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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桂香不忍:“……沼气池吧……听说捞尸体的人吐了好几拨,也不晓得他大晚上的怎么往山上跑,估计没看清路掉进去了。”
周洛奇怪地笑出一声:“就算看不清,现在是夏天,粪坑那么大的臭味,他闻不到么?”
林桂香愣了一愣:“哎,谁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他妈哭得死去活来,要跟池主扯皮。”
周洛:“照理说,粪池边上得用东西挡着。”
林桂香:“说是挡了,估计被山里的动物撞倒了。——哎,你说南雅这人是不是有点儿邪气?”
周洛吐掉嘴里的冰棍签儿,问:“关她什么事?”
林桂香嘶一声:“她十岁的时候,妈妈喝毒.药死了;十五岁,爸爸冬天夜里醉酒,在雪里冻死了;现在,她哥哥也莫名其妙掉进肥料池淹死了。”
周洛无语:“胡立帆也不是她亲哥。妈,你怎么跟那群八婆一样了?”
林桂香冤枉:“我又没在人前讲闲话。”
周洛翘着椅子往后仰:“那是。”
林桂香:“诶,你这语气。——哎,我说你这孩子,又翘椅子!摔着了砸到后脑变痴呆。”
周洛索性站起身:“我要痴呆了也不拖累你和爸,自己找个粪池摔进去。你和爸就再生一个比我更聪明的,嘶,”又没皮没脸地笑笑,“周太太你还能生么?”
林桂香一巴掌往他头上扇:“你个不尚贤的!”
周洛双手插着兜,膝盖一弯头一仰,躲过她的巴掌,起身便绕开,笑:“师太你出手太慢。——走了。”
林桂香:“去哪儿啊?”
周洛懒洋洋的:“回家做题。”
周洛走出店,眯眼看一看白灿灿的阳光,眼前浮现那个穿旗袍的背影,还有旗袍下摆那随风一起一落的光景。
当天傍晚,周洛跟陈钧约了打球,没想又提到南雅。
两人玩得大汗淋漓,拍着球往回走时,陈钧无厘头地蹦出一句:“女的穿旗袍是真好看。”
“看到谁了?”周洛一边走一边拍篮球。清水镇建在山里,巷子全是斜坡,边走边控球得要技术。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喜欢在巷子里炫球技。
“今天陪我姐买衣服,去了南雅店里,我姐试穿了一件旗袍,比穿其他的衣服好看多了。”陈钧的姐姐身材丰满,穿上旗袍更遮不住丰乳翘臀。
“买了?”
“没,买了件连衣裙。”陈钧说,“我姐说,穿旗袍的女子骨子里骚。”
周洛鼻子里哼出一声凉笑,没说话。
“不过话说回来,南雅真标致,又温柔,说话声儿也温柔,小小的,酥死人。”陈钧咂舌,“徐毅哥福气好,我以后也想娶她这样的。”
周洛也不知哪根筋搭错,看他一眼,呛道:“绿帽几率高三倍。”
话才出口,周洛觉得自己有点无耻。这毫无根据的人格诋毁,他说得理所当然。篮球失了控,周洛追下坡捞回来。
陈钧不觉半点不妥,意味深长地笑几声,附和道:“也是。找女朋友还是安分守己的好。像南雅这种,不知招惹了多少人。我姐都说她人品不好。”
周洛心情莫名乌云笼罩。
陈钧先到家了,周洛闷头拍着篮球,抄近路从玉米地里走过,出了玉米地来到一条淌着溪水的巷子,发现南雅家好像在附近。
周洛抱起篮球,摸一下裤兜,刚好有一块钱。
……
周洛磨磨蹭蹭走到院子口,又觉得自己的行为很愚蠢。
他那话没指名道姓说她,再说,小镇民风淳朴,她名声不好也是不争的事实。这一块钱等她下次去买东西再说吧。
周洛几秒钟想通了,转身就走。
突然一声清脆的耳光;
少年皱着眉回头,房子里哐当一声,像有人摔倒。
随即一阵粗糙的骂声:“你存心给老子找不痛快!他是不是看上你了?他是不是搞你了?!”
