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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的路上她想了满腹兴师问罪的话,想质问她为什么不见自己,但是在看到她的脸色后都咽回了肚子里。
姜善宁笑笑,尚在病中的她脸色苍白,她拉起姚飞燕的手:“飞燕,我没事,也许是因为从小生活在鄞城,来永京之后水土不服,身体适应不了。我是怕会过了病气给你,才没有告诉你的。对不起,飞燕。”
她没有将这几个月的经历告诉她,并非不信任她,而是此事少一个人知道,便少一分泄露的危险。
再等等,等到所有的事情结束,她就告诉她。
姚飞燕摸她的掌心,摸到了一手的汗,纳闷道:“水土不服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卧床吧,你瞧瞧你自己,身子都发虚汗了,白天日光足的时候,你就应该在院子中多走一走,省的总是躺在床上,病都好得不利索。”
说着,她瞧了眼窗外,白日里难得雪停,日光暖烘烘的照下来,她说什么都要拉着姜善宁去院子里走走。
姜善宁浑身没什么力气,索性任她摆布,任由她给自己套了好几件衣裳,最后裹紧披风,挽着她在庭院中散步。
两个姑娘说话间,姚飞燕不免提起了前两日的流言,讲乐子一样跟她闲聊。
“虽说流言是从皇后娘娘的老家新南郡传出的,陛下将她禁足了。但是要我看来,指不定还是七皇子做的手脚呢。”
姜善宁起初沉默地听着,对于姚飞燕,她隐瞒了很多,总觉得心里有愧疚,后来便时不时附和她一句。
“飞燕,为何会觉得是七皇子?”
“我祖父教过我,不论是谁,处在什么境地都不能低看了他,更何况他还是皇子呢。不论他是陛下还是先帝的孩子,身上都流着天家的血脉,哪里能小瞧了他。”姚飞燕说得头头是道。
姜善宁心里忖道,兵部姚尚书,倒是朝中的一股清流,不似旁人那样对萧逐有看法。
姚飞燕陪着姜善宁说了一早上的话,在侯府用过午膳才回府,走之前再三让姜善宁保证以后不准不见她,不准将她拒之门外,她明日还会来的。
……
入夜,姜善宁双眼瞪得老大,躺在床榻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散下来的床幔。
她睡了一下午,现在清醒得很,压根睡不着,没有一点儿困意。
喝了两日的药,她的病差不多都好了,再休养上一两日,她就可以出府活动一圈,在众人面前露露面。
姜善宁抱着厚厚的被子翻了个身,忽然听到合紧的轩窗外传来声响,她翻身坐起来,侧耳细听,确实是有声音。
于是裹着被子下床,将轩窗推开一条缝,看见了外面站着的萧逐,在夜色中笑意温和地望着她。
姜善宁十分惊讶,没想到会见到此时最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殿下,你怎么来了?这个时候能出宫么?”
宫门已经下钥,不知道他是怎么出来的。
姜善宁打开轩窗,让他进来,而后确认庭院中没有下人,将轩窗紧紧关上。
她转身打量他,萧逐身上穿着宫里太监的衣裳,墨发全部束起来,拢在太监的圆帽中。
以往在宫里不是没有见过太监,但是姜善宁第一次见萧逐穿上这身太监衣裳,觉得很是新奇。
帽檐卡在他的额间,遮住了锋利的眉形,狭长的双眸隐在帽檐的阴影下。
他微微躬身,只露出线条流畅的下颌和一双薄唇,颇有些宫里小太监们唇红齿白的模样。
“殿下,你穿着这身衣裳……”姜善宁丝毫没有收敛目光,仔细打量了一番后真诚地给出评价,“还挺适配的。”
萧逐脚步一顿,在她话音落下后,脸颊倏尔热起来。
五皇子原是掌管宫中禁卫的,因为秋狩中与白狼争斗,导致他双腿残废,每日在宫里就是自暴自弃,是以近些时日宫里守卫松散。
他让长锦找了一套太监衣裳,才得以混了出来。
萧逐催促道:“外面冷,阿宁,快上床吧,当心着凉。”
“知道啦。”姜善宁躺了许久,好不容易下床走两步,还想多走走时,萧逐却催着她赶紧上床。
她懒懒地应了声,但脚下还是慢吞吞的,不疾不徐走向拔步床。
然而才走了一步,姜善宁就觉得自己突然腾空而起,一双手臂牢牢抱住了自己的腿,将她稳稳举起来。
“诶!殿下——”姜善宁猝不及防,正想要伸手支撑住,却忘了自己身上还裹着被子,萧逐的手臂勒在她膝弯处,渐渐收紧,她的双手被困在被子下出不来,只能任由萧逐将自己抱起。
萧逐沉默不语,隔着被子抱起她,大步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榻上,伸手捏紧她身上裹住的被子,她整个人只露了一张脸在外面。
“我听说你生病了,阿宁,哪里不舒服?”床幔沙沙落下,他的声音晦涩不清,语气中的担心丝毫不加掩饰。
“我,我都快好啦,染了风寒而已。”姜善宁仰头瞧他,光线昏暗,他半个身子都探进床幔中,眸色几乎和昏暗的夜色融为一体。
她下意识咬唇,“你就是为了这点小事冒险出宫的?”
