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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思索着答话:“民妇听说旗人都有自己的主子,大王爷是蓝旗的,他的主子就是王爷。”
“噗!”雅尔江阿一口茶喷出两丈远,“爷是胤褆的主子?你还真敢想。”
书雪笑道:“虽是妇人见识,说的倒也不全错,您是旗主王爷,直王是领旗贝勒,大义上讲他是您的下属。”
“什么王爷贝勒,都是老黄历了。”雅尔江阿脸色一正,“你的事儿爷管不了,爷好心劝你一句,大清朝开国近百年还没有平民告倒皇子的先例,你还是安心过日子的好!”
“求王爷做主!”陈氏急了,跪下磕起头来。
☆、一三、天潢曾为财折腰
一三、天潢曾为财折腰
雅尔江阿拉下脸,语气十分不佳:“你这妇人好不知礼,漫说爷没给你伸冤的本事,就算办得到,也不会凭你一面之词开罪宗亲!”
“王爷,民妇冤情邻里尽知,请您明察。”说着,陈氏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请王爷过目!”
苏长定忙将信封递呈自家主子,雅尔江阿打开看了几眼,转手交给身旁的书雪。
“状纸?!”书雪哭笑不得,“哪位‘高人’替你写的?”
“是一位老先生帮着写的。”陈氏边哭边回,“民妇的冤情无人敢理,四处央人写状子也没人理会,好在家父旧年帮戏班子写唱本时结识了一位霍先生,是他帮民妇写了状纸,指点民妇来王府鸣冤!”
书雪了然:难怪赵陈氏说话不伦不类偏又咬文嚼字好似胸有点墨,原来是有个为戏班子写唱本的父亲,状纸的内容虽然意思明晰,文采却不值一提,想来捉笔之人并非专职词讼的文人。
“你说的霍先生在哪家戏班子?”书雪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四春班!”
书雪站起身,冷冷瞥了雅尔江阿一眼:“爷看着办,我先回房了!”
雅尔江阿连忙解释:“福晋,我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书雪并不理会,四春班可是‘小文鸳’的地盘儿,横竖和自己没关系,何必在此碍眼。
雅尔江阿虽觉冤枉,又不能在此时赌气,抛下陈氏就去追书雪,走到门口吩咐苏长定:“先找间客房把她安置下来。”
苏长定扭成了苦瓜脸:“爷,依奴才看还是把她赶——送走的好。”
“糊涂,她在咱们府走一圈,要是出去乱说话,旁人还不得认为是爷指使的?”雅尔江阿恼的不行,都怪自己好奇心催使让人入府,竟拣了一个烫手山芋。
“奴才明白!”苏长定连声答应。
抱琴这头也开解自家主子:“您和爷一直在一处,他哪里管过什么劳什子‘戏子’?您真是冤枉爷了!”
书雪仍未消气:“连写本子的都知道引人来咱们王府告状!有什么冤枉不冤枉的?”
抱琴还没答话,冬梅进来回道:“福晋,刘姑娘安置好了!”
“知道了!”书雪暂捺心火吩咐冬梅,“从今天起刘姑娘由你照顾,行事仔细些,出了意外我也得担大不是!”
“嗻!”冬梅想一想又问,“主子,刘姑娘带了不少人来,奴婢是贴身伺候还是时常过去听用?”
“自是贴身伺候!”书雪扶额叹息,“别再出岔子了!”
“主子放心”冬梅见自家主子心情不佳,识趣地退了出去。
“主子,春夏秋冬四去其三,是不是要将缺补上?”抱琴乐得转移主子的注意力。
书雪点点头,因问道:“秋菊的份例是从哪里领?”
抱琴试探着请示:“秋菊的公例业已裁撤,是不是要补上?”
