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潘金莲鸣不平

陈宗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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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潘金莲是水浒里著名的四大淫妇之一,形象被严重抹黑,我就怀疑施耐庵吃了女人的亏,他笔下的女人非淫即奸,孙二娘以卖人肉叉烧包一夜成名,潘金莲以偷情名扬四海。后来有个叫兰陵笑笑生的人写了一本金瓶梅,潘金莲又一次“幸运”地当上女主角,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潘金莲那短暂的一生,仅仅和三个男人有过亲密关系,就成为淫妇之领袖,被千千万万个男人辱骂之余,一次次地意淫,冤枉之极。

    昨晚,我看到了美学家朱光潜的文集,他一言道破天机:“有个性的人总会遭到灭顶之灾,在封建社会,道德提倡女人当贞妇、烈妇,90%以上的妇人尊守了这个游戏规则,潘金莲违反了,她就成为众矢之的。如果那个年代90%的妇女都是淫妇,只有潘金莲守身如玉,她也会被世俗的口水淹没。”这是多么精辟的见解啊,潘金莲带着那个恶名,是因为她个性张扬,她不想在伪道德下当一个禁欲的女人,她无疑与传统作对。

    让我感到万分惊诧的是,中国十大名妓之首李师师枕边有过不计其数的男人,却没人骂她淫贱。她接待的大都是高级的嫖客,如皇帝宋徽宗、大才子周邦彦、农民首领宋江。她那淫的本色在权贵的烘托下,变得光彩亮丽,成为一道活品牌,王孙公子将与她欢度良宵作为人生的最大目标。唐代官妓兼才女双重身份的薛涛周转在达官贵人之间,享受着男人的宠爱,她若是圣女,能将他们迷得神魂颠倒吗?她为什么不是淫妇?偏偏潘金莲就是,这对潘美人多么不公平!这是因为服务的对象不同,际遇就不同吗?

    妓女不被称为淫妇还有一个重要的身分,就是她们未婚,在封建社会卖淫是合法的,因为单身,就不存在戴绿帽的概念,就算男人看上她们,将她们纳为妾,也无可厚非,只要她们从良后,不红杏出墙,谁也不会呼她为坏女人。

    很遗憾潘金莲不是妓女出身,她是张大户的丫环,她能唱歌会跳舞,如果生在现代,也一定是个小明星,至少也可以当个艳星。她那含苞欲放的美态把张大户迷得老眼放光,在一个无人的日子,她被张大户占有了,她痛不欲生,一个对爱情充满憧憬的少女,被一个丑陋的、无文化的老头污辱了,简直生不如死。在贞操观念非常强烈的年代,她这个出身本来就很低微的“破鞋”想找个好归宿,比中国男子足球冲出亚洲还难,她唯有以泪洗面,在歌声中一次次地诉说自己的不幸。

    现在的女星在枕尽千夫后,还能老大嫁作商人妇,过挥金如土的风光日子,可潘金莲没这个好运,她在痛过哭过后,回归无奈的航线,毕竟活着是美好的,她没有烈妇的勇气,烈归受污后第一件事就是自杀,以示自己品德高洁。潘金莲对生存有着太多的渴望,她学会了妥协,合上眼睛,任由张大户那老态龙钟的身子折磨。变成少妇的她生理需要慢慢占胜了原来的悲痛。

    然而,旧的悲痛还没有了结,新的悲痛又来了,老迈的张大户无法给她带来性的快乐,又逢他的老婆醋意大发,潘金莲小美人未来得及借助自己的身体稳固根据,就被扫出张家。在这场不伦不类的两性的交往中,张大户这老畜生强占了她的童贞,却又不对她负上任何责任,她是受害者,可是谁也不会同情她,因为她地位低下,她根本就不配拥有独立的人格和人身自由。

    张大户将潘金莲转卖给武大郎(女人像牲口,可以随意卖买),武大郎虽是武松的哥哥,却没有武松丁点英姿飒爽,更没有武松的勇敢。武大郎是个矮胖的老男人,只会卖烧饼,生活水平低下,仅仅解决个人温饱,养潘金莲就显得非常吃力。潘金莲在张大户家虽然没地位,至少也能吃香渴辣,尤其张大户和她好上之后,生活质量迅速提高。然而嫁给武大郎后,她仿佛掉入了深潭,武大郎这种次品,要钱没钱,要才没才,要貌没貌,她是一万个看不上眼的。

