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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蓝而纯粹的蓝天下,澄清的湖反射波光倒影,两道在阳光下泛射银黑色光芒的灰色铁柱深入湖心上百米,回头看,才发现原是两座高耸入云的双子巨擘。
这里就是华盛公司,傍着海城最大的人工湖,据说就是祝华晟初期为了调节金融专业员工过大的压力而挖建。
此时此刻,闪光灯不断,一窝蜂似得记者围堵在门口左一句祝少爷右一句绑架案,足足二十多名保安,依旧被闹得焦头烂额。
“祝”我人群外,咬了咬牙,突然指着远处大声喊:“祝华晟在那儿!哎呀,坤成的裴董事长也在,他们要去法院吗?“
“不好,他们上车了,快追啊小李!”
话落,我一把扯起旁边吃着盒饭的陌生人就往那边跑,原本还不为所动的记者们,一看有人在跑,立马遵循着职业习惯一窝蜂的追过来,很快便碾过我、推开我,吵吵嚷嚷追着那辆不知谁的黑色路虎去了。
我便窃喜的停下来,手扶膝盖舒了好几口大气,才跟一脸懵逼的陌生人赔礼道歉,然后走向空荡很多的正门
“公关吧?”为首光头的保安叉腰用帽子扇着凉风,喃喃道:“业务不错啊,但来的太迟了吧,这都闹腾一整天了,哥们儿饭都没来及吃。“
我顺着他臆想点点头,然后很紧张的、装作若无其事望里边走去。结果却立马被挡住了。
“id卡呢?”光头探出了手。
见我半时天没回应,他立马醒了神,一拍灯泡似的大脑袋便将我搡开:“套路,都他妈是套路啊,差点就招道儿了!赶快滚蛋,救数你们这些狗仔最缺德!”
“不!我不是狗仔,你放我进去吧!”我捂着被搡痛的锁骨央求道:“我有很要紧的事儿,而且我叫薛染,是你们祝总的朋友,不信你去问问他,他肯定肯让我进去的!”
“求求你了大哥!”
“滚开!“他却更大力的将我一把推倒:”别怪我没警告你,再胡搅蛮缠,小心我把你打瘸了扔马路上去!”
看着保安阴森森的脸色,我默默无闻的爬起来,非常不甘的凝望眼这参天大厦,最后,也只能落寞的走开。
海城很大,也非常繁华,几乎没有人不向往这种纸醉金迷的奢华。曾经,我也非常憧憬这种大都市,而且自己有韧劲儿,能吃苦,我觉得我肯定终有一天能在这里扎下根来。
但现在,裴东将我赶出墨庄,就像这整个诺大的海城,也全然不再有我薛染的容身之地。
裴东你为什么就不肯相信我,给我次解释与挽回的机会?难道你认为我们的爱,不值得吗
“薛小姐!您慢点儿,等等我。“
正黯然神伤时,突然听见有人喊我,回过头,诧异的看见是那个光头保安。
他态度一改方才凶悍,点头哈腰,满脸殷切与心虚的笑:“对不起啊,刚才脾气冲了点儿,不过像您这样的今天已经来过不下二十个了,哥们儿也是怕了,您就原谅我吧;那个我们祝总好像从监控器里看见你了,刚才亲自下楼叫我带您上去就请吧?”
我木愣了会儿,点点头。
“请吧,薛小姐。”
“嗯。”十六层楼,对带着眼睛的管理人员点点头,我咬唇忐忑了许久,才鼓起勇气推门而入。
屋子里很黑,因为窗帘都遮着。看着那个昂首挺胸站在窗前,双手插兜闭眸沉思的背影,我一时间,竟不敢去认了。
印象里的哑巴,一直很落魄,亚麻色的小长衫,扛着扫帚,鸡窝似的长发,随时随刻像有怪癖的宅男般戴着口罩,还总是提着一桶散发出异味的脏水。
现在,眼前这个男人却穿着最高贵奢华的kiton定制西服,欣长而精瘦的身姿比专业模特还要挺拔修整。深褐色的长发,也修剪成了飘逸蓬松的韩范。
俊逸非凡,又隐隐忧郁雅人。
暮的,他转身,用蓝的反光的眸子瞟我一眼,比出请的手势。
我愣了下,才很紧张坐在高档的马匹沙发上,因为自己过于的紧张,而酸涩的抿了抿唇:“我还以为,你会装作不认识我呢。”
祝华晟没回应,他静静看了我半晌,突然回身从秘书用的小隔间里,拿出口笨重的箱子走出来,我莫名其妙问他做什么?他淡淡瞥我一眼,便半跪下来,脱掉西装编起白色衬衣的袖口,从箱里拿出酒精与棉签,专注的擦拭我肘尖和膝盖的伤口。
我疼的呲了声,看着他蹙眉抬起英朗面孔,却笑着摇摇头说没事。只不过心底,默默伤感。
我还以为自己一进来就会怒不可揭,却没曾想真对上这双熟悉的蓝眼睛,气焰怎样也烧不起来。
倒并非怕他生气,反而是知道就算自己骂的再狠,他也不会动怒。因此这指责失去了意义。
“那个号码,是你制定的暗号。”但抿抿唇,我还是问道:“你利用我了对不对,哑巴?”
