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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了亲六六额头,苏靖荷牵过周辰景:“咱们一家人,睡觉去。”
两只大手分别牵着中间的小手,六六很满意的睡去,梦里,爹娘都在,还有个比他小半个头的奶娃娃,一家人晃着秋千,可乐呵。
一夜很是安静,周辰景起得大早,见苏靖荷迷蒙着眼正要起身,却是拦下,只在苏靖荷额间落下一吻,道:“你继续睡着,我叫丫头伺候就行。”
不知是不是怀孕,苏靖荷愈发嗜睡,倒也听话继续闭眼,等周辰景离去,一屋子又回归安静。
宛荷院外,妾室董明珠却是等候了许久,见王爷出来,很是欣喜上前,手里还端着费了一夜心思熬的汤。
“王爷上朝前吃些汤点,都是妾身夜里起身做的。”
周辰景蹙眉看了眼冬日里穿着单薄却艳丽的董明珠:“不是让你别来宛荷院?”
董明珠却是委屈,眼泪霎时溢满眼眶:“王爷交代,妾身断不敢忘,妾身只守在院外,不敢逾矩,更不敢惊扰王妃,只是,妾身惦念着王爷......”
那模样我见犹怜,倒叫人心一软,周辰景抬手端了汤碗喝了几口,才道:“外头风大,赶紧回屋添件衣服。”说完才是匆匆离去。
董明珠却是展颜一笑,身边丫头更是欣喜:“就说王爷心中有小姐的,不过是惧着王妃,可奴婢昨儿听宛荷院的下人说,王妃有了身孕,这些时日怕不能伺候王爷了,正是小姐的大好时机呢。”
董明珠回身看了眼宛荷院,眼中有些愤愤然,喃喃道:“总有一天,我要住进这院子。”
☆、第113章董姬
“王妃您瞧,宫里送来可多东西。”兰英边清点着公公送的礼件儿,说着。
苏靖荷在一旁却是兴致缺缺,宫里送的无外乎些金银玉器,和一些糕点,也不知是因着她怀孕赏赐,还是因为送来西院那位而安抚。
果真,很快边听着兰英继续道:“听说西院那也赏了些东西呢,下人们都在议论,说是迟早要封侧妃的。”
苏靖荷只抿了口茶,绿萝却是给兰英使了个眼色,兰英却不管不顾:“王妃在通州小住时,奴婢可没闲着,都给打听清楚了,听说西院那位是陛下赐的,倒也不是陛下意思,好似当时禁军林副统领办了个好差事,陛下正要赏赐,一旁陈贵妃却是插言,才将人家女儿送进咱们府来了。”
说罢,很是不乐意地撇了撇嘴,继续道:“贵妃娘娘也不知道安着什么心,给自己儿子张罗了一府的姬妾,如今手竟伸到咱们庆王府来。”
愈说愈起劲,绿萝怕搅扰了王妃心情,伸手扯了扯兰英衣袖,到底还是有些忌惮绿萝,兰英当即抿着唇不言语,只绿萝安慰着:“王妃莫要忧心,当时王爷在御前没有应下侧妃的位置,省了金册玉牒,即便入了府,也不过是个奴才。”
苏靖荷只笑了笑,没有多言,正巧丫头紫嫣进屋,见她手里端着汤盅和一些糕点,兰英斥责着:“王妃不是说今儿早晨只喝清粥么?”
紫嫣赶紧回着:“是西院的董姬送来的。”
这话更惹得兰英不悦,上前就敲打了紫嫣:“在王妃跟前也伺候许久了,还这么不懂规矩,王妃这儿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送进来么!”
