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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承受不起的?嬷嬷摔了那一跤,到现在身上还痛着呢,连一个道歉也不该得?”秋澜仍是那副火爆脾气,才不去管大伯父与大伯母尴尬与否,只是再不似从前那样不晓得轻重,到底仅说了这一句而已。
等苏卉瑶一行人回到京城的时候,离春节只剩下不到五天了。国公府得了她回程的信,一早安排好了人接应。沈妍、沈嫣、沈娆亦是在她到达之前就守在了内院的入口处。
“卉姐姐,你可算是回来了!我真怕你赶不及与我们一道过年了呢!”苏卉瑶一进了内院,
沈娆便上前挽住了她的胳膊。
苏卉瑶见到她们,心里自是快活,笑着说道:“既答应了你,我无论如何也是要赶回来的。”
说完,又是对着沈妍沈嫣喊了一声:“大姐姐,二姐姐。”赵嬷嬷与秋澜亦是向三人福了身:“给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请安。”
沈妍让她们起了身,问苏卉瑶道:“妹妹一路上可好?”
“一切都好,劳姐姐挂心了。”苏卉瑶点了点头,回答到。
“真的是一切都好吗?”沈嫣却觉着苏卉瑶这一路上必是发生了什么,她话音刚落,便是问道:“怎么我瞧着你人瘦了许多,脸色也不比出门时要好了?”
苏卉瑶摸了摸自己的脸,神色如常地说道:“是吗?我自己倒是没觉着有什么变化。出门在外比不得在家里,辛苦总是有的。想来是急着赶路的缘故,这几日多休息休息就好了。”
沈嫣看着苏卉瑶的神情不像是有假,便也点点头道:“那去跟老太太还有父亲、大夫人请了安,就赶紧回去歇着吧。真到过年的时候,少不得这个请那个邀的,就没这么清闲了。”
“好。”苏卉瑶语毕,四姐妹一同去了老太太屋里。
老太太遣了芸香在屋外头候着,远远地瞧见了苏卉瑶她们过来,芸香忙是迎了上去,福身行了礼后,玩笑说道:“姑娘这一走,把一大家子的人的心都给带走了。这下子回来了,大伙儿可算是能把心给放回肚子里头去了。”
一句话说得温暖又风趣,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笑了一回。芸香引着她们入了屋子里头,祖孙俩见了,自然又是一番寒暄。老太太细细问了祭礼的事,苏卉瑶一一答了。老太太不免又想起当年的事情,心里头不舒坦起来。
一屋子的人都颇有眼色,一见老太太情绪不对了,都有意地说些逗趣的话哄她开心。说说笑笑之间,倒也给了老人家不少安慰。这许多人在,关于顾含风的事不方便说,苏卉瑶便是隐在了心里。又是说了一会儿话,老太太便让她们散了。苏卉瑶去了沈勉为与大夫人处请安,之后便是回去了凭风园。
秋冬本也打算带着春夏跟沈妍她们去等苏卉瑶,转而想到自家姑娘一路风尘仆仆,必要洗了澡换了衣裳,再吃些点心,才算的上舒服了。即是与春夏分头行动,春夏去准备吃食,她负责烧热水与备衣裳。忙活了好一会儿才是妥当,便只候在了园子口。
“早听说姑娘她们回来了,怎么到了这会子还不见人呢?”春夏一边焦急地张望着,一边问到。
秋冬心里也急着见到苏卉瑶她们,但性子沉稳些,还是说道:“大姑娘、二姑娘、四姑娘都去接了,姐妹几个必是要说说话。还要去给老太太、老爷和大夫人请安,少不得又得说上一阵子,哪里会这样快就回来了?”
