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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宁景点头,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陆宁景找了个空隙给柳艳打了电话,一来感谢她上午送的鲜花,二来告诉她决定不去了,柳艳显然很惋惜,问了陆宁景缘由,陆宁景半真半假地说了个理由,柳艳表示尊重他,并且表示致远随时欢迎他。
因为决定不跳槽了,放下来一桩心事,加上下午就能出院了,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他下午就出了院,郑先生除了安排人来给他办理出院手续,接他去机场以外,人却没有露面,不是他故意避着谁,而是他太忙了。
因为他需要召开一个紧急会议,通知已经下去了,就在明天,与会者是全部分公司的老总,这件事情,要么就是妥协,要么就是强制压下去,没有第三种选择,他得准备好材料,好好打这一场硬仗。
***
关于宏亚召开这个会议的事情,很快就流出了消息来,一时间,几乎所有人的心思都在这个会议上,就算不去刻意打听,也有很多人消息传到陆宁景他们耳中。
会议一直开了三天,据说宏亚的老大郑总这次可动了真火,但臻旗也很拧,互相不退让,就这样僵持了三天,一些腰板没那么硬的纷纷表示跟着总部走,臻旗和还有其他两家坚持,而且总能罗列一大堆理由出来。
最后的处理结果却没有传出来,张敬他们从小道消息打听到好像是郑总做了让步,但具体的处理措施就各种版本都有了,或者说是郑总决定不管他们了让他们自生自灭,或者说是郑总暂时做了让步,但是还有后招,甚至还有更不靠谱的说法就是臻旗他们要从宏亚分裂出去了。
反正就是各种说法都有,但宏亚的招标大会还是正常召开的。
陆宁景即使在家里,也不忘工作的事情,销售和别的拿固定工资的员工区别就是,销售永远都有干不完的事情,也心甘情愿做,而拿固定工资的基本就是分内的事情完成了就行,能不加班则不加班。
他的伤口好得很快,到了宏亚会议结束那一天,就基本能自己简单地洗澡换药的一类的,不用烦劳别人,线也过两天可以拆了,只要不做大幅度的动作,都不会有大碍了。
吃过了晚饭,陆宁景给自己换了药,照样坐下来加班宏亚的工作的事情,才做了一会儿,家里的门铃响起来,陆宁景撑着腰站起来去开门,这阵子来看他的人非常多,包括老三安彤还有其他一些朋友同事,所以陆宁景根本没看是谁就开了门,发现站在门口的是几日未见的郑先生。
郑先生的神色非常疲倦,一看就是忙碌了几日没怎么休息,陆宁景看他那样子,终究不忍心,把他让进来,嘴上道:“您忙就不用来看我了。”
“伤口恢复得怎么样了?”
“挺好的,过两天就可以拆线了,您坐吧,想喝点什么?”
“不用麻烦,我坐坐就走,”郑恒在沙发上坐下来,揉了揉额头道,“这几天没人来找你麻烦吧?”
“这里不是c市,谁会来找我麻烦啊。”陆宁景见郑恒累得都不想动的样子,还是去倒了杯白开水给郑恒,“喝点水。”
郑恒有些意外地接过来:“谢谢。”
二人坐着说了一会话,直到......郑恒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下。
“没吃饭就过来了,”郑恒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连肚子都抗议了。”
“您去吃饭吧,”陆宁景巴不得找个理由打发走他,“饿久了对胃不好。”
“可是我很累都不想动,”郑恒很熟练地扔掉了脸皮,而且他确实也疲倦,“你这里还有什么吃的吗,给我填填肚子。”
“......”所以这种人就算是再累,也是不值得同情的,“别的没有,泡面要不要?”