“不必!”书雪平复了一下心情,吩咐道,“将夏荷拨到永焕身边伺候,等刘姑娘走后再让冬梅去照顾大格格,外加春兰,她们三个的月钱加一两银子,撒锦、映络、绿绮、霄佩四个提上来算作二等丫环;鹤秋、星湖、寒蕊、铭穗四个也领二等份例,让她们好好□□年前挑的小丫鬟,我有用处。”
“嗻。”抱琴恭声答应,“那三等丫鬟的缺儿?”
“罢了!”书雪筹算片刻后才说,“让鹤秋、星湖两个去永叙身边伺候,你和侍墨去挑六个小丫鬟递补三等的例,把她们的底细写明白交我过目。”
“是!”
“福晋!”雅尔江阿打帘子进来,腆着脸陪笑,“你身边的丫鬟名字都雅的很。”
书雪淡淡地问:“爷的案子审完了?”
“福晋,我对这事儿真心不知情,都是那个姓霍的多嘴!”雅尔江阿恨恨的,“别叫他落在我手上!爷让他不得好死!”
“那爷打算怎么了结这桩公案?”书雪也反应过来了,都是已经知道的事儿了,生的哪门子的气。
雅尔江阿微松一口气:“派人找个庄子把她安置下来,这种事儿还是遮下的好,闹出来汗阿玛脸上不好看!”
“直王真做了这种强抢豪夺的勾当?”书雪不免疑惑,大阿哥谋储甚急,怎竟会做出有损声誉的事儿来?
雅尔江阿颇为不屑:“不是他干的也是他手底下的门人干的,我之前也有耳闻,说他逼抢铺子闹出人命来,陈氏的话九成九是真!”
书雪不由气愤:“天家皇子枉害人命,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也不能全怪他!”雅尔江阿解释道,“皇子开府只有二十三万两银子,他的年俸不过五千两,单四个女儿的嫁妆得花费多少?前年又建报恩寺,从建工到陈设、供奉不知丢进去多少银子,可不就被逼出了歪门邪道吗?”
书雪并不认同:“您这话并不全对,谁家指着千把两的俸禄过日子?直王得的冰炭孝敬、三节两礼不见得比咱们府上少,且出嫁的两个格格是受册和亲的,大面上的嫁妆自有内务府承办,还能赔进一府家财不成?”
“你说的不差!”雅尔江阿冷哼一声,“胤褆揣着什么心思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要安心过日子一切当然好说,想要笼络人心可不能只靠一张嘴和皇长子的身份!”
书雪点点头:“赵陈氏在咱们府前闹出这样大的动静,想瞒也不容易!”
雅尔江阿完全放心了:“汗阿玛要问,我随便拿个门人顶缸就是了,只说是手下奴才仗势欺人被告到门前,到时顶多担个管教不严的罪名。”
“您倒是护着直王!”书雪对雅尔江阿的想法并不意外,皇家的人都打着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的主意,别看平时斗得热闹,关乎大局时向来是枪口对外的。
“说是瞒,其实也瞒不过去!就是找个说法而已。”雅尔江阿亦感头疼,“都是胤褆这个莽夫,他惹的祸还得爷来善后,真不是东西!”
“不妥!”书雪思索一番后提出异议,“若求公断,爷就得据实上奏,若私了,也轮不到咱们插手,顶多做个中人也就罢了。”
雅尔江阿眼睛一亮:“福晋的意思是——?”
“把赵陈氏送到直郡王府!”
“要是胤褆——”雅尔江阿摆了个抹脖子的姿势。
“私了不成就求公断!”书雪冷冷一笑,“给不给咱们留面子就看直王的了。”
“那倒是!”雅尔江阿讨好地看向妻子,“还得福晋亲走一趟才好。”
“自然”书雪苦笑道,“我得对爷有交代也好让爷能有个交代。”
雅尔江阿尴尬地低下头:“什么交代不交代的!”
书雪转头吩咐抱琴:“给直王府下拜帖!”
“是!”抱琴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雅尔江阿劝道:“福晋明天别去,胤褆要去关外祭祖,汗阿玛准了他三天假,他明天不用上朝多半是在家的!”
