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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氏门风有污。”萧佻道。
“……”萧斌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性子倔强,已经做好决定的事,哪怕是按着他的头,他也不会屈服的。
“我倒是要看看,这回能说到哪一家!”萧斌险些被气的不行。
萧佻一笑。
随着高凉王昏事圆满,陈留长公主和宋王刘衡的昏事又摆在眼前。
最近陈留长公主闷闷不乐,兰陵公主瞧着这实在是不像样子,见过哪个要出嫁的小娘子整日里仇大苦深的?要是被人捅到太皇太后那里,指不定还会被说成什么样。兰陵公主请了萧妙音,陪着陈留长公主散心起来。
陈留长公主见到萧妙音总算是露出点笑容来。不过这笑容里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就当真不知道了。
“长公主今日这眉心的花钿甚是好看。”萧妙音已经十三岁了,身子向上窜的比十二岁的时候还厉害,她长得快这会儿已经是窈窕淑女的模样了。甚至身高只比十六七岁的陈留长公主矮了那么一星半点。
“是吗?”陈留长公主伸手摸了一下眉心的花钿,今日贴在眉间的花钿是一枚红宝石。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这还是司衣选的好。”陈留长公主顺着萧妙音的话说起衣饰之类女子间从来不会落后的话题,她瞥了一眼萧妙音白里透红的服色,口气中带了些许羡慕,“三娘好颜色,肌肤也白,若是戴这个,还会更好看些。”
“儿还年少,戴不得这个的。”萧妙音笑嘻嘻的,她平常所谓的花钿,只是让宫人们拿着金箔给剪出一点小巧的花贴在眉心上,要不干脆就让会画工的宫人在额头上画个梅花。南朝有寿阳公主的梅花妆,她正好可以拿来在自己身上试一试。
“还年少呢?”兰陵公主笑道,她看了看萧妙音的个子,“都和我差不多了,恐怕再过两年我就得叫你一声阿嫂了。”
“这话儿可不敢。”萧妙音垂下头,拿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出来,在宫中没有本钱就不要做出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说不定爬的越高摔的越重。
“瞧这小心的。”兰陵公主和陈留长公主就是在宫廷中长大的,瞧见萧妙音这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好吧,就不拿这个说你了。”
“我听说前段时间你家大姊出嫁,你怎么没回去?”兰陵公主问道。
萧妙音如今还未嫁,姊姊出嫁也应当去的,而且嫁的人还是高凉王。
“……”萧妙音笑得有些为难,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拓跋演压根就不乐意让她回去,他还记得自己上回在燕王府落水的事,怎么也不太愿意她回去。
她原本就不是甚么昏礼上缺不了的人,缺不了的是燕王和博陵长公主。拓跋演干脆把她留在宫中,没让她走了。
“……好了,别问了,问这么多,你嘴里又闲了?”陈留长公主心下知道十有八】九是天子的意思,她回头在果盘里抓了一颗乌梅,就塞在兰陵公主的口中。
兰陵公主咬着梅子一笑不说话了。
“如今正好。”陈留长公主原先还对萧妙音多少有些看法,如今也看开了,这嫁谁不嫁谁都不是她自己能做主的,瞧瞧她的姑祖母,年轻的时候多么肆意,结果阿兄一开口还不是下嫁萧家?
“我也当真羡慕你和陛下。”陈留长公主轻轻的笑了笑。
萧妙音听着她的话语,有些心酸。
“长公主……”
“不过,也没有多少关系。”陈留长公主一笑,眼眸上闪烁着光亮,“就算我和宋王过不下去,也不必和平常妇人那样容忍。”
陈留长公主是君,宋王是臣,日子过不下去还有其他许多乐子。
难道各玩各的贵族夫妇还少了?就算陈留长公主怀上别的男人的孩子,宋王也只有捏着鼻子认下的份。
“所以我还真的没有必要自怨自艾。”少女嘴角挑起一抹笑。
萧妙音顿时对这些公主们无限羡慕。
这份羡慕一直到了回昭阳殿。她让宫人拿来一些桂花酿,自酌自饮。
秦女官见着规劝道,“只是喝酒对脏腑无益,三娘子要不也用点菜肴?”
