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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丽华退到了一边。
“你们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太皇太后看着面前的两个侄女,最近两日她已经让五娘嫁给乐平王,但是五娘是三娘的同胞妹妹,她不想看到和三娘相似的那张脸,就没让五娘过来了。
“虽然说你们都嫁给了拓跋家的男人……咳咳……”太皇太后说着咳嗽了两声,“但是还要记着你们都还是萧家的女儿,萧家和你们是断不开联系的。男人……又顶个甚么用呢。”太皇太后说这句的时候,眼睛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儿都知道了。”萧丽华和萧大娘连忙说道。
两个人对这位姑母见面的不多,但是心里都对她怕的不行,当然是太皇太后说甚么,她们就是甚么。何况出嫁了也还是娘家的人,这会都还是常理。
“有些小心思也无妨,但是莫要学三娘那样。”说起萧妙音,太皇太后就厌恶的皱了皱眉头。
三娘是她从小就接进宫来,原本想着和天子好多多培养感情,谁知道感情深了,见着男人就不知道自己姓甚么了,既然如此,干脆丢出宫外去,如此不知好歹留来何用。
二女哪里敢说甚么,自然是点头应了。
只是萧丽华想起这位姑母历史上将得宠的萧妙音赶了出去,将所谓的贤惠老实的萧嬅立做皇后,结果太皇太后一死,皇帝就把她在宫中安排的一切给掀翻了。
萧家没有因为废后兴盛,反而因为后立的大萧后而保全。这点恐怕是太皇太后始料未及的。
正说着,外头有女官趋步进来,“太皇太后,宫外传来消息,说是博陵长公主薨了。”
“……”萧丽华顿时和萧大娘面面相觑,上回踩在冬至家宴上看见这位姑祖母,怎么这会就没了?
“博陵薨了?”太皇太后伸手,萧丽华连忙将她扶起来,宫人在她背后加了一个隐囊,好方便她靠着。
“……”太皇太后心里觉得晦气,新年了博陵倒是薨了,就算要死,也不看看时候,她想到两个嫡出的侄子,“给我拿帛书来。”
这是要写诏书了么?萧丽华心想。
她和萧大娘退到一旁,遇上这样的事,恐怕她们也要回去准备了。只是姑祖母,但要准备的事也多。
“你们都回去。”出了这样的事,太皇太后也没有心思留她们在这里了。
萧大娘和萧丽华求之不得赶紧告退,走到外面,两个人对视一眼,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博陵长公主的薨逝并不突然,她身体已经有一年多不好了,最近更是卧病在床,也就是亲生子尚公主的那段时间精神了点,但冬至之后病情加重,最终在新年的一脚上没了。
原本预备着要过年的长公主府,将喜庆华贵的东西全部撤掉,换上素帛,同时还要向代北送消息,让萧佻回来守孝办理丧事。
萧佻不是长公主亲生子,但长公主名义上也是他的母亲,也应该回来守孝,等到守孝三年时期满了,才去任职。
打发人送去家书,萧拓让萧斌过来,然后爷儿两个对着沉默许久。萧斌对于妻子是没有多少感情,但要说怨恨也说不上,两个人原本应该八竿子打不到一块的,却偏偏扭在了一起。这么多年夫妻两个各自玩各自的,谁也不干涉谁。到了如今萧斌也没甚么轻松的想法。
燕王府上也挂起了素缟,那些庶子庶女们也穿上孝服开始哭丧。
平齐郡离京畿并不远,在阴馆,萧佻得了消息带着荀氏赶回来。回来的时候荀氏已经大腹便便行动不便,萧斌连忙派人好好照看这个长媳,不要让她出甚么事。毕竟嫡长孙的意义非同寻常,他不能把爵位传给萧佻,但是他还是希望能够抱一抱孙子。
居住在附近的诸王和公主们也都有表示,亲自前来吊唁,辈分比较高的宗室就派小辈过来。
博陵长公主的丧仪办的十分盛大,和其生前喜欢热闹的性格正号相配。
常山太妃打发人前去吊唁博陵,猫儿已经先去了,那是姑祖母,是大长辈,不管怎么说都是要亲自去的。
这会常山太妃有另外一件事要烦,最近猫儿神不守舍,夜里喝的叮咛大醉,这还不说,时不时就往外面跑,一去就是两三天。她也搞不清楚自己儿子到底是去哪里了,这会儿子去了公主府,她让人把时常跟着猫儿的那几个家人叫来询问。
一开始还不肯说,直到她问的狠了,才有那么一两个哆哆嗦嗦的说了。
常山太妃听说儿子去哪里之后,差点晕过去。猫儿怎么好端端跑到那里作甚么?
