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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贤弟,我们进去看看,”收敛好心神,楚哲云含笑冲身边的少年手,示意他先走。
江天赐在楚哲云跟前却不肯托大,拱手道,“楚兄先请,”说罢他踯躅一下,清秀的脸上显出微微的羞涩,“其实我不大到这里来的,听说翰墨轩的东西不是咱们这些学子可以用得起的。”
江天赐这个贵妃的侄子都用不起翰墨轩的东西,楚哲云是不信的,但他并没有戳破,只配合的苦笑道,“我平时也不会到这儿来的,但以志才兄的家世,送的太简薄了显得没诚意,”他轻轻摇头,“进去看看,若没有合适的咱们就赶紧走。”
楚哲云虽是宗室子弟却一心苦读,才十八岁就成了举人,江天赐对这样的人很是敬重,这一路上楚哲云把自己科举中的一些经验和江天赐分享,还给他推荐了好几本制义选集,江天赐已经将楚哲云引为知己了。
楚哲云口里的志才江天赐也是认识的,李御史家的三公子,只是李御史曾经弹劾过江贵妃,江天赐对他家没什么好感,“呃,原来楚兄和李志才相熟。”他不过十四岁,还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神情不免难看。
楚哲云哈哈一笑,“我和志才是同窗,多深的交情谈不上,但总不能人家下帖子给我,我连个面都不露吧?”
他声音微沉,“天赐你们这样的出身,自然不明白我们这些宗室子弟的难为,那些御史成天盯着我们,稍有不慎就成了他们博名望的工具……”
听楚哲云说的直白,江天赐也有些不意思,“楚兄,我……”他父亲也弹劾过宗室。
楚哲云却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江世叔那是在其位谋其政,并不是为博虚名,这点愚兄还是分的清的,不瞒贤弟,家父在家里也曾感慨,如今朝中最缺的就是像江世叔这样的忠直敢言之臣。”
江天赐被楚哲云说的脸红,“楚兄过奖了。”
没想到却听头顶上传来“咦”的一声,他忙抬头去看,却见楚哲云盯着翰墨轩招牌上那个小小的徽记,江天赐不由出声,“楚兄,这是叶家的铺子?”
许福娘可是叶家的外甥女,江天赐脸更红了。
门口一直等着迎他们的小伙计忙弯腰陪笑,“两位公子误会了,这里以前是叶侍郎府上的产业,但十年前就被叶家老太君赠予了李府大姑娘。”
李府大姑娘?江天赐还没有读书傻,许江两家要结亲,许家的事父母也和他仔细分说过,他有些尴尬的偷瞧了楚哲云一眼,“就是在许家长大的那位?”也是狠打了他们的那位。
楚哲云已经抬起的脚又落了下来,“我竟不知这里是她的产业,唉,”他有些落寞的轻叹一声,“贤弟啊,愚兄如今身在迷雾之中啊!”
正在暗暗慨叹叶家豪富的江天赐被楚哲云的话说的摸不着头脑,他见楚哲云不肯往里进,也停了脚步,“楚兄这话可意?”
楚哲云今天是特意要带江天赐过来的,这是他给江许两家婚事上的另一道保险,他不信世上有人见到财帛会不动心,尤其是江家这样的寒门,他要的是江天赐因着李庭兰的嫁妆联想到许福娘的嫁妆,从而坚定娶许福娘的心。至于以后成亲的时候有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那就是后话了,江家还能退亲不成?
江天赐终于问了,楚哲云心里一喜,面上却是黯然之色,“那日的事,贤弟是不是觉得是愚兄莽撞了?”