紫嫣被训的有些胆怯,只得低声道:“院子外头的丫头几次三番传话,说是董姬非要送进来的,王爷虽阻了董姬进咱们院,可董姬的东西咱们做下人的也不好拒了。”
“没什么不好拒的,以后但凡还有送来,都直接打发了走。”
兰英才说完,苏靖荷却是出声:“罢了,以后再有,都端进来吧。”
听苏靖荷这般说,兰英着急着:“那董姬也不知安的什么心,王妃如今有孕,哪里好乱吃东西。”
“我又没说吃,你只管放在外头桌上。”
“那还不如倒了。”兰英小声嘀咕了句,却发觉王妃眼神瞥向自己,不怒却威,让她惊得缩了肩膀,老老实实地将汤盅和糕点放置在桌案上。
许是外头声音吵醒了六六,奶娘将小家伙抱来,苏靖荷接了过去,将他放置在双腿上,而后取了桌上清粥喂着,随口问了句:“六六可见过西院的姨娘?”
六六摇了摇头:“爹爹说了,不好看。”说完瞅了瞅兰英,继续道:“比兰英姑姑还丑。”
原本还义愤填膺的兰英霎时脸红,却是怒红,哪里不敢回嘴,倒是屋子里其他丫头忍不住笑了起来,苏靖荷也笑笑:“你兰英姑姑模样是不错得了,也怪我给你挑的都是天仙般模样的丫头,养得眼光愈发挑剔,日后娶媳妇可难了。”
“不过,姨娘是什么?”六六仰头问着苏靖荷。
抚了抚他的发顶,苏靖荷柔声道:“恩,就是……伺候你父亲的。”
六六好似明白地地点点头:“就是言声那样的。”
言声?苏靖荷无奈笑笑,如今和六六哪里说得清楚,以后大了总会明白,遂懒得再解释,却听六六继续道:“娘娘还说她以后是要给我添兄弟的,像永王府阳哥儿和我那样么?”
苏靖荷一噎,看向兰英,她立即低了头,道:“王爷纳妾时,丽妃娘娘怕小少爷哭闹,就接进宫里住了两日,娘娘和小少爷说话时,我们也不在跟前......不过王妃放心,王爷不曾在西院歇息过,那些日子都是在书房。”
“你和阳哥儿只是堂兄弟,和母亲肚子里的才是兄弟,旁的都不算。”苏靖荷认真说了句。
“我明白的,就像几个舅舅那样,是兄弟,不对,她们也不是一个娘......”愈说,六六愈糊涂地挠了挠头。
提及此,苏靖荷才是想起下月是苏佑大婚,无论如何,她这位姑奶奶总是要回娘家的,何况娶的是曲家的姑娘,遂交代兰英去清点份礼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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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周辰景回的晚,王妃与少爷早用过膳,饭菜都收拾了。他进屋,解了大衣交给绿萝,却看见桌案上摆放的汤盅和点心,几步上前正要坐下吃着,却被一旁兰英快手挪开:“王爷再等等,厨房就热了饭菜送过来,这些可吃不得。”
周辰景挑眉:“怎么就吃不得了?”
“额……”兰英犹豫了会儿,不知当不当讲,只道:“已经凉了。”
“既凉了怎么不撤下去。”
被继续追问,兰英在周辰景的逼视下有些心虚,转了转眼珠,索性说着:“是西院送来的,王妃没有胃口,就一直放着,竟忘了。”
这才明白为什么凉了也没有撤下去,这是摆在桌上故意叫他瞧见的,他只摆摆手:“罢了,等会厨房送了饭菜直接端到里屋来。”
说完往里头走去,苏靖荷正哄着六六睡觉,听着周辰景的脚步,只“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
放轻步子,周辰景走在床榻边看了眼闭目已经睡着的六六,才被苏靖荷拉着往外边软榻去,听她压低了嗓音说着:“好不容易哄着睡着,可别吵醒了。”
“这孩子倒总黏着你。”
“自然是黏着亲娘,尤其你又忙得很。”苏靖荷递过糕点:“先垫点肚子。”
吃了一口便知是苏靖荷手艺,心情也好,道:“你如今怀着孩子,怎么还亲自下厨。”
“月份尚小,还没到动不得的时候,且六六也喜欢吃。”苏靖荷答了句。
正好厨娘送了吃食来,苏靖荷只在一旁帮着布菜,一边说着:“下月三弟大婚,我让兰英整理了份礼单,从我自己的嫁妆里也添捡了几样,你可要瞧瞧。”
