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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养心殿出来,苏溶溶全身如虚脱了一般。她不知道自己刚才所说所演是否能让康熙相信,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胤礽这次彻底没希望了!想到这儿,苏溶溶情不自禁笑了出来。
神武门外,胤禛负手焦急等待,一双眸子没有离开过宫门半分。从李德全悄悄托人给他送去消息后,他从中午就在这里等着,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一天一夜的风云突变还是令他大为震撼!他虽然知道苏溶溶聪明细致,但却绝没有想过她能有这样翻天覆地的能力与手段!
苏溶溶的身影终于出现了,胤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他匆匆向宫门走进了几步,苏溶溶却一直低着头,静悄悄走着。胤禛虽然看不到她的面容,但她通身透出来的凛冽气质却让他望而却步。
苏溶溶终于走了出来,胤禛迎上去,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口干舌燥。
苏溶溶抬眼看他,只觉得一日未见,他竟然苍老了许多。
“溶溶溶”胤禛声音暗哑,手情不自禁地想要握住苏溶溶的手臂。
苏溶溶毫无表情,轻俏俏躲开他,开口问道:“蓁蓁昨夜可有哭闹?”
胤禛一愣,赶紧回她:“苦恼了一会儿,但不碍事。不过今天一直喊着要额娘。”
苏溶溶点点头,径直往马车边走去。就在这时,八福晋正好也从宫内走了出来,她见胤禛在宫门外,躲也躲不过,只能行礼问安。胤禛心中烦躁也没有与她寒暄。就在八福晋要离开时,苏溶溶突然走了过去,对着八福晋说道:“福晋。我想和您说几乎话,不知可否借一步?”
八福晋一愣,虽有鄙夷,但还是点头答应了。苏溶溶和八福晋略微避开人群,走到了宫墙低下。
八福晋冷眼看着苏溶溶问道:“你想说什么?”
苏溶溶压低声音:“福晋,我知道这个要求听起来很唐突,但是,请您一定要相信我是为了保护八爷!”
八福晋已经不耐烦了,她讨厌这个女人,更加讨厌她这幅看似楚楚可怜又总是一副狡黠样子的嘴脸。八福晋声音提高了几分,美好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向年家求亲,迎娶年羹尧的妹妹!”苏溶溶说完。定定看着八福晋惊讶的神情。
八福晋愣了一瞬,突然大笑起来:“你说什么胡话!管的也太宽了!”
苏溶溶一把拉住她的袖子,急切又低沉道:“福晋,我不是说笑!年羹尧以后必有大用,现在拉拢还来得及!”
八福晋使劲挣开苏溶溶的手。一边往马车旁走,一边嘲讽道:“八爷府的事儿还轮不到你管!”
苏溶溶也急了,不管不顾道:“没有人比我说这话时,心更痛!但是,你若真的在乎他,就一定要听我的!”
也不知道八福晋听到没。苏溶溶直看着她上了马车扬长而去。胤禛这才走过来,试探问道:“你们再说什么?”
苏溶溶摇摇头:“没什么,咱们回府吧。”
胤禛一肚子话想要和苏溶溶说无奈都找不着机会。一路上。两个人默默无声回到家,回到家后,蓁蓁缠着苏溶溶一直到吃饭时候,本想着吃饭的时候与她好好说上两句,可偏偏年羹尧又来了。年羹尧虽然是胤禛包衣奴才。但现在是四川巡抚,正儿八经的封疆大吏。胤禛也不能慢待。两人说话一直到夜里,年羹尧才走。年羹尧走后,胤禛几乎是小跑着来到了苏溶溶住的小院。
小院烛火已灭,似乎是睡下了。胤禛站在院门外,走吧,心中急躁难耐,不走吧,却又不舍得将她叫醒。正犹豫着,院门吱嘎一声打开,苏溶溶出现在胤禛面前。胤禛一下顿住,抬头看着她,只觉得这两天所有的焦躁一下子烟消云散,心无端地踏实了。
苏溶溶对着胤禛说道:“你有事儿找我?”
胤禛点点头:“若是打扰你休息了,明天再说也不迟。”
苏溶溶回身关上院门,走下台阶到胤禛面前:“没关系,我不困。咱们到你书房去吧,不要吵了旁人睡觉。”
胤禛心中不由得一阵欣喜,赶紧点头道:“好,去书房再说!”
两人并肩走着,初秋的风扫着头发和衣裙。苏溶溶明显是刚哄蓁蓁睡着,她满头黑发全都松开,锦缎一样垂散在身后,中衣外面只罩了件披风,此时被风荡开,仿佛轻摆的翅膀。苏溶溶身上淡淡的清香丝丝缕缕钻入鼻中,胤禛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他强作镇定,转头看向苏溶溶问道:“冷吗?”