“就算那样,也该回来了呀。”春夏仍是伸长了脖子,遥遥地左探右望着。
秋冬无奈地摇了摇头,随春夏去了。两个人又是等了一会儿,才是看见几个由远及近的身影。确定是苏卉瑶与赵嬷嬷、秋澜无疑了,她们忙是迎上前去,福身行了礼。
“姑娘,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成长颈歪脖子树了。”春夏动了动自己的脖子,说到。
“这话怎么说?你脖子怎么了?”秋澜认真地看了看春夏的脖子,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不明所以地问到。
苏卉瑶与秋冬还有赵嬷嬷都笑了起来,秋澜这下也是反应了过来,也跟着笑了。秋冬与春夏接过赵嬷嬷与秋澜手上的东西,四人一道进了屋子。苏卉瑶、赵嬷嬷、秋澜三人分别沐浴更衣,各个去歇息。到了约近掌灯时分,秋冬伺候了苏卉瑶起床洗漱。吃过了晚饭,春夏便将果子茶点端了过来摆好。之后,几个人围成一圈坐好,苏卉瑶坐在正中间,向春夏与秋冬说起了前往涟水州一路上的事。在听到苏卉瑶落水遇险的事情时,秋冬与春夏都吓了一大跳。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不必紧张。”苏卉瑶安抚秋冬与春夏到。
“那也是怪吓人的,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好?”春夏后怕地说到。
“呸呸呸,你这张乌鸦嘴,是在咒姑娘么?”秋澜立马对春夏白了一眼:“得亏你是咱们园子里的,要是外头人这样说,我可轻易放不过她。”
“哼,有那两位在,你这一路上还愁没有个吵架斗嘴的?”春夏知道秋澜没有恶意,只她们平时就是这样相处惯了的,便是也不服输地顶了回去。说完,又是对苏卉瑶请求道:“姑娘快说说,这蹄子在外头是怎么与人闹得不可开交,也好给我跟姐姐提个醒儿,省得以后一不小心得罪了她,被骂的狗血喷头。”
“我哪里就有你说的这样厉害了?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秋澜想要反驳春夏对自己的编排,却是一下想不起来那句关键的内容是什么。
苏卉瑶笑着提醒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对对对对,就是这句话!”秋澜得意地看向了春夏:“就是这么个理儿。你要凡事都是好的,我只有佩服你的份儿,为什么还要骂你?”
春夏冲秋澜做了个俏皮的鬼脸,没有与她再争执下去。转而想起了另一个问题:“姑娘,奴婢记着嬷嬷说过你是不会水的,那样跳下去,定然吃了不少苦,是谁救了你呢?”
苏卉瑶心里不由得咯噔顿了一下:她处处小心以防露出破绽,终究百密一疏,这一点竟是从未想过。好在自己是昏迷了被救出来的,否则这个问题哪里还会轮到春夏问出,赵嬷嬷与秋澜早就会来与自己打听了。苏卉瑶不禁觉得荒唐:如此说来,倒还真是要庆幸自己的水下知识不过关了。不过,要是有的选择,她还是想做一名游泳潜水的高手。毕竟技多不压身,况且又是那样一种在关键时刻能够救己救人的技能。但在这里,也只能想想罢了。
“这个啊,就说来话长了。”秋澜看着苏卉瑶愣愣地发着呆,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以为她是害羞不好说出顾含风的事,便是说道:“救了姑娘的人可是大有来头。”
“快说与我们听听。”春夏的好奇心被彻底地引发了起来。
秋澜未及回答,芸香的声音从外头传了进来。众人忙是起身,苏卉瑶让秋冬上去打起了帘子,请了芸香进来。芸香进了屋子,冲自己的手呵了呵气,一边揉搓着,一边笑道:“姑娘这里好生热闹。”
“芸香姐姐怎地这个时候过了来,是老太太有什么吩咐么?”苏卉瑶笑着让了座,又吩咐春夏去倒茶,秋澜也是将几人之前吃出的果壳残屑收拾了一番。
“且不必为我忙活了。”芸香喊住了春夏,接着对苏卉瑶说道:“难怪老太太偏疼姑娘,姑娘与老太太还真是心意相通呢。老太太现下在屋里头等着姑娘过去,这茶跟点心我就改日再来讨着吃了。”
苏卉瑶没有马上随芸香动身,而是问道:“是姐妹几个都叫了,还是独独喊了我一人?”