白日里喝酒传出去未免有些不好,不过天子乐意惯着萧妙音,哪怕萧妙音指着天上的月亮说是方的,天子也会点头说‘哎呀,这圆月变方月了’
秦女官在萧妙音身边几年,眼瞧着这对小儿女感情起来的,知道就算喝酒只要不过分,也不会有人去多事,宫中说了算的是太皇太后,哪怕天子居住在西宫,也难保太皇太后不会管到这边来。
秦女官这话说的是为了萧妙音好,萧妙音十三四岁的年纪,才刚刚长好,喝酒之类的实在不宜过多,会伤胃的。
“好。”萧妙音道。
宫中的桂花酿比在燕王府中喝到的要醇厚的多,桂花花瓣漂浮在酒液上,花香盈盈袅袅,拿起金杯一口饮下,桂花香便在口中弥漫开来。
萧妙音想起宫中的那些贵人,不由得有些郁卒。她原本也不想要和旁人比,有时候根本就比不来,在燕王府中她就知晓这个道理,嫡庶之间是根本没办法比的,嫡出是有母亲的那一份资源,根本就没法比,她也就和庶出的那些兄弟姊妹们抢。
可是在宫中几年,见多了富贵之后,对天潢贵胄这四个字有了更多的体会。
例如小皇帝,哪怕天子的权力被太皇太后攥在手里,可是他还是天子,只要他一日在那个位置上,那么就能掌握很多人的生死荣辱。
菜肴很快就摆了上来,都是些清淡菜蔬,她也不拿箸,只是这么喝酒。秦女官瞧着这孩子竟然真的只喝酒不吃东西垫一垫肚子,担心的不得了。
“三娘子,用点水芹。”秦女官连连劝道。这时候不是出水芹的季节,宫中帝后所用的菜蔬都是温泉宫那边送过来的。
因为引有温泉,哪怕是滴水成冰的冬季,温泉宫也能产出菜蔬来。
“阿秦,我心里有些难受。”萧妙音抿了抿酒,坐在那里闷闷道。
“三娘子,莫要如此。”秦女官在宫中呆了这么久,风风雨雨见得多了,见着萧妙音这样多少都能猜到点,“这在宫中,就是莫要多想。想了也没用。”
宫中人多少都是想着要往上爬的,中官宫人都一个样,不过野心再大,想的再多又有个甚么用处,运气不到,心思花费的再多也是付诸东流。这样的事秦女官都看了好多了。
“三娘子只管放宽心便是。”秦女官叹口气道,在这个小娘子身边服侍了这么几年,都有点把她当做自己的孩子看了。
“有太皇太后在,三娘子的前途一定不会差。”秦女官打包票。
从来只听说过想让娘家侄女做中宫皇后的,如今三娘子都和天子这么感情深厚了,这不正好是太皇太后想要看到的么?
拓跋演到西殿的时候,就闻到一股浓厚的桂花香,花香混了酒气,格外醺人。
他走到内殿里一看,穿着天水碧色襦裙的少女这会儿脸红红趴在案几上,她原本就生的白,被这么一醉,白嫩嫩的肌肤下浮出两朵绯云,眼里含着脉脉水光。似乎只要用手去轻轻一碰,那里头就会荡出涟漪来。
“这是怎么了?”拓跋演还是头一次瞧见她醉成这样,平日她也爱小酌几杯,不过都很节制,喝个两杯就停住不喝了,如今是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三娘子今日似乎心情不畅,一回到殿中就喝了桂花酿。”秦女官答道。
“大郎……”萧妙音红着脸,隔着两汪水光看过去,眼前的一切都显得不那么真切。她醉了,说话又是十足的撒娇,听到拓跋演一颗心立刻就软了下来。
“白日里好好的喝甚么酒?”拓跋演走过去,坐到她的身边,萧妙音顺势一躺就躺在了他的怀里。
少女身体柔软还带着甜甜的桂花香,他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怀中少女模样早已经长开,狭长的眉眼中透着一股慵懒的妩媚多情。
他指尖在她微烫的面颊上滑过,一股欲求从心底升起,他这年纪原本就是在知人事,对男女之事好奇又骚动的时候。两人已经有过了亲密的举动,她如此模样,他也有些不受控制。
“因为心里有些难受。”萧妙音喝了酒之后,脑子不比平常清楚,举动也比往常大胆许多,她抓起拓跋演的手就贴在自己胸口上。
柔软的感觉就贴在手心,拓跋演脑中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要说十二岁的小少女还是带着浓厚的稚嫩的话,现在的她已经窈窕婀娜,如同一支雨后的离娘枝,鲜红的花瓣上滚动着水珠,鲜妍而动人。
萧妙音在宫中享受着各种精细的奉养,长得也比同龄的贵女要快。
“怎么了?”拓跋演艰难的开口。他微微一收五指,怀中人就不适的轻哼了几声。
他立刻没动作了。
“我好羡慕陈留长公主还有那些大王。”喝了酒,萧妙音脑子昏昏沉沉的,心里想什么也说出来。
“羡慕大姊姊?”拓跋演听了这话有些惊讶。
“对呀,就算夫婿不满意,也能再找其他人,而且驸马都尉也不能说甚么。”萧妙音嘟嘟囔囔的,哪里像她,从能够下地满地跑开始,就在为自己和生母的前途发愁。
哪怕是读书,都是她靠着老黄瓜和常氏那张漂亮脸蛋的优势给争取来的,哪里像真正的贵女们想读就读,不必和她似的花费那么多心思。
“大郎,我心里难受……”萧妙音仗着自己喝醉了,百无禁忌,她把头埋入拓跋演的怀里开始抽噎起来。
“好了好了,哭甚么呢?”拓跋演抱着怀里的宝贝无可奈何,她一哭他就没办法,“你不时还有我么?”
