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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所有不够熟悉的人而言,他是个温润如玉彬彬有礼的男人。他能加入大家的玩笑,从不生气,值得信赖,看起来永远都是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
而对于足够熟的人而言,他又是一个纯粹的怪咖,偶尔毒舌,心直口快,爱微笑爱自由。可谁都不敢说,自己能真正接近得了他阮清言。
“一会儿一块吃饭怎么样,yan?”sumarni意味深长地冲他眨了眨眼,“我让助理订了很棒的餐厅。”
“很抱歉,我一会儿约了人。”他还当真皱着眉头做出一副遗憾的表情,可方涛他们看得出,这是他惯用的伎俩。
“那太遗憾了。”sumarni瘪着嘴,冲远处的助理耸了耸肩表示无奈,又对阮清言说,“下次有机会再约。”
“一定。”这个词他说得很艰难,虽然他对这个金发碧眼的法国妹子没对amy那么多的意见,可到底觉得公私分明还是比较好。
如果真要他当私事来考虑的话……那还是干脆要了他的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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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工作打算去吃饭的时候,方涛和小叶他们又在那讨论杂志里的星座问题。
“哈哈,明年双鱼座遇到真爱的几率很大哇~”小叶对所有好话向来深信不疑,壮志昂扬地跟其他人说,“我觉得我的mr.right要出现了!”
造型师allen也过去凑热闹:“看看我的,天蝎座怎么样?”
“等等哦。”她往后翻了一页,仔细看了看,“感情运平平,财运倒是不错,年初适合投资。”
几个收了工的人围在一块七嘴八舌地谈天说地,阮清言路过他们的时候只淡淡瞥了一眼,随口问道:“狮子座呢?”
“……”全场霎时间噤若寒蝉。
他是向来不参与这种讨论的,所以当他开口的时候,所有人都怔在了原地。
“老大问你呢。”方涛第一个反应过来,戳了戳小叶。
她这才恍然惊醒,手忙脚乱地找到狮子座的那一段,念道:“狮子座明年会遇到巨大的人生转折。”
“哦?什么转折?”他附身过去,随手从小叶手里的零食纸盒里抽了根巧克力棒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小叶受宠若惊,拿着杂志的手抖了抖:“就、就说……长久的等待将会尘埃落定。”
“喔~长久的等待。”阮清言专注地嚼着巧克力棒,眸光闪了闪,就没再说什么,背着包离开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自己一走,身后摄影棚简直炸开锅了。
“什么情况?老大不是最不削星座这种东西的么?”
“他最近一直心情不错,该不是恋爱了吧?”
“哪能啊~谁恋爱都不可能是老大。”
这时候,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我记得老大是射手座的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没敢往下问接
☆、chapter9
?高山流水,这曲子顾名思义,分为高山和流水两部分。
高山部分为表现出巍峨壮观的景象,在浙江筝曲中,右手弹奏跨两个八度,左手也要跟着按低音部分制造回声感。而古筝上越是低音的琴弦就越粗,弹上去很容易打滑。重复练了好久,顾霜枝才找回高山部分的手感。
这是首5级的曲子,算不上难,可对眼睛看不见的人来说,要抓准每个音有一定的难度。常常一个音没抓住,下一个音也会因为失了参考标准而弹错。
顾霜枝很小的时候就学过这曲子,那时候手掌也小,要抓住两个八度的音并不容易,可当时被老师成天盯着练,久而久之也就能掌控自如了。如今她自己也带学生,可没那个心思成天盯着孩子弹琴了。
尤其是小旖小旎这俩孩子,她们根本就是过来玩儿的。
听她弹完一首曲子,两人纷纷激动地上前问:“顾老师这是什么歌?我也要学!”
“高山流水。”顾霜枝撑着脑袋,耐着性子跟她们解释起来,“对你们来说还太难了哦,上周教你们的凤翔歌都会了吗?”
“不~会~~~”俩厚脸皮的小东西异口同声道。
顾霜枝扶额,轻叹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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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中午的时候玛丽急匆匆来了趟琴行,说家里有急事,孩子爸妈吵着闹离婚,要把孩子接回去一趟。
事出突然,小美出去买饭了,于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顾霜枝一个人待在琴行,挺诧异的,虽说是别人的家事自己管不得,可还是弯下腰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安慰她们:“别难过,回去好好劝劝他们,让爸爸妈妈别吵架了,好不好?”
“不好。”小旖得意地答道,“吵架多好玩儿啊,我要看他们吵!”
“对对对!”妹妹小旎也在边上跳着拍手,“吵架咯,吵架咯!”
