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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长江上走一走、看一看,是我久已的期盼。
长江,我们民族文明的摇篮,我们中华大家庭的母亲河,这是我儿时从小学的课本里看到的长江;“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这是我从古诗里看到的长江;人民解放军百万雄师过大江,巍然耸立的南京长江大桥,这是我从电影、电视里看到的长江。
而亲眼目睹长江却是在2000年的4月底,我随一个旅游团,在一个阴雨绵绵的早晨,从四川成都坐大巴车到山城重庆,又在夕阳西下的时候,登上了游览长江的客船。6个人一个房间,有些潮湿,有些拥挤。当汽笛在晚霞中缓缓驶出码头,于是,我就与长江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有了与长江三天的朝夕相伴。不过,一切都是导游事先安排的。
记得经过一夜的航行,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我们到达了长江上的第一个旅游景点--丰都鬼城。据导游介绍,唐代大诗人李白有“下笑世上士,沉魂北丰都”诗句,从而使这里声名远扬。又经明清小说的渲染,更增加了神秘怪诞的气息。在这里一路看去,只见林木苍翠,建筑精美,磐鼓晨钟,风景倒也别致,没有感到另一个世界的可怕。只是在县城里面,不时被小商贩截住,死缠硬扯地向你兜售纪念品,觉得有些令人心烦。
看完鬼城,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航行,来到巫山县。只见江面逐渐宽阔起来,一汪清流汇入长江,导游说,那是大宁河,小三峡的入口。于是,我们十几个人乘一艘船夫摇浆的小船,在清澈的溪流中,蜿蜒而上。这里的确风景优美,两岸奇峰耸立,林木葱茏,古栈道高踞峭壁之上,人在峡中,宛若置身于美妙的山水画廊。令人惊奇的是,在高耸的悬崖上,我们真的看到了调皮的猿猴,不时还把小石头扔到船上来,使人不禁吓一跳,赶快躲到船舱里面去。摇橹的船夫是一个40多岁地中年农民,个子粗壮,满脸沧桑,一副狡狤的样子,私下里向游客索要小费。
龙门峡、巴雾峡、滴翠峡,是小三峡三个区间名字。50多里的游程,有多处水流很小,甚至断流。船不能划过,我们只好下来,沿着崎岖的山路走过。“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李白的诗,也许就是写的这里。望着那些高耸云端的古栈道,也许它们在默默的诉说着曾经的历史,默默的说明着曾经的一切。不知在这崇山峻岭之中,发生过多少惨烈的故事。船到小三峡的尽头时,天上下起了蒙蒙细雨,人们纷纷上岸,从摆摊的小贩那里可以吃到味道鲜美的烤活鱼。
在回返的路上,我再次留意了那留在古栈道上数不清的方形石眼,似乎仍然能听到古人丁当的锤声和钎声。小三峡的风光是美丽的,但这一切,都将随着三峡大坝的建成,而永远的沉入水底,永无天日,后来人再也看不到了。曾经美丽的小三峡,在滔滔的历史长河中,我也算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见证者吧。
这天黄昏的时候,我们下船,攀爬了上百级台阶,来到了长江上的著名景点张飞庙。只见此庙面江背山,气势宏伟。庙前临江石壁上书有“江上风清”四个大字。据说这里是张飞的埋首处。进入张飞庙,迎面是张飞的塑像,不免给人以苍凉之感。“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沙淘金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听导游说,三峡大坝建成以后,此庙将会被淹没。届时将在南岸仿原庙建筑,修建一座新的张飞庙。返回船上时,天已经黑了,在石阶上见一瘦弱的小女孩吃力地背着小弟弟,在路边卖茶叶蛋,我不由自主的买了两个。
这里,还有艰难和贫穷;这里,并不都是美好的风景。
那几天,在摇摇晃晃的船上,我夜里迷迷糊糊睡的并不塌实。白天一直面对江水,在客轮上感受着日出日落。多数的时候是在船舱里,有时也到甲板上。江水是混浊的,水流没有想象地大,因为当时正是枯水季节。记得看见高高在上的神女峰是在一个下午,船上的人都出来拍照。“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远远的,在云雾缭绕之中,其实我觉得巫山神女峰并不美丽,也许是文人众多的想象和咏叹使她风姿绰约吧。
现实和理想总有距离,我情愿生活在梦想之中。
不顺的是,船在快到宜昌时,却出了故障,停下不走了。何时修好,何时开船,许多人四处打听,都没有确凿的消息,只好等待,漫无目的的等待。不过,也有意外的收获,使我感受了长江夜泊的那份情趣。入夜,客船静静的躺在江水之中,像一个疲惫的游子,不再走路,不再奔波,而是缓缓的进入梦乡,静静的休息了,而四周却是无边的黑暗,无边的沉静。长江,你也睡着了吗?
在黑暗中,感受到江风拂面,我不禁想到,一泻千里的江水,何处是源头,何处是尽头,曾经走过的只是其中很少的一段而已。而它久远的历史,从刀耕火种开始,几千年,几万年,浩浩的江水,就孕育了我们民族的祖先,见证了华夏的历史。而我,对于长江,何等渺小,又何等急促,只是一个匆匆的过客而已。
我们在船上等了一天,还是没有开船地迹象。只好招呼了一条小船,把我们分批送到岸上。从江边的公路上,截了一辆公共汽车,到武汉时已经是晚上11点多钟了。
那次旅行,我们乘坐的客船是在晚上经过的葛洲坝。朦朦胧胧的睡梦中,许多人披衣跑到甲板上。给我们的感觉是,船后的大闸门先是缓缓地关上,接着开始注水,船闸里的水位迅速向上升,船也在迅速地向上升。不多时,船闸又缓缓的开启,船鸣着汽笛,慢慢地驶出闸门。那一刻,我感到了从没有过的神奇和壮观。这是人的力量,改造自然的力量,改天换地的力量。
经过正在建设的三峡大坝时,也是在晚上,只见在一个庞大的工地上,灯火通明,许多大型车辆来来往往,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现在,三峡大坝已经建成了,高峡出平湖的壮景已经显现了。逝者如斯,不舍昼夜。几年过去了,长江必定是另一番崭新的面貌,另一种秀美的风景。
我期待着今生能够再次看到壮观而美丽的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