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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孙胖子受点教训就行了,我一把从孙胖子的手里夺过短剑。短剑离手之后,孙胖子“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半晌之后才明白过来,看着我说道:“不是我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
短剑在手,我耍了一个剑花之后,看着孙胖子说道:“大圣,在你眼里还有好人吗?看看,要是有问题的话,我不跟着一样倒霉吗?”说话的工夫,我已经将孙胖子从地上拉了起来,那只硕大的财鼠也缓了过来,顺着他主人的裤管一路爬回到了孙胖子的上衣口袋里,只露出来一双滴溜溜乱转的小耗子眼盯着外面的情况。
孙胖子盯着我手中的短剑,目光中满是艳羡,手却不敢再摸一下短剑。片刻之后,他抬头看着我说道:“辣子,这两把到底是什么剑?是不是只有你们长了白头发的,才能拿得起来?”
看他对着两把短剑彻底没了想法,我将短剑重新放回到木匣中。然后对着孙胖子说道:“拿你刚才的话说,知道我就告诉你了。”接着,我将在小仓库里看到的一切(除了我刚刚拿到短剑时的身体变化)和孙胖子说了一遍。
孙胖子听得眼睛都有点直了,听我说到这两只短剑现身,整个仓库里面的物品都在共鸣的时候,他不由自主地跨了一步,走到我的面前,试探着摸了一下木匣,却不敢打开再看一眼短剑。随后扭脸看着我说道:“辣子,不是我说你,钥匙都给你了,还瞎客气什么。两把短剑你就知足了?要是我就直接把仓库清空,留个一件两件给老吴留个念想就行了。”
说完之后,孙胖子向我挤了挤眼睛,嬉皮笑脸地说道:“那什么,下次再去的时候,帮我挑一样我能用的家伙。不用太好,只要不比你怀里的那两把短剑次就行。”孙胖子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也不等回答,给我造成了一种默认的局面,他再次说道,“辣子,你捧着这么一个木头匣子,也不是事。来吧,我给你找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我看了一眼孙胖子,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我自己捧着心里踏实。”“先看看再说。”孙胖子向着我做了一个鬼脸,直接走到了房间尽头的一组控制开关前,看着我说道:“这个暗间没有几个人知道,也就是高老大、我加上几个主任。辣子,这个暗间的事情你可别乱说。”说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孙胖子按动了其中一个开关。
随着一阵“嘎啦嘎啦”的声响,尽头的一整面墙徐徐升了上去,露出来里面一层漆黑的铁门。孙胖子掏出来一串钥匙,在里面找出来一把捅进了锁眼里。孙胖子转动钥匙之后,却并不着急开门。他回头朝我喊道:“辣子,过来搭把手,这扇门我自己打不开!”
想不到这里还有扇暗门,门里面会有什么东西?一时间我的好奇心大盛,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走到孙胖子的身边,和他一起推开了暗间的大门。
本来以为孙胖子是在矫情,惜力舍不得使劲推门。但是想不到我和孙胖子真是使尽了全身的气力(看孙胖子呼哧带喘的样子,也不像是在作假),才将大门慢慢地推开,露出来里面空空当当的一间暗室。
这间暗室的上下左右都是一层厚得离谱的钢板,站在里面就像是进了一间钢铁制成的盒子一样。暗室里面大约有百十平方米的面积,就这么看上去,里面藏上一百五六十个人绝对没有问题。
本来我以为像这样的暗室里面,还指不定收藏着什么样的宝贝。但是放眼看过去,这间暗室里面空空荡荡的,除了四面墙上整齐地码着三四十个氧气罐之外,其余的什么都没有。还没等我问,孙胖子先笑嘻嘻地说道:“怎么样?辣子,这里藏你的宝贝没有问题吧?不是我说,看见这锁没有?我亲自配的,只有两把钥匙能开。如果没有钥匙,就算是拿炸药都炸不开。”说着,他将开门的钥匙解了下来,不容我分说,孙胖子直接将钥匙塞进了我的口袋里面。
什么时候看过孙胖子这么主动给别人东西?看着嬉皮笑脸的孙胖子,我心里越发地没底起来:“大圣,你先说清楚,这屋子整得跟碉堡似的,是干嘛用的?”