江天赐抬头看了看翰墨轩的大门,狐惑楚哲云怎么突然说起这个,“过去的事咱们就别提了,”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江天赐恨不得当没发生过。
楚哲云又是一叹,轻声道,“我和兰表妹自幼便是相熟的,只是这几年年纪大了,往来便不似以前多,只没想到,她会那么误会我。”
江天赐有些反应不过来,“楚兄的意思……”难不成他和那位李姑娘还有什么故事?“这话可不能乱说的。”
楚哲云自失的一笑,重新打起精神道,“贤弟教训的是,是我失言了,”他抬头看着招牌上的徽记,“原我也想不明白,后来听说她回了阁老府,唉。”
江天赐不知道该怎么宽慰楚哲云了,半天才道,“也是那李姑娘有眼无珠,那个,要不咱们换一家店吧。”
人都到门前了,楚哲云怎么会这么走,“我总觉得她不是那样浅薄的女子,若是有机会,我想和她当面将话说清楚。”
……
李庭兰下楼的时候,正看到那张熟悉的脸,她厌恶的皱了皱眉头,继续往前走。
江天赐心里对楚哲云无比同情,心里正寻思怎么帮一帮楚哲云,突然发现才进门的楚哲云又停了脚步,他抬眸一看,几个花团锦簇的女子正俏生生的立于眼前。
见楚哲云直愣愣的站在那里,正挡了自家姑娘的道儿,樱桃上前一步,“麻烦让让。”
跟在李庭兰后头的卢掌柜也急了,忙几步上前,用胖大的身躯直接将楚哲云挤到了一边,“姑娘您慢走。”
何太太已经沉了脸,轻啐一口,将李庭兰拉到身后,“咱们回去。”
楚哲云却已经回过神儿来,他不由大喜过望,快步上前一揖道,“原来是表妹,许久不见了,还真是巧的很。”
何太太秀眉一挑,“这位公子,洛阳城可没有乱攀亲的规矩。”
楚哲云没想到今天来翰墨轩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尤其是再看到李庭兰,发现她与之前大不相同,真的是人如其名,婷婷如兰,“何二太太怎么忘了,在下姓楚,那日在舅舅府上原不过是一场误会。”
他深情款款的望向李庭兰,“我正想着寻个时间好好和表妹解释一二呢,没想到竟在这里遇到了。”
“我们见过?我意不记得了,”何太太拖长音调,见过不要脸的,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许大人有个姐姐给人做了姨娘,你管许大人叫舅父,你是他那个姨娘姐姐生的了?”
张嘴就骂自己姨娘生的,楚哲云心头火起,但这会儿一楼还有其他的客人,他只能强压着脾气,“夫人误会了,许姨娘是我父亲的妾室,我母亲娘家姓吕。”
“咯咯,”何太太失笑出声,“你是正室所出?那管一个姨娘的兄弟叫舅父?啧啧,”她不屑的摇头,“不好意思,这位楚公子,咱们这样的读书人家不明白你们这些天潢贵胄的规矩,没忍住。”
她根本不给楚哲云说话的机会,“还有,我们家和许家没什么关系,你也莫要再这儿乱攀亲,不然我可得请兴平王爷出来说话了。”
兴平王虽然只是位郡王,却是建昭帝的祖父辈的,因为兴平王妃当年对建昭帝和郭太后颇为友善,建昭帝登基之后,便让兴平郡王当了宗人令。像楚哲云这样的宗室子弟,有什么事是不用去京兆府衙门,而是去宗人府的。
楚哲云猜度着陪在李庭兰身边的应该是李阁老的嗣媳,他听许姨娘说过,李家这位媳妇出身还不如许姨娘,但万没想到她居然跋扈至此,不由勃然变色,“这位夫人,楚某有没有胡乱认亲,只管问一下这位李姑娘便是。”
他自问生的不差,当初到许府拜望的时候,感觉李庭兰对他也是极为客气的,至于上次挨打,楚哲云觉得应该是那个叶家姑娘下的令。若猗兰院里只有李庭兰在,她断不敢那么做的。
而且现在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不信李庭兰会那么不给他面子,毕竟叶氏和许以尚还站在那里呢。
好歹也做过近二十年的夫妻,楚哲云一挑眉毛李庭兰便能猜出他的想法,她目光冰冷的盯着楚哲云,“我自是认得你的,”她转头看了一眼江天赐,“我不但认得你,还认得这位江公子,前几日就是你们两位私闯许府内宅,被丫鬟婆子拿住了。”
翰墨轩因为价格原因,平时的客人并不是很多,但这会儿也还是有其他客人在的,李庭兰的登时将一楼客人的目光都吸引到了楚江两人身上,尤其是他们身上还穿着儒衫。
江天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姑娘,那日的事只是一场误会,想来令尊令堂已经和你解释清楚了。”
“这位公子,家父已经在我未出世前去世了,还请你注意言辞,”李庭兰冷冷的睨了楚哲云一眼,“是不是误会这位楚公子心里最清楚。”
楚哲云被楼里的客人看的如芒在背,他是家中唯一的儿子,又会读书,楚家宗亲们提起他就没有不夸赞的,如今被李庭兰一辱再辱,如何能咽下这口气?