郑恒吃泡面的经历还停留在十几年前,那个时候最忙,都没时间吃饭,泡面还真吃了不少,不过后面渐渐地就不吃了,现在都已经好久没吃过了,听陆宁景这样说,挑了挑眉道:“可以啊。”
“您确定?吃坏了您金贵的肚子可别怪我啊。”
郑恒很肯定地点头。
陆宁景起来给他煮,郑恒忙站起来:“我自己来好了,你坐着。”
“算了,我的厨房暂时还不想被烧掉,”陆宁景从郑恒给他削水果和洗澡的笨拙程度,就知道这个男人在生活上绝对是个白痴级别的,“您坐着吧,我也坐了一天了,医生说动动对身体有好处,何况煮泡面很简单。”
郑恒想了想以前他泡泡面,好像就是料放下去水倒下去,确实挺简单的,也就随了陆宁景。
陆宁景看了下冰箱的材料,在泡面和面条之间犹豫了下,想起郑先生那疲倦得像去抢劫了一样,最终把泡面放回去,认命地拿出鸡蛋香肠等一系列材料,给郑恒煮了一碗面条。
幸好这几天自己请了临时的护工照顾自己,包括做饭这一项,不然他的冰箱里还未必有材料。
他的手艺可是陆妈妈亲手传授的,即使简单地面条,也能煮出常人所达不到的水平,等到一碗香喷喷的面条出锅,又滴了几滴香油在上面,再撒了一把葱花,连他自己都有些想吃了。
只是他因为腰伤,端不动,出去叫郑先生自己进去端,却发现郑先生居然靠着沙发就睡着了,郑先生的眼底冒青,黑眼圈都出来了,下巴还有胡茬,甚至在眼角都看得见细碎的皱纹,一看就是几天都没怎么休息了,看他那睡得香甜的样子,陆宁景有些不忍心打扰他。
以前他没出社会的时候,有时傻傻地挺羡慕那些有钱人,觉得他们可以去自己想去的地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决定上班不上班,永远不愁房子吃喝,直到进了社会才发现,除非是那些不学无术的富二代,不然所谓的有钱人,其实比他们还更加努力更加忙碌,他以前公司的领导,据他自己说,通常工作到两三点才睡,第二天8点就要起来上班。
郑先生也显然是属于这一类的。
陆宁景叹了口气,从房间里抱了一条薄毯子出来,盖在郑先生的身上,自己继续做事情。
***
宏亚的招标会议正好在陆宁景拆完线的第二天,昨天是郑先生送他去拆线的,还复查了一遍,确定不会有大碍了才放心把他送回去,临走前还“勒索”了一个热吻。
其实不止这个,那天晚上他睡着了,醒来已经12点多了,后面就是在他家里过夜的,两个人睡的一张床,甚至到第二天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不知道何时已经被郑先生抱进怀里,二人早起的尴尬相抵在一起......
陆宁景发现他和郑先生之间的关系都有些拎不清了,有些东西,尽管理智上在一直排斥排斥,可却抵挡不住内心的沉沦,只是他一直忙着宏亚的事情,实在没有过多的精力分出来想这事,就索性先把这件事情搁置了。
宏亚的招标会他自然要去的,因为伤口已经休息了一个星期了,只要不是大动作,都不会有问题。
然而,当在招标会上,看到宏亚的老总出来发言的时候。陆宁景整个人都斯巴达掉了。
那,那不是郑先生吗?
☆、第25章真实身份
不明真相的张敬还偷偷凑过来,满脸兴奋地小声对陆宁景道:“你小子不错啊,居然打入内部了也不和我们说。”
陆宁景当然知道张敬指的是他认识郑恒这回事,只是这其中的事情太多迂回曲折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和张敬解释,勉强朝他笑了笑道:“我先前也不知道郑先生就是宏亚的老大。”
“现在知道也不迟啊,看来这个项目我们的希望还是蛮大的。”
陆宁景心不在焉地应付了张敬几句,张敬见他兴致似乎不高,便压住心理的兴奋劲,没有再烦他,专心听郑恒讲话。
陆宁景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听完这次会的,麻木地听着宏亚各种人上去讲话,宣布入围名单,标书规定,标书截止日期等等内容,脑袋里乱哄哄的。
虽然郑先生一直没说自己的名字,但陆宁景也隐约知道他叫郑恒,但天下姓郑名恒的何其多,他根本就没想过这个人会是宏亚的那个郑恒。
他就是宏亚的老大,那郑云帆岂不是就是他的......
