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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越泽抬起头看向她,苏雨发现他的眼神让她很有压力。
过了若干秒,周越泽盯着她面无表情道:“你是说我们要像你的父母一样,在所有人面前演绎成是一对恩爱的夫妻,私底下却各自有入幕之宾,对么?”
苏雨的心狠狠咯噔一下,完全没有料到周越泽会知道这个秘密。他究竟是怎么发现的?难不成他调查过她的父母?他有这么无聊吗?
“你的父母貌合神离,我和他们见了几次面就发现了。”周越泽像是看出了苏雨的疑问,镇定地解释道。
苏雨了然,论演技,周越泽也算是实力派,自然不难看穿她的父母之间的把戏。况且他很聪明,她的父母连幼小时的她都能没骗过,更何况是这小子呢?
周越泽这一席话无疑毫不留情地将苏雨的伪装撕开,让她看到了她自己丑陋的一面。
苏雨顿时面红耳赤,这种感觉就好像一个道貌岸然的人在义愤填膺地批判某些人的某些行为,结果自己却转身也去做那些事了。
“不是这样的……”苏雨刚一开口,就感觉自己有点像在强词夺理,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等你哪天不需要再倚仗苏家,又遇到了对的那个人,我一定会同意离婚并祝福你们,而且绝不多分走你一点财产。你现在还是毛头小子,比较容易冲动很正常,再过几年你就会知道我今天没有骗你。”
苏雨很有自知之明,论长相,她不能算很出众,论性格,她更是一无是处,而且她身体还有缺陷,周越泽这个可以说受尽上帝眷顾的家伙其实让她很没安全感。当然更关键的是,她心里有别人了。
这些话苏雨自是没有说出来。她虽然自卑,但也不喜欢说些太贬低自己的话。
周越泽忽然放下筷子,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神色从容地开口:“我小时候经常挨饿,一直吃不饱肚子。”
苏雨一愣,正感到莫名其妙,就又听他说道:“所以我从来不浪费食物。可是今天,你让我一下子没了胃口。”
周越泽说完就低下头,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打火机,纤长浓密的睫毛在眼睛下方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给人的感觉有些孤独和沉重。
苏雨忽然感到很心疼,也很内疚,就宛如自己是个无情无义的负心汉一般。可是长痛不如短痛,不是吗?
卢漫涓和苏弘文自然不知道苏雨和周越泽之间的暗潮涌动,常常三天两头就叫两个孩子一起出来吃饭或者是逛街。一开始他们都会自动忽略林毓心,后来卢漫涓可能是因为想确认林毓心的状况,遂委婉地向周越泽表示自己很担心他的母亲。
周越泽何其聪明,见卢漫涓忽然提起自己的母亲,立刻听懂了她的意思,就说自己的母亲正好想买换季的衣服,不知道方不方便一起逛。两人接着自是又客套了一番,一拍即合。事后卢漫涓都不知道对于这未来女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城府心,是该喜还是该忧……
卢漫涓这次约在了一家新开的私人饭馆,装修得很古色古香,环境偏僻幽静,在门口的位置摆了两株翠绿的植物,身材高挑的迎宾小、姐约莫也是万里挑一,五官十分标致好看。
其实卢漫涓比较偏爱吃西餐,但是因为苏雨的关系,就餐的地点她都是定在中式餐馆。
苏雨和周越泽是家里的司机来接他们的,两人到得比较早,下车后周越泽和往常一样牵起苏雨的手,但是这一次苏雨却甩开了他。
周越泽没有勉强苏雨,只是挑眉看了一眼她紧皱的眉头,忽然笑着挨近她用一种很暧昧的口吻说道:“这样也好,代表你开始将我当异性看了……”她可能不知道,他已经越来越无法容忍她将自己当成小孩子。
苏雨赶紧侧过头躲开了周越泽,看见他那得意的笑容就有些愤愤不平。为什么她有种被这小子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她明明比他大三岁,却预感到了自己将来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周越泽不再逗她,迈开步子率先朝饭馆走去。这时一辆出租车也停在了餐馆不远的地方,林毓心从车上下来,恰好看见两人这阵势,精明的双眸微闪了闪。
或许是因为当初心无杂念,又或许是因为不想让母亲胡思乱想,苏雨之前都是默许周越泽牵她的手。
苏雨见状暗道不好,又正好瞧见她父母的那辆凯迪拉克朝这边驶来,赶紧小跑几步追上周越泽,拽住了他的手。
周越泽扑哧一声笑了,像是早料到会这样一般,笑得有些幸灾乐祸。他低头看见苏雨恼羞成怒的脸,不由反手握住了她,紧紧的……
☆、第十七章
苏雨在时隔多日再一次见到周建江的时候,几乎都不敢确定他和她上回见到的是同一个人。那时的周建江只是面色蜡黄无光,看起来无精打采,可现在他可以说是整个人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
周建江本以为只有周越泽一个人会来,不料看到周越泽的身后还跟着苏雨,因此虽然嘴唇动了动,却终是强忍住某些情绪,没有开口。
一个小时前,苏雨接到医院的一通电话,说周建江下午闹着要出院,并且还有轻生的迹象。苏雨挂上电话后立刻找周越泽的辅导员要了周越泽的课程表,跑到他上课的教室找他。
因为无论是病房还是医疗费都是苏雨安排的,所以周建江一出事院方第一个想到的联系人就是她。两人在赶来的途中正好碰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堵得厉害,苏雨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难免会心急如焚,就怕周建江会做出什么傻事来,却发现周越泽要比她冷静许多,他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的车子,面沉如水。
