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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跋演抬头看见萧妙音一双黑色的眼睛盯着旁边不远处的猫儿,而猫儿也是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模样盯着萧妙音。
“猫儿,怎么了?怎么老是盯着三娘看?”拓跋演心里有些不悦,开口问道。
当着兄长的面,猫儿自然是说实话,“上回儿和萧三娘下了回棋,结果回去就被阿姨给罚了。”猫儿聪明反应也快,他在罗夫人宫殿中叫罗夫人阿娘,到了外面就改口,不让任何人看出来。
“罗夫人?”拓跋演蹙眉,“罗夫人怎么罚你了?”
先帝嫔妃留在宫中的都是高位的人,出手罚儿子,他这个大兄也不好说太多。
“罚儿抄列子一百遍。阿姨说儿欺负萧三娘。”说着猫儿一张小脸蛋都要鼓起来了,“儿明明没有!”
估计是之前坏事做的太多,结果说实话都没有人信了。
萧妙音看着猫儿仇大苦深的模样,想了想,“既然事因儿而起,那么儿帮着大王抄一些?”
在家里的时候,萧佻喜欢装逼,让她也看了一些老庄类的书,一般来说这种书不会太长,抄写起来就是考验耐心。
猫儿没想到萧妙音会这么好,他狐疑的看着她,“真的吗?”
“真的,骗你就是小狗!”萧妙音对于怎么逗孩子很有一套。
“……”拓跋演瞧着这两个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就将这件事给定下来了,“我也帮你抄些。”
此言一出,猫眼立即就亮了!
“不过就此一次,下不为例。”拓跋演拿出兄长的气势来。
三个人丢下棋盘跑到殿内,让中官准备好纸墨立即开写。
人的字迹都不太一样,萧妙音和拓跋演两个瞧了瞧猫儿的那手字,学了个五六分像,就开始写。
哪怕列子不长,一百遍下来也够要人命的。拓跋演和萧妙音各自认领十份,其余的就猫儿自己写了。
拓跋演时间紧张不可能帮太多,而萧妙音不想帮的太多了,一点点心意尽到就好。
摊开黄麻纸就开始写,拓跋演好不容易抄完一遍,觉得脖颈酸疼,他放下手中的笔,看向那边的两个人。
猫儿仇大苦深的抄的昏天暗地,萧妙音一手持笔,一手按在智商,她抄的也颇为辛苦,小巧的鼻翼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小珠子。
宫殿中不分白日黑夜都有好几排的灯火点着,她皮肤天生白皙,被宫灯一照近乎剔透。
乌发雪肤,眉眼精致,唇也是小小的,显得格外娇小。宫中不缺女子,他也见过了不少,可是他看得有些入神。
不知道是不是抄到了什么难字,眉头轻微的蹙起来。
毛奇瞧着拓跋演看萧三娘看得入神,也没去打扰。他瞥了萧三娘一眼:嗯,的确是长得好看,小小年纪已经有美人胚子的模样了,等到长大还不知道是如何样子。看来太皇太后还真是下了本啊。
萧妙音抄完一遍,觉得脖子好疼,手腕也很酸。她一抬头就瞧着拓跋演盯着她看,萧妙音第一反应就是自己是不是一不小心将墨汁溅到脸上了。
她伸手摸摸脸上,手指上是干净的,没有任何墨迹。她顿时奇怪了,脸上没东西那么小皇帝还看什么?
猫儿一抬头就见着拓跋演盯着萧妙音,眼神莫名,他转过头去,立即给萧妙音脸上补上一笔。
萧妙音从来不是吃亏不吭声的主,被猫儿这么一画,她马上扑过去对着猫儿那张漂亮小脸蛋花了三个乌龟王八。
场面顿时乱成一锅粥。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了,一辆马车弛出了皇城。
燕王府对于这位萧妙音这位小女郎的回归无疑是欢迎的,萧妙音先去见过萧斌,萧斌见到她,面上笑意浓厚,“陛下可好?”
“阿爷,陛下一切都好。”萧妙音答道,宫中小皇帝的确各种好。
“好。”萧斌看着几月不见的女儿,很是满意,在宫中呆了三四个月,整个人都和过去有些不同。
“记得服侍好陛下。”萧斌加上的这一句让萧妙音心塞了一会。
常氏是老早就在门口等着了,一见到女儿被侍女仆妇簇拥着过来,连忙招呼两个孩子快出来。
“阿姨!”萧妙音见到常氏立即眉开眼笑,檀奴和五娘有眼色的扑了过去。
“姊姊!”