他丝毫没有抗拒这至今显得不敬的称谓,而是动作定格住半晌后,蹙眉起身,抽出金色钢笔在纸面凌厉的写下一串字。
“要救你,就得先救我自己,只有这个办法。”
落毕,他眉头皱的很深看我,用眼神问我,信不信他。
我抿唇半晌,笑了笑:“我相信你,哑巴。”
他的嘴角,便立时勾了起来,那还是我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非常明明显的笑容,他的唇很薄但轮廓线十分明显,所以笑起来特别好看。
那却是叫我心底,默默有些酸涩了。
我不是傻瓜,的确履历未丰,但也不会自诩是纯洁的小姑娘。被人骗过一次,我就绝不会再轻易相信他第二次,迎合他的话锋,不过为了对接下来的事更好开口。
没有任何负疚感,是他先利用了我。只不过,心底总归有点微微酸楚罢了。
“哑巴。”
我唤了声,望见祝华晟正对着电脑似在交代什么问题,他很厉害,我隐隐能听见耳机那边的声音急的像连珠炮,却远远比不上他十指在键盘飞舞的速度。
听见我的声音,他蹙蹙眉立马摘下耳机张开了嘴,紧接脸色一怔,然后,便是戛然而止的沉默。那望着水杯里自己倒影的眼神,说不清是痛苦,还是深谙。
我心底也微微一痛,无法忘却他凝望苍月说裴东要将他变成一个白痴时,那嘴角勾起的无谓是多么压抑的痛楚与仇恨;突然间就觉得很害怕,祝华晟远比我粗浅的认知中,复杂与强大上百倍,我很难想象他若要向裴东复仇的话,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我不想看见他们敌对,一点也不想。
沉顿半晌,看着他投递来疑问的视线,我还是咬唇道:“哑巴,我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情?”
眉锋瞬皱,不过半秒而已,他已经拆穿我想法,看着我的眼神是不敢置信的复杂。嘴唇张了张,便沉默的撩起西装向外走去。
“哑巴!”我倏然起身,嘶声道:“我知道你恨裴东,甚至恨我现在怎么敢跟你提出这种要求,可你答应我好吗?你救了我的命,所以哪怕辜负了我们间的感情,我也背着他去找你,想帮你;而他明明察觉后,也对我无条件的信赖,才造成了如今这般局面!现在,你们华盛将他告上法院,罪责可算是人赃并获难以避免。但我薛染背叛了自己爱人去帮你,难道你就真忍心让我继此之后,还不恩不义的对自己的爱人不管不顾?!“
“就当我求你了好吗?撤销对裴先生的控诉!”
祝华晟静静站在门口玄关处,沉寂了半晌,在我都快绝望时,他终究是将穿到一半的西装,又脱下来,蹙眉望向我。
用眼神与手势告诉我,令人胆寒生畏的裴东还用不着我来杞人忧天。
我不语,他光洁的腮帮鼓了鼓,突然折身从坐在皮椅上,从抽屉拿出沓文件,眼神冷淡的扔在办公桌面。
什么?
我蹙蹙眉,压制好情绪后,便走前去观望,仅扫视一眼,脸色便有些不自然。
“这是”
我呢喃着,祝华晟用钢笔有顺序的敲打了几遍报纸上的名字,然后比出几个手势,叫我脸色愈发苍白。
“你说,你爸爸和我和薛靖远的失踪案,都跟裴先生有关系?”
“不会的。”我下意识抿唇道,祝华晟冷笑声,以打字的方式告诉我,这版本该闹得满城风雨的报纸,短短一上午就被压制,傍晚时已经停止了复印,打压媒体的人,就是裴东,我不信的话,他完全可以找出当年的海城日报主编当面对质。
心情越来越忐忑不安,但我还是没怀疑什么,装作很淡然道:“那也十分正常,谁也不想被牵扯进这种舆论里。这并不能说明裴先生就跟这件事有关。”
祝华晟没回应,沉默几秒,蓝眸却突然冰冷的可怕,用钢笔敲了敲报纸上的名字,抵在嘴角的食指,轻轻滑过脖颈。让我心跳倏然漏掉一拍。
“你说裴先生杀了你父亲?这怎么可能,太荒谬了!”