“你生病了,这不是小事。”萧逐抬眸,眼眸中满是认真,他一字一顿,“阿宁的事情对我来说,都不是小事。”
宫里消息闭塞,她病了两日,他今日才得到消息,入夜马不停蹄地赶来,还是没有赶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
萧逐目光下移,落在她的唇间,手指微动,指腹抵着她的贝齿。
他的身上带着一股寒气,手指冰凉,在她的唇瓣上摩挲,目光中越来越沉,蕴着几分晦暗。
“对了,你背上的箭伤恢复得怎么样了?”姜善宁掀起眼皮瞧了他一眼,又慌慌张张垂下眼,想起此事来。
“早已好全。”他哑声回答道。
他的身子骨一向康健,回到永京前就已经痊愈。
屋子里没有点灯,姜善宁渐渐适应屋里的昏暗。
萧逐忽然伸手掀去头顶的圆帽,借着稀薄的月色和满地泛着银光的雪色,他的五官慢慢变得清晰。
床幔散下来,有什么在这一方小天地中发酵,丝丝缕缕缠绕起来。
光影浮动,斑驳阴影落在他的面容上,他的眼底浸染着情.欲。
姜善宁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她迟疑着张开双唇,萧逐冰凉的手指忽然抵进她的唇间,她一愣,“殿下?”
说话间贝齿相碰,蹭过萧逐的手指,带着似有若无的痒意。
萧逐喉结滚动,再开口时嗓音涩然,“阿宁,别咬嘴唇。”
姜善宁藏在被子下的双手捏紧软软的被子,脊背挺得笔直,下意识闭上了眼。
她手指挠了下被子,浑身有些冒汗。
她在话本中看过,一般男女主到了这种时候,都是该亲亲,她紧张地闭上眼。
然而等了许久,意想中的并没有发生。她睁开眼,对上萧逐近在咫尺的目光,他闷笑了一声。
姜善宁鼓起腮帮子,脸皮上烧得慌,她使劲往后一仰,仰躺在床榻上,翻了个身,背对着萧逐。
萧逐依旧闷笑,眼角眉梢都流露出笑意,他向前探身,掌心隔着被子搭在姜善宁的肩膀处。
“阿宁,怎么转过去了?”他似是不解地问道。
姜善宁把脑袋埋进被子里,不说话。
萧逐一条膝盖跪在床边,附身俯身摇了摇她的肩头:“阿宁,时候不早了,我不能出来太久,我得赶紧回宫。”
姜善宁没吭声。
她气鼓鼓的想,萧逐真是个呆子。
萧逐耐心地等了会儿,温声道:“阿宁,我真的走了?”
姜善宁缩在被子里,恍惚间听到外面似乎没了动静,难道萧逐真的走了?他就这么走了吗?
姜善宁又在被子里埋了一会儿,脸颊热热的,半晌她从被子中钻出来,一双眼睛巡视了一番。
四下皆是昏暗,没有萧逐的身影。
明明知道他在宫外待不了多久,但心底就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落寞。
正要坐起身时,床幔忽然被掀开,一道身影灵活地探身上前,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将她按向自己。
姜善宁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感觉到额头落下一阵冰凉的触感。
转瞬即逝,萧逐清沉的嗓音萦绕在她耳畔:“阿宁,这次真的走了。”
语落,姜善宁看着他从轩窗翻出去,在外面轻轻阖紧窗子。
她呆坐在床榻中,后知后觉地抬手摸了下额头,低声笑起来。
萧逐从听雪院出来,深呼吸了几口气,平定自己的心神。
他并没有立刻回宫,而是拐进了侯府书房。
彼时书房里正亮着灯,萧逐叩响门扉,屋里响起一声“进”。
他推门而入,看到镇北侯坐在书案后,正仔细研读手里的兵书。
萧逐在他几步远之外站定,开门见山道:“侯爷,我去扬州的这段时间,阿宁一直在我身边。”
姜从的目光从兵书上移开,望向他:“此事本侯早已知道,殿下想说什么。”
萧逐拱手:“侯爷,抱歉。我没有保护好阿宁,让她生了病。”
他认为奔波的那几个月太累,导致姜善宁一回来就病倒了。
姜从哼了一声,“知道就好。宁宁跟着你才是受苦,别想那么容易就拐走本侯的宁宁。”
萧逐心里苦笑,他自然是知道的。
姜从放下兵书,挥手赶他走:“行了,来这里就为说此事?赶紧回宫里去,别让人发现了。”
萧逐神色正常,淡声道:“与侯爷见面的次数有限,我想着总得来见见侯爷。”
“本侯有什么好见的。”姜从眼神甚是古怪地瞧了他一眼。
萧逐眼角垂下:“侯爷,时候不早,我便告辞了。”
姜从掀起眼皮,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有些事情,不必放在明面上来说,他们心里都有数。
第86章宫宴
转眼就到了腊月二十九,永京的冬日没有鄞城冷,姜善宁大病初愈,裹着件披风行于宫道中。
她瞧见雪落在红墙间,雾蒙蒙一片,别有一番宁静庄重的感觉。
今晚是除夕宫宴,听说应乾帝对今岁的宫宴格外重视,淑妃初初掌控了后宫大权,忙得晕头转向,甚是“谦卑”地去坤宁宫向皇后讨教,惹得皇后大发雷霆。
这一事在宫中传的沸沸扬扬,饶是侯府里的姜善宁都听闻了。
也许是前不久那些流言滋生,应乾帝一心想要将流言压下,今岁的宫宴极为隆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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