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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从黄昏等到入夜,入夜等到黎明,一直未见人影,也没有任何消息。阮婉脸色煞白,江离也驻在一旁默不作声。
待到第五日晌午,江离才沉声开口,“侯爷,我们该走了。”
阮婉抬眸,眼底盈盈碎芒就似轰然碎裂。
作者有话要说:更晚啦~赶紧贴上,明天捉虫,,,么么
☆、第八十一章喜欢他
第八十一章喜欢他
自荣城出发,要绕道梧州佩城才可南下抵达郡城。
郡城是西秦通往苍月国中的三大重镇之一,要取道苍月返回南顺,郡城就是其中一条路径。
邵文槿之前想走的便是郡城。
邵将军兴许在郡城,江离如是说。原本约好三日后在荣城汇合,结果等到第五日邵将军也未露面,其中定有缘由。
阮婉转眸看他,江离是说有缘由,而不是,邵将军或是来不了,勿等。
眼中遂而浮上期许盈盈,邵文槿在郡城?
江离心头微滞,不忍开口言及旁的猜测,隐在袖间的手死死攥紧,面不改色开口。
“侯爷未在军中待过,怕是不知军中习惯。邵将军常年混迹军中,深谙军中按照既定决策行事的规矩。邵将军又惯来沉稳谨慎,既然早前亲自交待过三日后在荣城见不到他,就让卑职带侯爷南下,那邵将军也必定不会冒险在荣城露面。侯爷,我们应该南下郡城。”
江离绝口不提十有八/九的意外,其实心知肚明,若是自己不说邵将军在郡城,只怕她不肯离开荣城。
荣城并非久留之地,待得越久越危险。
果真如此?
阮婉听进去了几分,将信将疑问他,江离拱手抱拳,应声笃定有力。
阮婉心中阴霾扫去多半,欢悦道,“若是邵文槿在郡城,我们便去郡城寻他。”她向来信江离,江离口舌愚笨,不会骗她。
阮婉言罢,兴匆匆起身就要离开荣城,江离上前扶她,眉间掠过一丝愁容,阮婉并未察觉,反是笑呵呵道起,“江离,都过了好几日,我自己走得了。”
从京城到利城,再从利城辗转到了荣城,已是第五日上头。她脚踝本就伤得不重,江离又处处小心照应,其实已然好了多半。
眼下心思又全然放在郡城,便一刻都不想再作耽误,才会这般心急。
下地时还有些扭捏,她佯装不觉,江离也不好拆穿,由着她在耳畔絮叨,“洪水猛兽这般惹人生厌,从来只有他欺负旁人,从未见过旁人赢过他,他哪里会那么容易挂掉!”
言语间,分明沾满欢喜,“你说是不是,江离?”
江离扭头拢眉,是。
阮婉果然笑得更欢,“那我们也快些去郡城,别给他留话柄,日后趁机说本侯让他久等。”言笑晏晏里,轻快问起,“江离,从荣城去往郡城还要多久?”
江离低声应道,“骑马要两日左右脚力。”
阮婉有些为难,嘟囔道,“骑马屁股疼得很,坐马车的话可是要慢些?”
江离眼底微红,隐隐不敢看她,答道,“会晚上一日。”
阮婉就又笑开,“一日也算不得晚,我们快些就是。”
“好。”江离不敢多话,生怕旁的情绪被她看出,阮婉便似知晓一般,缄口不言。
一路行至街市巷角,江离冒充南顺商贾,租用荣城马车南下郡城。
荣城和郡城之间算短途,江离开价又不菲,很容易便有经验老道的车夫接货,有西秦本地人出面,通关会相对简单许多,加之追杀之人定然想不到他们会不避开,反是堂而皇之走大道。
虽是如此,江离亦不敢大意。
待得扶阮婉上了马车,他便出来与车夫共乘,若是途中见得任何意外状况,他都可以立时停下,带阮婉逃开。
其二,他也怕同阮婉一处,被她看出端倪。
他们走大道都如此艰难,对方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邵将军避开荣城,出现在郡城的几率几乎为零。
邵将军不是没来,而是,来不了。
江离心中扼腕,叹息隐在喉间,微微转眸看向身后,马车内很安静,有人在荣城等了两日一夜未曾合眼,该是困了。
……
上得马车,阮婉随手放下帘栊。
只消一秒,脸上的笑容就顷刻消融殆尽。
鼻尖一红,缓缓伸手捂住嘴角,不让自己哽咽出声被旁人听见。先前自顾演了良久,眼下江离不在,润泽便再忍不住骤然溢出眼眶。
江离惯来不擅长骗人。
大凡江离骗人,就会侧脸不敢看她,亦如先前,她一眼便能看出来。
江离是怕她不肯离开荣城。
邵文槿根本不在郡城!
