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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正月十二开始,一直到正月十八,宫里的热闹一天挨着一天,从来没有断过。这段日子也是后宫家眷和皇亲贵妇们可以亲近的难得时间。苏溶溶本来不愿进宫,可是胤禛说了好几次,说弘昀想她,一直央告溶额娘能来看他。苏溶溶这才在正月十四这天,随胤禛和若云一同进了宫。
知道苏溶溶要来,弘昀从大早起就开始在慈宁宫外等候。一年时间,弘昀已经长大了很多,无论相貌还是身形都越发与胤禛一般,英挺中透着尊贵。见胤禛、若云和苏溶溶走了过来,弘昀快步迎上,对着胤禛、若云恭谨行礼:“阿玛、额娘吉祥!”
胤禛还是一副刻板样子,只是哼了一声点点头。若云上前拉住弘昀,和蔼笑道:“昀儿长大了!”
弘昀笑着回礼,眼睛却飘向了他们身后的苏溶溶。苏溶溶也许未见他,此时只觉得无比亲切。
弘昀上前对着苏溶溶行礼,然后小大人一般的脸上露出孩子气的灿烂笑容:“溶额娘,我还以为您不来看我了呢!”
苏溶溶笑着拉住他的手,比了比他的个子,点头道:“昀儿长高了很多呢!在过两年就要超过溶额娘了!”
弘昀微微有些脸红,显得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将手伸过来,塞进了苏溶溶手中。四人一同进屋,拜见了皇太后。从进了九月,皇太后的身子就好一阵歹一阵的,整个人也越发苍老。请安后说了没几句话,太后就有些乏了。胤禛看了看弘昀,开口道:“皇祖母,昀儿顽劣,让您老人家废心不少。不如过了正月我就将他带回府中,您老人家也好清静几日。”
“那可不成!”太后声音提高了许多。一把搂过弘昀说道:“谁说昀儿顽劣,我们昀儿最是懂事明理!这一年要不是昀儿陪着我,时不常给我讲些典故笑话,我这个老太婆早就憋闷死了!”
正月里最忌讳说“死”字,大家听了都低下头不再言语。太后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妥,叹声道:“唉,有什么可忌讳的,都这把年纪了,也值了。”
若云连忙权威:“老祖宗既然这样喜欢昀儿了,定然要看着昀儿大婚才好!”果然太后笑了起来:“若是我老婆子能活到那天。定然给昀儿找个最贵重的格格!”
大家说笑了一会儿,便有眼力的出来了。胤禛要去太子府拜见太子,若云带着苏溶溶和弘昀自然是到了永和宫德妃那里。
说得还是那些个家长里短。苏溶溶懒得应付,别人不问就不开口。弘昀早就坐不住了,他轻轻拉了拉苏溶溶的手,小声道:“溶额娘,我带您去外头玩儿如何?”
苏溶溶抬眼看了看德妃。小声回道:“还得稍微等一会儿,你十四叔还没来呢。”
弘昀点点头,一副懂事的样子。
不一会儿胤祯带着福晋过来了,屋子立刻显得拥挤了很多。德妃对胤祯十分在乎,言谈神情上亲疏已经显出差别。这时苏溶溶起身,带着弘昀向德妃行礼后。跑了出来。
两人沿着永巷一路跑着,弘昀仿佛急着要待苏溶溶去看什么似的,拽着她跑得很快。苏溶溶穿着花盆底。有些吃力,但也使劲儿跟着。弘昀到底是小孩子,快跑出永和门的时候,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松开了手,苏溶溶正迈上台阶。不了鞋底一滑,立时整个人就要往门槛上扑过去。
就在这时。苏溶溶撞在了一个胸膛上,双臂被人紧紧握住,耳边一个声音响起:“小心!”
苏溶溶立时愣在原地,不用抬头,她就知道那人是胤禩!
余光看去,胤禩身边还跟着旁人,苏溶溶连忙从胤禩怀中出来,定定站稳。
胤禩脸上闪过一丝苦笑,他低声道:“不碍事,没有外人的。”
这时,九爷胤禟走了过来:“你们俩说着,我在一旁就成。”
苏溶溶觉得不妥,连忙出声阻止:“不用了,我这就要走!”
可是话音刚落,胤禩悲伤又自嘲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现在你竟是这般不愿见我。”
苏溶溶只觉得心中一滞,两串眼泪再也忍不住滚落了下来。
凉亭中,胤禩目光热烈地看着苏溶溶,苏溶溶却低着头不敢看他。好一会儿,胤禩叹了一声,伸手将她拉入怀中,哑声道:“溶溶,我很想你。”
苏溶溶身子有些僵硬,尤其想到那晚和胤禛酒后的一夜,更是羞愧难当。胤禩感受到了她的不自然,又是一声长叹:“溶溶,你究竟要躲我到几时?”
