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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二章 定海众生
这些帮闲的伴当们只是一个小群体，还并不能代表整个潮流，哪怕他们真的为此事而失去工作，大不了就离开定海城，总能找到一个没那么大攀比之心，或者根本就不知道灵石号和舟山船主传闻的老爷，一样可以得到一份新的差事，继续他们的帮闲人生，反正他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只要有富贵人家在，就不会少了他们的饭碗。
比他们更加着急的是那些商号里的管事和掌柜的，灵石号上面流出来那三样东西，经过很多高人鉴赏之后，都得出了非常统一的结论，那绝对是精品中的精品，红货中的红货，谁家若是能够得到那么一件，绝对是能拿来当做镇店之宝用的。越是老资格的商号，越是会看中自己的名号和牌子，尤其是那些以卖上等法器为主营范围的店家，更是对一件精品法器趋之若鹜，如今得到三件精品的都是些大户人家，并非同行同业的商户，可谁又能保证下一个就不是呢？若是自己的同行们抢先一步得到了镇店之宝，而他们手上却没有的话，往后的生意可想而知会受到影响。
因此，比那些帮闲们更加发愁的就是掌柜和管事，帮闲没了工作可以随意再找一家，最多一两个月没有进项，可他们若是没了工作，那可不仅仅是一份月俸的问题，长期以来在主家那里积攒的各种花红和人际脉络，全部都会消失殆尽，若是被辞退之后再找不到什么合适的活计，难道要自己找个小门小户的去从头干起吗？
不得不说，有时候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几个商号的掌柜们正在愁眉苦脸的说着这事，就看不远处跑来一位同行，怀中捧着一个楠木盒子，那盒子里不知道装了个什么物件，但绝对是价值不菲的好东西。你问怎么看出来的？没见那物件上散发的出的紫色宝光，都已经蔓到盒子外面了吗？不是精品法器，哪里会有这等夺目的功效。
这厮该不会是拿到灵石号上的红货了吧？几个掌柜的心中刚刚泛起这个念头，就听猛跑那位一边挥手一边兴奋地喊道：“东家，东家，小老儿幸不辱命，一十三万块灵石，终于从舟山船主那里换来了这件勘测风水的金甲玄龟！”
“哄！”刚刚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正把那老头儿当热闹看的人群，这会儿全都疯了，此时距离灵石号往岸上发送货物可已经过了一个月的时间，大伙儿早已经等的望眼欲穿，有些比较阴暗的甚至在说那灵石号和什么舟山船主，都是有心人编造出来的谎言，为的就是抬高他们自己家里的品味，其实完全是不可信的。
可突然出现的这件法器，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住了，那位被叫做东家的年轻人更是满脸喜色，几步冲上前去，劈手夺过那楠木箱子，也不顾这满街的人群，当场便即打开。
箱子刚一开启，一阵强烈的紫光便迸射出来，晃得那东家连连后退，几乎将箱子掉在地上，周围靠过来的人群也被这异象吓了一跳，以为是有什么魔物出现，冲云界正在和魔族打仗，而魔族就是惯常以紫色形态出现，这一下着实吓住了不少人。好在那紫光迸发出来之后迅速回拢，又重新吸附到盒子里的法器之上，形成一层薄而透明的紫色雾气，最终全部收拢在里面那只金甲玄龟身上。
那年轻东西面露狂喜之色，又将盒子交回掌柜手中，珍而重之的取出那件玄龟法器，向人群展示一番，笑道：“诸位，在下乃是七宝阁的东家郑爽，那位是我们的掌柜王三定，他老人家得闻灵石号与舟山船主之事，专门驾船出海，在西海之上整整转悠了一个月，得蒙苍天不弃，总算是有幸见到了那传说中的灵石号，花下一十三万块灵石，买来了这件金甲玄龟，作为本店的镇店之宝，若是诸位有兴趣的话，大可以到我七宝阁来观赏此宝！”
“郑东家，你这玄龟是真货吗？别是看人家灵石号传得热闹，拿来骗我们大伙儿的吧？”这市井之上总是不乏好事者，更不乏街棍地痞，这些人有的纯为凑热闹，有的则是受了他人挑唆，再有的则干脆是拿了别家商铺的钱财，专门找人惹事，坏人家名声的，眼前喊话这位满脸横肉，一身刀伤，常在定海城里厮混的都认得，乃是城中有名的混混牛二。