    男人对绿戴子是讳莫如深的,可是张大户与武大郎的关系非同寻常,张大户常接济武大郎,目的何在?就是可以继续享受潘金莲的身体,武大郎竟然不介意,潘金莲的名声因此没变坏。然而潘金莲和英俊伟岸的西门庆大官人好上了,武大郎得不到任何实惠,他武断地上门叫嚣,结果大家知道,在欲海中失去了理智的西门庆和潘金莲联合起来消灭这个障碍物,武大郎这不理智的一闹为自己的死亡点燃了导火线。正是这一闹,潘金莲女同学蹿红了,就好比阿娇与陈冠希的性视频上网,红遍全球一样,潘金莲成为千古罪人,为她被小叔武松杀死埋下伏笔。

    水浒传的四大荡妇无一不死于非名,宋江的老婆阎婆惜和一个帅哥偷情,被宋江江砍死,宋江既然可以召妓,凭什么他的老婆就不能找汉子?最著名的阉臣魏忠贤和客氏对食(结为名义上的夫妇),他不能行夫妻之礼,发现客氏在外有汉子,就让她坐木驴,何为木驴?就是惩罚淫妇的刑具,在一张椅子上,安装一条粗大的条形生殖器,偷汉子的女人被逼脱裤子,被小吏强行按下去。受刑的女人的下体痛得鲜血直流,还被抬到闹市游行,对着天下男人说:“我是淫妇,我活该坐木驴,女人千万不要学我”潘金莲若不被武松杀死,她也像所有偷情的女人一样,享受“木驴”的特别待遇。到了文革期间,偷情的女人虽然不用坐木驴了,但还要游街,胸前挂着一对破鞋,以示自己下贱。这种对女性侮辱的事件层出不穷,女人的尊严一文不值,在男人主宰的世界里,淫不淫是由男人定义的,女人根本没反驳的机会。

    然而,并不是所有通奸的女人都有潘金莲们的悲惨下场,才女朱淑真例外,她下嫁粗人丈夫,写出了“鸳鸯鸥露共一池,需知翼羽不相宜”的诗句,哭诉她痛苦的婚姻,她也生在宋朝,为何没受到“木驴”之刑?她的智商高,她偷情没被丈夫当众抓着,自然定不了她的罪。她的诗多有婚外情的暗示,虽然才气过人,却比不上同时代的李清照名声大,李清照是贞妇,丈夫去世后不但不嫁,还作诗怀念他,李清照在道德上占了大便宜,夺得第一才女的美称。

    唐代的李世民和弟妇齐妃通奸,李治和他老爸李世民的宠妃武则天通奸,李隆基和他的儿媳妇杨贵妃通奸,天下人没人提出质疑,有点钱的男人三妻四妾也算不了什么,倒是女人对着不幸的婚姻,在外面有个心仪的男人就罪孽深重了。

    值得一提的是,法国总统萨科齐被第三任妻子戴绿帽了,还笑着对传媒称没这么回事,多么的豁达大度,他的第三任妻子因为有外遇甩掉他,他在和第四任妻子结婚前,还发短信给前妻,希望能重修旧好。第四任妻子的不雅照流传到全世界,最要命的她还和前任男人生过私生子,萨科齐也能包容她。克林顿也被希拉里戴过绿帽,英国查理斯王子被戴妃公然戴绿帽也不见得人家侮辱女性。

    潘金莲这个失贞的女人,勇敢地追求爱情和生理需求,顺应人的本性,根本称不上淫。“淫妇”是道德强行加给她的罪名。就好比大家都崇拜孔子的儒家思想,我另类一些,我崇拜鬼谷子的纵横学说,我就是一个异端吗?就要被烈火烧死吗?潘金莲只不过活得有个性一些,就成为出头鸟,毙于道德的众枪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