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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逸风的身后,五米处--
一张雕刻艳丽牡丹花的黄梨木软榻,靠着悬挂山水风景画的厢房墙壁。
黄梨木软榻上,躺着一个血淋淋,死相极其“壮观”的黑色锦衣男子,此黑色锦衣男子乃西辰帝司徒杰。
司徒杰的眼睛已成了黑洞,两只眼珠子挖了出来,被两枚成流星状的金色飞镖,一左一右的牢钉在了两边脸颊上。
司徒杰的手腕和脚腕间,各斜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被挑出肉外的手筋和脚筋,就仿佛一条条长长的吸血虫般,盯黏在匕首的冰冷刀刃上。
司徒杰的颈子间,被一条银链子缠勒着,由于银链子缠勒的实在太紧了,甚至都能清楚见到司徒杰碎裂的喉咙管儿。
司徒杰的前胸有一个大圆洞,其内血液凝结的心脏清晰可见,而这一颗血液凝结的心脏,如今正被一把竹丝扇贯穿着。
一阵凉风穿透了门缝儿,呼啸的卷入了厢房之内,彻骨寒意蔓延全身的夜逸风,很缓慢、很缓慢的掉转过了脑袋。
一袭绿色的锦衣,瞬间被冷汗浸湿的夜逸风,双眸恐骇万分的望向了上官凝月,尽失血色的唇角煞白如纸的道:“你们你们你们杀了司徒杰,想要嫁嫁祸给给我!”
语调虽然颤抖无比,可这话却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沧月帝都的大街小巷,皆以紫色的石砖铺地,栉比的府宅屋邸、鳞次的商铺店阁,亦全部都是紫色的琉璃瓦。
每当东方日出时,便会营造出紫气东来,祥瑞普降沧月大地的好兆头美景。
沧月国认为紫气能带来好运,所以紫气便成了沧月国的标志。
国玺上有一团呈烟状的紫气,盔甲上有一团呈烟状的紫气,行军作战的刀剑盾牌等各类兵器上,亦有着一团呈烟状的紫气。
而如今,无论是钉在司徒杰脸颊间的金色飞镖,斜插在司徒杰手脚腕间的锋利匕首,缠勒住司徒杰喉颈的银链子,皆有着一团呈烟状的紫气标志。
特别是贯穿司徒杰心脏的那一把扇子,那一把绿柄上刻着一团紫气的扇子,正是他夜逸风向来随身携带的竹丝扇。
夜逸风的颤抖音刚落,上官凝月立刻拖拽着黄檀木椅子,落座在了夜逸风的桌对面。
右胳膊肘子朝着桌面间一拄,白皙手心撑着下巴的上官凝月,绝色容颜绽出了一抹‘你别冤枉我,这样我很无辜’的表情。
“人不是我们杀的,是你沧月太子杀的,所以又何来的嫁祸一说呢?贯穿了司徒杰心脏的扇子,可是天下人皆知的,沧月太子向来随身携带的竹丝扇,不是么?”
上官凝月话语落下的一瞬间,轩辕焰亦拖拽着黄檀木椅子,落座在了夜逸风的桌左侧。
似乎欲将妻唱夫随之乐,演绎成千古的情趣。
右胳膊肘子朝着桌面间一拄,学着自己的爱妻上官凝月,用白皙手心撑着下巴的轩辕焰,容颜绽出了一抹‘明明知道我夫妻二人很危险,当初又何必招惹我夫妻二人呢,这可是你自找的’表情。
“用竹丝扇贯穿了司徒杰的心脏,让司徒杰一命呜呼就得了,可你究竟有多么的恨司徒杰啊?居然还挖出了他的一对眼珠子,这未免太残忍了吧?”
轩辕焰话语落下的一瞬间,拖拽着黄檀木椅子的萧寒,则臂膀交叉的落座在了夜逸风的桌右侧。
容颜绽出了一抹‘我不想跟你说话,再有疑问别找我,直接找他们两个’的淡漠表情后,萧寒薄唇间一字一句的冷溢了起来。
“天大的深仇血恨,扇穿了他的心脏,镖挖了他的双目,这气儿也该消了吧?你又为何要用银链子勒断他的喉咙管呢?难不成你还担心他会诈尸,醒过来高声嚷叫你是杀人凶手么?”
