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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毕竟不知是谁家的园子,只有牌匾上标识了“锦园”二字,叶琉涟又等了许久,等的提着纸包的胳膊都酸了也没一个人出来的。
“罢了罢了,他难道还能不归家?”与父亲兄长的隔阂已消,还不任她自由,等晚上趁着天黑摸去他房头不就好了!
叶琉涟这般想着也这般做了,只是觉得空手去不大好就将买回的零嘴提了两包趁夜出府了。
李国源正百无聊赖地仰躺在软榻上摇着二郎腿,手中甩着苏子衾适才还忧心戚戚的那张纸稿,最后一扬脑袋自我肯定地点点头,把它投入到炭盆中,瞬地点着很快便烧成了一摊黑灰。
忽而房顶有轻浅的脚步声响起,李国源眼神微动身体却并无动作,最后脚步声渐息,落音停在了苏子衾常站的窗户上方。
李国源嘴角一勾披衣起身,亦走至窗户旁站停。
屋中烛光尚明,叶琉涟知道他还未歇息,本欲停在窗户上方的屋檐边以便探听里面的声音,要是他正在更衣或洗浴那便不妥了。谁知她刚一探头就看到了一个陌生的人影,敢紧收回脑袋偷偷瞄看,居然是李国源!
这个时辰他怎么在苏子衾房里,还站在窗边?
叶琉涟知道他武艺高强不敢动作,赶紧屏气凝息,殊不知李国源早已知道她的动向。她在屋檐边趴了半晌也没听到房里有动静,难道苏子衾不在?
正好这时塘平来了,看着他递来的药瓶李国源心中有了主意,再打开查探了药丸无误后李国源又把他交回给塘平:“想来阁主今日是不会回来了,也不知他今日需不需要用,你且亲自送去交给他吧。”
叶琉涟在房头自然听到了这句话心生疑惑,阁主?什么阁主,难道是说苏子衾?
眼看着塘平渐要消于黑夜中的身影,楼下房中却突然传出一阵咳嗽声。苏子衾的咳嗽声她听的久自然识得,未想这个声音居然和苏子衾的两相无二,只是他模仿的再像也瞒不过叶琉涟的耳朵,趁着这一阵咳嗽她迅速从屋顶掠起不近不远地跟着塘平的身影。
李国源本就是故意的,给她一个撤离的时机罢了,在听到房顶上的声音后便停止了咳音。他倒不担心叶琉涟跟踪塘平会被发现,毕竟她习的可是和自己一样的轻功,老阁主只传亲和徒的独门轻功!
叶琉涟一路有惊无险地跟着塘平到了今日看到苏子衾进去的锦园门口,见塘平推门而入悄声踏上墙头蹲看,见他拐弯进到一条小道便于府内屋阁间翻越跟随,直到看到塘平停在一间敞亮着烛光的屋前才停下脚步。
塘平敲门而入,苏子衾正端坐桌前处理阁中事务,看见塘平呈上的药瓶接过放置一旁:“听说镇守阁内的两位长老又吵起来了?”
此时护法本有嘱托要瞒着他的,未想阁主仍是得知,遂道:“还不是菩沽树的事。”
苏子衾摇头叹息:“此事已矣他们还吵什么,真是年纪越大越孩子心性了。”
听得苏子衾如此形容塘平垂眸不语。
“若无他事你先出去吧,最近辛苦了早些休息。”
“多谢阁主关心。”塘平见苏子衾脸上略显疲态补充道,“也请阁主早作休息,塘平告退。”
苏子衾颔首表示知道了,手下却复提起笔来未有停歇,门自外合上烛火平静下来。
不一会儿门又打开了,苏子衾以为塘平去而复归遂未抬头便问:“还有事么?”
声落几许未有答音,苏子衾抬头看去就见叶琉涟提着两提纸包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苏子衾未动,叶琉涟亦未动,屋中的炭炉烧的暖哄哄的也暖不起叶琉涟心中的百般滋味。
二人就这般无言对视了许久叶琉涟才首先打破了宁静:“阁主?我竟不知你居然是位阁主!”
苏子衾未有辩解,神色如常地缓缓言道:“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很多,我何必样样都同你说。”
他语气淡淡如丝如缕般飘进叶琉涟的耳朵里,听的她顿时心中一凉,张口欲言却什么都说不出来。眼前的他彷若陌生之人,神情疏远端坐位上,仿佛什么都无法入得他的眼,什么都无法令得他动容。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太淡定,好想让女主扑上去啊,那就,扑吧?
☆、今秋戟阳折枝上(9)
叶琉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给自己送“馒头”之时他还好好的,怎的没多久未见他就如此冷淡了。
“可是发生了什么?”叶琉涟无视他身周的那股旁人勿近的凛冽气息,大迈两步就近至案前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你想多了。”得到的回答依旧淡淡,尾音缥缈转瞬消散于空中。
叶琉涟心中飞旋,回忆到他给自己唱生日歌那日。本就觉得奇怪,自己央了多年他都不为所动怎的没有要求他倒主动完成了?其中必有蹊跷!