“你!?”原本楚哲云对李庭兰并不满意,但现在他偏要李庭兰嫁给他了,这样的女子就该被关在家里狠狠教训,“好好好,你既无情,就别怪我无义了,你我两家早就默契,只等你及笄便会订亲,这事在许家谁人不知?”
“啪,”响亮的耳光声唬了所有人一跳,何氏指着楚哲云大骂,“你算个什么东西,得了失心疯便敢来这里攀诬我们阁老府的小姐,呸,什么许家?我们姑娘是姓李的!”
“卢掌柜,让你的人送这位公子去宗人府,”何太太根本不给楚哲云再辩的机会,冲身边的婆子道,“你拿上咱们老太爷的帖子,去问问兴平王,什么时候宗室营里的破落户都敢跑到咱们阁老府碰瓷儿了?还有没有王法了?!”
卢掌柜忙应了一声,一招手几个伙计便围了过来,何太太派了阁老府的人跟着,还拿着阁老的帖子,他的胆气壮了起来,要知道当今对宗亲们一向不怎么待见,再看这位楚公子的衣着,也不会是什么近支宗室,那遇上次辅府净等着挨收拾吧。
江天赐目瞪口呆的看着楚哲云被几个年轻伙计团团围住,他到底年纪小经的事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色厉内荏的在一旁喊,“你们要干什么?楚兄是国子监的学生,是读书人!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李庭兰不屑的睨了一眼在一旁跳脚,却不敢冲到人前维护楚哲云的江天赐,“如果江公子觉得今日的事是我们李家的错,只管告知江大人,让他上书弹劾便是!顺便说说你这个秀才不好好在家里读书,当街拦阻官家小姐是个什么居心?!麻烦回家找本千字文看看,‘斯文’两字怎么写吧。”
说罢再不多看江楚二人一眼,一拉何太太,“二婶儿,不必和这些无聊的人废话,咱们走吧。”
何氏上下打量了江天赐一遍,半天唇角上扬,轻嗤一声,“这就是许大人和叶太太看中的佳婿,啧啧,跟许二姑娘倒也般配的很。那个词儿是什么来着,什么丘,什么狼的?”
李庭兰笑道,“一丘之貉,二婶儿的形容倒是贴切的很。”
“你,你什么意思?”江天赐想追上何太太和李庭兰好好和她们论上一论,却被一堆婆子给拦住了,“你们把话说清楚?不然我要告你们!”
“太太,二太太,”何太太刚要登车,突然听到有人轻声叫她,她回眸一看,居然是翰墨轩里的小伙计,因他被旁边的婆子拦着,正急的伸着脖子不停往上蹿着。
何氏心头一动,招手将人叫了过来,“你可是有事?”
能进翰墨轩的自然是再机灵不过的,小伙计三两句就把自己刚才在大门处听到的话学了一遍,“小的瞧那姓楚的没安好心,这不是想毁咱们姑娘名声嘛,拼着挨顿打也得来禀一声。”
这是贼心不死,特意冲她们来的,何太太已经气的柳眉倒竖,她狠狠的啐了一口,示意丫鬟拿了一对银锞子赏给小伙计,“你是个有心的,一事不烦二主,你跑快点儿追上你们掌柜,就说我的话,能养出这种丧良心种子的人家,只怕一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眉头微凝,“叫卢掌柜只管捡了他们府上的破事儿说,但要防着他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唐突咱们大姑娘。”
“是,”小伙计喜出望外,将银锞子往怀里一塞,撒丫子就要追卢掌柜去。这人家里有什么破事儿他不知道,但他可以立马去打听!
