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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又裂开了。”进了屋的盛临遥并没有如同丁管家想象那般在吃饭,他坐在椅子上,解开了腰带。
对于身体健康,盛临遥被窦静妤影响,还是很看重的,他并不会隐瞒着自己的伤势,逞强让伤口恶化。
伤口在腰侧,那是回来的路上时受的伤,当时那名此刻本来是要给他来个穿肚的,结果被他躲了过去,可仍旧在他的腰左侧留下了一道深刻见骨的伤口。
他离京时带的伤药几乎用完了,外边又不可能放下心在药店买,堂堂镇国公世子可怜的连一点金疮药还得省着用。
本来盛临遥还没有这么做,但是在外边吃了一次亏就再也不敢以身试险了,他宁愿忍着痛也不用外人手里的药,这也导致了他腰上的伤口愈合缓慢。
屋子里早就被人点了炉子暖热了,这时候脱下上衣也没有多冷,盛临遥腰上缠的那四指宽的白色纱布上已经渗出了一团血迹。
长贵见状,连忙从一旁的柜子里翻出了上好的伤药,怀里叮叮当当兜着好几瓶走到盛临遥旁边,推开桌子上的碗碟,将药瓶放到上面。
他在盛临遥身前半跪下来,伸手解开绷带结,轻轻的将纱布一层一层从盛临遥腰上解开。
解到最后一层时,纱布已经紧紧的贴着伤口处翻出的血肉了,盛临遥闭着眼,咬牙忍住那种肉被撕开的痛楚。
长贵替盛临遥上了药,给他包好伤口后,盛临遥就穿上了衣服,他对长贵说:“坐下吃饭吧。”
“是,少爷。”长贵也没说什么主仆尊卑的话,他听话的坐在盛临遥不远处,拿起碗筷吃了起来。
看他吃饭的样子和盛临遥没什么区别,离家在外才知道家里面的好,单凭这饭菜的味道差别就是巨大。
吃完饭,盛临遥困得有些撑不住,他让长贵回房之后,也没让下人来收拾屋内的残羹剩炙,就上床睡觉了。
窦静妤是第二天早上起来吃完早饭,才知道盛临遥回来的消息的。
“临遥回来了,怎么也不把我叫起来?!”她有些埋怨,茭白便道:“夫人,二少爷是关心您,才没有让人劳烦您呢。”
“临遥这孩子就是喜欢为别人着想。”窦静妤弯着嘴角,笑意满满的说道。
“对了,临遥他现在醒了吗?”窦静妤想去看看离家一个月的儿子。
“刚才回报的人说,二少爷还没睡醒。”茭白告诉她。
窦静妤闻言,也打消了去看看盛临遥的念头,她道:“那我就不去了,让临遥好好睡一觉吧,那么晚才回来,路上肯定累坏了。”
“茭白,你吩咐厨房,做一顿好菜,时刻热着,临遥不论什么时候醒过来,必须立刻送过去。”窦静妤正色嘱咐茭白。
茭白笑着应了一声:“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吩咐。”
长贵早上却是比盛临遥先醒,尽管他醒来时,太阳已经挂在天空的正中央了。
他顾不上吃早饭,就先跑到了盛临毅的院子外求见。
在院子里遛弯的江雪文看见他,好奇的走了过来。
“你不是二哥身边的长随吗?你来找临毅的吗?”江雪文问他。
长贵回道:“小的长贵,小的是想找四少爷,二少爷有事请四少爷帮忙。”
“行,你跟我过来吧。”江雪文好说话的让他进了院子,带他走到盛临毅的药房门口,还替他敲门。
“谁?”盛临毅不耐烦的声音传了出来,江雪文理直气壮的说:“临毅,二哥派长贵来找你了。”
然后门就开了,盛临毅打量了江雪文身后的长贵几眼,就让开身子,叫他进去。
“雪文,我这边有事,你先自己玩吧。”盛临毅打发走有些好奇的江雪文,转身关上门,脸色沉了下来。
“长贵,二哥受了伤?”盛临毅一针见血。
“是的,二少爷左腰侧受伤了,离京之时带的药也用完了,二少爷一直强撑着,昨晚换药的时候,伤口已经流了脓。”长贵说起盛临遥的伤口,脸上就浮现了深深的担忧之色。
“什么!”盛临毅拧眉:“这么严重昨晚为什么不过来叫醒我!”他边说边拿出药箱,又从药柜里拿出好几瓶药放进箱子里。
长贵低头道:“这个,二少爷不让小的打扰您。”
“二哥这人就是这样,”盛临毅不满的责怪几句,但他心里也清楚盛临遥整个人的固执,盛临遥要是下定决心,十八头牛都拉不回来,长贵这个跟他如出一辙的人又怎么劝的了他。
拎起药箱,盛临毅就打开门带着长贵匆匆忙忙的走了,路过江雪文时,她还有点好奇,不过当她看见盛临毅一脸戾气就不敢去问了。
两人来到盛临遥门前时,他房门口的下人敲了敲门,又唤了几声,还不见里面的人回应,盛临毅一急,就抬脚把门踹开了。
“砰!”盛临毅带人闯了进来。
可是一向警觉的盛临遥依旧没醒,盛临毅上前一看,只见盛临遥满面通红,浑身汗津津的,紧闭着眼睛,睡得极不安稳。
盛临毅连忙腾出手,从被窝里拉出盛临遥的一只手探脉,果不其然,是伤口没有处理好而引发的外邪入体,也就是风寒。
烧得已经有些严重了,盛临毅不禁出声责怪:“二哥一直没醒你们就不知道进来看看?!一个个都是死人吗?!”