“……”边上的玛丽也挺无语,但同样不想多说什么。
顾霜枝真是服了这家人,家长不像家长,孩子不像孩子。
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真不知道这两个孩子以后长大了会变成什么样。
不过说到底也不关她的事,顾霜枝送两个孩子到琴行门口,正要道别,忽然被两个小家伙拽住了手,身子被带着顺势往下一弯,脖子上就多了条软绵绵的东西。
“送给你的,顾老师。”小旖甜甜地笑道。
顾霜枝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吓到了,摸了摸脖子里的围巾,心里正纳闷呢,另一个孩子又说:“感恩节快到了,祝您节日快乐。”
她哑然,一时语塞之后又点点头,轻说了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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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对方毕竟是俩孩子,送完围巾以后还哼着小曲手拉手蹦蹦跳跳地回家观看父母吵架了。顾霜枝只淡淡松了口气,初冬凛冽的寒风略过她参差不齐的刘海,眼底的暖意悄然浮现。
欢声笑语一路远去,顾霜枝正要转身回琴行,肩膀上就迎来轻轻的触碰,没什么侵略性,只是将她脖子里的围巾一圈圈拆开,摘了下来。她下意识往后躲了躲,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
“是我,别怕。”阮清言这才想起要开口,摘了围巾,又想顺势理一理她颈间的乱发。
而右手停在空中顿了顿,又无声收了回去,别扭地垂放在裤边。
顾霜枝舒了口气,“你怎么每次都神出鬼没的?”
“是我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清朗的笑意,“我下次一定百米开外就敲锣打鼓得出现。”
“……”
“那两个孩子,是你学生?”他望着远处嬉笑打闹的两个小身影,她们还时不时回头看着这里偷笑。
顾霜枝点头,“是,怎么了?”
阮清言皱了皱眉头,看着手里鲜艳扎眼的荧光绿色围巾,和这个傻乎乎穿着大红色毛衣一脸迷茫的姑娘。
她刚才的样子,活脱脱像一棵会走路的圣诞树。
“没怎么。”阮清言随手把围巾远远得扔进垃圾桶,他才不信孩子不懂审美这回事。
看着她一脸迷茫的模样,他的嘴角微微僵直,思忖了片刻,又把自己的黑色围巾摘下来给她重新围上。
顾霜枝不配合地往后躲,警惕地问:“你干嘛?”
“我看看你是怎么围的,学习一下。”他眉宇舒朗,抿着唇辄然笑道,“看好了,还给你。”
她再度无语。
“你来找我做什么?”
“陪你练琴。”这话他说得理所应当,倒是把顾霜枝给弄糊涂了。
“……练琴这种事,还用得着人陪?”
阮清言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当然,要不伯牙干嘛绝弦呢?”
“……”她这回是彻底服了他,“大摄影师,你对古文似乎颇有见解啊?”
“略知一二。”他还挺有闲情逸致,不客气地接了茬,“怎么样顾伯牙,要不要弹一曲给阮子期听听看?”
顾伯牙和阮子期。
这组诡异的名字莫名戳中了她的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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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安静的录音棚,雄壮巍峨的山峦和蜿蜒的潺潺流水在她灵巧的手里跃然于琴弦。
阮清言坐在控制室里侧耳聆听,这样细腻的琴音可绕梁三日。而弹琴的人典则俊雅,深郁孤澹的眼底里透着恬静。她的手指白净修长,唇畔还噙着淡淡的微笑。她享受着和音乐约会的美妙时刻,神色没了往日的紧张,像是穿越了千年回到那春秋时期的蓬莱岛上。
欣赏着闻之欲醉的琴声,阮清言倏尔觉得自己像一个偷窥者。他手肘撑在桌上托着腮,注视着玻璃后面的人,不自觉出了神。
顾霜枝,她有一双清纯美好的杏眼,只可惜那深棕色的瞳孔总是黯淡无光,缺少鲜活的神韵。
他看着她,忍不住在想,如果她能看见,那有多好。
“她弹得不错。”录音室主人宋大哥出现在门口,“一点也不紧张。”
“紧张?”阮清言看着里面的人,轻声笑道,“她不会的。”
本就活在无边的漆黑里,什么紧张,什么怯场,约莫她是不会有这种心情的吧。
这算不算是,上天对她额外的照拂?一个习惯了黑暗和恐惧的人,远比正常人更扛得住压力。
“灰弭,这你女朋友?”
他诧异地愣了片刻,下意识答道:“没。”
宋大哥笑了,继续追问:“没什么没?是没女朋友,没兴趣,还是没追到?”
“没想法。”他两手一摊,表示无奈。
“哈哈……”宋大哥拍了拍他的肩膀,“喜欢就追,没什么不好意思的。你看你人长得帅,歌唱得又好听,哪个女孩子会不喜欢你?”
“……”这话题一下子就歪了,阮清言不知道宋大哥怎么就认为他是不好意思了,莞尔摇头,没再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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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嘣”的一声诡异的余音。
录音棚里的琴音戛然而止,阮清言开门进去,顾霜枝正蹙眉捂着脸。
弦断了,他没遇见过这种情况,疾步上前,蹲在她边上拿开她的手,“没事吧?”
“没事。”她摸了摸额头,没什么印子,只是被抽疼了。
像安抚孩子似地温柔吹了吹她的额头,阮清言摸着那半根残破的琴弦,眉头微蹙,问她:“弦断是什么意思,不祥之兆?”
“这你就不懂了灰弭。”宋大哥笑着上前,“琴弦断,说明知音出现了,对不对,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