上官凝月三个人,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毫不掩饰嫁祸,这你一言、我一语的挖苦嘲讽,大脑
如雷般“轰轰轰”作响的夜逸风,根本一个字儿都没有听进去。
感觉身处于万年冰窖,浑身血液冰冷冻结的夜逸风,脑海中这一刻只有两个字在旋转--好狠!
夜逸风并非蠢钝如之辈,他知道上官凝月三个人,既然劳神费心的上演了嫁祸戏码,那么西辰国的大批禁卫军,必定很快便会出现。
一旦西辰国的禁卫军出现,亲眼目睹他们西辰帝死的如此凄惨,且认定是他夜逸风杀了西辰帝司徒杰,整个西辰国会有何反应呢?
毫无疑问的,只有一个反应,不发疯的灭了他沧月国,西辰国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西辰国的兵力,虽乃四国中最为强大的,但失去了西辰帝司徒杰的指挥,靠西辰国几位有勇无谋的大将,这将会是一个最大的弱点。
而他沧月国的兵力,虽然略逊西辰国兵力一截儿,但轩辕焰心中深知,沧月国内最擅长领兵作战的人,便是他这个沧月太子了。
所以,轩辕焰和上官凝月两个人,这才留下了自己的一条命。
设计了一场高明无比的嫁祸戏码,让自己这个最擅长领兵作战的沧月太子,与西辰大军来一幕无法避免的大战血景。
上官凝月和轩辕焰两个人,所使的是计中之计。
不费龙耀皇朝的一兵一卒,便冷眼旁观的灭了沧月国和西辰国,这两个对龙耀皇朝疆土蠢蠢欲动的敌国。
就在夜逸风血液彻底的冻结,心中叫苦不迭之际,如意客栈外的大街上--
地动天摇,尘土漫天的飞扬。
仿佛怒潮决了堤般的马蹄声、步伐声、兵器哐铛撞击声,与寂静夜色中响奏成了一曲震耳欲聋的战歌。
身着黑色盔甲的西辰禁卫军们,宛如数不清的疾驰乌云般,一瞬间的工夫,将原本空荡荡的大街给塞填满了。
无数的火把冲天举起,街道两旁一排排粉墙黛瓦的小楼、冷风悲鸣卷刮的大地,皆仿佛被熊熊烈火烧红了似的。
禁卫军头领一提缰绳,骏马仰头洪亮的长嘶一声,闷重的马蹄声骤然停止。
脚尖朝着马镫用力的一踮,翻身下马的禁卫军头领,臂膀对空倏地一个高举,唇中响起了唳冷无比的声音。
“一至五队禁卫军铺稻草、木柴;六至二十队禁卫军包围客栈;弓箭手列阵拉弦;其余的人随我入客栈!”
“是!”一道声若洪钟的应答完毕,一至五队禁卫军以迅雷之速,将粉墙黛瓦的如意客栈周围,堆叠满了易燃的稻草和木柴。
六至二十队禁卫军,一部分半蹲在了稻草和木柴边,将手中火把对向了稻草和木柴;另外一部分身躯织成网的包围了客栈,将锋利刀刃对向了客栈的大门。
不计其数的弓箭手,有的退到了六至二十队禁卫军身后,骑座在高大的骏马背上,弓弦紧拉的对向了客栈大门。
有的则跃上如意客栈四周的房屋顶,弓弦紧拉的对向了客栈所有窗户,摆出了一旦有人冲出如意客栈外,必让他万箭穿心的威冷阵势。
至于禁卫军头领,则“砰”的一声剧响,一脚猛踹开了如意客栈的大门,率着无数批身手一流的持刀禁卫军,冲进了如意客栈的大厅。
原本寂静万分的大街上,忽然产生了如此大的动静儿,一排排粉墙黛瓦小楼内的西辰国老百姓们,自然全都从睡梦中吵醒了。
有人开窗偷瞄了一眼,当即吓的将窗户一关,浑身惊颤的钻到了床底;有人拉开门缝儿瞅了一眼,门都来不及关上,便骨碌的缩躲到了桌肚下。
如意客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百姓不想知道,也不敢知道。
他们只知道一点,出动不计其数禁卫军包围的,一定不是什么好事情。因此,他们正暗暗的祈祷能够平安度过今夜,千万别无缘无故的成了一缕冤魂。
如意客栈的三楼,厢房之内--
听到踹门声的夜逸风,脸色依然惨白如纸,可一双眸子的深处,却流泻出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此刻的夜逸风错以为,千算万算的轩辕焰三个人,必定万万没有算到
西辰国的禁卫军,居然会来的如此之神速,神速到令他们三个人失去了,不被西辰国禁卫军看见相貌的撤退机会。
这对于他来说,绝对是一个危处逢生的幸事。
令西辰帝司徒杰致命的武器,虽每一样都直指他是凶手,可如今身处于厢房之内的人,无论是他这个沧月国的太子,还是龙耀皇朝的瑞王轩辕焰和瑞王妃上官凝月,甚至是北翼国的太子萧寒,与西辰国向来都是敌非友的。
他无法证明自己是被冤枉的,但他承认自己是凶手的同时,可以拉上轩辕焰三个人,就说是与他们三个人一起联手,蓄谋已久杀害司徒杰的。
不然他们这几个势如水火的人,怎么会相安无事的共处一室,只有西辰帝司徒杰一个人遭惨死亡了呢?