芸香暗暗奇怪道:这卉姑娘素来是个心思玲珑的,只是这话问得蹊跷,仿佛早知道老太太会来喊她过去一样。心里这样想着,面上依旧是恰到好处地笑着:“只单叫了姑娘一人。”
芸香的回答正中苏卉瑶的下怀。她原就想找机会与老太太说一说顾含风的事,而且是宜早不宜迟。眼下机会来了,哪有不抓着的道理。便是对秋澜吩咐道:“去把东西拿出来。”
秋澜自然明白苏卉瑶所指何物,很快将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披风找了出来。苏卉瑶拿到了自己手上,对身边的四个人说道:“我跟着芸香姐姐去老太太那儿说会子话,你们暂时不用跟去了,只管在屋里接着玩笑便是。”
“是。”四人齐齐应了一声,送了苏卉瑶与芸香离开。
“刚才话只说了一半,姑娘带走的又是个什么物什?包得那样仔细,想是极其珍贵了是不是?”原先的疑问未得到解决,现在又多出了一个,春夏迫不及待地追问起秋澜。
秋澜想着苏卉瑶特意带了那件披风去了老太太那儿,定是要说起那位顾先生,不知道自家姑娘跟他以后究竟会如何。她没有回答春夏的问话,而是看向了赵嬷嬷。赵嬷嬷倒是认为事情说开了也好——自家姑娘要是跟那位顾先生有缘,以后很多地方少不得要国公府出面。看出秋澜不定的心绪,出言宽解道:“姑娘说话做事自有分寸,咱们不用担心。”
赵嬷嬷的话犹如一颗定心丸,秋澜长舒了一口气,重又欢喜起来,继续与春夏、秋冬细细说起了苏卉瑶落水后所发生的事情。
第三十二章
今日苏卉瑶来请安,老太太看出了她有心事,碍于人多不好问,这会子才是单独叫了她过来,遣退了身边所有的人,问了她路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卉瑶将披风打开,放到了老太太跟前,细说了与顾含风的相遇。老太太听完,略略一想,心中已然有数:“京中姓顾的只有一户人家。你遇着的,当是善王爷顾含风了。”
苏卉瑶对这个答案并没有太大的意外。之前已经断定顾含风的身份特殊,后来从顾儒口中听到他可以带自己去宫中看一个小宫女,她便猜到了几分——
饶是再得皇上看重的臣子,都不可能在宫中随意游走,遑论顾儒一个七岁的孩子了。但是依他所言,他不仅能随意出入,还能与宫中年纪相仿的小宫女熟识,更可以带人一起去找她,除了皇室之人,再没有其他人有这个特权的了。
另外,本朝有着明确的规定,凡是入宫为婢者,需年满十二岁。等到了二十五岁的时候如果仍然是普通的宫女,除了被主子看重继续留下的,就都会被放出宫。只有那些因罪或是受牵连被罚没入宫廷的才没有年龄的限制。顾儒口中的那个小宫女茹茹,怕也是其中之一了。如此,苏卉瑶的猜测便又多了几分可靠性。只是因着顾含风的姓氏不是当今的皇姓,让她无法完全地确定。
“他既是王爷,缘何姓顾而不姓洪呢?”老太太的话证实了苏卉瑶之前的种种猜想,也增加了她的疑惑。她便是开口问到。
老太太解释道:“善王爷并非皇室血脉,而是皇上在当太子的时候倚重的一名商贾之后。那名商贾在皇上登基的过程中出了不少的财力。帝位争夺是何其凶险之事?那名商贾最后竟遭人暗杀身亡。皇上心有感念,登基之后,便封了他唯一的儿子为异姓王。无俸无爵,徒有一个称呼罢了。尽管只是个空架子的王爷,到底也是跟皇室沾了亲,能在皇上跟前儿说上话的,一般的官员小吏还是得毕恭毕敬地奉承着。就是咱们这样的人家见了他,也须得在场面上礼让三分。”