“你做主便好,只是三弟成婚的礼都从公中支出便好,哪用得着从你的嫁妆里出。”
“不是给王爷省钱,那几样东西他一看便知是我的嫁妆,总是不一样的。”
周辰景抬眼,只笑了笑,苏靖荷对这个弟弟看似冷漠,总还有几分情谊在,终归是自小一起长大的。
待兰英将碗筷收拾了,一时安静下来,他却突地交代了:“今晨上朝时,在院外正遇着董姬,便喝了口她熬的热汤。”
“和我交代做什么,我贪睡没伺候好王爷,哪还有管着王爷喝别人汤的道理。”
周辰景只抿了抿唇,她虽嘴上这般说,可若是不介意,能把上午董姬送来的东西放到这个时候,自是摆给他看的,此时也不惹她生气,只哄着:“还是王妃手艺好,旁人东西都不合味儿。”
说完直接塞了两块糕点入口。
苏靖荷只笑笑:“吃慢些,明儿六六看见糕点少了许多,该哭闹了。”
“他敢!”周辰景横了句,苏靖荷只当没听见,真六六哭闹起来,最心疼的也是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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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几天董明珠都送了吃食来,苏靖荷自不会吃,也没召见过她。却因为那次喝了董明珠的汤而惹苏靖荷不痛快,第二日起,周辰景上朝时再遇见董明珠,只当看不见,几次三番,让董明珠又气又恼,心里头不知骂了苏靖荷多少,总觉着是王妃善妒,才阻着王爷不肯见她,与她说话。
正月里,天还冷得很,一大早董明珠就穿着夏日的纱衣等在宛荷院外,妆容精致,身姿袅袅,偏偏天公不作美,更是大风呼呼,吹得发丝飞舞,裙带飘飘,任谁见了都是一个哆嗦。
周辰景却仍旧无视,径自往前,她抖着腿拦住去路,娇滴滴喊了声“王爷”,听着酥魅,整个人更泪眼朦胧地往周辰景身上倒靠,却被周辰景一个侧身避开,接着是一声扎实的落地。
言声抖了抖,只觉听声都疼,周宸景却是深深看了眼狼狈倒地的董明珠,只说了句:“请个大夫来。”
之后无论董明珠怎么娇嗔,却是头也不回,看着庆王背影,竟是眼泪鼻涕一起流。
回了西院后真就病下了,这一段故事看见的下人多,自然当做谈资,兰英也绘声绘色在苏靖荷面前说着,仿若亲眼所见一般。
“她也不委屈了,当年表小姐还不一样被王爷从书房拎出去丢在雪地,好歹这回是让她自己摔。”愈说,愈笑得厉害。
“咱们也能省些事情,这几日定不会再有西院的东西送来,也省得倒出去,窗角的花儿都被汤浇灌得蔫了。”
然而满心以为能消停上一段日子,府里却是来了董家的几位嫂嫂,本出于礼仪,苏靖荷该见一见,正巧身子不爽,只让绿萝去招呼了。
西院那头少不得议论,满腹牢骚,再听董明珠哭诉,更是心疼,几位嫂嫂串掇了许多,苏靖荷自是不晓得。
待董明珠稍稍好些,又开始往宛荷园送东西来,较之前更加勤快了,从以往的一天一回,到如今的一日二回。
苏靖荷照旧不大理会,深居简出,只常与安国公府往来,替苏佑大婚出些主意。
转眼到苏佑大婚,安国公府上热热闹闹,然而直到夜里也不见府上三姑奶奶出现,众人议论纷纷,苏瑜大怒,做主让人去庆王府请,才知庆王竟中毒不醒。
☆、第114章中毒
庆王府已连着来了三波太医,原本是喜庆日子,却不想出这番意外,屋子里纪太医说着和前头两位太医差不多的话语,无非是王爷中毒,毒性极强,好在发作的早,加上王爷素来习武,堪堪保住性命。
看着床榻上昏迷不醒的庆王,苏靖荷满脸忧虑,一直守在榻前不离半步,屋子里跪了一地,尤其已经吓懵了的董明珠,瘫软着跪在一旁,等下人送来汤药,苏靖荷亲给庆王喂下,怕下人惊扰,才将屋里人打发:“今日伺候的,都去外院领顿板子。”
王爷中毒,只得一顿板子已经是宽容,众人磕了头赶紧退下,连兰英这般王妃跟前的大丫头也不能幸免。
一旁绿萝提醒着:“王妃,董姬怎么发落?”
