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见古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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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对树的喜欢由来已久。家乡的历史不过300年,且地处松嫩平原,距离大小兴安岭很远,小时候虽然举目可见都是树,可它们与我一样年幼。

    到了上海,只是梧桐代替杨树和柳树,仍然没有见到真正的古树。

    一次,大学的寒假,来到北京。来到紫禁城和十三陵,名胜古迹里,那杉树和柏树笔直的伫立,刺破那寂寥肃穆的琉璃瓦红墙掩映下的天空,给膜拜的皇家建筑增加了些许生气。

    工作后,虽然去了东南沿海的许多城市,但是,城市年轻的历史大抵是无法孕育真正的古树的。我只能在诸多小树边匆匆而来悄悄地去,或者每每与古树擦肩而过。

    今年初,来到西安。骑着自行车在古城墙一圈,环顾四周,林立的大厦全部是钢筋水泥单调地雕塑的丛林。除了发现南门外碑林里那些古老的石头,干巴巴地用执着的笔画书写着自己的落寞。

    直到来到蓝田县,来到了王维隐居的辋川,来到了摩诘先生当年种植的银杏树下;直到此后去了绍兴所辖的新昌县,去了南北朝时代修建的大佛寺,直到仰视到宋代的另外一棵银杏树。

    但是,真正看见如此硕大和高龄的银杏,我惊诧于有“活化石”之称的古树,在已经丧失去王维笔下唐代意境的辋川,它枯了又荣,竟然伫立了千余年。虽然清风与明月依旧,摩诘先生的当年诗中画已褪色,可是,画中诗意与古树一样,岁岁年年常绿常新,书写了盛唐不羁的年轮,见证了诗歌的驿外繁花。

    也许是辋川太偏僻了,此树竟然得以养其浩然之气、竟其天年。但是,2008年即将通车的蓝(田)商(洛)高速公路,就在它栖息的秦岭上穿山越脊而过,它还会随遇而安地与接踵而来的尘嚣和谐共处吗?

    新昌的大佛寺始建于南北朝时代,作为唐诗之路的重要驿站,李白、杜甫、白居易、元稹等一批诗人在这里留下了他们行吟。

    依山而凿的巨大弥勒佛,笑口常开地接纳了无数的善男信女;佛殿前的宋代银杏树,大抵是生于江南的原因,比辋川的唐代银杏更加婆娑和高大,树中寄生了其他4种小树。可能是鸟类嫌这古树太寂寞,就用嘴衔来其他树的种子,滋生了现在的古树奇观。

    但是,来此香火繁盛处游历与拜谒的人,独自在古树旁逡巡和遐思的实少,怀着不了无休的愿景,并有求于大殿内佛祖的却多。千年古刹虽然屡次毁于朝代的更迭,古银杏却游离于世人不经意的视野之外,得以独自偃仰于日月星辰变幻里。

    我在商洛羁留期间,还特意去寻访李自成的遗迹,在“巴人洞”里,对现代人制作人造的赝品、伪托闯王聚义的场景倍感失望之余,我在不远处的松云寺里,我看见了据说是有千年树龄的松树。它巨大的冠盖把诺大的庙宇笼罩住,根系与枝桠盘桓纵横交织在一起。溪涧里淙淙的流水,拓开了别有天地在人间的意味,演绎着另类的清幽和质朴。

    6月中旬我回家乡看望父母,回杭州的路上,我顺便去了无锡。在惠山麓,为了到心仪已久的寄畅园赏玩,我迷路于天下第二泉畔的惠山寺门口。问路于老孙师傅,他竟然滔滔不绝地给我讲述了一棵树龄610年的银杏树的故事。

    这棵雄性的银杏树,树干上莫名其妙地长出了既类似男性生殖器官、又象女性乳房的东西。从来不结果的树,10几年前发生异常,结出的果实,专家培育了42天,仍然是徒乎奈何!

    最令老孙疑惑不解的是,粗大的树根在距离树10多米的地方逸出地表。在他没有退休的时候,看见工人为了修筑石头台阶,不得不把类似虬龙的根斩断了。过了一段时间,老孙发现旁边又发新根,仍然盘回龙头部分。

    现在,他用好多花草覆盖着这个颇神奇的虬龙。还把当时没舍得丢弃的根,剥去外表的皮,制作成精美绝伦的龙头拐杖。使用了它,老孙的身体居然比退休前还矍铄呢!

    看过了古树,我仍然思念在大连的街头常见的银杏树,那一排排的行道树,除了梧桐,就是银杏树居多。

    每到秋季清晨或者傍晚,总有一些居民摇曳树干,那成熟的果实便纷纷坠落,把白果捡拾回家,熬制成中药,用来医治心脑血管疾病。

    离开女儿很久的我,要与她一起采摘银杏的白果,捎给家乡的父母,希望对他们的身体有所裨益。同时,把有如小树般的、闲散惯了的女儿,那些旁逸斜出的枝枝蔓蔓一一小心翼翼地修剪而去。

    如果说见到古树,是我游历的缘分所致。那么“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千年只能树德与行了吧。

    自己栽种的树,不能假借他人,只能亲自灌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