“且慢,”李庭兰笑着冲小伙计招招手,待人到了紧前,才道,“既是两人过来的,就一个也别放过了,还有和卢掌柜说一声,将两人都留在兴平王爷那里,等他们家里来领人,嗯,他们辱我在前,你们都是我们李家的伙计,怎么能看着自家姑娘受辱?定是要为我出口气的。”
小伙计听明白了,躬身应了,立时转身扭住被婆子们围在中间的江天赐,“这位公子,您也跟小的走一趟吧。”
何氏已经笑出声了,她大声冲那几个婆子道,“你们也别闲着,陪着小哥儿走一趟,免得人再半路逃了。”
这活儿有意思,那几个婆子答应一声,便有一个婆子从一旁的小吃摊子上扯了块抹布直接塞在了江天赐嘴里,另一个扭了他的胳膊,小伙计扯住江天赐的衣领,“咱们赶紧走,不然就追不上掌柜的了。”
第44章v章
叶氏带着许福娘一回到府里,便命人先将她关了起来,对着不住在屋内哭喊的女儿,叶氏长叹一声,“过几日我会托你舅母为你选一位规矩嬷嬷过来,你一天学不会收敛性子,就一天别指望从这院子里出去。”
她看着探头探脑的许茵娘,再想想叶菀,心里就更憋屈了,但许茵娘不是她生的,一个庶女的命运她才懒得理会,只冷笑一声,带着丫鬟回了自己院子。
江老太太听说叶氏一回来便将许福娘关了起来,忙差人叫叶氏过去,叶氏哪里有心情去应付江老太太,叫人回说自己中了暑气,要先喝了药才好过去,便自顾自的合衣躺下,她脑子里乱极了。从她及笄这后开始跟着母亲出门,到嫁给许以尚以后,在金陵官宦圈子里交际,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丢人过,而让她无地自容的,还是她精心教养并引以为傲的女儿。
饶是许福娘是她的亲骨肉,回想她在叶府的表现,叶氏也不得不承认,许福娘的所有表现都称不上一个大家闺秀,何况她比旁人更了解自己的女儿,知道今天的事绝非她在花厅里所说的那样,叶菀当众取笑她,瞧不起她是个小官之女。别的不敢说,王夫人的为人叶氏还是清楚的,她养出的女儿,尤其是庶女,绝没那个胆子。
而且叶氏也敏锐的感觉到了,侄女儿叶茉对许福娘的不喜,这也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叶茉是叶家嫡支嫡女,将来必然会有个好前程,她还想女儿能和叶茉搞好关系,以后可以多个照应,哪里想到才短短两天,她就将人给得罪了。
在床上不停辗转,叶氏的头越来越疼,更让她忧心的还是江家这门亲事。他们求叶夫人宴客,为的就是和江家缓和关系,可看今天杜太太走时的脸色,叶氏觉得这门亲事是彻底无望了。
原先觉得江家清贫,心里百般不愿,可知道亲事要黄,叶氏又觉得江家哪哪儿都好,人口简单,公公前程正好,婆婆也不是个难相处的,江天赐更是相貌俊秀知道上进,宫里还有个得宠的娘娘……
许以尚一回府便被江老太太叫过去了,听了老太太一通抱怨之后,他没急着回主院,而是去了许福娘的院子,叫人将跟着许福娘的两个丫鬟押到他的面前,将今天的事细细问了一遍,包括许福娘和叶菀起争执的前因后果,几个姑娘的每一句对话,他都让两个丫头一字不漏的学了一遍。
许以尚越听心就越冷,比起杜太太对许福娘会有什么样的印象,他更担心的是叶家对许福娘的看法。许以尚心里清楚,他一个小小的五品,根本引不起晋王的兴趣,若是直接过去投效,也不会得到重用的。所以他才为自己几处铺路,江家楚家,还有叶昆这个工部侍郎,甚至李阁老,只有这些人都站在他的背后,他在晋王跟前才有说话的资格。
可现在,这些一直筹谋的路一条条都要断了。
“你娘说的对,直到你出嫁,都不许再出这个院子,”屋中许福娘的抽泣不能让许以尚心软半分,他觉得自己平时真的是太纵着这对母女了,才让她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看不清楚形势。
……
叶氏没想到许以尚会让人来请她到江老太太的院子里去,她都说不舒服了,他不应该立马过来吗?
