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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么饱满
十月努力挺直了腰杆
沉甸甸的意象已经挂满
一声号子就能引起连天呼喊
可是，我的镰刀
它老了。老得像我的父亲
年年的丰收压弯了脊梁
却胀痛了思想
磨刀石还躺在水边，被岁月打磨
去年秋后，它就瘦了许多
都瘦成那弯下弦月了
镰刀豁着牙还在憨笑
它是不服输的少年，面对稻田总想咀嚼
田野即将分娩，每夜都有胎动传来
产房早早就备好了
我的母亲早早就洗净了产包
那是母亲用目光缝制的，还残留着温热的气息
我的母亲，每年十月
她都充当接生婆的角色
稻粒们在她指尖诞生，一粒一粒
排着队走向谷仓
这个时候，石磙子蹲在打谷场上
它比父亲还老，老得只剩下皱纹了
一刀刀刻得很深
秋天是阳光的语言，石磙子却早就不会说话了
这个时候，我更想念我的镰刀
那是我用童年的眼泪打造的
没了牙的老镰，它还在闪光
还没有忘记咀嚼
在它的唇间，积累了太多的想象
已经多年了，它总在目睹田野的分娩
十月竟然如此饱满
我的父亲精心地把镰刀磨了又磨
就着如水月华，弯月的刀锋开始了流淌
照例喝一碗酵了整年的高粱和想像
父亲整夜整夜都在失眠
而这个时候的田野也是不能入睡的
她像一个腹胀的女人
阵痛让她幸福，又让她不安
风来的时候，她就会大声地呼喊
在很多时候，我们无法想像呼喊是因为疼痛
还是跟幸福有关
当没了牙的老镰以最后的温柔切入
田野的下腹
疼痛成为语言，在锋利的刀刃上闪光
而此时，在十月的城市
我是如此地想念那把没了牙的老镰
它老得像我的父亲一样
月光爬了满脸
幸福爬了满脸
2004。9。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