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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下叫尧干仇,来自魔教九宗之一的厉宗;黑衣青年叫冷絮,是六大仙门之一玄清门的精英弟子。
魔教九宗与六大仙门是三百多年的仇敌,不共戴天。
厉宗王宫内,一座富丽堂皇的偏殿里,客厅的中央摆着一张饭桌,首席位置坐着一位妇人,看似三十出头,盘着凌云发髻,中央插一支缀蓝宝石蝴蝶展翅金钗,着天池雪蚕丝织绘的交襟薄袄,高贵威严之色震慑满屋。一旁伺候的几个丫头站得笔直,一个个精神抖擞,不敢有丝毫懈怠。
这位贵妇正是尧干仇的生母,厉宗的徐贵妃。
徐贵妃是中原千年世家之一徐家的大小姐,嫁给厉宗宗主尧海刃后一直深得宠爱,更是徐家在昆仑关外的总负责人,掌管着三个商会,下设几十个钱庄、镖局、丝绸茶叶铺、搜集线报的暗栈,大权在握,连尧海刃都敬她三分。
千年世家树大根深,是真正的土皇帝,地位之高堪比皇族,在许多方面甚至比皇帝还有影响力。
没有千年的皇帝,只有千年的世家。这句话流传了上千年。皇帝在他们眼里只是个暴发户,算不上真正的贵族。
尧海刃娶她也有攀附徐家之意。厉宗虽然统治了近五百万百姓,但昆仑关外民族林立,形势复杂,攀上徐家便有了大靠山。
徐贵妃手里端着一只精致的前朝定州窑青花瓷碗,喝着汤,蝴蝶粉底的小汤勺时不时碰到碗边,发出清脆的“当、当”声。
屋内的火盆里燃着凤炭——把木炭雕刻成飞龙飞凤形状,是炭中的极品。大户人家里,只有正室才能用凤炭,否则便不符礼法,会遭人讥笑鄙视。
但徐贵妃偏偏要用凤炭,年年都在用,从来没人敢在尧海刃面前说三道四。
已是浓冬,屋里却暖意融融,仅仅穿着一件薄袄便觉得浑身暖和。此刻,徐贵妃正在漫不经心吃着晚餐。
徐贵妃身旁,左侧坐着一位年纪稍大的妇人,看起来四十来岁,她是徐贵妃的陪嫁侍女,宫中都称她为赵嬷嬷;右侧坐着一位年轻姑娘,盘着百合髻,着一件茶花色绣牡丹短袄,容貌秀丽,举止间露出大家闺秀的风范,她是尧干仇的妻子薛琴露。
晚餐十分丰盛,圆桌上摆得满满。
桂花枣泥糕、四色奶乳酥酪、菊花糖蒸栗粉酥、翡翠虾皇饺、珍珠蟹黄汤包等等,徐贵妃是南方人,最爱吃这些,几乎每天都要吃。
满桌五颜六色的佳肴看着就想咽口水,不说吃上一口,就是闻着香气也沁人心脾、浑身舒畅。
这满桌的佳肴,若是徐贵妃吃不完,除非赏赐给某人用,剩下的全部倒掉!这是宫里的规矩。
赵嬷嬷坐在桌子对面,喝完汤,漫不经心张开嘴:“娘娘,您太节俭了,每天的晚餐才这十几样,真不知徐家有没有笑话我们。”
赵嬷嬷十岁便跟了徐贵妃,两人在一起几十年,虽是主仆关系,但处得如亲姐妹一般,丝毫不见外,无话不说。
“那有什么办法。”徐贵妃微微叹口气,“这是关外,处处深山老林的,哪里比得上我们中原。”
“想想我们徐家,是传承了千家的大世家,尊贵非凡。老太君每日的早餐都要三十三种糕点、羹汤。你做大小姐时,老太君最宠爱你,每日定要你陪着一起吃。”赵嬷嬷这么讲,显然早已把自己当作徐家的人,言语间露出自豪。
听到这话,徐贵妃脸上泛起了幸福的微笑,看着赵嬷嬷,两人目光相触,笑意融融,仿佛一同回味起青春年少时的美妙时光。
“娘亲,好想再去你们徐家。”薛琴露开口道,“我还是嫁给干仇时去过一趟,一晃下来三年了。”
薛琴露称徐贵妃为娘亲,说话的语气神色,真如亲生女儿一般。
徐贵妃笑着道:“等明年开春,我们去一趟,说起来我也有三年没回去了。”
三人正有说有笑,房门突然被推开,尧干仇急急忙忙进来。
见他这副神色,显然发生了什么大事。徐贵妃立即道:“什么事这么急?”
尧干仇并不答,朝四周的几个丫头看一眼,“你们都出去!”
几人恭恭敬敬答应一声,赶紧快步走出屋,轻轻关上门。
尧干仇朝三人看一眼,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意,“你们肯定想不到,我发现了尧一鸣的下落。而且——他这次必死无疑!”
徐贵妃顿时来了精神,睁大了眼,手指着道:“快说!”
尧干仇坐下来,盛了一碗鲢鱼脑髓烫,边吃边讲,洋洋得意,把事情的经过细细讲一遍。
徐贵妃听完,激动得双目放光,喜不自禁。
四人对视几眼,像遇到了天大的喜事,脸上都露出由衷的欢喜。
兴奋了片刻,徐贵妃陡然沉下脸,脸上泛起一股强烈的恨意,似乎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气得胸口猛烈起伏。
发生得太突然,三人瞧着一愣,却不敢吭声。
屋内霎时安静。
徐贵妃气狠狠道:“那个狐狸精已经死了十八年,海刃还是没有封我为后,心里分明还念着她。”说着冷笑几声,“但我的儿子绝不会输给她的儿子!”
没有封徐贵妃为后这件事,四人心知肚明。
这是徐贵妃心里一道深深的疤痕。
尧干仇虽是长子,但不是王后所生。依惯例,应该立王后的儿子为太子。一旦封徐贵妃为王后,那尧干仇便可名正言顺与尧一鸣争夺太子之位。尧海刃作为厉宗的宗主,心里分明想立尧一鸣为太子!
“只要除掉尧一鸣,一切迎刃而解!”尧干仇笑着道。
“那时娘亲便成了王后。”薛琴露接口道,“以后干仇登基,我也是王后了。”
赵嬷嬷立即冲着三人屈身行个大礼,“我先恭喜三位!”
屋里顿时传出欢快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