他都没想到她羡慕公主竟然是为了这事,好气又好笑。
“可是大郎你会有其他的女人啊。”萧妙音抬起头,眼睛红红的,“我才不要呢,日日夜里就等你一个,等来等去都等不到!”
“……”刚刚还在说羡慕公主,现在一下就变成他以后会有嫔妃了。
“我只宠你一个,好不好?”拓跋演哄道,这话他说的真心实意。后宫中要进多少女人眼下还不是他能说了算。
“不行!”少女的尖叫在内殿里传出,让一旁的秦女官一下子就淌下冷汗。
“为甚么我就只能你一个,你能有那么多个?”萧妙音说着就哭了出来,“不行,不公平!”
“你有那么多女人,我就你一个,不要不要!”她在拓跋演怀里甩起头来,开始耍赖撒泼。
“阿妙,阿妙!”女人不管任何年纪,一旦真的撒泼耍赖,想要制住她还真的不是一般的难。
萧妙音根本就不管他,哭的红了眼,甚至连鼻头都是红红的。
内殿里不管是中官,还是宫人,都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能听到的只有少女的哭声和天子安慰的声音。
毛奇在一旁将两人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毛奇心里都捏了一把冷汗,这三娘子的胆子也太大了。
☆、第66章凡事
萧妙音喝醉的时候,模模糊糊的还有些意识,靠着酒劲就发酒疯,给正值青春骚动期的拓跋演给上了一场格外生动或者说是吓人的生理知识课。
等到人醒来的时候,她躺在床榻上,一双眼睛盯着眠榻上的承尘。
她睡的昏昏沉沉,头还有些疼,桂花酿喝着的时候不觉得怎么样,但是后劲还是很大的。头有些疼,她哼了一声,垂着的帷帐从外面被拨开。
宫人轻轻走了起来,手里的是醒酒用的饮子,另外两个宫人将萧妙音扶起来,将饮子喂下去。
萧妙音之前灌了满肚子的黄堂,这会儿又喝了饮子下去,顿时满心的难受,连忙让侍女扶她起来。
萧妙音吐了个昏天暗地,肚子里那些汤水呕个干净,洁面漱口之后,就趴在床上装死。秦女官过来看着萧妙音好歹恢复一些过来之后,叹口气。
“三娘子酒量不好,就别饮酒了。”秦女官幽幽叹息。
“怎么了?”萧妙音觉得秦女官话中有话,她醉酒的时候说过些什么,其实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秦女官瞧着萧妙音那样子,叹口气,将萧妙音醉后对天子说的那些话转述出来。
萧妙音听得脸上都要僵掉了,她原来还能如此彪悍!
“我、我真的那么说了?”萧妙音掐了掐手心,发现真的痛,她不是在做梦!
“还有许多话,妾没听到。”秦女官瞧着萧妙音一副如遭雷击的模样,当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
“那陛下呢?”萧妙音简直想挖个坑把自个给埋了,她竟然还真的把那些话都说出来了!平常她和拓跋演这么甜甜蜜蜜的闹着,其实很多话,她也不会说出来的,谁知道一下子不小心喝高了,就什么都说了!
“陛下……”秦女官回想起拓跋演走之前的神色,不但没有任何的发怒不说,甚至嘴角还带着些许笑影。
秦女官如今想起来,觉得这位陛下应当是不生气的。
顿时心里就放下一块大石来,对萧妙音是刮目相看。那些话平常人哪里敢对天子说,而且说了指不定会引得天颜震怒。
不过三娘子不但说了,而且说得还非常无礼,完了天子也没见着任何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