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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剑修只会一招杀剑,一旦出剑,若能赢,则对方必死。
因此他从不轻易出剑。
但李南音认错了人,她将况雪沉错认为那位剑修,一直逼着他出剑。
而况雪沉也不解释,只说她赢不了,任由她缠了三年,被她以各种方式偷袭。
也是在屡次斗智斗勇之中,李南音进步神速。
终于有一日,况雪沉告诉她,她已有胜算,给她指了路,说那位剑修住在前方三十里处的洞府。
此时李南音才知自己认错了人。
况雪沉从她出剑的修为,觉得她可能会死于那人剑下。
见她气盛,心知告诉她无用,便由着她错认,借机指点了她整整三年时光。
“你说他闲不闲?”李南音回忆当年,唇角微微勾起,“他像是时间很多,一间茅草屋里住了三年多,闲听落花,静看流水,从来没见他着过急,真就是闲云野鹤……”
长寿人,怪不得。
“我当时就在想,他这样的性子,会为了什么事情生气、发怒、难堪?后来才知道,太简单了,只需要他三位亲人在身边,他就会从一朵远在天边的闲云,变成地上的几片篱笆,只剩下鸡飞狗跳。”
姜拂衣被她的形容给逗笑了:“小姨,有没有一种可能,况前辈拦你三年,陪你切磋三年,并不只是因为他很闲?”
“那是当然。”李南音得意挑眉,可眼底却拢上一层淡淡的忧愁,“可惜了,此生我注定走不进他的篱笆里去。”
“为什么?”姜拂衣看的挺清楚,况雪沉明明对她有意。
不知是不是受逍遥影响,李南音很难对姜拂衣说谎。
也或许是她自己心里憋得慌,想要找个人倾述:“他有他的家族传承,他打算修无情道,逐渐断情,去和英雄冢下的怪物同归于尽……”
李南音虽不愿意,但阻止他的办法,唯有像他母亲阻止他父亲一样,死缠烂打,嫁他为妻,再生一个长寿人。
那接下来,就轮到他们的孩儿来面对这个选择题。
“我办不到,唯有成全他。”
……
暮西辞打算回去房间,燕澜拦住他:“我们稍后会出发前往飞凰山。”
“你们?”暮西辞蹙眉。
“嗯。”燕澜解释,“我们有些要紧事,必须尽快抵达飞凰山,暮夫人的身体恐怕经不起赶路,所以你们可以慢慢走。阿拂既然答应过,凡迹星会替暮夫人治病的,你不需要担心。”
暮西辞当然信得过姜拂衣,他是疑惑:“你放心我远离你身边?不担心我趁机逃走?”
燕澜不担心:“你之前上岸许多天,要跑早就跑了。”
暮西辞沉默了下:“燕澜,我劝你最好不要太信任我。”
燕澜没接他的话。
暮西辞推门回去房间里。
柳寒妆假装刚醒,从床上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夫君,这么早你去哪儿了?”
暮西辞刚好有说辞:“我就在走廊和燕澜聊天,他说他和姜姑娘有急事先去飞凰山,让咱们慢点去。”
他说着话,揉着自己的左手臂。
昨夜受枯疾影响,手臂旧疾复发。
刚才一甩剑,这会儿又痛起来。
柳寒妆见他似乎心事重重,担心刚才的闹剧令他起了疑心,小心问道:“你的手臂是怎么回事?我好像不记得你有伤过手臂?”
暮西辞忙道:“哦,可能是认识你之前伤的。”
是在大荒时受的伤。
有一回,九天神族将他封印,始祖魔族跑来救他,封印即将完成之前,那魔君险些将他拽出来,他便砍了自己的手臂,才躲回封印里去。
虽然没多久就长出一条新的手臂来,但依然留下了旧患。
他想,当时拼了命的想躲。
大概是前来拉他的手,都没有温度。
暮西辞禁不住看向柳寒妆。
昨夜夫人提灯来帮他时,那盏灯散发出的光亮,和当时将他从地上拉起来一起逃命时一样温暖。
只不过两次的感觉不同。
上一次,暮西辞感动于人间真情。
这一次他同样感动,但同时心底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她救的,由始至终都是她的夫君。
而他只是个冒牌货。
……
燕澜站在走廊里等姜拂衣。
柳藏酒从他大哥房间里出来:“燕澜,你和小姜一起先走,不带我了?”
燕澜看着他绕过来:“你不是说,等解决了你三姐的事情,你就要回温柔乡陪你大哥?”
柳藏酒道:“我大哥命长的很,什么时候陪不能陪?再说三姐的事儿不是还没解决么,我承诺过要陪你们去神都天阙府……”
燕澜打断:“忘记告诉你,我们不需要再去神都,之前的承诺,就此作罢。”
柳藏酒抱起手臂睨着他:“你身体虚弱,却着急出发。漆随梦更是连夜跑了,定是出了什么事儿,你们去往飞凰山是投奔凡迹星,寻求保护的吧?”
