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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的晚上,与几个中学时期的同学在林百欣会展中心广场的茶座小聚,我若有写日记的习惯,那天也就是简短一两句记述:是夜,吹了一夜的风,听了一夜beyong。碰了面才骤然发觉,我们这些昔日同窗好友大多经已多时不遇,已经多年不再像初出校门那时的常聚,不是疏离,而今相遇亦不觉生分,也并非各自忙碌无暇,更多的也许是心境。那夜我们似是默契,谈论的话题都只是社会见闻,无关痛痒地闲话着,陈年旧事再也无人提起,席间听到一同学在与家人通电话,方知他已经结婚大半年了,初时虽亦觉些许诧异,但随即也释然,各有各景况,形式上知会的都是可有可无。广场投影屏幕播放的是beyong的演唱会,那些熟悉的老歌,我们都不约而同地一首首跟随着低声哼唱,座中不知谁提起,今年是黄家驹离世十周年了,我们都惊诧地哦了一声,不是不感叹,十年,就这么不经不觉地溜走,无声无息地流逝。
席散。送一同学回去路上,我同他说起此后若再聚会莫订于那场地,同学问我是否也被一群中年妇女们唱的那些走进新时代、希望的田野那些弄得一肚郁闷,我不禁笑出声:岂知他日我们唱k时歌唱我们的歌曲,亦是会台下年轻人这般取笑,即便是我们所认为永恒的流行经典。我仍带笑:不,是一整夜的beyong。夏季亦已渐进尾声,风大了,有点凉,露天茶座不大合时宜,一整夜benyong的老歌,一夜欷嘘,感觉也如在空旷里吹了一夜的风。空旷的会展中心广场,灯光明亮,空荡荡的感觉被映照得一览无余“只有淡忘,从前话说要如何。其实你与昨日的我,活到今天变化甚多。只有顽强,明日路纵会更彷徨。疲倦惯了再没感觉,别再可惜计较什么”黄家驹的谁伴我闯荡仍在耳边飘荡,冷飕飕,骤觉有点凉。哦,已经入秋了,天凉好个秋啊。
十月云淡,又是十年,陈百强祭辰十周年。以前听着陈百强的盼三年,感觉三年是一悠远的时光,三年是带着怀旧气息的字眼,无法体会。而十年,更意味深长“十年生死两茫茫”十年,岁月苍茫感觉,虽然用音容犹存来形容某些逝去而无法忘却的人,虽然beyong在广州即将举行的演唱会上打算采用高科技影像技术令黄家驹在视觉上重现,但这些都只是为了怀念的安慰,正如beyong说黄家驹的音乐精神永远不死,beyong依然坚持原来的音乐理想,而十年过去了,beyong能带给观众的歌曲大部分仍是黄家驹在世时的经典,已经逝去了就永远逝去了,不变的只是封存的记忆。而前阵子刚是罗文逝离一周年,这是一个悼念的年代。
今年的四月一日,听到张国荣突然离世的消息,刹那感触无法说清,持续好些天精神恍惚,不止是一颗巨星陨落带来的感伤,正如足球报一知名撰稿人说的,张国荣不只是一歌星的名字,是标志着一个时代,对大多七十年代生的人们而言。那一夜,和我同在喝茶聊天的一老同学也是静默,也收到了旧日同窗的她发来询问关于张国荣离世的信息,那一夜,彻夜不眠,我想那一夜和我一样心情的同龄人应该不少。忽然之间,终于了解到电影甜蜜蜜里面邓丽君于黎明和张曼玉两人的意味,而他们欣慰的是在听到邓丽君猝死的噩耗他们相逢了,即便是悲伤的日子也成了甜蜜。愚人节那天刚好是我出来工作十周年,也许那一天注定是伤感与感慨的一天,那是告别青春末期的日子。
告别,于七十年代的我们渐渐成了一个常用的词语,有些其实早已于多年之前离去。正如张国荣,在1990年他的告别歌坛,他已同我们作了一次告别,那时我也向我的青春青涩期告别。他重返歌坛时,他已是另一全新的他,而他向人世告别,那一天似残酷地告诉,即便恋恋不舍,也不可能再返,清晰地离去,不止是一个名字。尚记得的是,90年伊始,张国荣告别歌坛,陈慧娴远走他乡,达明一派宣告分飞,而谭咏麟之前已早早进入半退休状态,那是匆匆告别的年代,那年初中毕业的我,也告别了那泥泞的雨季年华,而那许多许多似尚未度过一般,经已成回味。93年是悲痛告别的一年,黄家驹,陈百强,他们是永远的告别,猝然,正如那年的我们急不可待地告别学生时代,那时的我们,还不懂永远告别的意味。
十月流金,流金岁月,云淡,风高。那淡淡的,是习惯性告别的淡然,不是淡漠,只是清晰地知道,不可能再返,再也不再,那淡淡的,是远去的清晰。风起风落,飘来散去,感觉凉意“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而今识尽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这样的时节,适合感受辛弃疾的那首丑奴儿书博山道中壁。天高云淡,天蓝深邃,但愿感受到的是这个时节的宁静惬意,淡然悠远。秋意浓,夜深露重,寄语的是别再彻夜辗转,逝去的已经远走,远离了也许也宁静了,告别眷恋,不是悼念,只是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