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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天已放亮,柳叶沟里寒风凛冽,羊儿们被豆花赶着,有点莫名其妙,这么早,把赶它们出来,这可是有违常理的做法。
鬼子的汽车路过柳叶沟,一群羊儿挡住了去路,他们停下车来,把枪拴拉的“哗啦”响,示意豆花赶紧让路。
豆花装出害怕的样子,惊慌失措地跑开,走出去几步了,又舍不得丢下羊群,返回来赶她的羊,来来回回好几遍,慌的她满脸通红,披头散发,散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半个脸庞,一双绣花的红鞋子,都掉到了地上。
豆花赤着双脚,雪白的脚丫子被冻得粉嫩,她无助地追赶着她的羊群,逗得几个鬼子“哈哈”大笑。车上的鬼子放松了警惕,"嘎嘎"坏笑着,跳下车来,驾驶楼子里两个,车箱里两个。
刚才侦到的是六个,其实只有四个,豆花心里轻松了一点,她前后左右跑着,追赶四散的羊群。
四个鬼子从四个方向围拢过来,他们的用意非常明显,一个花姑娘对他们造不成任何的威胁。豆花惊恐地退缩着,她被鬼子围在了中间,无助地蹲在地上,盯住鬼子枪上的刺刀瑟瑟发抖,右手偷偷伸进了怀里。四个鬼子仿佛明白了豆花的害怕所在,纷纷扔掉武器,围拢上来。
忽然,一颗手榴弹从天而降,吓的四个小鬼子趴在地上。那颗手榴弹骨碌碌滚了几滚,并没有炸响,四个鬼子赶紧去拿武器,准备反抗。说时迟那时快,豆花抽出枪来,一枪击毙一个鬼子。
豆花的枪声吓住了剩下的三个鬼子,也就是这一瞬间的事情,二十几个民兵蜂涌而出,抱脚抱腿压胳膊,七八个人对付一个鬼子,生生的把那三个小鬼子给生擒活拿。
三个小鬼子被五花大绑起来,如何处理这几个鬼子,大家有了分岐,有主张杀掉的,有主张送区里的,一时难下结论。
豆花一言不发,操起鬼子留下的一支长枪,趁人不备,一刀一个,结束了三个鬼子的性命。她还不解恨,每个又补了几刀,直把四个鬼子扎成了筛子眼,方才住手。
这一仗打的干净利落,谷子地的民兵初战告捷,消灭了四个鬼子,缴获了枪关枪一挺,三八大盖两支,手枪一支,子弹若干,汽车一挂,还有一车粮食。
当区小队得到消息赶来的时候,四个鬼子已被扔到后山喂了狼,谷子地的民兵们正在庆祝胜利呢。
那一颗没拉引信的手榴弹是老谷子扔出去的,眼看着豆花就要遭殃了,他心中一着急,忘了大家商量好的方案,头脑一热,就把一颗没拉引信的手榴弹扔出去了,险些误了大事。也亏他没拉引信,否则豆花就危险了。
这一仗,豆花成了传奇人物,把个大棒佩服的五体投地,那一枪出手之快,猝不及防,很像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手。
别说大棒吃惊,连豆花自己也不相信这是真的,她使起枪来居然得心应手,一气呵成。她跟货郎哥学过使枪,真枪实弹,这还是头一次,居然也像一个老练的枪手。
这次袭击鬼子,大获全胜,豆花当然是头等功臣,大棒佩服她,老谷子服气她,更把她当成了英雄一般对待。
谷子地的民兵大年初一放了一个响炮,乡亲们自然是喜气洋洋,所缴获的战利品,粮食分给了乡亲们,谷子地民兵分得了一支三八大盖,子弹若干,还有一箱手榴弹。
这个年过的最高兴的,除了老谷子之外,大棒也算一个。开门大吉,打了一个胜仗,民兵的力量逐渐壮大,现在有了四支长枪,如果算上豆花手里的那一支,盒子炮也有了两支,武器装备是越来越好了,以后遇到小鬼子了,也敢和狗日的们较量一下了,不别一味地躲藏了。
这都不算,最最重要的是,他的豆花姐姐回来了。
老谷子回到窑里还心有余悸,为自己的鲁莽而后怕,那颗手榴弹幸亏没有拉了引线,没有爆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豆花做好饭,端给他的时候,他的双手还不住地抖动,豆花就问他:“爹,你怎么了?”
老谷子说:“你说那颗手榴弹要是在你身边炸了,那该怎么办呢?”
豆花莞尔一笑,心里升起了一股子蜜意,公公原来还在担心这事呢,就说:“我这不好好的吗?”
今天,全谷子地的乡亲们重新过年,家家都做了好吃的,连六六娘,也把唯一的一只母鸡杀掉炖了,犒劳四油,表彰他报信有功,并且还给四油放了诱饵,晚上还有大餐呢。
老九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眼看着豆花成了村里的公众人物,大家对她赞誉多过责难,大棒和她越走越近,两人恨不得都要明铺暗盖了,他能不着急吗?