心底似被钝器狠狠划过,生生作疼,胸口就闷得投不过气来。
强掩的哭声悉数隐回喉间,眼泪便顺着手腕和脸庞滑落,全然浸湿衣襟和袖口,停不下来,也仓皇不知所措。
双手越捂越紧,掌心之下,银齿深陷唇瓣,颤抖着下颚,压抑哽咽。
邵文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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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秦的饭菜向来不合胃口,阮婉吃不惯,便一路推脱,从荣城出来,近乎没吃几口。
江离多劝不过,她的借口也总是冠冕堂皇,这里的吃食实在难以下咽,不如日后回南顺多吃些。
她真是份外想念侯府厨子做的火锅,小傻子总是同她抢,她下回如何也不让他了。
还有清风楼的红烧肉,她定要包场,还要一人吃掉一整碗,让宋颐之在一旁看着,不准他伸手。
江离手中筷煮微滞,低头拼命扒饭,不作言语。
阮婉就也夹了一口塞进嘴中,味同嚼蜡,这一顿,便又只吃了一口。
江离如鲠在喉。
……
晃晃三日余,马车抵达郡城门口,车夫送至此处差事算完。江离付过银子,同阮婉入城。
到了郡城,离苍月国境就只剩十几天路程。
江离跟在阮婉身后,从前说郡城,郡城已到,稍后又该如何开口言及其他。心思不在此处,阮婉倏然停下,他险些撞上。
侯……欲言又止,就见她望着显眼的酒肆牌匾出神。
“邵文槿惯来好酒,若是在郡城,这种地方他岂会不来?”
江离语塞。
阮婉莞尔,“他若还是不在,我们就继续南下,反正是他食言在先的,我们也不必等他。”说得风轻云淡,还似是隐隐恼意。
江离有口难言,好。
阮婉又笑,眸光停留在酒肆牌匾上,久久不愿移目。故作的笑颜,就似团团火焰簇在胸中,灼烧得他寝食难安。
半晌,她却沉声道起,“江离,我们走吧。”
江离诧异抬眸。
阮婉侧眸,言语间不着半分情绪,“我知道他人不在郡城。”
江离惊讶得合不拢嘴,不知该要如何宽慰。
“侯爷……”
“他拿命换我,我如何有颜面死在西秦?”阮婉狠狠看他,眼中氤氲倔强得一滴未落。
……
江离在马厩挑马,要载两人远行,脚力不能差。他是禁军左前卫,这点选马的常识自然不在话下。
江离在同马倌问话,马倌知无不言。阮婉就心不在焉跟在一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分明没有听进去半分。
马倌同江离蹲下身仔细看马蹄掌,阮婉却没有兴趣,愣愣盯着身前的马匹出神,思绪便恍然飘至早前。
【彼时邵文槿要教她骑马,便同她说起,“学骑马,首先是要学会同马亲近。”回眸看她,继而伸手抚了抚鬃毛,她低眉打量,座下战马却惬意往他手心蹭去。战马微微潜着马蹄,来回踱步,马啸声也甚是亲和。
“愣着做什么,你来。”那时的邵文槿眸含笑意。
她来?她当时既好奇又惧怕,再看他,一脸笃定自若,她便也缓缓伸手。战马似是觉察到与先前不同,稍有警觉,晃了晃身子,阮婉大骇,手就随即缩了回来。
“别怕,无事的。”邵文槿笑意澹然,“你不怕它,它便也不怕你,反而亲近。”
“当真?”
邵文槿笑而不语,阮婉再将信将疑伸手,这次战马便没有再排斥她,而是亲近蹭了蹭。
阮婉喜出望外,笑吟吟看向邵文槿,眼中的欢喜难以言喻,便似享受一般,继续顺着鬃毛摸下来。
全然将害怕一事抛诸脑后,好似,大抵有邵文槿在的时候,无甚好担心的。
……】
她便也伸手,缓缓去梳理马匹鬃毛,马匹惬意至斯,来回缱绻着马蹄,江离便也起身看她。
她唇畔的笑意宁静淡然,就似最珍贵的心爱之物,爱不释手。
侯爷?
她听到的却是“阮婉”。
阮婉?还会有谁会这般唤她阮婉?
手中一僵,眼神微滞,双手轻轻颤抖,忍了许久的鼻尖又蓦地一红,连头都没有回。
【他教她骑马,她跟不上,恼意打断,“说慢些!”邵文槿却悠悠一笑,“阮少卿,从前不觉得你笨。”
她就报以呲牙裂嘴,“你若原本不会,你也笨!教的人教不好,学的人便也学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