她坐在床上,越想越害怕,甚至想着是不是猫儿发现这个事了。常山太妃坐不住,她立即叫人准备了马车,她要亲自上山去看看,问一问清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越想越后怕,马车准备好,她就迫不及待的上了马车,直接往城郊而去。
最近天公肯给个笑脸,连着几天天都是晴的,所以路面上也不打滑。
萧妙音回到了自己在山中的居所,她和拓跋演会了那么一次,就回来了,没有什么在猫儿那里长住的打算。
拓跋演想的好,她还是不能那么做,事情要是传出去,就算她回宫了,猫儿的名声要成甚么样?还是她继续回到山里头保险点。
她今日带了人到道观里,找清则要那个道士炼丹的方子,这几日她把方士炼丹的那些帛书全部给翻了一遍,最终她觉得那道士是真的可能把炸药给误打误撞给搞出来了,其实在之前的东晋已经有道士前辈给弄出来,只是北朝不知道而已。
她记得那会闯进来的小道士是说那个炼丹的是从南朝来的,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一切都对的上了。
萧妙音立刻欣喜若狂。
什么一硝她记不太清楚了,但是道士却把这个给弄出来了,她要是不抓住机会,就是她笨了。
清则对于她的来访早已经习惯,萧妙音这会还带了上好的伤药,此时道观里正好缺这个,所以哪怕脸上发热,清则还是厚着脸皮收下来了。
萧妙音欣赏了一把美人红脸的美景之后,就将自己的来意说了。她和清则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已经混熟了,也不想再绕圈子。
清则听了之后沉吟一二,“那东西危险的很,你一个女冠要来作甚?”
“自然是看日后有没有用处。”萧妙音笑道,“如今出了事,只是没有用好的办法而已,要是用对了办法,说不定会有大用处呢。”
“……”清则看着她,“你真的想要?”
“难道这还是观中的秘方?”萧妙音见着清则一脸严肃,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了,士族们都有那么一些密不外传的方子,要是道观里也有,那么她说的那些话还真的有些冒犯。
“那倒不是。”清则摇了摇头,“原本观中并没有此物,乃是一位从南朝来的道友带来的。但是此物一旦被练,惨状如何你也知道,如此,你还是想要?”
“善恶强弱都不是永远的,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明白呀。”萧妙音说着笑了起来,“何况,你还担心我依葫芦画瓢照着这上面炼丹么?”
萧妙音连修行都算不上,看上去和贵女出家差不多,在别人看来只是为了游戏人间。要是真的正儿八经的开始做道士的那些事,才叫人惊讶。
清则想了想,他从团蒲上起身,去后面的书卷中将那个房子拿出来。那个炼丹的方子,开始那个南朝道士说是能够延年益寿,结果药材一进去倒是把他手指给炸没了,可见不是能够用的。
他拿出一张黄麻纸递给萧妙音,“都在上面,不过你自己要小心,不要尝试。”清则说这话的时候,面色十分凝重。
萧妙音也慎重其事的点头,“我一定不会私自用它。”
要是真炸药,她要是自己亲自动手那就真没救了。萧妙音双手将那张黄麻纸接了过来,上面的名称触发了她一些记忆。
她赶紧背下来,然后又将那张方子还了回去。
清则收好之后,坐了下来,“你……”他开了口,正要说他最近得了葛洪的几卷书卷,才开口,就听见门外一阵嘈杂声。
门从外面被吱呀一声推开,外面一个锦衣贵妇眉头紧蹙,而一个道士愁眉苦脸的跟在后面,“太妃,师兄是真的有客人。”
萧妙音瞧着外头的贵妇人差点傻眼,那不是猫儿的生母,常山国太妃么?萧妙音在宫里的时候见过这个太妃几面,彼此都不相熟,只是认得彼此罢了。
外头的常山太妃看见里头的客人,也愣了愣。显然她没想到会是萧妙音。
“你——”常山太妃目瞪口呆,她看着萧妙音坐在团蒲上,伸出手指着她。
“……”清则回头看见来者是常山太妃,顿时脸上几乎黑完了,他一点都不欢迎这位太妃,见着常山太妃伸手指着萧妙音,他站起来,挡住她的手指。
“请问太妃前来有何贵干。”清则话语冷冷的,哪怕萧妙音都能听出他话语里的不欢迎了。
“你,”常山太妃反应过来气急,“你知道她是谁么?”
“贫道只知道这是出家修行的女冠,至于出家之前,贫道一概不知,也没有必要知道。”清则眉头紧皱,“只是太妃,闯入贫道房中所谓何事?”