下人们各自对看一眼,扑通跪下:“四少爷恕罪。”
“还不快去打些冷水来!”盛临毅踹了离他最近的下人一脚,听到吩咐,跪地的人连忙起来去打水。
盛临毅打开刚才放在地上的药箱,从里面翻找出一个药瓶,掏出一个药丸给盛临遥吃下,又从箱子里拿出一包包好的草药交给长贵,让他去厨房煎药。
下人将水打来后,盛临毅亲手湿了帕子,叠好搭在盛临遥额头上,顺便给盛临遥擦了擦汗水。
过了一会儿,盛临毅再探脉时,盛临遥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了。
他这时,才有心思处理盛临遥腰上的伤口。
盛临毅刚刚解开盛临遥腰上的绷带,窦静妤就进来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血肉模糊的伤口毫无预兆的映入眼帘,只听到盛临遥生病便着急赶来的窦静妤感觉自己头有点晕,眼前也黑了一瞬间。
她身子摇晃了一下,跟在她身后的茭白连忙扶住她,“夫人,您还好吗?”
“我没事。”窦静妤拍拍额头,让自己振作起来。
她走到盛临遥床前,盛临遥紧闭着眼睛,脸上还有残留的红晕,盛临毅正在小心的给他上药。
窦静妤低声问道:“临毅,临遥情况怎么样了?”
“娘,二哥是因为腰上的伤口所引发的的风寒,风寒倒不要紧,吃几副药就没事了。腰上的伤口因为治疗的不及时,所以有些感染了,不过没关系,娘,您放心,我会将二哥治好的。”盛临毅一边忙着手里的动作,一边分心对窦静妤说道。
“那就好。”窦静妤松了口气。
窦静妤待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盛临毅的动作,片刻后,长贵端着一碗汤药过来了。
盛临毅接过药碗,示意长贵微微抬起盛临遥的后背,这样喂药方便一点。
盛临毅一勺一勺的喂完药,他站起来,对窦静妤道:“娘,现在好了,再过小半个时辰,二哥就能醒过来了。”
“嗯。”窦静妤让茭白给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床边,道:“临毅,我就在这里守着临遥他不要紧吧?”
“这倒不要紧,不过,娘,您还是去休息吧,不然二哥醒来看到您为他费心,一定会不开心的。”盛临毅劝道。
“我不看着他醒来,我也不开心。”窦静妤皱眉,有些烦心的说道:“一个个都长大了,却越来越不喜欢娘管你们了。”
“娘您这是哪里的话,我们兄弟可巴不得您一直管着我们呢!只不过,”盛临毅柔和了神情,他道:“娘,您应该享福了。”
“享福啊,我看还早的呢。你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娶妻,看看现在连他生病,都没人及时知道,硬是拖到刚才,如果不是你警醒,他怕是现在人已经烧糊涂了。”窦静妤叹了口气,“你们大男人都粗心着呢,偏偏你二哥不喜欢丫鬟近身,一个院子里净是男人,现在连生病都没人发现。”
“娘,二哥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嘛。再说了,这次二哥回来的突然,没让人在里间守着才发生这种事情的嘛。”盛临毅劝着劝着又想起了盛临遥身边的那些黑衣人。
还真是奇怪,那些黑衣人应该时刻守在二哥身边不离不弃的,怎么今天没一个人去他那里找他过来看病?
盛临毅不知道那些黑衣人全被盛临遥派了出去,原本准备跟着他寸步不离的守卫也因为他的命令出去办事了,这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发现他生病了的事实。
“等他醒来,我可要好好说说他。”窦静妤看着盛临遥平静下来的睡脸说道。
薛如意走到盛临远的书房门前,抬手正准备敲门,门就自己从里面打开了。
“找我有什么事吗?”盛临远微笑着问道。
“二哥回来了,他受了伤。”薛如意看他一眼,低头道:“我来通知你一声。”
“哦。”盛临远站在门口,良久不闻薛如意说话,他挑眉,道:“你还有事要说吗?”