周洛一惊,跑去那凤凰花盛开的木窗边。
桌椅七歪八扭,南雅头发散乱,趴在地上。旗袍被扯破,雪白圆滚的乳.房挤着蓝色衣领,呼之欲出。
男人抓起南雅的头发把她的头颅提起来,这一扯,两团胸从锦缎里弹跳而出,洁白胸脯上一点鲜红欲滴。
周洛面红耳热,看呆了眼。
男人撕扯着她的衣服,纤细的女人挣扎着反抗,男人抬手又一个巴掌猛扇过去,南雅当即没了反应。
湖水一样的旗袍被撕得稀烂,南雅的身体像剥了麸的白米,男人扯开她的双腿,周洛全身的血液沸腾爆炸,两腿之间可耻地硬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尚贤:南方方言,对长辈不敬,没大没小。
第3章
周洛一口气冲回家,跑上二楼,摔上门,呆子一样站在闷热的房间里。
他的心跳疯了,血液狂涌,直冲头顶,篮球裤高高的帐篷颤抖着。
周洛又急又羞,冲去后院,拎了冰凉的井水上来,从头浇到底,浇了几桶,滚烫皮肤下那股火却较了劲儿似的越烧越旺。
周洛恼火地砸了水桶,憋着一肚子气冲回房间,抽了一堆卫生纸。
……
少年在凉席上哆嗦打颤,思绪抛入云端。
……
周洛颓废地倒在席子上,望着昏黄的天花板,茫然失措。
周洛说不清的烦躁,爬起来把衣服脱下来准备洗,意外翻出一块钱。想了半秒,又重新穿上衣服迅速下了楼。
……
清水镇依山而建,地势像个大碗,清水河岸的商铺主街在碗底,居民住宅则是碗壁,和错落的田地鱼塘一起,分布在四下蛛网般散开的巷子里。
周洛沿着七拐八绕的山路和田埂,再次跑到南雅家时,门上挂着锁。
周洛透过窗户往里头看一眼,桌椅板凳摆得整齐,鬼影都没有,好似之前他看到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周洛围着屋子转了一圈,确定里边没人了,才悻悻地离开。
……
高三开学头一天,周洛心还没收回来。
过去几天,他夜里总梦见南雅,早晨醒来内裤就是湿的,冰凉,粘稠,带着深深的羞耻感。
周洛翻开生物书,好巧不巧正是女性生zhi器官那一页,他愣一愣,“啪”一声阖上课本,无奈地叹了口气。
隔着一条过道的女同学张青李扭过头来,调侃:“周洛,刚开学就叹气,不像你呀。”
周洛说:“做了套题,太难了。”
张青李:“连你都说难,整个学校都没人会了吧。”
周洛觉得这对话实在没意思,不痛不痒地笑笑,也不接下文。
张青李又问陈钧:“诶,你爸那晚是不接警了,徐毅跟南雅打架那事儿。”周洛一愣,难怪他返回时没人,原来去了派出所。
陈钧:“我爸当年学警察就是为了给清水镇解决夫妻矛盾的。”
张青李噗嗤笑了下:“后来怎么弄的?”
“能怎么弄,当然劝和了。”说到这儿,陈钧杵一下周洛,说,“还是你说的对,那种女人娶不得。”
周洛呵一声:“关我屁事。”
陈钧:“打个架还闹到派出所,要把自己男人抓起来坐牢,要离婚,狠不狠?”
张青李不服:“女人跟男人打架打得赢?男人打女人就是不对。”
周洛颇意外,看她一眼:“看不出你思想超前。”
张青李得意地笑:“你今天才认识呀。”
陈钧见他俩站一条战线,不满:“照你说,闹点儿家庭矛盾就得拆散?再说,女的给男的戴绿帽子,不该打?是男人都会打。徐毅哥也是被逼急了,他人品好,镇上人都知道。”
张青李瘪嘴:“徐毅哥徐毅哥,你姐以前暗恋过他,连你也跟他亲。”
陈钧皱眉:“我姐都结婚了你说的什么话。——不是我说,那个南雅,她真不是什么好女人。你知道她昨晚在派出所说了什么?她告徐毅哥强.奸,要他坐牢。你说这不是荒谬?”
周洛干转笔不吭声。
心跳加快,泌汗涔涔,那天他全看见了。
蝉声燥热的夏午,少年躲在窗外的凤凰花树荫里,疯狂窥探着生平见到的第一具女性躯体,以及随后发生的最原始却又最邪恶的男女之事。他多少次将自己幻想成南雅身上的那个男人,那股邪火把少年的理智和羞耻心烧得灰烬都不剩。
张青李红着脸,小声问:“那你爸怎么处理的?”
“徐毅哥说他们只是吵架,可吵完就和好了,然后……”陈钧暧昧地笑笑,“我姐说,夫妻间吵完架后最喜欢……反正不是强.奸。”
“谁问你这些?”张青李霎时脸红得滴血,转过身去。
周洛看了一会儿书,一行字没看进去,不太明显地说:“你爸那协调能力,镇上该给他颁发‘挽回家庭成就奖’。”
陈钧来了精神:“那是!我爸协调了镇上多少矛盾。不过,昨天不是我爸的功劳。”
周洛从书里抬眼看他。
陈钧:“你别看南雅平时温温柔柔的,发起犟来谁都说不动。一帮人好说歹劝,她也不回一句话。只要我爸把徐毅哥关起来。”
周洛:“后来呢?”
陈钧:“打个架就关人,镇上人全关起来得了。徐毅哥当着那么多人面给她跪下,求她,她看也不看一眼。后来徐毅哥说幼儿园放学了,要去接宛湾。南雅一个人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女人么,都会朝孩子看。”
周洛想了想南雅在派出所里面对众人时的表情,无果。
陈钧:“再说现在也没人管她的事儿,胡秀婶子和十香姐家到现在还在闹,我爸他们天天去协调。胡婶都心脏病发住院了。”
周洛:“为胡立帆的死?”
陈钧:“嗯,在医院里一醒来就哭。——哎,你说,胡立帆他好好的,干嘛大晚上往山坳坳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