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给落魄反派后第164节

尔礼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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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去吧。”谢敛自己拎起灯笼,起身朝着书房走去,“明日让蔡嬷嬷来见我。”

    -

    傅府。

    此时夜已深。

    傅也平上了年纪,平日一向睡得早。但今日只吃了半盏茶,仍精神瞿烁地听着赵辰京说话。

    “不止是这一处的州县官吏和乡绅豪族合作,衡田时使用两套尺子,将大部分田地分给这些当地的乡绅豪族。”

    “这些都是学生收集的证据,有十几个州县的大小官吏勾结的铁证,只要交上去,谢敛必然受天下人背弃。”

    “别说是新政,如今的位置都保不住。”

    “……”

    傅也平的视线落在赵辰京身上。

    他满身风尘,明显是一回来便立刻上门来了。

    傅也平笑着道:“当年总有人将你与谢敛做比,我瞧着,你就是比谢敛要灵活些。”

    赵辰京躬身道:“是老师教得好罢了。”

    “非也非也。”傅也平将茶盏放下,招手让赵辰京坐下说话,“谢敛太过于执拗,倒没有你适合官场。”

    翻动着傅也平找来的证据,傅也平越发精神起来。

    等到将最后一张纸看完,他才将纸张交给赵辰京,“你这些证据,想要绕过内阁递上去,要去求一个人。”

    赵辰京轻声道:“赵宝公公?”

    傅也平笑:“是。”

    “学生请老师指点。”赵辰京给傅也平倒了一盏茶,递到对方手边,“学生没有赵宝公公的门路,何况……”

    傅也平:“何况什么?”

    赵辰京:“赵宝公公是陛下的人,恐怕不会帮我。”

    “才说你灵活。”傅也平抿了口糕点,吃口茶咽下去,拈须垂眼瞧着赵辰京,“赵宝从前是谁的人?”

    赵辰京微微一呆。

    赵宝从前是太后的人。

    因为谢敛发动宫变,赵宝眼见着太后大势将去,转而投了陛下。

    一个能背叛旧主的人,当然能吃再一次背叛新的主人。如今他们掌握了谢敛的把柄,眼见着太后重新得势,还愁赵宝不倒戈吗?

    “是,是了。”赵辰京几乎是醒过神来,“还是老师有远见。”

    -

    深宫。

    赵宝奉命给皇长子送完赏赐,在雨幕中回宫。

    得知了小太监递进来的消息,微微蹙眉。沉思片刻过后,赵宝抬眼看了一眼幽禁太后的长明宫,意味深长。

    “让何镂去见一见赵大人。”他吩咐道。

    小太监连忙称是。

    赵宝转身朝宫内走去,一面走,一面叹息道:“天底下瞬息万变的事,还是太多了些。你们呀,在这样的地方当差,就更要看准了风头做事才是,否则仔细找不到人给自己收尸!”

    小太监们连忙陪着笑,奉承着赵宝。

    -

    宋矜好几日都没有出门。

    但如今谢敛位至阁臣,有的是人上门拜访,但她大部分都拒绝了,实在拒绝不了的才见面。

    饶是如此,也忙碌得不行。

    她记挂着和离的事,可偏偏谢敛接连几日都不在家,要么便是天不亮便出去了。

    前来拜访的夫人们倒都羡慕她。

    “夫人如此家世,谢大人倒是全然不在意的……听说朝廷上,皇长子党羽与陛下党是泾渭分明呢!”

    “一道去岭南的情分,怎可能因为长辈的恩怨,就此一刀两断呢?”