萧妙音看着他们剑拔弩张,觉得自己再留着不合适,她起身来,“既然道长有贵客,那么我想告辞了。”
“今日之事,十分对不住,另外太妃不是贫道的客。”清则道。
萧妙音顿时头大,这清则看起来好像和猫儿他娘不是那种关系啊,萧妙音赶紧走了,走之前还被常山太妃用犀利的眼神盯着。
“慢走,萧贵人。”常山太妃语带讥诮。
“……”萧妙音抬头看病人一眼似的看了她一眼,结果常山太妃一口气憋在胸口险些上不来。
萧妙音走了之后,清则开口,“请问太妃前来是为了何事?”
“你知不知道那个女子是谁?”常山太妃气得一张脸涨得通红,“她是萧贵人!”
“萧贵人?”清则皱了下眉头。
“没错,就是太皇太后的亲侄女,因为惹怒了太皇太后被撵了出来。你以后不要和她有来往。”常山太妃见着清则蹙眉连忙道。
“既然已经出宫了,那么和前尘之事也没有多少关系了,”清则蹙眉,他对宫廷内的事没有半点兴趣,“太妃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事?”
“你!”常山太妃没想到清则既然是这样的一个反应,“你知道她是宫中妃嫔,还不离她远一点?”
“贫道为何要离她远一点?”清则简直觉得常山太妃莫名其妙,“她曾经是贵人,都已经是成年往事,太妃一再强调此时,到底为甚么?”
“你、你!”常山太妃气苦,“我知道我当年对不住你,但我也是为你好。”
“太妃来还有事么?”清则不想和常山太妃有太多的接触,甚至这辈子都不想再看见她。
“……”清则神色依然冷淡,几乎没有半点改变。
常山太妃这才想起自己来的本意,“常山王来过这里么?”要是儿子来这里,她就真的心惊胆跳了。
“没有。”清则背过身去,不再看她,“常山王从未来过,太妃可以放心了。”
“……”常山太妃站在那里,看着清则坐在团蒲上,收拾那些散开的卷轴。她转过眼去,“当年,我也是不得已。”
“这话太妃已经说过几次了。”清则叹口气,“我和太妃并无关系,难道太妃还是不能放心?”
“……”常山太妃顿时哑口无言,她脸上通红,不知道怎么对清则这话做出回答。她退后几步,呼吸都不能通畅了,她反身推开门,踉跄着走出去。
外头的风很冷,一出屋子,常山太妃就被冷风吹的一个激灵。她抬头看看天空,灰蒙蒙的,像极了当年的那一日。
外面等着的侍儿见着她脚步不稳,连忙伸手过来搀扶,却被她一把挥开。侍儿垂首惶恐的退到一边,半点声响都不敢发出来。
这时外面冰冷,一口凉气吸进肚子里,冻的常山太妃一个哆嗦,这一冷,让她清醒过来。她想要去找萧妙音,但是萧妙音此刻早就没了人影,她好像彰显那么一点对清则关怀的机会都没有了。
清则这么多年,一直和她是隔绝的。到了如今看她都是和看外人一样,她见到萧贵人,第一眼是惊讶,后来和萧贵人的针锋相对和劝说清则,与其说是害怕萧贵人的前嫔妃身份会害了清则,不如说是抓住这个机会告诉他,她还是在乎他的,哪怕这么多年都没有见他。
可惜,清则根本就不将这个当做一回事。
“大王是真去了道观么?”她盯着下面跪着的家人冷声问。
“……还、还去了一个女冠那里。”
家人的话让常山太妃差点晕厥过去,她向后退了几步,亏得身边的侍儿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去!去那个女冠那里!”
萧妙音不想和常山太妃有甚么交集,在宫中的时候就和常山太妃没甚么交往,如今出宫了就更没有必要了。
“娘子,后面好像有车过来了!”阿难听到后面一阵嘈杂的马蹄声,在外面说道。
萧妙音蹙眉,这时节山里的香客几乎于无,都窝在家里,不敢轻易跑出来吹冷风。那么追上来的人就只有常山太妃一个了。
常山太妃和清则之间很奇怪,外面都说清则是常山太妃的情人,但是她觉得两人的相处根本就不像情人,怪怪的让人说不上来。
“那就停车。”萧妙音叹气,看来常山太妃今日是真的要和她杠到底了。
阿难闻言,立刻让马停下。在原地等待,不多时,后面的车停了下来,华贵的马车上下来一个贵妇。
萧妙音下车来,看着面前的贵妇,含笑行礼,“常山太妃别来无恙。”
以前的话,她是内命妇,罗氏是外命妇,一内一外互不相见。而如今,她是出家人,和罗氏更是半毛钱关系的扯不上,她倒是想看看,这个太妃到底是想做甚么。
“萧贵人。”常山太妃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萧贵人自幼入宫,成年之后又身蒙天恩,如今虽然出家,但是将来会如何,谁也不知道。贵人何必和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