书纸合上,苏子衾见她两手压在案桌上气势汹汹的架势,不急不徐地理袍起身:“我要歇息了,还想叶姑娘请回吧。”
叶姑娘?他居然叫自己叶姑娘!其中必然有事,不行,不问清楚绝对不走。如此想着叶琉涟伸手要拽他的衣袖却遭他侧身躲过。
叶琉涟不依隔着案桌再拽却无意碰到了自己左前方的瓷瓶,青色瓶身在桌上发出清脆一响,顿时集中了两人的目光。
这东西不是李国源让那个谁给送过来的吗,莫非?
叶琉涟生疑伸手欲取却被苏子衾挡下,此举更是激起了她的疑虑。
借着他横过的胳膊,叶琉涟侧身倾于桌案之上,右臂在他垂下的衣袍间穿过继续勾向瓷瓶,然而马上就要碰到之时,苏子衾伸出的胳膊突然往下一压叶琉涟的手就不得动弹了。
翻倒的瓷瓶近在眼前她当然不肯死心,只是左手被扣右手被压,无奈之下只好提气轻起背着书案翻身一旋,近落苏子衾旁侧之时膝盖劲力倾出以击其侧部,因此苏子衾退步躲过,叶琉涟两手重获自由。
现下叶琉涟位于他左前有余,要勾瓷瓶便占了优势,于是豪不疑迟地就再次伸手,方够到瓷瓶底部便觉腰间被拖拽住再进不得。
她在方才翻过来时裙摆被座椅勾住,随着用力座椅被拉偏就要倒落。苏子衾知此座椅质为沉木,余斤有量,怕要撞到她只得探右手扶住,然因自己位置关系一瞬只以指尖抵上了椅背侧沿无法将其推回,叶琉涟的裙角还挂在上面随着她的前探而越趋于绷紧。
苏子衾手下略有犹疑,可案桌后的位置并不宽裕,叶琉涟此时腰距桌案约有半臂长度,又尽力前倾,恐此时放手会狠撞至案桌边沿,可自己左手不得空闲,右手又因此无法用力后拉,只得就此僵持。
眼看着叶琉涟的手指越伸越远马上就要碰到瓷瓶了,然而她一个心急碰到瓷瓶的手指一滑,瓷瓶便以上轴为圆心画了一个半圆,又离她有一个瓶身的距离了。
苏子衾见此松了口气,并在她气恼松力之时两手同时用力将她拽回,座椅复位。
“那里面到底是什么你不肯给我看。”屋内温暖,因适才僵持的动作叶琉涟额上已隐有汗珠汇聚,右手臂也有些发酸,索性回身询问,只见苏子衾依旧一派清凉,更起恼意。
之前听过绿裳的话后苏子衾便心生纠葛,不欲再见她,何况她现已及笄两府又被迁开,再多相处势必会招惹闲话有损她的闺誉,是以方才一直漠然相对。
然此刻她如往日一般生动活泼的模样就这般近近地撞进自己眼帘,不同独在心中思念,耳畔略带哀怨的语气绕的他心中纷乱,早已忘了适才故作的姿态了。
“一般的药丸罢了。”
这样的说辞三岁小孩都不会信的吧,叶琉涟亦然。
“你当是哄小孩啊,宝贝的那么紧,但是我猜一定不是好东西!”苏子衾心中纷乱身周的清冷气息瞬消,叶琉涟顿觉自在,心中便起了戏弄之意,对他步步紧逼。
桌案后本就无多空闲,叶琉涟方走两步苏子衾就退无可退,咫尺看着她些微得意的神情,苏子衾别过脸语气生硬道:“叶姑娘请自重。”
然而这句话的力度在他微处下风的姿态上已然无力,连语调都没了之前的气势,叶琉涟又哪里会在意,只是戏谑的瞧着他:“那你将适才说的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我便自重。”
苏子衾本是白着脸抿唇不语,但觉她越靠越近甚有微热的气息扑至脖颈上,脸上就不觉发烫,喉结微动,终是忍不住道:“别闹了。”说完此话便要推开他,殊不知在他动作之前,叶琉涟的率先所为便将他生生定住了。
叶琉涟本已恢复记忆知晓了自己的心意,现下靠的近了,更觉自己心仪之人颈项修莹,唇红齿白。在他转回头来开口之时,由于身高的差别目之所及便是他微动的唇畔,看的她中犯痒直想上口一试是否真如看上去那般温软。
然后等她反应过来之时自己已经随心而为了……
苏子衾定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伸出去要推她的手也忘了动作,直到被身后墙壁浸入的凉意惊醒方才继续。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何故是正心神纷乱的某人呢。刚扶上她的肩头想要推开就被唇上的刺激惊的不自觉改成紧握。
她竟然咬他!