“这是民调局大楼刚盖起来的时候,高老大的主意。当初是想抓到活的山魈精怪,把它们关在这里面做活体研究的。但是抓活的成本太高,经常抓到一个,民调局的人损失几个。老吴倒是能抓活的,不过这哥们儿下手忒狠,全须全尾的都没有几个,就更别说带回来活的了。这个研究室建起来好几年,也就是小猫两三只。后来高老大自己觉得没劲了,就把这里封了。再后来就是杨书记空降民调局,高老大怕他抽风下来找茬,就提前把这里改成了暗室。”
说到这里,孙胖子顿了一下,“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笑得他脸上的肌肉推到了一起。他笑得我莫名其妙,反应到我在盯着他,孙胖子好容易压住了笑意,继续说道:“想不到杨书记连一个晚上都没撑过去,直接就拉裤子了。这个暗室也没用上,正好,便宜你了。”
我原地转了一圈之后,指着四周墙上码着的氧气罐继续问道:“这些氧气罐是干嘛用的?折腾完怪物之后马上抢救过来,养好了再接着折腾?”
孙胖子掏出香烟,刚要点上,听到我说起氧气罐又将香烟收了起来,说道:“听欧阳偏左说,有些山魈木魅是吐瘴气的,在这里存的氧气应该是为了中和瘴气的。不过话说回来,这些氧气罐在这里多少年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不是我说,早上高老大还说起这里了,他说这间暗室建好了就没正经用过,本来是想防杨书记的,可人家老杨根本就不敢下来。”
听到孙胖子几次说起杨书记,才想起来回到民调局的这两天就没看见过这人:“大圣,老杨哪去了?这两天我可没看见咱们的杨书记,两年前就听说他要找关系调走的,他是不是早就走了?”
“他倒想走。”孙胖子咧嘴一笑,继续说道,“可惜哪个庙都不要他。老杨都主动请求降两级使用,都没有单位收他。现在还在民调局里瞎混。”
孙胖子说完之后,我点了点头,说道:“差不多到饭点了。大圣,咱们饭堂里边吃边聊吧。”说完之后,捧着木匣向外面走过去。孙胖子在后面喊道:“辣子,你忘了把家伙藏这儿了。”
我回头看了孙胖子一眼,说道:“别客气了,这么大的地方我用不上,外面找个巴掌大的地方就够我用了。”孙胖子怔了一下之后,说道:“不是我说,你到底准备藏哪?”
我打了个哈哈,说道:“无所谓,只要你找不到就成。”
说完之后,我抱起来木匣出了这片区域,向电梯口跑去。孙胖子紧跟在我身后,不停地动员我,他又推荐了几个地方,让我来作为收藏短剑的地点。可惜我太了解这位孙副局长了,知道这两把短剑藏在那里,他第二天就能想办法拿走一把。就算他自己使不了,也会先收起来。我发现少了一把去找他的时候,他一定会以一种无辜者的口气推脱得干干净净。等到吴仁荻发现短剑失踪,那个雷就是我自己顶了。
回到地面的这一路上,孙胖子一直都在游说我,要是一般的物件我早就给他了,无奈这里面牵扯到了吴仁荻,他说什么我也不敢松口。好在老天爷开眼,刚出了电梯,孙胖子就被高亮的大秘书缠住了。说是高局长那里有要紧事正在找他,孙胖子这才不情不愿地去了高亮的办公室,给我留出了空当。进暗室之前就想好了最佳的地点来藏这件木匣,趁着现在没人看见,我便抄近路去了一室。
现在的一室已经名存实亡,听孙胖子说,在我昏迷的时候,他就跟高亮提到过要重建一室。但是高局长执意要等着郝文明回来,由郝主任来重建一室。所以现在一室只是挂了个名,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再次回到一室有些触景伤情,我和孙胖子刚进民调局的场景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一样。破军桌上的东西已经被收走了,郝文明办公室的门紧锁着。看着破军那张空空荡荡的办公桌,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刷”地一下得流了出来。
两年前的那一幕就像是场噩梦一样,可惜永远不会有梦醒之时,破军再没和我说话的机会了。
过了好一阵子,我才慢慢地恢复了情绪。擦干了眼泪之后,走到了一室的储物箱前,在我和破军两个储物箱的缝隙当中,找到了破军藏在里面的储物箱钥匙。这是当初我无意当中发现的,破军可能是嫌麻烦,不想随身带着这把钥匙,才藏在这里的。
破军的储物箱是空的,应该是管后勤的用后备钥匙开了锁,将里面的东西清空了。不过这倒正好方便我了,除非一室来人重建,否则谁也想不到这里还藏着吴仁荻的一件宝贝。将装着两把短剑的木匣放进了储物柜,就在我准备锁上储物柜的时候,突然从郝文明的办公室里面传出来一阵轻微的响声。