葛嬷嬷亲自拿了身衣裳捧到叶氏面前,又示意琼枝和琼蔓扶叶氏起来,“老爷一回来,先去了老太太那里,又去了二姑娘那里,听说直到二姑娘出嫁前,都不许她再出院子了,”葛嬷嬷压低声音,“今天的事老爷气坏了。”
许以尚动了真怒,叶氏也不敢再像往常那样撒娇耍痴,忙换了衣裳,又叫葛嬷嬷给剪了块膏药贴在额角,才扶着琼蔓去了老太太院子里。
许以尚完全没有了哄叶氏的心情,一见到她便冷声道,“你是许家的主母,福娘又是你亲手教大的,总之江家这门亲事是一定要做成的。”
叶氏没想到她人都没坐下呢,许以尚就这么一套话砸下来,什么叫“许家的主母”,什么叫“福娘是你亲手教大的”,敢情女儿成这个样子,全是她的错了?所以她要为许福娘的婚事负责?
叶氏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头疼的像要炸开,她也不坐下,颤抖着身子质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这次的事全怪我了?是谁说福娘这样天真纯善没有心机的女孩子才是最好的?”
许以尚不想在江老太太面前和叶氏吵架,只得放缓语气,“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思?最要紧的是不能让福娘的亲事黄了,你摸着良心想想,江家孩子真的配不上福娘?”
叶氏靠在琼蔓身上缓缓坐下,“江家是不错,但我看杜太太是个眼孔高的,未必看得上咱们的门第,她张嘴闭嘴都在问庭兰。”现在怕是江家看不上自己女儿了。
许以尚和江老太太交换了个眼神,“不管她问谁,这门亲事必须得成。要不,你请你表姐马太太走一趟,跟那边说,你的嫁妆将来都拿来给福娘陪嫁!”
“什么?”江老太太和叶氏不约而同的出声。江老太太看了叶氏一眼,不等她开口,抢先道,“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又不是只有福娘一个孩子,琅哥儿以后可怎么办?”
她嫌弃叶氏不假,却不嫌弃叶氏的银子,若是这些银子全归了江家,以后许家可怎么办?
叶氏也没想到许以尚会做这样的决定。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许以尚上地方十年,江南又是大晋最富庶的地方,许以尚确实没少捞,但他们现在是在京城,许以尚又只是个五品清吏司主事,她的嫁妆全给女儿,以后家里吃老本儿么?“你真是疯了!”
许以尚要的是权,银子算什么,只要有权,什么没有?“难道你要我一辈子呆在清吏司做个小小主事?待我升上去了,你还愁没有银子?琅哥儿才多大,十年以后我许某人还能让儿子娶不上媳妇?”
“反正我不同意,”即便许以尚升了官能挣到银子,可那是她的嫁妆,是她的私产,若是都给女儿带走,她以后怎么办?难道吃个燕窝都要伸手问许以尚要银子么?
“我也不同意,天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江老太太难得和儿媳立场一致,她是事事听儿子的,但这次的事不行,叶氏的嫁妆单子她手里就有一份,当时她和儿子仔细算过,足足八万两!这些年不知道又生发出多少来,怎么能让孙女这个外姓人带走?
许以尚已经开始不耐烦了,之前在金陵任上时,也没发现叶氏办事这么不利落,还不分轻重,“这可是关系着福娘终生的,你是她亲娘,怎么连点子身外之物也舍不得?”
“身外之物?”叶氏冷笑连连,“不如这样,你将你手里的银子拿出来给福娘陪嫁好了,我的嫁妆将来都是福娘和琅哥儿,不急这一时。”
“你,”许以尚没想到叶氏这么不可理喻,“你荒唐!我的银子是要用来做大事的,而且家里大笔的开销不都得从公账里出?”他不期然又想起那三万两来,干脆将心一横,就当没这回事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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