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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章 殷飞的摊子
“我买不起?”那女子拿着玉坠的手一抖,差点将那明显价值不菲的饰物掉在地上,好不容易稳住身形,随即对殷飞怒目而视,那几个护卫也是面目狰狞,只等着主人发号施令,便要冲上来给殷飞点厉害瞧瞧。
倒是那女子还算稳重,或者说有点不屑于恃强凌弱,再次阻止了自己手下的护卫,走到殷飞的摊子前,慢慢蹲下身去,问道:“你这里都有什么东西,居然比我那玉坠还贵?”
殷飞笑道:“姑娘随便叫个懂行的过来看看就行,若他说不值钱,我甘愿把整个摊子都送给姑娘。”
从表面上看,殷飞这些东西的确不像是很值钱的样子,因为他的东西卖相并不好看,人家那些租到铺子的店主,都将药品好好地打磨刨光过,做出来的效果甚至要比药效本身还厉害,还给加上了非常名贵的盒子进行包装,就算是那些只能摆地摊的摊主们,也都在外表上花费了很大功夫,让自己的药品看起来更加名贵,更加稀罕。
只有殷飞这个摊子是例外,这里的药品看上去非常简陋,甚至像是刚从土里刨出来的一样,凑近些都能够闻到泥土的芬芳气息,倒是显得非常原生态,只不过这里的大部分人不大喜欢欣赏这个。
事实上这些药品还真就是刚从土里刨出来,有些甚至就是殷飞出发之前临时取出的,他一来对自己的东西有自信,觉得再做加工没什么意思,二来也真是懒得去弄什么表面功夫。反正这丹药大会上总归会有识货的人,而能够从自己这种明显蒙尘的地方看出明珠来,肯定不会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到时候也可以用这个作为噱头结交一番,这也算是殷飞对自己的一种巧妙地营销策略。
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第一个对自己这些药品感兴趣的,居然是一个看起来什么都不懂的大姑娘,这位姑娘明显就是属于豪侠那一类的,或许心地很不错,但肯定是不大懂得药品。
见殷飞把话说得很硬,那女子似乎也来了兴趣,挥挥手叫过身后的护卫头领,冲他悄悄耳语几句,那头领满是责怪的看了殷飞一眼,却还是没有丝毫犹豫,转身便向对面街口跑去,看样子是去找什么老资格的鉴定师去了。
那护卫走后,女子饶有兴致的看着依然懒洋洋的殷飞,竟然不着痕迹的浅笑一下,瞪着大眼睛道:“你这样的人,我还真是没见过,当真有趣得很。”
“我就当姑娘是夸奖我了,谢谢。”殷飞也懒得去分辨这女子话里究竟是什么意思,从乾坤袋中摸出个酒葫芦来,慢悠悠的打开盖子喝了一口,之后又摇头晃脑的将盖子盖上,继续半靠在后面的大树上哼小曲儿,看样子竟是又快要睡着了。
好在跑出去的护卫没给他这个睡着的机会,工夫不大便找了一名鉴定师回来,在这里围观的人们除了土著居民之外,其他也都是来这里有些日子的,仔细一看却是一惊,这鉴定师竟然是长乐城中有名的寒星子。
寒星子今年一百九十多岁,金丹中期的修为在山海界中并不算太高,可他自幼便沉浸在种植园中,几乎吃饭睡觉甚至练功都在里面进行,这种近乎于变态的做法在修为进步缓慢的同时,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高额回报,比如说他在种植行业的地位,比如说他辨药大师的名头,比如说他非常庞大的家产。
半个时辰之前,这位寒星子前辈刚刚来到某青楼与友人喝花酒,谁知道风云突变,没等这酒喝出什么滋味,便被一彪形大汉扛到肩头,抓到坊市这边来辨药。
当然,寒星子前辈辨药是收费的,而且价值不菲,当那位彪形大汉出手就是五万块的时候,前辈很乖巧的闭上了自己的嘴巴,乐呵呵的跟着跑来辨药了。
不过到了地头,寒星子却觉得有些别扭,怎么说自己也是整个山海界极富盛名的辨药大师,居然让自己跑来一个毫不起眼的小摊子里给人看药品,这未免也有些太掉价了,要不是看到那五万块的报酬,说不定寒星子老大人转身便走。
“我说小子,这摊子是你的?”寒星子见惯了大场面,自然是瞧不上这种小摊子,有些倨傲的摆着架子,迈着方步走到殷飞的摊位面前,不屑道:“这种东西也要老夫来辨药?我说刚才那位壮士,你家主公是有钱没地方花了吗?”