    “……”

    宋矜听得多了,也知道皇陵案的热度并没有随着谢敛的镇压而消弭,反倒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所有人都以为,她的父亲是太后党羽,也该划归到皇长子的势力下去。

    因为她的身份,恐怕会有不少人借此生事。

    直到二月初,宋矜才重新见到谢敛。

    开年忙得很,尤其是谢敛如今身居高位,又兼任着吏部尚书的职务掌管新政。

    好不容易见到,他整个人又清瘦不少。

    立在二月的雨幕下,眉眼深邃漆黑。

    抬眸朝着她看过来,眼底隐隐有她看不懂的情绪,克制得有些复杂。

    第115章临高台九

    宋矜悄然合上手里的书信,全然没料到这会儿能见到谢敛,略沉默片刻,又问:“先生怎么得空?”

    “拿了些川贝给你。”谢敛将手里的纸包递给蔡嬷嬷,却仍瞧着她,“夜里还咳吗?”

    她换季一贯是不好过的,咳嗽得厉害。

    当初吃了蔡振开的药,好了些,但却没有治断根,白日里没事,只夜里还是咳嗽。

    这事她没和谢敛说过。

    没料到他主动问。

    “好些了。”宋矜立在檐下,被风吹得不觉又低咳两声,“尚且能忍受。”

    蔡嬷嬷瞧着手里的川贝,惊呼一声,笑着说道:“这样好成色的川贝,实在难得,郎君怕是托人买的吧?进去说话吧,这样潮湿的天气,娘子仔细咳坏了肺腑。”

    一面说,蔡嬷嬷一面将宋矜推入房间。

    回头瞧着谢敛一笑,捧着川贝说:“奴婢去给娘子熬水,郎君陪她说会儿话。”

    房内的窗户仍开着。

    雨丝如绵,淅淅沥沥浇落在碧绿的芭蕉叶上。

    宋矜看向窗外,“最近宴请我的的帖子,听闻先生都帮我回绝了?”

    “如今京都不太平。”谢敛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微不可见地打量完她的神色,又问,“谁告诉你这些?”

    宋矜无意识捏紧袖中的信封。

    她没有立刻回答。

    这段时间,谢家的守卫比往日多了许多。起先,她以为是因为谢敛官居险要,所以多了些仆人。

    但时间久了,她便察觉到,这些多出来的守卫是在守着她。

    不但如此,各家帖子也不再送到她手里来。

    宋矜不是个太迟钝的人,察觉到不对,便不由去细思其中缘由。如此想下来,也能猜出个大概。

    无非是她阿爹的名声越来越差了。

    一旦露面便会惹来非议。

    谢敛在保护她。

    宋矜抑制不住地心口酸涩,有些说不出来的难看。但她心下又很清楚,眼下自己的身份留在谢敛身边,事态绝不会平息下去。

    只是谢敛没有答应和离。

    她也不清楚他究竟是怎样想的。

    “我自己猜的。”宋矜轻声道。

    谢敛:“如今你正要养病,便不要分神去应酬她们。这些帖子,是我让人拒绝的,也怪罪不到你头上。”

    听他这么说,宋矜有些发怔。

    谢敛未免为她想得太过于周全了些,分明他这样忙碌。

    一月不见,他比起先前清瘦了不少。轮廓变得深邃,原本便黑沉的眸子更为坚定肃静,像是冬日里一汪深潭。

    宋矜的视线不觉落在他身上。

    有些忘了收回来,“我原也不在乎她们怎么想,只是没料到先生还能分出闲暇来……”

    “你的事,倒不至于分不出时间。”谢敛道。

    宋矜被他说得心下一跳,有些耳热。但她只不自然一瞬,便又镇静下来,只问:“近日事情不忙罢?”

    谢敛仿佛是凝神看案头的花枝。

    没怎么思索,只说:“最近能拨出时间来,正好请了蔡振,晚些时候便让他来给你看诊。”

    宋矜愕然道:“可蔡振在江陵。”

    不但如此,蔡振还是赵辰京门下的人,如今赵辰京的老师傅也平和谢敛分庭抗礼,关系极为不睦。

    想要请来蔡振,恐怕不是钱与权能解决的问题。

    她坐在案前,目光也落在花枝后的碧玉簪上。

    宋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坐立难安。

    谢敛对她很好。

    一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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