“原来是这样。”苏卉瑶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原来那顾含风的身世与自己的现况有异曲同工之处。
“这件披风留在身边,外孙女儿总是觉着不妥,当时也是退过,善王爷却是执意不肯收回。还请老太太示下,外孙女儿该怎么做呢?”苏卉瑶问出了今晚来此的目的。
老太太皱起眉头默默了良久,才是开口说道:“这件白狐皮毛的披风极是珍贵难得,是当初善王爷封王之时皇上御赐的。多少年了都没有人见他穿过,现在瞧它,无论料子还是色泽都如当年一样崭新,可见他是如何悉心地保存着。你救了他儿子,他也救了你,究说起来,你欠他的情更大些,他却是执意将珍藏多年的披风送与了你,只怕是……”说到这里,老太太看苏卉瑶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只怕是他对你动了心思了。”
苏卉瑶整个惊呆了!老太太的意思再清楚不过——顾含风是看上自己了。苏卉瑶问心无愧,然而在这个时代,出了一趟远门就被一个男人看上了,自己还收了对方赠送的东西,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老太太看自己眼神的变化苏卉瑶感知得真切,她连忙摇头道:“怎么会呢?满打满算,善王爷与我统共认识也只有两天不到的时间,也就是为了披风的事儿才说上了几句话,并无其他。”
“你当日拒绝太后赐婚,心里真就一点不甘都没有?”老太太对苏卉瑶的话不置可否,只问她道:“那日在佛堂,我许诺过你将来选夫君之时可以以你的心意为主。那善王爷虽不曾表明身份,你必然能猜测出一二。你当真对他没有动过半分的念头?”
老太太问出这些话不是没有根据。在老太太看来,自己这个外孙女儿很清楚她什么能要什么不能要。可恰恰因为她是个聪明有心计的,从前又受了那样多的苦,定然是不甘心久居人下。拒绝沈辰濠,除了有顾念自己对她的爱护之外,想必也是明白为了一桩婚事与沈府生出嫌隙太过不明智。但是顾含风不一样。且不论苏卉瑶在来找自己之前对他的身份猜到了多少,总是晓得他的家世不低。为了日后的前程,她刻意做些什么让顾含风注意到也不是没有可能。况且她生的那样貌美,便是自己府上三个嫡亲的孙女儿与她比起来都是逊色了一两分。男人多是见色起意之徒,要引起顾含风的注意对她而言实在是事半功倍的事情。倘若真是这样,那便是有辱沈府的门风,这个外孙女儿,也就再疼她不得了。
苏卉瑶一听老太太这几个问题,不用去仔细思虑,就能将其对自己的想法猜出个八/九不离十,顿时觉得委屈不已——她只道平日里老太太是把自己当成心肝儿宝贝地疼着,却原来连最基本的信任都是一直打着折扣的。
苏卉瑶跪在了老太太的跟前,郑重地说道:“外孙女儿再不懂事,出门在外也是时时刻刻提醒着自己谨言慎行,绝不敢往国公府面上抹黑。得善王爷相助以及后来种种事端,一切都是机缘巧合,到了如今这地步,实在是无心之失,还请老太太明鉴!”