这牛二早年间也曾经加入过一个小门派，学了些玄门本事，一身修为在炼气六层上下，因那门派为大派所并，他又自由闲散惯了，受不得大派那许多规矩，干脆便出了师门，跑到定海城中来混街面儿。冲云界本身比浮云界也强不到哪里去，炼气六层修为说强不强，说弱可以不算弱了，牛二到了定海城中，立刻便聚起绺子，拉出一票兄弟，迅速成为本城有名的街头势力。
当然，凭借在门派多年的经验，牛二是个很有见识，同时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人，不能惹的人他从来不惹，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因此很多大户人家都会找他来做一些不方便做的事情，他也因此在此地扬名立万，虽然身家不能和那些真正的豪商大户相比，但一些重要的活动，也都会如期收到一份请柬。
也正是因为如此，今日在大街上这么一喊，很多人立刻就想到了一个问题，这牛二八成是受某个七宝阁的竞争对手所托，专门在这里等着找茬儿。
反倒是郑爽一脸坦然之色，丝毫不见惊慌，天可怜见的，为了今天做这场戏，他可是足足花了三千块灵石，牛二这位手下门徒众多，已经升级为老爷子的主儿，可是当真不那么好请的。当然了，他手里的东西肯定是真的，老掌柜的也的确是溜溜儿的在海上找了一个月，但既然付出如此大的辛劳，就一定要将此事的效益最大化，所以他才不惜重金请来了牛二，反正为了这件法器，连带大船出海的费用，他这一个月已经花出去快十五万灵石了，也不在乎再多花三千。
这会儿见牛二果然出场，而且声调铿锵，姿势豪迈，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派头，郑爽凝神静气摆个姿势，冷笑道：“牛先生，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又没跟着老掌柜到海上跑一个月，又怎么知道我这东西是假的呢？”
牛二演技更加出众，拍了拍圆鼓鼓的肚子，满脸混赖模样的笑道：“呵呵，郑小东家，当初你爹还在的时候，我牛二就在定海城里混了，如今这七宝阁在你手上，据说是生意变得不如从前，谁知道你是不是设了个局，骗大伙儿去你那里买东西，好把买卖周转过来啊！”这话一说，周围几个商铺的掌柜们立刻附和起来，纷纷吵嚷着要验货，找城主府上的品鉴师验货，若这东西真是假的，他们就要将郑家的七宝阁排除出定海城法器圈子。
郑爽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知道自从父亲去世之后，圈子里那些老家伙们看他年轻，都想将七宝阁给挤出去，今日见这些人再次提起这事，正好借题发挥道：“若这东西是假的，那就是砸了我郑家的招牌，我七宝阁退出定海城也没的说，可若这东西是真的，诸位是不是也要赔偿我点什么？”
“赔偿，你要我们赔什么？”那些掌柜虽然权力很大，但显然没有替东家做主赔偿的这一条，这会儿也都傻了眼，人家提的这要求很是合理，是你们要求做鉴定的，人家输了滚蛋，你输了什么风险都没有，这肯定是不合适的，可若是真的提起赔偿来，他们显然又不具备这个能力，一时间被郑爽呛得说不出话来。
郑爽见挤兑住了这些人，心中也有些得意，生怕他们老奸巨猾现在反悔，忙又跟了一句道：“我也不要求诸位掌柜做你们做不到的事情，若是你们输了的话，铺子一个月之内不许开张，这个条件如何？”
找茬儿这几个铺子都和郑家的七宝阁在一条街上，乃是他们最大的竞争对手，若是能够让所有铺子一个月不开张，七宝阁显然占了很大便宜，不但资金能够收拢很大部分，而且也能够让一些顾客形成惯性，让他们只认七宝阁的东西。平心而论，郑爽的经营理念是很不错的，七宝阁之所以在他接手这段时间业绩下降，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其他几家联合对付他，这才导致了独木难支之下的收入锐减，如果能让那几家停业一个月，他绝对有信心做成这条街上的老大。
另外那几位掌柜听他把这话说出来，心中多少也有些犯嘀咕，只是有人突然在郑爽那张青涩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慌乱，尽管少东家很快将这神色用洋洋得意盖住，但还是难逃这些老家伙的金睛火眼。
“诸位仁兄，跟他赌了！”带头那人使个眼色，其他人顿时明白他看出了什么，忙也附和道：“赌了赌了，今日咱们就是做个公证，别让咱定海城的百姓们吃亏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