书雪不以为意:“那正好,我还怕见不到正主说不明白原委,怎么说大福晋都隔着一双手。”
好吧!雅尔江阿在心中给胤褆默默祈祷:直王爷,您好自为之吧!
大福晋接了书雪的拜帖不敢怠慢,一面封赏来人一面笑道:“你上禀福晋,我明儿必在府中扫榻专待。”
管家娘子俯身谢赏:“奴才一定转达。”
书雪的心绪繁乱,人不找事儿事儿找人,连告状的都摸到跟前来,以后恐怕就更过不成清净日子了。
第二日用过早膳,书雪亲带着赵陈氏前往直郡王府,雅尔江阿业已将事情访问明白,确与赵陈氏所言相差无几,书雪也就去了仅剩的三分顾虑,堂而皇之的跨进了直郡王府的大门。
胤褆正要出门,见到书雪连忙止步打招呼:“弟妹来了,快里面请!”又吩咐管事,“让福晋好好款待妹妹。”
大福晋已经闻讯迎出,与书雪见过礼后向胤褆笑道:“爷放心,妾身必不敢怠慢妹妹!”
伸手不打笑脸人,书雪也不能上来就摆脸子,漫不经心地问胤褆:“听爷说您不是休假吗?怎么还要出门?”
胤褆倒也实诚:“舅舅病了,我得去瞧瞧!”
舅舅?那就是明珠喽?书雪点点头:“我有事儿和您讲,可否拨冗给妹妹一个面子?”
胤褆没被书雪专程收拾过,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书雪的厉害,别说探病只是幌子,便是明珠真得了重病他也得掂量掂量眼前这位的份量,自然不敢推辞:“妹妹有话屋里说。”
书雪就了座,寻视左右后方说:“这里也没外人,有话我就直说了,来——。”
赵陈氏被抱琴领到直王夫妻跟前跪了下来。
胤褆好奇地看向书雪:“这是——”
“王爷不认识?”
胤褆摇摇头。
书雪指着胤褆向赵陈氏介绍:“这就是皇上的儿子,你口中的大王爷!”
赵陈氏“蹭”地站了起来:“就是你害了我夫君的性命,我跟你拼了!”一直扶着肚子的左手也放了下来。
☆、一三一、卑谋尊疏难间亲
一三一、卑谋尊疏难间亲
胤褆被吓了一跳,抬腿就要把人踢开,好在抱琴眼疾手快,与侍墨两个将赵陈氏架退了两步。
“哪里来的疯婆子!”胤褆顾及书雪的颜面,强忍着没有发作,脸色却不及方才好看。
书雪拿出赵陈氏的状纸拍在桌子上:“您过目。”
“什么东西?”胤褆接过去大略看了几句,立时跳了脚,“胡扯!爷会去和商贾贱民争铺子!”气势尽有,眼珠却四处打转,显见是心虚所致。
书雪一眼不错的盯着胤褆,淡淡地说:“是真是假我管不着,这妇人不知道被哪个糊涂的指引,跑到我们府门前混闹,你说我们是管呢还是不管?”
胤褆粗中有细:“她怎么偏偏找上了你们府?”
书雪早就想好了措辞:“我们爷管着宗人府,又是镶蓝旗大宗,天下除了宫里的皇上和太子,也就他占些名分优势,可不就被找上了吗?”
书雪一提太子,胤褆心中的火药桶立时炸翻了大厅:“爷是钦册的直郡王,普天之下除了汗阿玛谁也管不到爷头上!”
呵!你还急了?书雪起身一笑:“我们爷看在兄弟情分上才命我将人带来与您对质,也是大事化小的想法,您既然这样说我就带他入宫见皇舅,一切全凭圣断!”
大福晋对丈夫干的事儿并非全不知情,见场面要崩忙打圆场:“爷,妹妹既然把人带来就说明是向着您的,您可不要辜负了妹妹的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