“果真如此,便是最好的了。”苏卉瑶言辞恳切,老太太仍有自己的考量,不欲再对此事多言:“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吧。这披风你带来带去得太过显眼,暂且先放在我这儿。这件事儿再不要对旁人说起。”
“是。”苏卉瑶只能这么回答。
老太太于是喊了芸香进来,吩咐她安排人送苏卉瑶回园子。
“外孙女儿告退。”苏卉瑶起身站好,转身朝外头走去。
出了老太太屋子,不久便有嬷嬷提着灯笼过了来,给她照着回去的路。灯笼里的烛光照得亮黑夜里的路,却是点不明苏卉瑶此刻的心境,这种低落的情绪是前所未有的——
从穿来这里开始,老太太对她的好她感受得分明,之后大夫人对她也是颇为照顾,几个姐妹相处得很是融洽,她是真的从内心深处把沈府当成了家,把这里的人当成了亲人。然而就在刚才,她不得不对这个自己认定的事实产生了怀疑。
她不肯收下顾含风送的东西,确实有无功不受禄的因素,更重要的是她明白在这个时代,陌生的男女之间若是有了礼物上的来往,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摆脱不了私相授受的嫌疑。若她只是孤身一人,倒也罢了,可她的一言一行都系着沈府,她半点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而让沈府被别人指指点点。老太太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自然比她要清楚这个世界的行为准则。于是她将老太太视作可以倾诉的对象,可以给她指点方向的明灯。谁知到头来得到的,竟是猜疑。
苏卉瑶明白,以老太太的立场,必须凡事都要将沈府放在第一位,所以她没什么好怪的,只是突然之间有些难过。她把这里当成了家,但这里,永远不会是她的家。
一路沉默地回到了凭风园,苏卉瑶谢过了送她回来的嬷嬷,并让秋冬拿了几粒银锞子与她。那嬷嬷千恩万谢地离开了。
“秋澜都告诉你们了?”眼见秋冬与春夏跟赵嬷嬷与秋澜一样,关切地看着自己,苏卉瑶就了解她们定然是知道了自己带去老太太那儿的是什么东西。而她也信得过自己屋子里的人,从没打算要对她们隐瞒。
秋冬与春夏点了点头。赵嬷嬷早已看出苏卉瑶脸色不佳,忙是问道:“老太太找姑娘去,可是说了什么?”
苏卉瑶敛起心绪,微笑着回答道:“不过是些家常话。我把顾先生的事说与了老太太听,她一听便知道我们遇着的是谁了……”接着,苏卉瑶便是将老太太告诉她的话转述了一遍。
秋冬与春夏只是单纯地觉着意外,有心将苏卉瑶与顾含风牵红线的赵嬷嬷却不一样——当初看驿丞那样恭敬侍奉,她还以为顾含风一定是极为尊贵之人。现在得知他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空头王爷,究说起出身来,还是最末等的商贾之家,身份实在是不尴不尬。对自家姑娘来说,他可算不上好归宿了。
想到这里,赵嬷嬷当即断了当初的念想,只盼着那顾含风对苏卉瑶没有那些心思才好。可一想到顾儒说的那些话,不免又担心起来,对当初自己做的事后悔不已。
秋澜的想法没有赵嬷嬷那么复杂,但对顾含风与自家姑娘适不适合也是有了保留,再不如一开始听到赵嬷嬷的打算时那样了。
苏卉瑶心里有事,加之不知道赵嬷嬷与秋澜曾经竟有那样的想法,并没有注意到她们此时的异样,只说道:,“临走前得了老太太的嘱咐,这事儿除了咱们园子里头的人,再不要对旁人说起。其他的,静观其变就好。”
四人都应了下来,苏卉瑶便推说想要休息,去了屋子里间卧室。苏卉瑶从不让她们守夜,伺候了她睡下之后,四人也都各自歇下了。
第三十三章
