互相制衡,而且都晓得彼此底牌是什么,所以除非事态恶劣到脱出控制,不然他不会撕破脸皮。”
她这样说,我安心不少,拧了拧眉后,低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能证明自己的身份,得到广寿公司一部分控制权,是不是就可以,帮到裴先生他?”
汪琴沉默半晌,告诫我不要胡思乱想,裴东自有打算后,便把电话挂了;我却越来越觉得心神不安,这件事是我引起的,自己实在无能为力,是可以安慰自己好好待着,但但凡有一丁点能帮到他的可能,我怎么能坐以待毙?
他是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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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下午,我出现在祝华晟的办公室里。
“哑巴。”看着他身着深灰色西装,站在窗边静静逗弄着那只白色的鹦鹉,我拧眉道:“你上次说只要我确定自己身份,你可以帮我,拿回属于我的东西?”
“怎么。”他微微侧眸,似笑非笑:“你想夺权,然后帮助裴东?”
这换种说法便是要对付他,我抿抿唇,摇头道:“不只是看到梁思琪现在那么得意,我心底就很不舒服。她绝对是冒牌货,只要我妈妈真是他们要找的邵琬贞,我就绝对是薛靖远的二女儿没错。”
“二女儿?”祝华晟蹙眉重复道。
他回到办公椅上,蓝眸深谙的凝视我:“那你知不知道,做出这个决定后,你要面对的是什么?是铺天盖地的媒体公关,法院医院两头跑的坚定过程,如果薛家人刻意阻碍,这会拖很长时间;更重要的是”
他上半身微微前伸,眉锋紧簇:“你会惹来杀身之祸。”
心底一颤,我知道他不是在吓唬我,但沉寂很久,我还是抿唇道:“我不怕。”
“我恨梁思琪,薛英岚也在黑市重金收买过我的命,如果他们的目的正是让我缩头缩脚,我要做的不就是与他们期望相反的事?同样,我越胆怯,她们越不会善罢甘休的,像薛英岚那种心狠手辣的商人,绝对不会纵容任何风险滋生吧。所以,虽然我不了解个中始末,但我知道,越拖下去,我反而越危险。”
“而且你既然说出了那样的话,哑巴。”我蹙眉道:“除非你又骗我,若不然,我想你为我考量过安全的途径。”
祝华晟静静凝视着我,半晌后蹙眉用发声器道:“没错,我答应你了。”
他又沉默了会儿,起身从抽屉拿出什么东西,递给我:“这里,是部防窃听的手机,两天后会有人打电话过来,那个人会帮助你。”
我半晌没有接住,祝华晟眉眼闪过丝失落,摇头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小染,我什么时候才能重得你的信任?”
“放心吧,这手机并不是我准备的,而是你的亲人,只有他能帮你,所以我逃出墨庄后,第一个就联系了他。要是还信不过,你大可告诉裴东,我想如果他也要你跟薛英岚争夺广寿的话,他采取的方式与我无异。“
亲人?
我懵然半晌,看着坐回到椅子上的祝华晟,拧眉道:“是薛靖深吗?”
“薛靖深、薛靖深”
挂在窗边的鹦鹉突然这样聒噪的叫道,我心悸的看见祝华晟那双蓝眸彻然暗淡,紧忙抿抿唇,起身离开了这里。
走在街上,却又笑的十分苦涩。
我想祝华晟挂只鹦鹉在房间干什么?是爱好此物,还是时刻提醒着自己,别忘记是谁把自己变成个哑巴?