苏溶溶点点头:“有一些。”
胤禛伸手就像脱下外衣,可是发现自己居然走得匆忙,也只穿着件常服。苏溶溶见此,不由得笑出了声,胤禛不知是尴尬还是羞臊,也笑了出来。一阵风过来,吹熄了胤禛手中的灯笼。眼前一下子黑了,胤禛下意识伸手将苏溶溶拉住。苏溶溶的手明显本能地挣了挣,但也迅速作罢。
抹黑前行,胤禛突然想起了那年过节带着苏溶溶从宫中溜出来的场景,那是他第一次拉她的手,那次她也想现在一样别扭,但还是默默地让自己牵着。胤禛手掌略微使劲,攥了攥苏溶溶的手,苏溶溶却没什么反应,依旧寡淡从容地跟着他往前走着。
黑天摸地的,两个人走得慢。胤禛终于开口:“溶溶,我知道你还恨我恼我。”
苏溶溶不言语。
胤禛继续:“其实我何尝不想为弘昀报仇,只不过只不过我没有你那种决然的勇气。”
苏溶溶依旧不答,只是毫无声息地跟着他。
胤禛手臂一弯,将苏溶溶整条手臂扯入自己的怀中,让她紧贴在自己身边,然后叹声道:“溶溶,从我第一次见你,就一直敬佩你的勇气。你和十三一样,都是敢作敢当的人,我我不如你。”
胤禛语气低沉,带着深深的自责与伤感,苏溶溶想起惠主子说过胤禛小时候的事情,心中也涌起一丝酸楚。她开口道:“这种勇气您还是继续佩服吧,但千万不要效仿。瞧瞧十三爷现在的下场,再看看我也差点儿再也回不来的局面,就知道这种勇气绝对不是利器,而是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置自己于死地的魔杖。”
胤禛停下步子,转身看向苏溶溶。寂寂黑夜中,他看不见她的冷漠,她也看不见他的渴望,胤禛舔了舔嘴唇,几乎是颤抖地说道:“溶溶,这次是我错了,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去面对这样的事情你知道吗,从昨天你进宫一直到今天我接你回来,这分分秒秒我都在怨恨自己,无时无刻不是在煎熬!蓁蓁问我你去哪儿的时候,我无言以对,内务府告诉我你被关在内廷的时候,我唉溶溶,我终是对不起你!”
没等胤禛说完,苏溶溶便开口道:“其实也不尽然,若是没有文华殿中胤礽那一句‘我做太子都三十年了’,我哪儿有可能这么轻轻松松站在这儿?”
胤禛一愣,微微笑出了声,她果然聪明!
书房中,胤禛看着苏溶溶,极低极低地开口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现在咱们还需要做什么?”
苏溶溶笑了笑:“王爷一定没听过我五年前在八爷府讲过的那个下棋的故事。”
“下棋?”胤禛不解。苏溶溶道:“曾经一个青年为了给惨遭杀害的父母报仇,特特设下一个棋局引酷爱下棋的仇人上钩。那青年只在“将”、“帅”上下毒,先下解药,再放毒药,如此三局两胜之后,那输了的仇人自然中毒两次但只解读一次,所以必死无疑。”
胤禛听得瞠目结舌。苏溶溶浅笑一下继续道:“我在外袍上下了解药,那种解药,只需占到皮肤上,便可发挥作用,因此胤礽和我争执时,手中已经沾上了解药。随后,他轻薄我时,唇上沾了毒药却不自知。在养心殿,我故意激他为皇阿玛尝汤,他唇上的毒药自然也就落到了汤水中。本来这件事儿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胤礽竟然跳出来不知死活地找来了毓庆宫侍卫。他这样愚蠢,真是天助我也!”
胤禛表情严肃,他站起身按住苏溶溶肩头,珍重问道:“你怪我在被胤礽轻薄时,没有出手相助吗?”
苏溶溶笑了笑:“碧桃是个有眼力的孩子,你挑人的眼光不错。”
胤禛脸颊一下子红了,他松开苏溶溶坐回椅子,叹声道:“不用问,太子府里发现的毒药也是你偷偷放进去的了?”
苏溶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算是默认。胤禛道:“溶溶,你这一步步一招招看似无懈可击,但全是险中求胜。你虽不是弘昀的额娘,但对他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苏溶溶看向胤禛:“其实你对弘昀又何尝不是?!”
胤禛一愣,脸上的沉稳失了常色。
苏溶溶站起身走向他,柔声说道:“惠主子给我讲过你小时候的事情,她说你最是怕水,从不敢接近。可是那天,你为了救我,救弘昀,分明不会游泳不是也义无反顾地跳了下来吗?”
胤禛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撇过脸,胸口起伏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