被点名的董明珠霎时反应过来,三魂早吓走了七魄,跪地匆匆往前挪了几步,匍匐在离苏靖荷不远处便被绿萝拦下,只得揪着绿萝衣裙哀求:“王妃明鉴,妾身是冤枉的,妾身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毒害王爷啊。”
“汤盅是董姬送来的,纪太医的话或是需要奴婢们再重复一遍?”绿萝看着脚下董姬,淡淡说着。
桌上汤盅还在,三位太医都瞧过,汤盅里的毒与庆王所中之毒正好吻合,如今便是百口莫辩,却仍旧要挣扎一番:“汤盅是妾身送来的,可妾身是辰时送到宛荷院,巳时王爷中毒,中间一个时辰,若有人要做手脚污蔑妾身,妾身如何躲过。”
“好你个董姬,竟敢强辩。”如嬷嬷上前一步,往董明珠身上便是一脚。
如嬷嬷是宫里老嬷嬷,一直伺候着庆王,在府里地位与旁人不同,连王爷待她都礼让三分,可如今这一脚却是让董明珠不服气,囔着:“妾身是陛下赐予王爷的,嬷嬷什么身份,竟敢如此待我!”
如嬷嬷亦是跪地给苏靖荷磕头,道:“董姬谋害王爷,打死亦不为过,竟还敢已主子自称!这般蛇蝎心肠,好在王爷只浅喝一口,否则哪还有命!如今物证皆在,再不容辩驳,求王妃做主,惩处此等毒妇。”
“妾身是王爷姬妾,王妃不能擅自处置,还是王妃想要趁着王爷中毒,诬了妾身?”
苏靖荷冷笑:“好个伶牙俐齿,莫说你不过是个姬妾,便是有份位的妃,如此大逆不道,本王妃要处置也无不可。”
声音刻意拉长,让董明珠脸色微变,正要抗争,却听苏靖荷继续道:“不过董姬的言语也不无道理,既是陛下赏赐,与普通姬妾不同。”
这么一说,屋子里反都面面相觑,毒害王爷是大罪,尤其这盅汤是送来给王妃补身的,论理该是王妃毒发,王爷不过替王妃挡了灾,而王妃却这般善欺,忌惮小小姬妾?
苏靖荷缓缓站起身,在董明珠面前站定,低头俯视着,眼神透着冰凉,叫人不寒而栗:“既是陛下赏赐的人,便交由陛下定夺,来人,带着王爷令牌入宫,将事情原委禀报与陛下。”
事情若闹到陛下面前,自是难有活路,董明珠想不到苏靖荷竟敢这般,已是吓得没有主意,她身边一直跪着的贴身丫头却是个精明的,当即磕头:“王妃饶命,董姬是冤枉的,王妃若觉着董姬碍眼,无需如此大费周章,董姬哪里能和王妃争斗,日后董姬冷居西院再不出来便是。”
此话竟是将事情往苏靖荷身上去,再联想之前董明珠那句,一个时辰的时间,倒也确实能做手脚,可王爷王妃夫妻情深,竟会为了除去个姬妾下此狠手?虽不敢看王妃,心中却有了嘀咕,若是如此,才真是蛇蝎心肠。
“董姬若觉着冤枉,去了衙门,或是御前,也可以伸冤,我不会私下用刑,也不会故意阻你伸冤,这毒药从何而来,自会查得水落石出。”
如此磊落,倒叫大家愧于刚才的小人之心,看向董姬愈加不屑,下毒害人后还想污蔑,实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