他终于知道郑恒那次说的他有个年纪与他差不多大的儿子不是玩笑了。
郑恒,郑云帆......陆宁景觉得这世界真他妈就是一盆狗血。
会后,各家公司陆陆续续地散了,陆宁景和张敬他们也收拾东西走人,正当往外走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叶秘书跑过来,对陆宁景道:“陆先生,等等,我们郑总想见您,不知道您方不方便。”
陆宁景真不想见。
但他知道这事情关乎一个大项目,背负着他们这半年以来不眠不休的努力,如果因为他一时的任性,很可能就付诸东流了,他没那么傻,所以把手上的材料给了张敬,对叶秘书道:“那烦劳叶秘书带个路。”
郑恒的办公室在宏亚大楼的18楼,叶秘书把陆宁景带到门口挂着“总经理办公室”六个字牌子的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开门道:“郑总,陆先生来了。”
“进来吧。”郑恒的声音很随意。
叶秘书把陆宁景让进去,又带上了门,随着一声不大的关门声,办公室里只剩下陆宁景和郑恒二人。
郑恒今天穿得很正式,剪裁合体的西装包裹着他高大的身材,儒雅成熟又稳重大方,陆宁景在刚刚来的一段路上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此刻不急不缓地走进去,很礼貌地道:“郑总。”
郑恒从老板椅上站起来,对他招了招手道:“这边坐。”
他的办公室有个小隔间,里面备有茶几茶具,专门用来招待一些比较重要的客人或者一些朋友,陆宁景跟着他进了小隔间,在一个小沙发上坐下来。
“伤口还疼不疼,拆线后有没有发炎?”
“我没事了,谢谢郑总关心,”陆宁景几乎是一本正经地和郑恒说话,“不知道郑总找我有什么事情?是对我们的产品有兴趣吗?”
郑恒被他那样子逗乐了,给他倒了杯茶在他旁边坐下来,用胳膊碰了碰他的:“生气了?”
陆宁景承认这回是真的生气了,他觉得自己像是被郑恒玩转在手心的一个布偶一样被耍着,偏偏他还挺相信郑先生的,甚至还把自己的女朋友被他儿子抢去的事情和他说。
现在想想就和一个笑话一样。
但他心里很清楚这会儿不能和郑恒拧着来,即使郑恒是属于那种理智不会意气用事的人,但他怎么说也是这个项目的老总,他想着平时和郑恒相处的样子,软下口气来,笑道:“怎么会呢,只是一时间不知道怎么与您相处。”
“我也不是故意瞒着你,一开始是觉得没必要说,后面是没机会说,想着顺其到时候你自然就会知道了,没想到会拖到现在。”
其实郑恒最大的目的,是不想对方带着想要做项目而讨好他的心思和他相处,那样子就什么都变味了。
“你我原本就是私交,不过还要感谢郑先生予以的方便,”陆宁景能猜到他们开介绍会乔副总突然出现,陈助理从一开始回避的态度到热情,这其中肯定都有郑先生推波助澜,“不然我们估计离现在这步还远着。”
郑恒见他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出这些话的样子,知道他心里肯定憋着气,心里也挺疼惜的,伸手揽住他的肩膀道:“别这么生疏,你可以像以前一样对我,我不会把私人情绪带到工作上去的。”
陆宁景憋了一肚子的气,被他抱着,不知道是要挥开还是乖乖接受,他甚至有种被职场潜规则的感觉,恶心得无以复加,忍住内心的翻涌,镇定道:“郑总,我还得回去上班呢,要是没什么特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走了。”
“嗯,”郑先生看他的样子真是越看越爱,忍不住在他的嘴边亲了一口,低声道,“那晚上一起吃个饭?”