他便突然笑了起来,眼底的温度却反而越来越冷,好像很搵恼我对他的不信任。许久,他用眼神与手势告诉我,我可以不信任,但十天之后,他一定将证据呈在我的面前。
甚至可能会有,包括薛靖远同样已被害的证据。
然后,便是久久的缄默,我明白这意味什么,却还是不甘心道:“哑巴,那我刚才求你的事”
他双手纹丝未动的搭在扶手上,蓝眸冷冷冰冰凝视我,只字不言。
心突然很痛,我不想看到他这种表情,那叫我更后悔自己为了他背叛裴东。
“就当我求你了,可以吗?”
他缄默无声,冷漠的像尊雕塑。我死死咬着下唇,半晌,紧握的拳头松开,正如心底那点期许,彻底流泻的一干二净,只剩下绝望与酸楚。
“我明白了。”
面无表情的在他冷漠的视线下离开办公室,不甘心,委屈,后悔,几欲将我吞噬殆尽!在走廊里,我越走越快,最后便用跑的,生怕自己救了他,他却还在嘲笑我心软愚蠢!
下了楼梯,快步走出大门,我有些失魂落魄,泪花就徘徊在眼眶里打着璇璇,我还以为,自己能将功补过的,自己还能为裴东做点什么,却没曾想,汪琴说的一点也没错,裴东给了我爱,对我纵容,我给他的却只有背叛,与重创!
为什么薛染,你为什么会做出这种蠢事来?为什么!
心疼的立马藏在角落里,深怕忍不住落泪会被人看见。顾自抽泣许久,擦干眼泪,就要落寞的离开时,却突然听到华盛公司门口,一干记者炸了窝般的喧嚣。
“什么,这是真的吗?祝总,你真的打算暂且押后对坤成董事长裴东的控诉?”
“请问这是为什么?您失踪已经两年多了,据说声带也被恶意破坏,势必对您从芈月蝉手中继承董事长职位造成重大困扰,您最恨的难道不就是裴总吗?还是说,真实情况根本并非公关对我们媒体透露的那样?”
“祝先生?祝先生!”
在一阵喧闹声里,黑色的帕蒂尼徐徐驶出人群,半降的车窗,让我看见祝华晟那张英朗冷毅的侧脸。
他也看见我了,所以叫司机完全停下,我们就这样在车里车外彼此凝望着,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车窗浮起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睛,扬长而去。
哑巴
我抿了抿唇,眼眶不知不觉便有些湿涩。
谢谢,谢谢
“上车。”
正黯然神伤的时候,突然有道很冷淡的声音响起。我错愕抬眸,看见是辆银白色,看不懂铭牌的古董车。
车里一个长相俊秀,却冷冰冰像张铁板一样的脸,正歪头衔起支烟点燃,深吸口后,正视着前方淡淡道:“对,说的就是你,快上车。”
我懵了:“凭、凭什么啊?”
那人很不耐烦的蹙蹙眉:“我不知道,但祝华晟让我载你一程,他说你需要一个居住的地方,不是么?别说不是,这里像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就只有你了。”
我莫名觉得这人很讨厌,非常毒蛇的样子。但既然是祝华晟的吩咐,我抿抿唇,还是钻进了车里。
“您贵姓?”车开进海城西环路,我这样问道,想起他让我上车的时候,是直呼了祝华晟的姓名“对了,您不是祝先生的下属吧?”
“妈的,臭小子居然又考满分!就不能让着点安安啊,你说话了么?”
他咂了口烟,居然一边开车,还在一边翻阅些考卷状的纸张,嘴里骂骂咧咧的,闻言后微微拧眉,眼神非常锋利的从后视镜瞥了我眼,道:“我姓冯。“
他似乎不爱说话,我也就不多插嘴,没一会儿,车便在海城中心地段某栋小区楼下停了下来。
“拿着,祝华晟给你买的房子,应该就在302。”他递给我一串钥匙,蹙蹙眉,又从副驾驶座上拎起一个木制的礼盒,递给我道:“拿好了,这外皮有点脏,你拿上去擦一擦,待会儿下来的时候,别忘记了。”
“下来?”我错愕:“我为什么还要下来不对,是祝华晟为什么要给我买房,他什么意思啊?”
“这你自己去问,至于下来干什么,为何问我?”冯先生咂了口烟,淡淡道:“祝华晟说你是他的舞伴,让我载你去参加我老板娘的庆生宴。”
我愈发懵懂的蹙眉:“但祝先生才刚回归,身体可能都没调理好,怎么会去参加宴会?”
“呵”冯先生很冷蔑的轻笑:“我们顾总举办的宴席,谁敢不来?谁都想来。”
“对了,听说你是裴总的爱人?”他突然玩味道:“裴总是我们顾总的商业伙伴,请柬已经发出去,傍晚务必也会到场。”
“你说,他看见你与他人舞,会不会吃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