西辰国要报仇,就找三国一起报吧!
只可惜,夜逸风心中的小算盘拨的再精,又岂会精得过将全局戏码,牢牢玩转于掌心间的上官凝月呢?
西辰国禁卫军抵达如意客栈的时间,正如上官凝月心中的预料一样,所以上官凝月又岂会棋差一着,给夜逸风反咬一口的机会呢?
仿佛洞悉了夜逸风的心思,玉眸弥漫妖笑的上官凝月,如樱红唇嘲讽的一勾,白皙手腕倏地一个翻转。
上官凝月的左掌间,多出了三张薄如蝉翼的易容皮;上官凝月的右掌间,多出了三颗粉红色的小药丸。
绯红烛火的轻摇中,从椅子间站起身的上官凝月三人,各自将薄如蝉翼的易容皮儿,天衣无缝的贴附在了真正容脸上,亦各自吞服下了一颗粉色的小药丸。
见到上官凝月三个人,眨眼间变成了三个其貌不扬,年龄约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眉毛在不安的颤跳,嘴角在不安的颤跳,全身肌肉都在不安颤跳的夜逸风,已隐约猜到这三个人预备要与他、要与西辰国的禁卫军,玩一场什么样的精彩游戏了!
待到完美的贴好易容薄皮,摇身一变成中年男子的上官凝月三人,唇中异口同声的溢出了听似恭敬十足,实则暗含嘲讽的中年男子粗音:“属下参见太子!”
大脑一阵天旋地转的夜逸风,双眸绝望的一闭,仰头幽幽的苦叹了一口气儿。
--完了,彻底的完了,他百口难辩了!杀西辰帝司徒杰的凶手,非他这个沧月国的太子莫属了!
能被司徒杰提升为禁卫军头领的人,自然绝不会是蠢货。
一进入如意客栈的大厅,瞅见遍地血染的尸首,又发现血染尸首沿着楼梯而上,一直延伸到了三楼的某一间厢房大门口。
心感不妙的禁卫军头领,当然率着大批的禁卫军,朝着尸首尽头的方向,上官凝月几人身处的厢房位置狂奔了来。
倘若禁卫军的头领知道,这一切皆是上官凝月精心设计的,用意是为了让他不必一间厢房、一间厢房的辛苦搜索。
可以轻轻松松的进入目的地,将不是凶手的凶手逮个现形,这一名西辰国的禁卫军头领,不知道会不会气的血喷三丈远呢?
与此同时--
听到三楼的走廊外,那仿佛怒潮决了堤的杂乱奔跑音,正朝着厢房大门口的方位,争分夺秒般的狂速逼近着。
右手小拇指微翘的上官凝月,当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快速儿,将两道七彩光芒送向了夜逸风的双腿,解开了夜逸风双腿酥软无力的困境。
还未待夜逸风反应过来呢,轩辕焰的衣袖倏地一个横扫。
整个人无法自控的夜逸风,立刻从椅子间站了起来,身躯宛若老鹰扑食儿一般的,耸立在了司徒杰命毙的黄梨木软榻前。
上官凝月右手的小拇指,又是一个迅速的微翘,一条雕着紫烟图纹的长长金鞭,从上官凝月的袖筒内若灵蛇般卷射出。
就在雕着紫烟图纹的长长金鞭,一头缠绕在了夜逸风的左胳膊上,另外一头贯穿进司徒杰腹内的一瞬间--
“砰”的一声剧响,厢房的木门被禁卫军头领,一脚踹碎成了两半儿,不计其数的禁卫军冲进了厢房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