燕澜没否认:“有时候,你脑筋转的不算慢。”
柳藏酒摆了下手:“那是因为了解你们。燕澜,咱们也好多次出生入死了,我是没你们聪明,但还是挺能打的,逃命的本事也足够。如果你们嫌我累赘,我不说什么。可若是怕连累我,那大可不必。咱们是朋友,就像我二哥有危险,我立刻向你求救,一点儿都不含糊。”
燕澜确实考虑过带上他,除了姜拂衣,外面的人里,他最相信柳藏酒。
自己身体不适,多个人多个帮手:“一起吧,你去准备一下,稍后来我房间,我准备开传送法阵。”
“什么传送阵?”柳藏酒没多问,“那我去和我大哥说一声。”
柳藏酒转身重新回去况雪沉房间里。
况雪沉正在床铺上盘膝打坐,听完点了点头:“想去就去。”
柳藏酒又问:“大哥,我的另外八条尾巴真的能长出来?”
况雪沉稀罕:“你终于想长尾巴了?”
柳藏酒讪讪道:“从前觉得寻找三姐,走南闯北的,只要我溜得够快,这点儿本事足够用了。但燕澜和小姜他们实在太厉害,尤其是小姜,我将她从棺材里放出来时,她还不如我,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况雪沉道:“她可能是大荒怪物,天赋异禀,你比不过十分正常,无需妄自菲薄。”
柳藏酒扬眉:“我还是九尾神狐的后裔呢。”又有点儿沮丧,“只不过我先天不足,父亲都说长齐尾巴的希望不大,你却笃定……”
况雪沉教训道:“先天不足可以后天补,勤能补拙你没听过?”
柳藏酒根本不信这套:“拉倒吧,这世上有些事情,不是勤奋努力就能做到。远的不提,比如大哥你,既然心悦李岛主,为何不勤奋一些,努力和她在一起?这不正是说明若是方向不对,再努力也没有用?”
况雪沉脸色阴下来:“那你不要努力了,继续当个废物。整天说你一句,你顶十句。”
“你看你,一说到痛处,就恼羞成怒。”柳藏酒朝外走,“我知道了,我会努力。”
“小酒。”
“又干嘛啊大哥。”
“凡事小心些,莫要仗着有父亲的真元保命,就不惜命。任何时候都要……”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嘛。”柳藏酒的耳朵都听出茧子了,“二十年来,每次我出门寻找三姐,你总是这一句,能不能换句新鲜话?”
他背对着况雪沉挥挥手,“等我忙完了,就回温柔乡陪你。二哥,你先陪着大哥。”
门合拢之后。
况雪沉看向椅子上被锁住的况子衿:“你自己禁言,不去拆穿老三,我就解了你的毒。”
况子衿那双眼睛写满疑惑:大哥,世人究竟是怎么回事,争相禁锢真相,对真实视而不见,更喜欢沉溺于虚伪和谎言?
况雪沉答道:“人生多艰,怎样高兴怎样活。真相与谎言,并没有那么重要。”
……
姜拂衣回到燕澜房间里,瞧见柳藏酒竟然也在:“你一起去?”
柳藏酒指了下燕澜:“他都同意了,你不会有意见吧?”
姜拂衣担心他的安全:“我们这次的对手是……”
柳藏酒听燕澜提了两句:“天阙府君,我知道。他虽然厉害,但咱们是和他赛跑,又不是和他打架。他一个人类,还能跑得过狐狸?”
姜拂衣笑了下:“有道理。”
不管他了,看向燕澜,“咱们何时去渡口?”
“不去渡口。”燕澜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赤金色的圆环,“阿拂,我们从传送阵离开,我找了一处距离飞凰山最近的阵眼。”
姜拂衣纳闷:“哪来的传送阵?”
燕澜犹豫着解释:“云巅国境内,但凡闻人世家和弱水学宫的据点,我们巫族都设有一个秘密的传送阵,以备不时之需……之前不说,是因为此事乃我族隐秘,咱们之前的交情,还不足以……”
姜拂衣能理解,让他不要解释了:“现在走?”
柳藏酒盯着燕澜手里的赤金圆环:“我反正是准备好了。”
“那出发吧。”
燕澜默念法咒,圆环从他手中飞出,在三人面前旋转出一个结界。
燕澜第一个穿过去,似穿过一堵波光粼粼的气墙。
姜拂衣和柳藏酒随后跟上。
……
魔国,夜枭谷。
血池之内,魔神的声音从底部飘出来,颇有些难以置信:“棺前辈,您说燕澜将枯疾收了?不应该,我所能请动的大荒怪物之中,燕澜唯一难打败的就是枯疾,不然我不会请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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