“晚上再说吧,我可能要加班,您也知道这阵子是我们最忙的时候。”
......
陆宁景出了宏亚的大楼,没有去打的,而是绕着大楼门前的花圃到了一条僻静的小道,忽然一拳锤在那棵树上。
这一拳包含了他所有的愤怒、无奈和不甘,甚至带着自己都说不清的憋屈,碗口粗的樟树剧烈地震了一下,细细碎碎的枯叶落了一地,粗糙的树皮没入他白皙的指背,血液也顺着手留下来,甚至腰上已经愈合的伤口,也因为这拳裂了开来。
但陆宁景已经不在乎了。
一种名为难过的情绪,细细麻麻地从心口传来,陆宁景觉得自己很没有用,他宁愿郑恒就是一个他不知身份的有钱人,也不愿意他是宏亚的老总,这个突如其来的改变,他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做一个销售都能做到这么狼狈,也只有他了。
“所以,这才是你的真实情绪?”
冷峻的声音突兀地从身后传过来,把犹自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陆宁景吓了一跳,同时心理也咯噔了一下,他没想到郑恒会跟出来,现在他要怎么解释?
陆宁景转过身,看到双手插在西裤口袋里,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长身玉立的郑恒,把受伤的手收起来,微微垂着眼,没有说话。
郑恒一步步地朝他走过来,与他平时不同,口气冷得犹如陌生人一般:“你知道我是宏亚的总经理,你不应该更高兴、更庆幸自己搭上了一条别人搭不上的路子?怎么会这么愤怒?”
“说话。”郑恒把他逼在自己和树之间,提高声音道,脸上没有一丝表情,让人十分陌生到甚至害怕。
陆宁景怔了一下,抬头看他,明明郑恒才是理亏的一方,现在倒像是和自己这个受害者骗了他一样,眼睛的愤怒一点点地展现出来,他能忍到这一步,已经相当不错了,现在听到郑恒这样子说,来不及掩饰的情绪也爆发出来:“对,我他妈就是太高兴了,高兴到自残了,行吧,你满意了吧!”
“我要听真话。”郑恒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道。
这里虽然不是大庭广众,但也青天白日的,还是在外面,随时有人可能经过,陆宁景挣了一下想挣开,郑恒的手却和铁钳一般纹丝不动。
陆宁景也豁出去了,冷笑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有什么资格让我说真话,对,您是宏亚的老大,我的做了几个月的单子成败都把握在您手中,只要您一句话就可以直接把我们pass掉,所以您可以任意地耍我,玩弄于在您的股掌间!欺骗别人的感情很好玩?呵呵,接下来是不是还要......”
陆宁景的话还没说话,就被郑恒堵住了嘴,郑恒把他禁锢在自己和绿化树之间,压着他在他嘴边辗转,只是怀里的人并不如他所愿,甚至还咬了一下他的嘴唇,铁锈的味道从二人的唇齿间蔓延开来,郑恒吃痛放开他,却依旧抱着他。
“欺骗感情......虽然这算是个罪名,但我很高兴听到在你嘴中听到这种话。”郑恒轻声在他耳边道,与刚才的冷漠比起来,现在的郑先生简直算得上是柔情蜜意。
他感觉到陆宁景对他并不是没有感情,只是他自己没有察觉,一直还把自己定位在“异性恋”上,所以刚刚那一番话就想逼逼陆宁景,顺便让他把积郁在心中的愤懑发泄出来,结果陆宁景说出这么一句话来,简直是个大惊喜。
“你......”陆宁景脑子转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郑恒的意思,登时涨红了脸,“我那是口误,你到底要干嘛!”
这情绪转变和书本翻页一样,耍他很好玩?
“我只是想你把不满发泄出来,”刚刚陆宁景那一拳砸在树上,郑恒是又心疼又震撼,这得憋着多大的火才会这般自虐,“手上疼不疼,我带你去包扎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