萧妙音一手揽住一个,常氏瞧着三四月没见的女儿长高了,而且整个人气色相当好,想来在宫中应该也没有人欺负。
萧妙音揽住弟弟妹妹到屋子里头,问了两个这三个月来过的怎么样,好不好之类的话,然后将拓跋演给她的那些东西让人拿过来。
这次回家拓跋演也是给了些东西,小皇帝不说赐,就说让她带给爷娘,另外还有一份是给她自己的。
爷娘的那份,她都送出去了,她自己的那份自然是给自己院子里的人。
“姊姊,那是甚么呀?”五娘和檀奴好不容易见到一母同胞的姊姊,又见着那么多稀奇东西,抓住萧妙音问这问那。
萧妙音回答了两个弟弟妹妹之后,抬起头看着常氏,“阿姨,儿不在的这段时间,家中可有甚么事?”
她人在宫中,燕王府后院里发生什么事,她也不可能知道。
常氏垂首不语,只是伸手给萧妙音递过去几块糕点。
“那边几个有找阿姨的麻烦吗?”萧妙音转过头问阿昌。
阿昌和服侍萧斌那几个勉强能够排的上号的侍妾的下人相交不错。这府里头没几个是傻子,如今常氏这里风头正盛,常氏的亲生女儿又被选在宫中,眼瞧着就等着长大让太皇太后给份位了,自然是争先恐后前来讨好。
阿昌的消息面也比过去宽了不少。
“哎,既然三娘子问,常娘子,婢子也就说出来了。”阿昌略有些为难的看了眼常氏。
常氏蹙眉,“这些东西说出来别脏了三娘的耳朵。”
“阿昌你说!”萧妙音喝道。
“其实也不是甚么大事。”阿昌叹了口气,这府中姬妾是争宠没错,但都没有闹出人命来,“听说四娘子那里,撺掇着侯娘子装扮起来,和常娘子相争。”
阿昌说起这事感叹果然这府里的孩子,连五岁的小孩子都知道这些事了。
萧妙音脸色一下子古怪起来,“啊?”
阿昌也不瞒着萧妙音,前前后后的都说了。那些姬妾基本上都是脸盘子好看,身边人上下功夫的不多,要打听消息塞些财物就能打听到了。她听到的是四娘子身边的乳母说的。
说是四娘子劝侯氏好好振奋起来,毕竟两子都在宫中,还是有个亲儿子在身边才好。
常氏这里萧斌来的最多,那边侯氏如果要争宠,势必是要和常氏对上。
常氏对这位小娘子的心思觉得惊讶和好笑,不过过后觉得这个小娘子还为生母着想。
“……”萧妙音想了想,发现对那个妹妹,她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么阿姨受委屈了没有?”她关心的是这个。
“没有。”常氏好笑的看着女儿,“侯娘子毕竟……又怎么可能将我怎么样呢。”常氏将失宠二字吞下去,她得宠日久,如今身边有二女一子,怎么看都算是下半辈子有指望了。至于争不争,根本就没多大关系,她不说话,就有很多人自己上门来投靠了。
这不,连侯氏院子里的人都来了,她还怕什么?
萧妙音想清楚其中的关节,噗嗤笑出来。
☆、第34章登高
萧妙音和常氏根本就没有将四娘萧嬅放在眼里,常氏在后院这么多年,那一年是真的闲着不做事的?那几个妾侍是个什么样子,安分或者是不安分,聪明或是木讷早就熟记于心。侯氏是鲜卑人,相貌生的平庸,不过有一对双胞胎儿子进了太皇太后的法眼,被亲自抚养在东宫。可是这一些在王府里都没有什么用,萧斌对侯氏几乎当没这个人,而两个郎君都养在宫中,认长公主为阿娘,生了和没生一个样。这府中多的是见风使舵的,四娘子年纪小又不懂事,自然是没多少人和那个院子里一心的。
萧妙音和常氏感叹了一番四娘为生母着想的心,毕竟能够想到要让生母再多生一个儿子来巩固地位,的确是一心想着日后生母的养老问题的,还算是孝心可嘉。不过萧妙音前头夸完,后面就扔到了脑后。
四娘子就算孝心可嘉,和她有毛线关系。如今这府里头,姬妾们和乌眼鸡似的,连底下同是庶出的兄弟姐妹们都互相瞪眼睛,又有什么多余的姐妹情拿出来?