他们两个,就真的没有什么和解办法了吗。
这样想着,我招招手,打了辆出租车坐进去,让司机直接载我回富德苑。
路上,我想我的确该把这电话的事,告诉裴东,对祝华晟的不信任倒占比很少,更多的,还是对于薛靖深的质疑。
汪琴说过,他跟薛英岚水火不容,这倒的确能构成帮我的动机,但也仅此而已。我们间没有亲情、没有认知,更别提可笑的信任,从王长峰说火灾那件事对我定下嫌疑的人正是他薛靖深时,就注定在彻底了解清薛家发生过的一切前,我绝不会妄自承认这份亲情。
真这样思索着,我扫眼窗外,突然皱了皱眉头:“师傅,路线错了吧?”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我眼,淡笑道:“丫头,听口音就是外地人吧?富德苑走这条路,缩短二十分钟路程呢。”
“是么”
如此说着,我倒没怎么在意,正想跟汪琴打个电话让她转告裴东我有事要说能不能早点会,眼神却倏地一僵。
我观察力一直很细腻和敏锐,生来如此,正如那时一个偶然的回眸,我的眼神便倏然定格在司机手上,他在抽烟,抽完后没有讲烟蒂塞进烟灰缸,而是直接用指肚搓揉着滚烫的烟头。
他在干什么,看来是很久的习惯所以不怕疼似的,可是这样,指纹不是被磨掉了?
心情变得紧张,我佯装自拍,目光却始终流连在驾驶座,越看越心惊。这个司机乍看没什么异样,可仔细观察,我发现他脊梁挺得特别直,眼神又极其犀利,瞳仁里反光很亮的那种,最重要是时不时会不着痕迹的,从后视镜打量我一眼。
而且他摆在音响上的烟,是中华,白色盒子的。
看着越来越陌生的街道,心情也便愈来愈不安。我没有急于说道什么,而是等到看见车开到人非常多的古玩街,才把手机摁在耳朵上,很大声道:“王警官,你说什么?“
车速骤然一缓,司机眼神也貌似无意的投递过来。我再也没犹豫,咬咬牙,猛地推开车门,直接跳了出去。
在路上接连滚了几番,摔得头晕目眩,但我爬起来便立马一刻不缓的朝人群密集的地方跑;那辆出租车,也果然停在路盼,司机阴沉着脸便疾步追来。
他跑的实在太快了,俨然训练有素,我很快便被追到抱了起来。我大声呼喊救命,说他是绑架犯,顿时有许多大学生模样的男生围拢过来;他却笑眯眯从裤兜掏出钱包,摊开来,我错愕的看见,里边俨然有我的照片。
有备而来,他不是普通绑架犯!
“不好意思啊,让大家受惊了,我家最近出了丧事,媳妇儿总要死要活的,我们不让她就发疯,唉可能真得精神病了。”
一听精神病三个字,围观者顿时都悻悻退去了。看着他侧脸浮起的阴笑,我攥攥拳,突然抬起腿,一脚就把眼前眼前古玩店门口那大瓷瓶给踹倒在地,摔得四分五裂。
“哎——我曹!,怎么回事儿?怎么回事!”
膀大腰圆的老板冲出来,便倏然掐住我的领子。我嘲讽笑道:“我不知道,我精神病,我老公在这呢,你有事找他呗?”
那司机的脸色,顿时绿了,他着急想绑我离开,那古玩店老板东西被摔坏了,却一嗓子便吼来四五个拿着钢管的伙计把他团团围住,看我还在伸长了腿又踹碎几个物件,连讹钱的念头也断了,骂了声真是精神病,他气急败坏就报了警。
我求之不得。
正嘲讽的盯着“司机”难堪脸色时,突然有人,拨开了人群。
是一群军人,他们从吉普车上下来,问了问怎么回事后,立马将我们往车上塞,因为他们穿着军装,围观的人也便不感到奇怪,纷纷散去了。
我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反而看着坐在吉普车后座那白发苍苍的男人,脸色倏地惨如纸白。
“救命!他们不是军人,他们要绑架我,他”
“闭嘴!”芈承先一把撕着我的头发拽回去,盯着属下阴沉道:“打晕了带回去,看好了,有人看见,就说这是偷渡来的缅甸毒贩,明白?“
“是!政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