过年时候的国公府除了热闹还是热闹,送礼拜年的人像是要将国公府的门槛踩踏断了才肯罢休。礼尚往来,国公府少不得一一回礼。此外,沈勉为与沈辰濠要去与同僚们应酬,大夫人除了照应内宅之事,还得在百忙之中抽出空当去赴各种邀约。沈妍、沈嫣、沈娆、苏卉瑶除了必要时跟着大夫人去之外,其余时间也是不得闲,各家姑娘都彼此下帖子,她们既要赴宴,亦要回宴。只有老太太年纪大了,除了家族的祭祀之外,其他能推脱的就干脆推了不去,只在每日他们回来请安时听些外头的热闹以作消遣。
柳家当然是大夫人与沈府的姑娘们必去的地方之一。因着上次乞巧暗助沈嫣的缘故,苏卉瑶始终对柳瑜存有一丝抱歉之心。于是这回来,送了她一只亲手绣的荷包:“我手笨,比不得妹妹手巧,还望妹妹不要嫌弃才好。”
柳瑜接过苏卉瑶递来的荷包,细细端详了一番,笑得明媚:“姐姐谦虚了,这样精巧的荷包,我只在二姐姐那里见过。”
自己的针线活儿有几斤几两,苏卉瑶心里很清楚。柳瑜这样说,是怕自己尴尬,有意说好话宽自己的心。苏卉瑶会心一笑,老实说道:“妹妹说笑了,二姐姐的女红我这辈子都是赶不上了。”
柳瑜撇了撇嘴,看了一眼沈嫣,悻悻地说道:“只可惜她虽然每年都做,却是从不肯与我们一个,也不知那么多是要留着做什么。
在场的人之中知道沈嫣每年所做荷包去向的除了沈嫣自己之外,只有苏卉瑶与沈娆。沈辰濠曾嘱咐过沈娆不可说出,苏卉瑶在最开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也曾告诉过沈娆要当做没听过。若非如此,她怕是早就替沈嫣辩解起来,不会只是看向了苏卉瑶。苏卉瑶注意到了沈娆眼中的隐忧之色,冲着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沈嫣听了柳瑜那话,当即说道:“我做荷包也罢,做衣裳也好,是送人还是收着都随我高兴,难不成我是该做东西与人的?”
柳瑜那话只是脱口而出,本无心与沈嫣为难什么,听了沈嫣的话忙是挽住了她的胳膊,讨好道:“好姐姐,我是顺嘴说了那么一句,你可别恼我。”
不知道为何,沈嫣对这件事格外地在意,柳瑜的主动示好并没有消减她的不快。她挣开了柳瑜挽着自己胳膊的手,没好气地说道:“你是顺嘴说还是有意说与我什么相干?左右这是你家,你说什么我还能管着你不成?”
“你这人……”对于沈嫣的突然发难,柳瑜有些不知所措:“怎么这么小气,开不得玩笑么?”
沈嫣说道:“我从来都是这样,你若看不惯,从此再不要来招惹我!”
两个人你一句来我一句往地争执着,旁人根本插不上嘴。直到这会子,沈嫣生气地去到了一旁坐着再不与柳瑜说话,柳瑜也是气呼呼地坐到了另一边,再不理睬沈嫣,屋子里才是安静了下来。
沈娆看了看沈嫣,又看了看柳瑜,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看向沈妍与苏卉瑶。沈妍知道此时自己该去劝和,只是现下两人都在气头上,又都是要强的性子,一时半会儿怕是劝不下来,便也没有开口,同沈娆一样看向了苏卉瑶。她与沈嫣一开始不对付,后来不知为何越来越好。既然平日她们斗嘴惯了的,或许能解决。
没想到自己因为歉疚而送一个荷包,竟然惹出一场风波来,苏卉瑶不禁后悔不叠,可眼下这种情况,普通的劝解貌似根本解决不了问题。苏卉瑶兀自想了想,计上心头。
“是我的不是,好端端地送什么荷包,要是送一个俊俏的郎君来,没得比便也没得争了。”说到这里,苏卉瑶又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话锋一转,否定了自己之前的话:“哎呀,不成不成,要真是送了一个俊俏的郎君来,二姐姐与柳家妹妹都看上了,那岂不是要打起来?”
“那一人送一个不就好了?”沈娆是个机灵的,忙是接着苏卉瑶的话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