“哪儿那么多废话,让你看就看!”那护卫头领虽然对殷飞没什么好印象,但对自家主公,也就是那位女子却是忠心耿耿,见寒星子言语中有些无礼,当时便炸了毛儿,恶声恶气的威胁起来。
寒星子虽然也算是有些身份地位,但久在这长乐城中厮混,自然也练就的一对火眼金睛,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这些护卫明显修为都不算低,而且态度如此恶劣,想来都是些大有来头的,那女子说不定就是哪个世家大族,或者名门大派实权者的女儿,这样的人物还是尽可能不要得罪的好。
更何况他已经拿了人家钱,拿了钱自然就要给人家办事,哪怕殷飞这摊子上放的只是砖头瓦块,也要蹲在地上看一眼的,只不过当寒星子蹲到地上,满脸厌恶的拿起一颗表皮上坑洼不平的药丸时,却非常诧异的愣住了。
天地良心,他本来是想随便看一眼之后就扔掉的,并且已经做好了回青楼之后洗十遍手的准备,可当他小心翼翼的捏起那颗药丸,却有一种奇妙的力量从指间开始泛滥,一直顺延到他身体的每一寸毛孔,让他感觉心旷神怡。像寒星子这种和药物打了一百多年交道的人,对于各种灵药的触感处在一种很奇怪的境界中,一方面他们接触过太多的好药,所以对一些品质一般的都已经丧失了感觉,没有很特殊或者很强烈的灵气,完全无法影响到他们的神识。而从另一方面来讲,也正是因为他们干这行干得太久,只要遇到那种质量上乘的药品,那份敏感也是一般人所难以企及的。
就比方说现在,寒星子已经完全被手中这颗丹药迷住了,尽管这东西表面上看起来很差劲,说是什么土疙瘩也不过分,可里面所传递出来的灵气却是无比充沛,饶是他在这行中干了一百多年,像这样的好药也没见过几次。
寒星子顿时迷失了,沉浸在这药丸中好长一段时间,总算是回过劲来,痴痴地问道:“我说小哥,这是你种出来的?”
“是啊,如假包换,瞧你这样子,应该也是个行家里手,有空你可以到我那片药田去看看。”殷飞依旧懒洋洋的答道,既然要装大爷,那不妨索性就装的彻底一些,他脸上挂着有些不屑的笑容,摇摇头道:“这次时间赶得太紧,我那里还有不少药来不起收获,不过今天带来的这些也算是不错的,你都可以看一看。”
“好,我这就看看!”寒星子再也顾不得什么五万块和大金主,他虽然也很喜欢钱,但同样也属于那种对于专业知识十分痴迷的类型,在这一点上竟然有点类似舟山会的余华,甚至犹有过之。
见他如此模样,殷飞倒不好再拿什么架子,将那块灰布往前挪了挪,方便这老儿观看。寒星子此时也顾不得什么辨药大师的架子,就那么很没形象的蹲在土路上,一样一样的看着那些卖相不佳的药品,慢慢的竟然进入了忘我境界,完全看入了迷,连身后那名护卫头领几次叫他都没听到。
这下子整条街市可就热闹了,寒星子作为业务水平极高,同时又经常在外界露面的辨药大师,在长乐城中的名声可是很大的,认识他的人也是很多的。最初他到来的时候,众人还觉得是那女子花了钱,而且半带威胁的将人弄来,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可现在寒星子明显是被这些药品吸引了,嘴唇在非常神经质的抖动着,似乎在小声地说着什么,难不成这些看起来和土块差不多的药品,还真的能是什么深藏不露的宝物不成?
