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一只稳如老狗的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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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们,则全都趴在地上,模样可笑又狼狈。

    三人赶紧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料想是男人破除了幻境,便向男人一连串地道谢。男人脸上却笑意未明。

    陆晴萱心中不免警惕,恐再同上次那般,来一个双重幻境,急欲提醒蓬鹗、栖梧二人。然而男人盯着陆晴萱看了一阵,忽地一笑先开了口:“那个女人拼死要找寻之人,不会是你吧?”

    ——那个女人?

    ——拼死找寻?

    男人的话说得潦草又含糊,陆晴萱却瞬间感到似是被人在悬崖之上拉了一把,绝望欲死的心陡然复苏。

    她眸中含泪,望着男人心焦地问道:“洛宸怎么样?可还平安?伤得严重吗?是她……是她让你来找我的吗?”显然因着激动而略有些语无伦次。

    蓬鹗、栖梧自是也紧跟着相问。

    他们话语里透出的关切与担忧,令男人心脏一颤。那抹微妙的表情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脸上。

    但又稍纵即逝。

    男人没有回答他们的问题,只端起了先前的漠然,又道:“哼,看你这乖觉又愚蠢的样子,应该错不了。”

    何其轻慢无礼的一句话,但三人听了之后,却终于现出一抹久违的笑容。

    “行了,只要没救错人,那就走吧。”

    男人说着,已然转过身去,刚要迈步向前,且听陆晴萱在后面叫住了自己。

    “敢问阁下所救,只有她一人吗?”

    男人的心里已漾起浅淡的温热,只是声音依旧冷了些:“还带了个小崽子。”

    “……没了?”

    “没了啊!”

    闻言,蓬鹗的心猛然向下一沉,眼前倏地一阵发黑,旋即,他竟扑过去扯住了男人,哀言道:“那可否有劳尊驾,帮我们再找寻四个人?”

    ……

    整个墓室随他这句话陡地静默。

    蓬鹗的心脏莫名一缩,随之漏跳似的滞了一滞。

    男人回过头来,似笑非笑:“我长了一张很像狗的脸么?”

    蓬鹗:“……”

    “等一下。”眼见男人并不为所动,仍拧头默不作声地要往前去,陆晴萱不禁心急三分,解释给他道,“这四个人也是我们的好朋友,更是洛宸重要的人,所以……所以……”

    她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却在男人怪僻的性格面前显得那样没有底气。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男人忽而不耐烦地停住,转过头来啐了口道:“我说过不去了吗?”

    陆晴萱:“……”

    “啰嗦,哼!”

    茅草房里,小宝时不时地跑进跑出,手中软巾上的水随着她的跑动零落在地上,时间一久,居然在门前留下一片湿漉漉的印记。

    洛宸到底烧了起来。

    男人的伤药再好,也不敌她伤口深厉。

    眼看人烧得就要失去意识,小宝赶忙取了软巾用水打湿,一遍一遍往她额头上放,但效果并不是特别好。

    洛宸的身子滚烫,出的汗却带着凉意,人也感觉仿若置身冰窖。小宝如此照顾了她半日,喂给她的水也被她吐出来大半。

    人小鬼大,也不知小宝的小脑袋瓜是如何想到的,更不知她如何有这么大的胆子,见洛宸的温度居高不下,居然动手拆开了她右胸口伤处的布条。

    伤口的表面已被凝固的血封住,可脓血也一并被封在了里面,伤口因而肿胀,导致发烧。

    小宝盯着伤口看了一会儿,居然凭着记忆摸索到了男人之前给洛宸疗伤用的诊疗箱,从里面翻出了一根银锥和那瓶伤药。而后,她给银锥过了火,在洛宸的伤口上刺了一个小洞,就举起小手挽起袖子,开始用力挤压伤口,每挤压一次便有脓血从那小洞里流出。

    尽管疼痛能被感知,洛宸却已经没有力气挣扎,连皱眉都成了眼下一个吃力的动作。且她此刻,正深陷在一个奇怪的梦境——一个明知是虚幻,又无力醒来的梦境。

    在那里,她行走在一片狭长却平坦的小路上。小路两侧是清幽的兰丛、苍翠的竹林,再远一点的地方,还有清澈而浅濑的泉水从山涧上流下。而她,着一袭白衣款步而行,俨若为苍山负雪的最明艳的那一抹雪花。

    她并不晓得这是什么地方,只觉得景色温和,令人舒心,不由得信步起来。

    走了也不知多久,可以隐隐听见水声了,只是与寻常江河之声相比,更显得沉闷和黏稠。

    她的纤眉不觉中微蹙,脚程也比先前快了许多,果然在拨开一丛高大的兰草之后,发现了一条河,河上还有一座桥。

    只是,其水皆血,而腥秽不可近,血河里虫蛇满布,波涛翻滚,腥风扑面。

    “……”

    时间仿若凝了那么一瞬,她忽地一个哆嗦,纵然一向沉着冷静,却也在见到这样的场景后惊退数步,直跌坐在地上。

    因着平素博闻又爱涉猎,几乎一眼她便认出这条河——忘川。

    传说中,人死之后要过鬼门关、经黄泉路,在黄泉路和冥府之间,便由忘川河划之为界。

    莫非自己死了,不然何以到这忘川河畔?

    洛宸的心中陡地升起一阵寒意,纵然她不是个畏死之人,可真正与它对面的那一刻,仍不甘心地想问个为什么。

    她兀自望着这一川血浪,回首再看来路,竟也被雾气遮挡,瞧不分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