第七章孙胖子的话
我吓了一跳,第一个反应竟然是孙胖子藏在里面偷看我的短剑藏在哪里。但是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不可能比我先到一室,办公室里面是其他的人熟悉民调局的内部,还一定要鬼鬼祟祟进来的,一个名字在我脑海里面呼之欲出——林枫。
这个人的相貌在我的脑海中出现之后,我立即回身在储物箱里面打开了木匣,将里面两把短剑同时取出握在手中,然后向办公室那边冲了过去。
“嘭!”的一声,我将办公室的门踹开,冲进去的同时两把短剑分别护住了头部和胸口。我似乎来晚了一步,办公室的窗户打开,应该有人刚刚从这里跳了下去。
确定窗口附近没有摆设阵法之后,我马上蹿了过去,也就是这顿了一下的工夫,等我从窗口看下去的时候,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这个人不简单,能掩藏自己的气息,否则在一室门口我就能感知到他的存在。
就在我准备打电话通知孙胖子和高亮的时候,郝文明桌子上的一迭照片吸引住了我的目光。照片上的主人公是各个时期的破军,我随手翻看了几张,里面甚至还有几张照片是幼年时期的破军,他被各位主任来回地抱着,其中一张抱着破军的是一脸笑容的林枫,只不过这张照片被人重重地捏过,看着林枫脸上变形的表情更像是在狞笑。
这就在一瞬间,我猛地反应过来,刚才那人不是林枫。除了他之外,能偷偷摸摸进来的人就只有一个了。我用短剑撬开了郝文明的抽屉,果然,里面他用来掩饰身份的证件都不见了,亡魂列车那次回来之后,我亲眼看见他将证件都锁在里面的,之后郝文明就不见了踪影。听孙胖子说过,这两年我昏迷之后,郝主任也没有回来过,现在偷偷潜回来的不是他还能是谁?不过话说回来,他要那些证件想干什么用?
既然认定了刚才那人是郝文明,那个木匣子还是换个地方藏吧。毕竟都是吴仁荻的宝贝,别刚刚到手就便宜了别人。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我给杨枭打了个电话探听吴仁荻的动向。也是巧了,现在他和吴仁荻在一起,两人都不在民调局里,好像是给吴主任办什么私事去了。
趁着现在的当口儿,我一路小跑将木匣带到了六室,将这两把短剑藏在了吴仁荻的储物柜里面。平时吴主任也没什么东西放在里面,这个储物柜基本上就是个摆设,他也从来不锁。不过民调局上下都知道这是吴主任的柜子,威慑的作用多少还是有的。而且还有一个好处,就算以后这件事情到了东窗事发的时候,我也有话解释:我看见这两把短剑造型独特,就特意带上来让求典故的,正赶上那天你不在办公室里,我也不敢乱放,就藏在你的储物箱里了,不信我的话,你自己去看,是不是放到你的箱子里了……
看着关好之后的储物箱,我都有点佩服我的机智了。就算孙胖子怀疑我将短剑藏在这里,他有没有胆子进到六室查看都是个问题。
将这一切都办妥之后,我才掏出电话给孙胖子发了个信息,告诉他刚才在一室发现疑似郝文明的踪迹。短信刚刚发出去,孙胖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不过电话那一头说话的却是高亮,他又急又快地说道:“你确定就是郝文明吗?怎么发现他的?有没有见到他的正脸……”
一串问题问下来,竟然把我问得手忙脚乱。一时间我有些发愣,不知道从哪里回答他好,最后索性将刚才的事情重新说了一遍。说完之后,电话那边沉默了片刻,高局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来:“你来我的办公室,有些事情我要对你交代一下。”
虽然明知道高亮不是冲着那两把短剑才叫我过去的,但是我的心里还是没有底,毕竟民调局里两个最有心计的人都在一起,谁知道哪句话说得不对,就会被这两个胖子看出破绽。相比较孙胖子,高胖子要是给我下套,那我真是一点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进了高亮的办公室之后,还没等我说话,坐在客位沙发上的孙胖子转过身来,背对着高亮,不动声色地向我递了一个眼神。我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暗示我别把短剑的事说漏了,要是被高亮知道,这两把短剑基本上就没戏了。
但是高亮压根就没有提有关六室和地下五层的事情,他直奔主题,让我坐下之后,就直接让我详细说了刚才的情形。我说完之后,高局长先是沉默了半晌,之后目光聚焦在我的脸上,这才缓缓地说道:“刚才的事情你都对谁说过?”