有和寒星子相熟,在这个行业中也有些名声的坐不住了,纷纷过来凑个热闹,殷飞也是来者不拒,任凭他们随意在自己的摊子前翻看,自己继续哼唱着节奏已经日趋成熟的不知名小调儿,并时不时的看看那位长相还算赏心悦目的女子。话说殷飞自从经历了沐灵羽事件之后,整个人都变得成熟了不少,或许男人真的只有在经历过第一次恋爱之后才会成熟,无论那段恋情持续多久,是何结果,但经历过了之后,总会开始慢慢的学会思考人生。
殷飞的心思自然没有旁人去理会,不过他的摊子现在却已经被人围满了,越来越多的辨药大师们开始关注起这个毫不起眼,甚至有些落魄的小摊子来,那女子现在就是再怎么马大哈,也知道自己怕是真走了眼,人家根本就不是懒惰,而是手中有着足以让整个长乐城都为之震惊的上等货色,根本就不害怕没生意,因为只要像自己这种人一出现,立刻就会是眼前这种局面,这种说成恐怖也不过分的局面。
除了药品之外,那女子对于殷飞这个人也有些好奇,她很相信这些药品全部出自此人之手,因为那副慵懒和丝毫不以为意的做派,不是每个人都能装出来的,刚刚只顾着看衣着打扮还不觉得,现在再重新关注这个人,便发现他身上有一种隐藏很好的上位者气质,在那身不算干净的衣衫包裹中,时不时放出自己的光芒。
不过有一点让她很不爽,您老人家既然都贵为宗匠级别的人物了,何必在这里摆地摊儿装孙子呢?老老实实租个铺子取卖货不好吗?她可不觉得殷飞这种人会缺那几个租金,同时也忽略了现在根本没有铺子可租的事实,同时也没有想过殷飞根本不是这里的人,也是头一次来参加这个丹药大会,以至于虽然家财万贯,却根本没有地方可租。
在这位姑娘看来,这就是个性格怪异的植耕宗匠,看看他盯着本姑娘看的那种眼神,没见过美女是吗?
街市上的辨药进行了整整半个时辰,那些名人们才意犹未尽的站起身来,寒星子却是知道自己为什么到这里来,走到那女子面前,有些歉然的说道:“这位姑娘,老夫怕是有些尴尬事要说了,您那玉坠虽然价值不菲,但这里的药材更是昂贵,别说一个顶人家整个摊子,怕是一换一都未必能行。”
围观众人最初还不明就里,但寒星子说起玉坠,便偷眼往那女子手中的玉坠看去,只见那物事晶莹剔透,还有清晰可见的白色灵气流传其中,肯定是什么值钱的宝贝。但殷飞的药材随便找出一个来,都要比这玉坠更加值钱,却是大伙儿没有想到的,只不过越来越多的高手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寒星子的意见,他们也不禁重新审视起殷飞的摊子来,想不到一个毫不起眼的人,和一堆毫不起眼的药品,竟然是截至目前为止最大的发现。
见人群议论纷纷,那女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殷飞倒是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将斗笠慢慢摘了下去,露出一张人畜无害的脸来,对那女子笑道:“这位姑娘,那玉坠你换不换?”
“换不换?你要拿什么换?”那女子先是一愣,随即以为殷飞在消遣他,于其中便有了几丝冷冽,几名护卫也是脸色不善,看样子只要殷飞再说出什么不敬之语,他们就要上前动手。
殷飞知道她误会了,忙解释道:“没别的意思,姑娘虽然看走眼了,但如今像你这般家世富豪之人,大多是将眼睛放在头顶的,如姑娘这般好心的倒是少见,殷某也不能太不识抬举,所以想要那玉坠留个念想,不知姑娘可否割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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