叶琉涟晃过神来的时候被自己惊到,可是心中的第一个念头却是原来苏子衾的唇尝起来比看上去口感还要好,但很快她就被自己的这一想法给羞愧到,于是脑子一抽改亲为咬,然而好像下口太重了……
苏子衾吃痛的同时双唇微启倒吸一口凉气,然而叶琉涟此刻正咬着他的唇角呢,上唇自然避无可避地又拂过了她的。
由于是心中所想,叶琉涟脑中的这些念头瞬息晃过就立刻行动,但马上就被苏子衾柔唇拂过的动作惊到,心中一片擂鼓轰鸣松了齿下的力道,苏子衾便趁此时推开了她。
即使推开,后有案桌所挡,二人亦未间距多远,叶琉涟神眼乱瞟底气不足道:“谁让你先前戏弄我来着,装什么清高。”
苏子衾气息未稳,听得此言遂蹙眉回道:“比不得你戏弄我。”
叶琉涟本已心存羞念,可听此言中颇有自己是随性而为之意转羞为恼,再欲亲之以证其实,然而苏子衾怎会轻易再让她得逞,头微微一偏,已经踮起脚尖的叶琉涟就被晃到往右摔去。
因知右边有座椅,情急之下苏子衾欲伸手去拽她,但右手反射性地撑上桌子时却撑到了不知何时被移至桌边的砚台。砚台翻覆,因此他左手慢了一拍只拽到了叶琉涟的腰系。
塘平本来要去休息了,没走多远就就听到阁主房中有动静,为保险起见便又返回却又分毫声音都没有了,心下以为自己幻听便又离开,可刚走两步就听到一声闷响,急忙飞掠至门前也顾不得敲门就推开了。
只见苏子衾沾了一身的墨水立于桌案之后,脸上飞红,唇畔还似被什么所咬而殷红一片,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叶琉涟由于桌案遮挡未被瞧见。
塘平迈进一步急急询问:“阁主,出什么事了!”
苏子衾慌忙探手止住他的步子:“我没事,你下去吧。”
塘平刚欲退离就见苏子衾唇角的殷红顺着嘴边流了下来,那分明是血啊!
“阁主,您流血了!”
苏子衾已有感觉,只是右手全沾的墨水,左手……还提拎着一条愈有下滑趋势的系带,遂也顾不得了,摆手直道:“我自己咬的,你且出去吧。”
苏子衾此举就太明显了,注意到他左手不正常的姿势,塘平忍着好奇乖乖退了出去。
方一出门就听到叶琉涟以气音道:“还不放手!”
音落手松,叶琉涟的后脑勺直接磕在了地面上又一声闷响,好在距离地面已不太高,除了疼些外不会把脑子摔坏。
苏子衾松了手依旧不看向她,一身的白衣黑墨映的他的脸色如同煮熟的虾子,在听到闷响后脑袋自动想往她的方向转去却又生生止住,随后听到衣料窸窣作响尴尬地开口道:“没事吧?”
“没事。”叶琉涟此时已羞愧的想要蒙起眼睛钻到地缝里去了,奈何天不遂人愿,看看自己散至露出一截肚兜的衣衫,认命地摸摸后脑勺爬起来背身整理着。
待重新系好腰系后,叶琉涟回身看到苏子衾那僵硬又不知所措的模样,活脱脱被自己欺负了似的,顿觉心虚,慌不择言道:“都怪你,躲什么躲。”
苏子衾顿觉无语:“难道还等你再亲上来?”但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也怪自己,抓腰系时手下没数,慌忙中不仅抓到了系带还连带着抓到了衣服,然而,并没有抓稳……
叶琉涟这才转过乏来,她心虚什么,明明是苏子衾占便宜好不好。可是见他那个模样,再想想自己的行为,好吧,怪她色令智昏。
听到传向门口的脚步声苏子衾才转过头去,此时叶琉涟已经打开门半脚迈了出去。
“等等。”
门口的人影顿住。
“你就这样走了,不准备说点什么?”
叶琉涟窘迫地转身却见说这话的人已于她先转过身去,看着他进了里屋拿了一件披风出来。
叶琉涟连连摆手道:“不用不用。”
“你身后。”苏子衾善意提示。
闻言叶琉涟扭着脖子往身后看去,并挪了挪方向照着屋内的灯光看清了裙上的斑斑黑墨,许是在摔倒时沾上的吧。
“真的不用了,天这般黑哪有人会看见。”想至此不可避免地又会顺着想起摔倒缘由,再看眼前向她递来披风之人,又是羞赧又是惭愧,还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了吗。
苏子衾见她不肯接下径直塞进了她怀里,并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将房门关上了。
叶琉涟看看手里又看看紧闭的房门,正于思索之时忽听得门内传出话语。
“夜深露重,小心归家。”
手中披风仍带着屋内的暖意,从手中传到心里。
他这个别扭性子啊。
听到门外离开的脚步声渐消于空中,苏子衾倚着房门滑坐在地,颇为颓然的把脑袋耷下。待抬头之时,置在桌案上的两提纸包现在眼前。取过剥开,里面是米白的酥糖,掰开尝过一口,唇畔撕疼,但抵不过口齿生甜。
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