“没有,出事之后我马上就联系了孙副局长,之后您就把我叫过来了。高局长,您知道我,没有经过证实的事情,我当然不会乱说。”和高亮的话是这么说的,但是我心里又加了另外的一句话:藏匿短剑这样的事情,自然是要删除的。
高亮看了看我,又扭脸看向孙胖子。半晌之后,重新将目光对着我,说道:“关于刚才的事情,你不要和任何人说。以后再发现有关郝文明的一切事情,你第一时间向我汇报。”说到这里,高局长停顿了一下,好像是有什么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但他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慢慢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假如你和郝文明有见面的机会,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要把他带回来。哪怕是手段激烈一点,只要不伤及他的生命安全。如果动手的话尽量打腿,底线是保住他的命。”
高亮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惊得差点椅子上滑了下来。一旁的孙胖子比我也强不了多少,他是直接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冲着高亮说道:“不是我说,高老……局,不至于吧?就算不能把郝主任劝回来,咱们也不至于动手吧?再说了,你看辣子和郝主任,他们谁把谁腿打折的概率能大一点?还有,一旦巧遇,他们同归于……”
“你闭嘴!”孙胖子的话还没有说完,高亮就对着他吼了一声,随手将桌子上的一摞文件向着孙胖子的大脸甩了过去。孙胖子侧身躲开,看见高亮的手向摆在办公桌上面的裁纸刀摸去,他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跑出局长办公室。
正副局长的沟通方式让我目瞪口呆,就算当初在部队的时候,也没有见过像这样说翻脸就动手的。我现在处境有点尴尬,正好守在外面的大秘书王璐开门进来收拾残局。借着这个机会,我干笑了一声,对着高亮说道:“那什么,要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局长放心,见着郝主任之后,我尽全力把他带回来。”
高亮冲着我点了点头,本来以为他会解释几句,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是:“孙德胜,你给我死回来。”他的话音刚落,已经关上的大门又开了一道缝,孙胖子嬉皮笑脸的从外面“挤”了回来。
孙胖子回来之后,没事人一样地坐到了高亮的对面。高亮在王秘书收拾好的文件堆里找到一张纸,掏出钢笔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之后交给了孙胖子。孙胖子人模人样地接过来,看过之后也在上面写了几个字。就连王秘书也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收拾完之后就转身出了局长办公室。这场景和谐得一塌糊涂,哪里还有一点刚才伸手就打的影子……
我跟着王秘书前后脚一起出了局长办公室的大门。王秘书刚刚关上了门,我就向她问道:“他俩以前就这样吗?”王秘书冲着我笑了一下,说道:“这算是轻的,可能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高局没有下手太狠。两年了,高局屋里的花瓶都摔碎快一打了。不过每次他们争吵(我的内心独白:这可以用争吵来形容吗?)都不会超过五分钟,之后就有说有笑的。开始我还劝劝,时间一长也习惯了。现在要是他俩一个星期不来上这么一回两回,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就在我云里雾里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震动了起来。孙胖子给我发了一条信息,电话屏幕上面只有八个字:“一室等我,要事相告。”
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之后,孙胖子才姗姗来迟。还没等我开口,他先看着我笑了一下,说道:“辣子,一室已经不保险了。那两把家伙你还是换个地方藏着吧。想藏哪里就说话,不是我说,除了高老大的办公室之外,剩下的地方随着你挑。”
孙胖子还是他一贯嬉皮笑脸的样子,不过我和他实在太熟了,他办事的作风差不多快被我吃透了。我迎着孙胖子的目光说道:“大圣,那两把短剑也不用惦记了。有什么话直说,咱俩就不用绕弯子说话了吧?”