该争的争,要是哪个真的要和她这里抢资源了,也别怪她一鞋拔子抽回去。
温柔贤良那是傻,过好每一天才是最好的,常氏又不是正妻,贤良给谁看啊!
“三娘在宫中过的可好?”常氏和女儿说了几句侯氏那边的事之后,就关心起女儿来,这个才是她最重视的。
“好,都好。”萧妙音笑嘻嘻答道,“就是常常看不见阿姨,心里想阿姨和弟弟妹妹。”
常氏听了抿嘴一笑。
常氏问了问女儿在宫中的其他事,例如晚上睡得好不好,和宫中的贵人相处的如何,陛下对她好不好,等等琐碎事情。不过就是因为琐碎才显得常氏关心女儿。
到了傍晚,萧斌来了。
院子里头喜气洋洋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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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嬅乳母看着萧嬅自己用餐,不用乳母和侍女喂,侯氏坐在一旁,小口小口用自己的那份膳食。
“去看看,阿爷来了没有。”萧嬅都吃完了,萧斌的影子还是没见到一个。
乳母知道自己带的这个四娘子是个不听人劝的,如今也懒得劝,尤其明明苦口婆心说多了,她还会翻脸发脾气,何必和自己过不去呢。
“阿闽,出去瞧瞧。”萧嬅看着阿闽说道。
阿闽应了一声出去了。
侯氏吃完烤肉,拿起放在一旁的帕子擦了擦手,“不必去了,去了又如何?”
“阿姨!”萧嬅记得自己的生母一直这样沉默,甚至连争都没有争一下,当年她被太皇太后钦点为皇后,生母的境地稍微好过了些,但是外命妇的位置从来没轮到侯氏。
那会她想的是,自己毕竟是庶出,嫡母才是母亲,天子不给外命妇的册封也是应有之义。谁知道到了萧妙音被册封为皇后,天子唯恐自己有半点慢待,连生母都封了个郡君。
她想来想去,左右都是逃不出一个争字,当年她恪守中宫之道,不争。结果呢,天子被萧妙音给迷的神魂颠倒,甚至连自己的祖宗都可以忘记不要了,迁都洛阳之后,甚至要求死了的贵族也必须迁葬洛阳,那时候许多女眷到长秋宫哀求,加上当时阿爷也在迁葬之列,她不过是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想看到阿爷死后还要,就到天子面前求情,谁知道被斥为鼠目寸光!
只不过就是争,她也会的!
萧嬅手中一紧,掌心中传来轻微的刺痛,低下头一看,原来是指甲刺破了皮肤。
“四娘。”侯氏叹口气,女儿不似这个年岁的孩童,甚至还颇为懂事,明白生母的难处。说实话有这么一个女儿,的确是很省心。
“你阿爷要来的话,总会来的,人去再多也没用。”
“阿姨!”萧嬅听到这话大急,“阿姨不争一争,鹿死谁手又怎么知道?”她当年就败在一个不争上,结果被送到瑶光寺里念了一辈子的佛经。如果当年她和萧妙音拼个鱼死网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侯氏叹了口气,“你不懂的。”
侯氏在这府中几年,许多事也看得透了。做人妾侍,不过是以色事人,要耍弄那些手段,也多要有几分本钱。而她真心没有,如今她只想看着女儿平安长大。
“男子的那些事,四娘以后长大了……”就会懂的,侯氏看着面前只有四五岁大的女儿,想起自己的这些感叹都是基于自己这妾侍的身份上,而女儿的身份肯定不是这个,说出来绝对不合适,又赶紧的吞了回去。
“阿姨要装扮起来。”萧嬅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艰难。女子都以颜色好为荣,但若是以这份颜色去伺候人,就显得下贱了。
她沉默下来,转过头,眼睛酸胀难堪。
侯氏让侍女将餐具收下去,她抱着女儿,“是不是外面的人说了甚么难听的话?”知女莫如母,这个王府的后院是个什么样子,那些庶出郎君娘子们,除非同母,不然都是互相看不惯的。
“没有。”萧嬅闷闷道,那些人她怎么会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