苏溶溶狠狠闭上眼,终于伸手回抱住胤禩的身子。她虽然没有回答,但此时的依靠和眷恋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胤禩更加用力将她搂进怀中,带着无限深情与苦痛,喃喃道:“我那日不是故意负你,而是而是因为除了很大的事情。你要知道,若是有一分可能,若是知道你中了蛊毒,我宁愿死都不会让你苦苦等我的!”
苏溶溶慌忙抬头,伸手捂住了他的唇:“不许说那个字!”
胤禩眸底闪过一丝欣慰,拉着她的手在唇边轻轻一吻:“好,我不说!”
苏溶溶对上他的眸子,那里面有深不见底的眷恋和痴缠,此时此刻,若说她心中对胤禩有任何怀疑和不满,也都尽数被他的柔情吞没,她怎么忍心记恨他?!她怎么能够责备他?!他是自己毕生所爱,前世今生的唯一念想。
两人正缱绻着,胤禟在门外说道:“溶丫头,再找不到你,怕是弘昀要哭鼻子了”
苏溶溶这才想起弘昀,连忙对着胤禩说道:“哎呀,弘昀刚才着急带着我要去看热闹的,我得赶紧过去了。”
胤禩不舍,但也知道无法强留,便伸手摸了摸苏溶溶的脸,温柔笑道:“去吧,不过可别再跑了。”
苏溶溶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转身刚走出两步便停住了,她猛然转回身跑到胤禩身边,踮起脚在他脸上轻轻一吻,然后迅速跑开,只留下胤禩微愣但惊喜的笑容。
刚才夺入了御花园,现在出来,见弘昀正满脸通红地张望,苏溶溶赶紧喊道:“昀儿,我在这里。”
弘昀闻声跑了过来,拉着苏溶溶的手紧张道:“溶额娘,您去哪儿了?”
苏溶溶连忙掩饰:“哦,我刚才见到一个旧相识,便过去聊了两句。”
弘昀全然没放在心上,拽着苏溶溶往乾清门走去。乾清广场上有扎成一排排的龙门阵,还有大大小小的花灯。弘昀拉着苏溶溶在花灯下站定,对着她说道:“溶额娘,阿哥所的王师傅说谁要是能将这里所有的花灯猜出来,便能省去阿哥所一年的教习!”
“是吗?”苏溶溶抬头看了看眼前至少50个花灯,叹声道:“谁能把这些灯谜全都猜出来啊!”“我!”弘昀虽小,但语气却是十分自信。
苏溶溶有些不太相信地看向他。只见弘昀上前一步将花灯上挂着的灯谜扯下。这个灯谜是猜一个字,谜面为“明月当空”弘昀想也不想,笑着答道:“明月当空,自然是个日字!”
一旁小太监连忙上前,恭谨回道:“小主子答得甚对!”
弘昀又扯下一个,谜面是:“孔雀东南飞”还是答一字,弘昀想了想,说道:“孙”小太监又立即称是。
一时间,弘昀已经对了十几个,此时,在广场玩闹的人逐渐聚到了他的身边,不一会儿,皇上还有后宫嫔妃、进宫参见的皇子、公主、大臣都聚了过来,弘昀面色镇定,一一作答。这时候,一广场的灯谜只剩下最后一个。弘昀接下来,念到:“二形二体,四支八头,四八一八,飞泉仰流。”
他一边念,大家一边想。这个谜面有些难,很多人已经摇头放弃,只见弘昀皱紧眉头,右手食指在掌心写写画画,然后笑道:“有了,是井字!”
他说完之后,众人想了想,纷纷点头。康熙大悦,笑道:“好圣孙,好圣孙啊!”弘昀这才见到康熙和众多主子娘娘都在身后,慌忙磕头行礼。康熙亲自上前将他扶起,赞叹道:“昀儿聪颖过人,朕深欣慰啊!说罢,要什么赏赐,朕都允你!”
弘昀看了看苏溶溶,又看了看胤禛,跪下拜请道:“回皇爷爷,昀儿听王师傅说阜阳饥荒,因此,昀儿想请旨免除阜阳今春农赋!”
他说完,众人都愣住了。一个小小年纪的孩童居然能如此镇定从容地说出这样一番话,实在令人刮目相看。康熙深深看了弘昀一眼,点头道:“好!朕允了!”
弘昀跪地磕头:“谢皇爷爷天恩!”
一旁,苏溶溶也为了弘昀满心欢喜,她情不自禁向身旁的胤禛看去,只见胤禛向来紧绷的脸上也露出了骄傲之色。可就在苏溶溶回眸之时,她看见了太子胤礽。胤礽面色青灰,眉头紧皱,与旁人的欢喜全然不同。苏溶溶心中顿时有些不安,可是弘昀此刻身在皇宫大内,又由太后亲自抚养,纵然太子有何阴谋,也断然无计可施。想到这儿,苏溶溶按下心来,又看向弘昀,冲着他伸出了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