我这句话说完之后,孙胖子哈哈一笑,但是随着他的笑意慢慢消退,孙胖子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了。他的眉头微锁,习惯性上扬的嘴角也收了起来。我从来没有见过孙胖子如此严肃。
孙胖子没有说话,他指了指郝文明办公室的方向,示意有什么话到里面再说。我跟着他进了办公室之后,孙胖子瞅着桌子上破军的照片,沉默了一会儿之后,突然说道:“辣子,高老大最近越来越不对劲儿了。”
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着孙胖子说道:“什么,你说高局长怎么了?”
孙胖子看着我,接着说道:“两年前,你出事的时候,他就有点变化。从那个时候起,高老大逐渐地把民调局的事情都推给了我,还把老萧挤出去了。他好像是在谋划什么事情。开始我还以为他是在找你们遇害的线索,但是林枫再次露头,丘不老遇害之后,高老大的反应没有我想象那么强烈。今天你看到郝头偷偷回来,他的反应就有点儿过了。不是我说,现在的高老大我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孙胖子说话的时候,我一直在看着他。刚才他说到越来越看不透高亮的时候,我在心里叹了口气,我又何尝不是越来越看不透眼前的这位孙副局长了!自打他升了副局长之后,虽然还是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作风,但是现在的孙胖子不光是心机,就连音容笑貌都开始走高亮的老狐狸路线了。要是不知道底细的,真的会以为他俩之间有什么血缘关系。
一直等他说完之后,我才接过他的话头说道:“大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直说吧。要是让我猜,我能猜到明天早上。”孙胖子的眼神有点发直,沉默了片刻之后,他的目光才缓了过来,直勾勾看着我说道:“最近民调局里面可能要出大事情,高老大会做出一些反常的举动。”
说到这里,孙胖子顿了一下,他深吸了一口气,再次说话的时候语气变得迟钝:“到时候你要小心看住高老大,别让他出事。”这句话吓了我一大跳,怔了一下之后,马上向他问道:“高局长怎么了?你看出什么来了?”
孙胖子摇了摇头,看着我说道:“要是能看出来就不叫事儿了。不是我说,高老大这次玩得太深了。我也就是看出来一点苗头。可就是这点苗头,已经让我心惊胆战了,都不敢顺着这点苗头继续往下想了。”
第八章再见萧和尚
说到这里,孙胖子缓了口气。我趁着这个机会向他说道:“把话说清楚,你看出什么苗头来了?”孙胖子并没有直接回答我,他掏出香烟,也没让我,自己点上一根抽了口之后,说道:“辣子,过一段时间之后,我可能会因为什么事情被暂时支出民调局。如果真有那一天的话,刚才说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我还要接着问的时候,孙胖子淡淡地笑了一下,冲着我说道:“别费心思了,我现在的脑子里也是一团糨糊。和你说的事情一大半都是我瞎猜的,我自己还没有想明白,怎么跟你说。辣子,不是我说,我琢磨明白之后,第一个就是告诉你。”
可能是想快点转移这个有点莫名其妙的话题,孙胖子紧接着又说道:“这样吧,除了这件事情之外。你还想知道什么,只要我知道,你开口,我都告诉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辣子,不是我说,我也是难得这么大方一次。”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孙胖子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他招牌式的笑容。
看来有关高亮的事情,是真的打听不出来了。不过能趁着这个机会把几个困扰我很久的谜题解开,也算是退而求其次了。犹豫了片刻之后。我向着孙胖子问道:“言无不尽可是你自己说的。先解释一下这两件事吧,高局长怎么就挑了你做副局长。还有,亡魂列车那次,给你打电话的人到底是谁?以前我就问过你,让你混过去了,现在是不是也该给个说法了?这次别再拿你爸爸来糊弄我了。”
“不是我说,不是命门你不问。”孙胖子抽完最后一口香烟之后,走到窗边,将烟蒂弹了下去。转回身对着我,接着说道:“辣子,其实你说的就是一件事。上火车之后高老大就和我透过风,他也没有说清楚,不过当时我以为是在一室当个副主任,谁知道最后宣布我成了副局长……当时你看我没什么吧,其实高老大宣布的时候,我已经吓抽了。要不是会散得快,我都能从椅子上出溜下来。”
看着孙胖子越说越兴奋的样子,我叹了口气,对他说道:“大圣,是不是有点跑题了?没问你获奖感言,我是问你怎么获的奖。”论起斗嘴来,孙胖子就没有输过谁。他看着我打了个哈哈,说道,“辣子,这个你应该去问颁奖人。不是我说,到现在高老大都没有和我交底。我问过他几次,你猜高老大怎么说的——看我顺眼了!”
