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不去也不是

书生雄鹰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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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电话里说什么了?你说话要负责任。”郝书记脸一沉,不快地瞧着大家说“作为一个领导干部,要敢说敢当,说过的话,要敢于负责。你认为正确的,就应当坚持,只要出于公心,说错句把话,做错件把事,怕什么呢?”

    原来这样!苏英杰想不到郝书记是在利用这件事整周市长。周市长看看那天会上支持他的几个常委,提高声音说:“我怕什么?我这样做,难道是为了我个人吗?你让大家说说,我们市里能不能多拿出几个亿的资金投资教育?”

    茅市长等几个人都垂下眼皮,不吱声。其它的常委们也屏住呼吸,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争吵,谁也不敢说话。

    最后,周市长让开郝书记,把矛头对准了苏英杰,有些赌气地说:“苏局长,你们教育局究竟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

    啊?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我不是在电话里给你说了吗?实在不行,就按照上次市政府发的那个会议纪要的精神办吧。”

    苏英杰吓得头皮都麻了,心里叫苦不迭:这不乱套了吗?出尔反尔,我们教育局还怎么工作啊?他知道再这样呆下去,局面会更加不可收拾,就赶紧知趣地说:“郝书记,周市长,我先走一步,局里还有点事。

    下次,还是让吴局长直接来向你们汇报吧。”郝书记顺水推舟说:“好吧,下次专门抽时间请吴局长过来汇报这件事。”可后来他们再也没有请吴祖文过去。不知怎么搞的,郝书记与周市长就达成了默契。

    吴祖文问苏英杰,苏英杰只得向分管教育的乔副市长请示:“乔市长,现在教育局到底按什么决定办啊?”

    乔副市长说:“这还用问吗?你想想,几个亿,对一个还不发达的市财政来说,是什么概念?你不是不知道,不要说让市里给教育多拿几个亿,就是几千万,也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你就别惹事生非了,还是把一些辅助性的工作做做好,千万不要让下面发生什么纰漏,就行了。”于是,他们就只得继续按照市政府以前的文件执行。同时,也尽力做了一些辅助性的工作。

    但工作再怎么做,老百姓的嘴是封不住的。两个月后的一天,省里一家敢说真话的报社接到了一封群众来信,反映江滨市新生中学的乱收费问题。

    报社领导非常重视,马上派来一名资深记者,根据信上反映的线索进行明查暗访。为了采访到真实可信的第一手资料,这名记者没与宣传部联系,而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直接到下面活动。

    待市里发现时,他已经拿了采访到的材料悄悄离开了江滨市。吴祖文听说后,知道闯祸了,就立刻找来苏英杰商量这件事。苏英杰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就建议说:“媒体的事,还是请宣传部出面解决比较好。”

    吴祖文就立刻向市宣传部林部长作了汇报。宣传部林部长一听,大惊失色,马上带了一名副部长开车去了省城。

    他们在省城通关系,找路子,给报社领导请客送礼,又是解释又是打招呼,让他们无论如何要帮这个忙:千万不要见报。

    报社领导实在没办法,就给了他们一个面子,只发了一个简短的社会新闻,写的是江滨市新生中学一个初二学生因不交不起学费而中途辍学的事。

    以为这豆腐块的小文章,不会引起什么反响的。谁知见报后,一石激起千层浪,这篇小小的社会新闻,很快就在全省范围内引起了强烈反响。人们都在责问:在整顿治理教育乱收费的关键时刻,还出现这样的事情,这说明了什么?

    从一班而窥全豹,这难道还不足以引起我们的深刻反思吗?很快,省有关部门就组织了一个专门的调查组,来到江滨市进行调查。周市长出差在外,郝书记亲自出面接待。他不仅设宴招待调查组全体成员,还给他们每人送了一分丰厚的礼物。

    在酒桌上,郝书记给调查组的同志频频举杯敬酒,然后慷慨激昂地说:“我们市委对教育乱收费问题非常重视,专门召开了常委会讨论这件事。可惜那天,我要接待一个外宾,没能出席。

    后来我才知道,会上有人竟然说了一些错误言论。我知道后,连忙让市政府发了一个文件,对治理乱收费提出了六条明确的意见。

    谁知教育局没能认真执行这个文件精神,唉。当然,市里出这种事,梁书记不在,我这个当家书记,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说着,他让秘书把那份市政府办公会议纪要拿给他们看。调查组的同志一看,面面相觑,然后对他大加赞赏。

    第二天,调查组就到教育局来找吴祖文和苏英杰谈话。吴祖文跟周市长去了深圳,搞一个招商引资的发布会。苏英杰只得一个人接待调查组的同志,将事情的经过作了实事求是的汇报。

    但任他怎么解释,调查组的人都不相信。他们把那份市政府文件放在他面前,疑惑地看着他:“苏局长,我们希望你用事实说话。

    白纸黑字放在这里,你怎么说都没有用。你们教育局不执行上级有关规定和市里的文件精神,顶风作案,违规操作,这是什么性质的问题,你知道吗?”