豆花再怎么英雄,再有能耐,也还是一个不纯洁的婆姨,鬼子糟蹋过她,老谷子睡过她,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鬼知道她不在的这些日子,还有多少的风流韵事呢,她这是一只破鞋。想要做他的儿媳妇,不行,不行,万万不行的。
可大棒这头,吃了称砣铁了心,非豆花不娶,把个老九愁的焦头烂额,吃不香,睡不着,别人高高兴兴过年了,他是忧愁苦闷过命了。
老谷子和豆花,公公儿媳正在吃饭,大棒来了。老谷子忙多放了一双筷子,起身烫了一壶烧酒,三人盘腿坐炕上,喝上了。本来中午没打算喝酒,大棒来了,哪能没酒呢?
老谷子都想开了,既然豆花有情,大棒有义,成全这一对年轻人就是了,他不像老九,老九就是个老顽固。
喝上酒,话就多了,大棒好奇地,甚至是充满崇拜地问豆花从哪里学来的那本事呢?
豆花连唬带谝,神秘兮兮地说:“你有多长时间没见货郎哥了?”
老谷子就说:“货郎哥不是让小鬼子抓走了吗?”
豆花说:“没错,可是他又让人救出来了,我这打枪的本领就是他教我的。”
大棒的心里就充满了向往。
豆花没有照实说来,她怕引起大棒的疑心,只拣大概说了几句。
大棒就大惊小怪起来:“敢情你是和货郎哥在一起来,他现在在哪里呢?”
豆花说:“他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在他应该在的地方。”
大棒就看了豆花,看她红扑扑的脸蛋,就想叫一声“姐”,看着老谷子在场,没好意思叫出来。
看着豆花大棒两个眉目传情,老谷子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就借口喝多了,有点头晕,回自己窑里睡觉去了。走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对大棒说:“早点回家去,免得你爹又找上门来闹事。”
初二早上,老谷子连早饭都没吃,就掮着褡裢走了,他告诉豆花,他要去看望他的姐姐,就是有志的娘,有好几年没见到了,正好趁着正月里清闲,家里也有豆花照应,他去看看他姐。
老谷子的真实意图是给豆花和大棒提供幽会的方便呢,自己不在家了,两个人不就更加方便了?
果如老谷子所料,他一走,大棒就找上门来了,和豆花窝在窑里一整天都不出门。正月里空闲,正是谈情说爱的好时机,错过了这几天,哪里还有空闲呢。
初二这样过了一天,初三晚上,大棒腻歪在豆花窑里不走了。老九久等不来大棒回家,感觉到不能再放任自流了,就提了一根木棍,找上门来,发现院门已经上锁。他翻墙进去,老黄狗向他扑来,被他一棍子打开。
老九怒气冲天,一脚踢开门来,见两个人搂抱在了一起,真是伤风败俗,羞煞先人了。他顾不了这些,挥舞着棍子,就要朝豆花打下去,被大棒架住,夺下他手中的棍子,扔到了一边。
老九气急败坏,骂骂咧咧。豆花反倒沉着冷静,她不慌不忙地说:“叔,你也都看到了,我俩都好上了,你乐意也好,不乐意也好,大棒非我不娶,我非大棒不嫁,我们俩今晚就做夫妻。”
老九只顾骂着,甚话难听骂甚话。豆花再没有还一句口,她开始铺炕,铺的极为仔细,极为用心,把每一处卷起来的地方她都轻轻地抚平,每一个不平的地方,她都要认真地压展,好像是在给婴儿铺炕,生怕有不平的地方,硌着了那个细嫩的皮肤。两个枕头挨着放在一起,两条褥子摞在一块,一块大红被子,铺的平平展展
做完这些,豆花就说:“大棒,咱睡。”然后拉上大棒要钻被窝里。
这不仅仅是对老九示威,简直是对他的污辱。老九顿时火冒三丈,暴跳如雷,把铺好的被褥扯到地上,强拉大棒回家。大棒哪里肯呢?他推搡了他爹一把,谁知老九不禁推,一下子跌坐在风箱上面,扯开公驴嗓子,干嚎起来:“狗日的大棒打人了,儿子打老子了,民兵队长搞破鞋,打人了。”
老九的嚎叫声响彻全村,有人趴在窗户眼上往外面瞭望,有人偷偷走到院子里往这边眺望,最后叹一口气,自言自语:“这都是些甚么事呢。”
豆花不理老九的胡搅蛮缠,她先自个钻进了被窝,催促着大棒上炕。大棒在炕沿上坐下站起来,站起来又坐下,对他爹的不讲理毫无办法。最后,他也发了狠,说:“你不让我和豆花在一起,我当兵去!”
见大棒没有一点回心转意,老九狗急跳墙,啪哩哗啦打翻了豆花窑里的瓶瓶罐罐,打开大门,悻悻而去。
这一晚,大棒没有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