孙胖子的回答让我很无语,听着就不像是实话。就在我准备要回嘴的时候,孙胖子又开口说道:“后来我自己也琢磨过,高老大升我副局长的决定应该是狼患之后、亡魂列车之前做的。辣子,我一直怀疑升我做这个副局长应该和尹白的那件事情有点关联。”
孙胖子的话里还是有水分。尹白那件事……我想来想去也想不出来孙胖子在妖冢里面做过多么出彩的事情,不是装死就是后退的时候跑在最前面,要是这样也能当上副局长,那民调局里除了高亮之外,就都是副局长了。然而无论我再怎么问他,孙胖子都说不出来什么了。逼急了之后,他会拉着我要去找高亮问个明白。
虽然知道他是在虚张声势,但是看高亮刚才的情形,我们俩就这么去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不说,挨顿骂是跑不了的。我把孙胖子稳住之后,说道:“那么火车上那次呢?电话是谁给你打的,还有林枫是被谁从火车上轰出来的?”
孙胖子眨巴了几下眼睛,犹豫了一下,说道:“那个电话是高老大打的,扒铁轨的事情他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看到我疑惑的表情,孙胖子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不是我说,就是为了避免这样的事件发生,早在一个月之前,他就派人在这一路上,隐蔽的地方都安装了摄像头。那边一动铁镐,他就知道了。只不过,开始他怀疑是有人想把火车逼停,准备埋伏好再伏击我们。为此,高老大一直没有轻举妄动,后来看出来不是那么回事,才通知我的。辣子,别那么看我,就像我一句真话都没有似的。我知道你怎么想的,高老大给我打电话没找老萧,也是想看看我对这种突发事件的反应。”
我虽然还是半信半疑的表情,但是心里已经信了孙胖子九成。但是还有一个问题没有想明白:“那么林枫呢?他是怎么回事?”
“姓林的是自己作的。他看出来高亮开始怀疑他,这是来了场苦肉计。还有车厢里的聻也是他干的,不过姓林的也真下本。我问过欧阳偏左,林枫分寸拿捏得相当到位,只要再稍微重一点点,他就可以跟着那些亡灵一起投胎了。”
孙胖子刚刚说到这里,我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显示的是一个陌生号码,我正犹豫是不是挂了电话,继续听孙副局长白话的时候,孙胖子斜眼瞅见了来电显示的号码:“接吧,这是老萧的新号码,他以前的号码出了民调局就换掉了。”
我这才想起来醒了之后的这几天忘了联络萧和尚了,就凭着他和我爷爷的关系似乎有点说不过去了。接通电话我刚说了句:“哪位?”听见了萧和尚的声音:“辣子吗?你真的醒了?醒了就不知道主动找我吗?要不是我去医院,小护士说你前几天出院了,我现在都不知道你已经醒过来了……”
萧和尚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已经带出了哭腔,不过几句之后他的声音又恢复了正常,听我说了几句醒过来之后的情况,他在电话那头又说道:“行了,知道你忙,有什么事情咱们晚上说。晚上七点,我在王府饭店等你,说好了不见不散,你要是敢不来我就等你一宿。还有,记得叫上姓孙的小胖子,你俩一块来。”说完也不等我答复,自己先把电话挂了。
我和萧和尚说话的时候,孙胖子就站在我的身边,侧着耳朵听了个清清楚楚。打完电话之后,我扭脸看着孙胖子说道:“晚上七点,老萧在王府饭店等咱们俩。大圣,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以前吃饭有顿砂锅居就打发了,现在一张嘴就是王府饭店,他的影视公司这是赚大发了?”