“……我,你和二哥关系那么要好,是不是应该去看看?”薛如意说道。
“我当然会去看二哥,这个你不用操心。”盛临远淡淡的说,“你没事了吧,关门了。”
薛如意愣愣的盯着盛临远干脆利落关上的房门,不知怎的,鼻尖竟浮上了点点酸意。
“少夫人。”非云唤了她一声,薛如意回神,她看向非云:“什么事?”
“今天丁管家送来两本账册,他让奴婢告诉您,这两本账册需要在今天看完的。”非云声音低弱的说道。
“哦,那我们回去吧。”薛如意情绪低沉的往回走,与丈夫离心,终于轮到她了吗?
在薛如意离开后,盛临远的书房门再一次打开。
盛临远皱着眉,黑着脸走了出来。
盛临遥养好伤,已经是半个月后的事了。
他本来伤的就重,后来还延误了治疗,伤口恶化,得亏他底子好,才能恢复的这么快。
他养伤期间,窦静妤特别下令,让他院子里的人把他盯得牢牢地,不能让他去处理公务,安心休息。
盛临遥试图反抗过几次,但无一例外,都被窦静妤强硬的挡了回去,伤员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养好伤,其他的,伤好之后再说!
盛临遥康复之后,就将身心继续投入了朝堂上,他在外地出色的表现让顾柏青放下了最后一颗心,手中的权柄日渐增加。盛怀瑾却与他截然相反,他渐渐的将身上的担子交了出去,以前十天半个月都没空在家好好休息的他,现在每隔个一两天就能看见他在窦静妤玉香园里的池塘旁边悠闲的钓鱼。
尽管现在是冬天,池塘已经结了一层冰,池塘里的鱼也是观赏用的金鱼,但是盛怀瑾似乎爱上了钓鱼一般,乐此不彼。
盛怀瑾交出的权利大多数都回到了盛临遥手上,盛临遥这个镇国公世子也越发名副其实。这当然不是说他以前就名不副实了,他以前手上虽然有权,但少部分并不怎么看得起他,毕竟还未掌权做出一番事业让别人惊叹一番,光凭爹娘的名头,很难让人真正认同他。
盛临遥一心扑在事业上,对于自己的婚事自然也是无暇他顾,他的正妻之位一直空着,这让好些人都虎视眈眈。
窦静妤这个国公夫人也免不了参加一些贵妇的聚会,她时常将两个儿媳带在身边,沈芙身怀有孕,她可不敢让沈芙出来跟她见世面。哪个聚会上没有个阴谋诡计?若是让别人害了沈芙肚子里的孩子,窦静妤哭都哭不过来。
她虽然说是不着急让薛如意江雪文两人怀孕生子,但是她也会羡慕那些早早就子孙满堂的同辈夫人呐,人家现在孙子的孩子都出生了,她的孙子才只有两个,一个还在娘胎里。
有些丈夫儿子不如她的夫人,却子孙满堂,孙子重孙一个个的出生,窦静妤逛得多了,也有点眼红了。
所以每逢有哪家办个满月酒,周岁宴呐,差不多的人家她都是带着两个儿媳过去参加的。
不过因为宴会去的勤了,一些在盛临遥身上下不了功夫的人就跑来她身上下功夫了。
通常一个宴会上,前半场都是不停的有人过来跟她攀谈,后半场都是一个一个的把女儿叫过来,让她相看。
窦静妤早就下决心不管盛临遥的婚事了,早先给他娶了个曲相宜,结果却让盛临遥对女人灰心丧意她就已经够后悔的了,这时候她也不敢相信自己所谓的眼光了,所以任谁将自己的女儿夸得天上地下绝世无双,她都笑着说一句你女儿不错,打个哈哈跳过这个话题。
时间久了,有些聪明人也琢磨出味道了,也不来讨她嫌了。但还少不了一些脑袋不怎么灵光的人像个饿虎扑食一般过来,最后惹的窦静妤不耐烦了,聚会不亲自去了,让两个儿媳妇代她过去。反正她现在身份高着呢,去了宴会她永远是所有人阿谀奉承的对象,甜言蜜语听几次心里还高兴,听多了心里就腻歪了,她再怎么自恋也受不了那么多人夸张的说法。
薛如意和江雪文两个人的身份虽然低了点,毕竟她们两个的丈夫身上都没个一官半职,可好歹她们也是国公府里的主人之一,也没人敢怠慢她们。薛如意两人出来参加京中聚会时,一般都顶着代替窦静妤的名头,窦静妤都默认让她们两个代表自己了,谁又敢冒着得罪窦静妤的风险去怠慢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