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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去西安旅游,就是看坟头,这话不假。2000年秋天那次去西安的时候,我去看了许多个坟头,其中印象最深的当属乾陵,即唐代第三个皇帝高宗李治和武则天的合葬墓。据说,在陕西,历代帝王的陵墓,没有被人盗过的只有两个,一个是秦始皇陵,一个就是乾陵,可谓当初建造时的城府之深。
记得那天是一个天高云淡的好天气。乾陵陵前的墓道两旁,静静地排列着武则天碑和唐高宗碑。高宗的碑文洋洋洒洒地歌颂了他的所谓文治武功,而武则天的碑则一个字也没有。自古以来,树碑是为了立传。唐代的女皇帝武则天却为自己立了一块“无字碑”
只见这块碑,高大、雄浑,由一块巨石雕成,屹立在黄土之上,蓝天之下,凛然有王者气派。一块空碑任人涂沫,绵延一千多年,有多少难以言表的内涵。试想,一个女人登上九五之尊,心思能不高深莫测?是留待后人评说,还是有难言的苦衷?是豁达大度,是超人的智慧,还是无奈,甚至只是出于偶然的误会?我觉得,武则天,这位中国历史上的政治女强人,是费了心机的。不着一字,尽得风流。此碑无字胜有字,可谓匠心独运。
有句话,叫沉默是金,值得品味。在灯红酒绿的大千世界,在繁杂喧嚣的红尘世间,保持一份淡泊,保持一份闲静,保待一份清醒,是很不容易的。武则天身居皇位,到死却选择了沉默,可见她的苦衷。武则天最终是绝顶聪明的,她成功地做到了反客为主,让一块空空的“无字碑”留给后人猜想,留给后人评判。怒发冲冠、仰天长啸是一种力量,而深沉蕴蓄、俯首大地却是一种睿智。
我敬佩武则天的勇气。历朝历代掌权的女性虽然不少,但真正能够登上神坛,向历来由男性垄断的宝座挑战并且成功的却只有她一位。作为冲破封建枷锁的胜利者“无字碑”展示了女皇帝的冲天豪气。也许,无言的纯朴是最可贵的;也许,语言原本就是苍白无力。从某种意义上说,能引起人们不休争论的便是有价值的,能调动人们丰富联想的便是有魅力的。
由无字,我想到无名。就我们纭纭众生来说,相对于整个的人类历史,绝大多数人一定是无名之辈。在我们这个从太空中看来是蓝色的星球上,有人类生活已经近百万年了。谁也算不清有多少人曾经生活过,真正在史册上能留下名字的又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那第一个从树上走下来生活的人是谁?第一个用钻木取火的人是谁?
更有,在古战场上,尤其是那些著名的战役,那纷纷倒下的,几万、十几万、几十万士兵,有几个留下了名字。在西安,我去看过兵马俑,那一列列,一排排,都曾是鲜活的生命呀?然而,战火燃烧过后,却什么也没有留下,谁也不知道他们的名字,谁也不知道他们曾经有过怎样的经历?没有人知道。
也许,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在历史上注定无名的人,是普通人,就像生长在山间的一棵棵无名的小草,不可能会创造什么名垂千古的伟业,不可能会留下什么光耀千秋的思想。我们活着,像许多人一样,为了自己,为了父母,为了儿女,为了知己和朋友。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这个世界上,我们仅有一次的生命,是最宝贵的。金钱再多,属于我们的又有多少?官位再好,留给我们的又有多少?对我们这些普通人来说,为了自己,好好的活着,健康的活着,这是最重要的。因为,我们不是为改变历史而来,不是为创造世界而来,不是为普度众生而来。对于整个世界来说,我们是如此的渺小,我们是如此的无名,我们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而正因为如此,我们才理应活的潇洒,活的从容,活的自在,活的无牵无挂、无拘无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