“他真干影视公司就赔死了。”孙胖子说了这句之后,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辣子,之前你答应入伙,有些事情也不能瞒你了。老萧大师的影视公司就是个幌子,他算是我们这些人的外联,他负责找活,找到活之后由二杨解决问题。老萧大师就是动动嘴皮子就抽两成,老吴自己抽四成,剩下的四成才是我和二杨平分。不是我说,他老人家现在可是真比我有钱。”
我听了孙胖子的话之后,顺着这个思路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那他真不回民调局了?到底为什么事儿老萧和高局长闹掰了?”
孙胖子摊开双手,说道:“这个我是真不知道,当时老萧大师走的时候我有事外出,不在民调局里。不过听老莫他们说,老萧大师是骂着大街走的,还说当时高老大脸色气得铁青,他们从来没有看见高老大气成那样。后来等他俩气消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去探过老萧大师的话,谁想到别说提高老大了,就连民调局这三个字都不能提。只要把民、调、局这三个字串一块,老萧大师就跳着脚地骂。我提一次他骂一次,就像民调局的人都是王八蛋一样。后来我也懒得再去找骂了。”
孙胖子说完之后,我接话道:“那你没探探高局长的话吗?也许命好能探出来点什么。”
“我压根就没想过能从高老大的嘴里打听出来实话。不是我说,看老萧大师咬牙切齿的样子,高老大八成真有什么事情对不起他。我去打听这个?”
我和孙胖子就一直在一室办公室里面唠着,不过被萧和尚的电话打乱了节奏,再也没有从孙胖子嘴里打听出来什么要紧的事情。转眼到了下班的时候,孙胖子也没回他的办公室,直接和我一起出了民调局,开车直奔王府饭店。
到了饭店一打听,萧和尚订的是贵宾厅。孙胖子知道之后直咂巴嘴,按照他的经验,这次老萧不花个一两万块都不好意思从里面出来。不过我和孙胖子进了萧和尚的包间之后,才发现萧和尚不是自己来的。一看到我和孙胖子进来,一个两年不见的熟人从萧和尚身边站了起来,快步走到我们身前,边走边说道:“孙生、沈生,好久不见啦……”
马啸林,还真是老冤家了,这个老家伙几乎每过一段时间就要出现一次,不过似乎每次出现都没有什么好下场。不知道他是怎么和萧和尚凑到一起的。
萧和尚就在马啸林的身后,没等他说完就一把扒拉开马老板,走到我的身前,还没等我客气,他突然一把抱住了我,老泪瞬间就涌出来:“小辣子,你可是吓着我了。两年了,还以为你这辈子就醒不过来了。你爷爷让我照顾你,我就把你照顾成这样……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对得起你爷爷吗?”
第一次看见萧和尚这样,我的心里也有点发酸:“我这不好好的吗?就是睡了两年,有什么大不了……”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身边的孙胖子一把将萧和尚拉开,说道:“差不多行了,辣子人好好地,大难不那个什么必有后福。不是我说,现在不流行玩煽情。”
说到这里,孙胖子顿了一下。看了一眼插不上话的马啸林,冲着萧和尚说道:“老萧大师,不是我说,这是怎么个意思?”
萧和尚倒是感情丰富,哭了一阵之后,听到孙胖子提到了马啸林。立即擦干了眼泪,换了个笑脸说道:“路上碰到的马老板,听说今晚的饭局是为小辣子压惊,人家马老板就主动要求过来买单。看看人家这觉悟……”
马啸林总算找到了说话的机会,他赔着笑脸说道:“小意思啦,只要大家开心,花一点点钱不算什么啦。”两年不见,马老板的普通话大有提高,起码已经不用捋着舌头说话了。我说萧和尚怎么会突然间这么大方了,敢情是找好了冤大头。
马老板接着说道:“今天是为了给沈生压惊,我还特地带来两瓶好酒。现在是不是边吃边聊?”“就是,都站在门口干什么?”萧和尚拉着我和孙胖子就往餐桌走过去:“进来,咱们几个什么时候干聊过,来,都坐好了,吃着喝着唠着才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