    苏英杰无可奈何地苦笑了:“我们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这么干啊。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干呢?这钱又收不到我们教育局口袋里的。”调查组的人说:“不管怎么说,你们是具体的执行者。

    刚才,我们分别跟周市长和吴局长通了电话,他们都说你是参加市政府工作会议的人,回来竟然作了与会议内容不相一致的传达汇报,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苏英杰心“格登”一沉,背上一阵发凉:啊?他们两个领导都想嫁祸于人?他想再申辩一下,调查组的人伸手挡住了他:“你不要再多说什么了,我们以事实说话。”

    苏英杰说:“这事你们可以去问一下市委郝书记。”调查组的人说:“郝书记也是这样说的,你还想争辩?你年纪这轻,应该知错就改才对啊,这么固执干什么?”苏英杰有口难辩,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

    不久,省教育厅就发了一个内部文件,对江滨市教育局等五个地方的乱收费现象进行了通报批评,并责令限期整改,对有关责任人进行严肃查处。

    苏英杰作为这件事的具体领导者,受到了记过处分。苏英杰捧着这个文件,就象捧着一盆火,烫得手直抖,心发紧。他仰在椅子里,心里如打翻了五味瓶,很不是滋味。

    他没想到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旗帜鲜明,据理力争,小心谨慎,最后还是成了官场争斗的无辜牺牲品,非常窝囊地替人背了黑锅。官场真的太险恶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周市长当时在会议上说得那么清楚,要是有责任市政府会承担的。

    他们发了一个文件以后,他又打电话问过他,他说这个文件是做给上面看的,倒头来却都把责任推到了他的头上。

    郝书记更是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没有参加这个会议,然后想借这个机会整周市长,现在却又说那个会议纪要是在他的坚决下出笼的。连吴祖文也不顾事实,给他落井下石。原来他让他参加这个会议,就是一个阴谋。

    是不是他发现我跟他不是一条心了?然后想借此机会整倒我呢?苏英杰想来想去想不通,也咽得下这口气。

    第二天,就拿着这个文件去找周市长和郝书记,想听听他们的说法,同时请示具体的整改意见,然后回来再跟吴祖文交涉。他先来到周市长办公室,周市长不在,到下面的县里检查工作去了。

    他又来到郝书记的办公室,郝书记在。他等了一个多小时,郝书记才从会议上出来接见了他。

    “郝书记,你看到这份文件了吗?”苏英杰知道他很忙,就直截了当地说“那天会议上,周市长说有什么责任,由你们市里承担的吗?现在怎么全部推给我们教育局了呢?这不是有意让我们背黑锅吗?”

    郝书记愣愣地看着他,有些严肃地说:“话怎么能这么说?啊?在这件事情上,你们教育局就没有责任吗?那天在市政府工作会议上,你为什么不坚持自己的观点?

    后来让你列席市委党委会作发言,你没有说话,就急匆匆走了。我真不明白,你的党性原则到哪里去了?啊?”

    苏英杰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许久才说:“我一个小小的副局长,说话有用吗?郝书记,你批评人,也要实事求是啊。我在市政府工作会议上怎么没有坚持?可他们把我否定了,后来我向你反映,你们”

    郝书记点上一根烟,吐出一圈烟雾,打断他说:“你们这种年轻人,叫我怎么说你们好呢?你们该坚持的就要坚持,要敢于抵制错误的东西,不要太软弱嘛。有我在,你们怕什么呢?”

    苏英杰感到很悲哀。想不到郝书记会说这种不负责任的话,用个人恩怨来处理这种大是大非的问题。他被他当成了整人的武器,又让他背了黑锅,还有口难辩。他觉得这个老资格的书记真的太厉害了,不要说自己,就是周市长也不是他的对手。

    苏英杰受了一肚子的气回到教育局,不顾一切地闯进吴祖文的办公室,一坐下就说:“吴局长,这件事这样处理,我不服。”吴祖文却笑咪咪地看着他说:“什么地方不服呢?”

    “凭什么给我记过处分?”苏英杰没好气地说“这个会应该是你出席的,我去了,回来只是做了一个传声筒而已,怎么就要我承担这个责任?”

    “这有什么啊?你的脾气还不小吗,啊。”吴祖文笑咧咧地说“我也知道你受了冤屈,可我也没有办法啊。在一个市长和一个当家的书记中间,我能说什么呢?算了,总得有个人顶头担当这个责任嘛,你不当,就是我当。

    这就是官场,你懂吗?我心里知道就行了,不要再生气了,啊。”吴祖文这样说了,苏英杰还能说什么呢?他气呼呼地说:“那后面到底怎么整改的事,吴局长,还是你处理吧。”说着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呆呆地坐在那里想,这次我是替吴祖文当了一只替罪羊,不,是充当了官场倾轧和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郝书记与周市长的矛盾越来越深,已经到了互相拉关系暗中对着干的地步。作为教育局局长的吴祖文不想卷入他们权力斗争的旋涡中去,就千方百计周旋,处处小心翼翼,想两头不依靠,两面不得罪。

    但是不行,他们都不惜一切手段,要拉他成为自己的人。一次,他陪郝书记在一个饭店里吃饭,被隔壁包厢的周市长看到了。周市长就打他的手机,话中有话地说:“吴局长,也来陪我喝杯酒吧。”

    吴祖文连忙给郝书记打招呼说:“周市长在隔壁包厢陪客人,我去敬一杯。”郝书记脸一拉说:“怎么?你嫌我们这边酒量小是不是?那你干脆就过去吧。”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尴尬得不知所措。笑脸僵在那,都收不拢了。另一次,他在一个饭店陪周市长吃饭,恰好被隔一个包厢的郝书记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