周越泽是一个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表露情绪的人,他的这种行为是人类自我保护的一种本能。
在进病房之前,苏雨已经向主治医生大致了解了下周建江目前的情况。他的病情在恶化,又一直找不到匹配的肾、源,而他自己本身也情绪不甚稳定,十分的消极悲观,不肯配合医生的治疗,导致病情恶化的进程在逐步加快。
其实许多疾病最先摧毁的不是病人的身体而是意志,病人们长期忍受着病痛和医疗手段的折磨,往往身体还未垮掉,人却开始一心求死。苏雨望着双眸空洞无神、已经毫无求生意志的周建江,寻思着是否要麻烦珀西来鼓励他。说实话,在这一方面珀西尤其擅长。
许多安慰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但是那些话从珀西口中说出来,总能像一束阳光照进患者的心里,然后神奇地击退患者心中绝大部分的黑暗。
苏雨转过头看了周越泽一眼,见他只是走到病床旁为周建江拉下翻起的病服下摆,完全没有要开口的迹象,就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试着说一些话减轻周建江的心理压力,就发现周建江那道浑浊暗淡的目光突然落在她身上,自顾自地说道:“苏小姐你应该也知道,越泽他不是我的孩子……”
苏雨怔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周建江一张形容枯槁的脸忽然扬起一抹自嘲的弧度,继续道:“二十年前,越泽的妈妈将孩子抱到我这儿来,说是我的亲骨肉,然后人就走了。我当时抱着那小小的一团儿,心里高兴得哟,为了他就和老家的一个对象吹了,就想着总有一天越泽他妈一定会回到我和孩子身边。”
然而日出月落,时间一天天地过去,周越泽眉眼都长开了,脑子转得甚至比年长的孩子还要快。但是林毓心没有再出现过,而周建江也发现在这个孩子身上他找不到一点像自己的地方。
终于有一天他忍不住带周越泽去医院做亲子鉴定,焦急地等待了几天后,医生竟然告诉他有血缘的概率几乎为零……
周建江当时觉得天都要塌了。自己辛辛苦苦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孩子,自己为了他几乎牺牲掉了一切的孩子,到头来居然是别人的!于是他开始酗酒,喝醉酒后第一次殴打周越泽,用家里所有能砸的东西砸他,酒瓶、棍子、甚至煤气罐,当时周越泽才五岁,痛得哭天喊地,差一点就被他活生生地打死。
“后来我不知怎的就爱上了这种感觉,好像有一种报复的快感,所以每次心情不好就喝醉,因为这样就有借口打他,前几次他还会哭叫,后面无论我打得多用力,他都再也不发出一点声音了……”周建江的声音干涩哽咽,沉浸在遥远的回忆中,耳边仿佛又听到周越泽用软糯的声音叫着自己“爸爸,爸爸,别打了别打了,阿泽很痛……”
这句话周越泽在第四次挨打的时候就再也不说了,而周建江也不再亲昵地唤他的乳名“阿泽。”
“又过了几年,他上小学了,每回考试都是一百分,可我们周家每一代人成绩都很差,所以我又有理由打他了……”周建江忽地笑了,笑容看起来有些渗人。“他就开始藏考卷啊,别人家的孩子是考不好藏考卷,他却是考了满分藏考卷,苏小姐你说好笑不好笑?有天我就命令他,再也不准考满分,最多只能及格,没想到这小子可以把分数算得清清楚楚,果真每回成绩都是刚好六十分,不多不少……”
苏雨被这些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内心是波涛汹涌。她虽然早听闻周建江有家暴,却从没想过周越泽经历过这么多常人无法想象的事。回顾她自己的遭遇,发现周越泽并不比她幸运多少,但是显然这个小她三岁的少年,要比她顽强坚韧许多……
苏雨转过身想看看周越泽,却不知道他在什么时候坐到了墙边的椅子上,正低头专注地削着苹果,期间没有抬起头看过他们一次,甚至连苹果皮都没有断掉过,那镇定自若的模样仿佛周建江正在说的孩子不是他。
周建江望着连续不断的苹果皮一圈圈地垂在半空中,觉得这特别像他那纷乱纠缠的记忆。他情不自禁地又想起林毓心那张美艳动人的脸,本是黯淡无光的双眸蓦地迸发出爱慕依恋的光芒。他叹了口气,有些心灰意冷道:“越泽你说你妈妈为什么偏偏要将你抱给我抚养?是因为我和你爸爸都姓周吗?”
周越泽手上的动作一顿,额前略长的头发有些遮住了眼睛,让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神。他的睫毛微颤,落在水果刀上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在削完最后一块果皮后,他站起身走到周建江身边将苹果递给他。
周越泽最终还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他知道,周建江其实并不需要他的答案。
“苏小姐你命好,生在那么好的家庭,越泽他妈妈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让孩子跟着我一起过苦日子……这人要是出生不好,长得太好看反而会成为累赘,越泽从小生活的环境就乱……”周建江说到这里忽然顿住,有些奇怪地看了周越泽一眼,神情比方才还要痛苦几分,似乎极为内疚。
其实不管周越泽是不是周建江的孩子,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周建江不可能对周越泽没有感情,就像在周越泽的心里,他的父亲就是那个沉迷赌博、嗜酒成性、走到哪儿都被人瞧不起的叫作“周建江”的落魄男人,他也还一直记得在自己长身体时,周建江总会将仅有的饭菜让给他。
这时候病房的门恰巧被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推车的护士。医生向苏雨点点头,戴上橡胶手套准备给周建江做透析。
肾透析就是在病人的体内插入一条管道,通过机器将体内血液中的杂质去除。肾衰竭的患者通常肾脏功能受损严重,无法自行清楚血液中的毒素。肾透析的过程十分漫长,期间病人都不能乱动,而且结束后的几个小时内不少患者会出现不同程度的并发症,其中抽搐是最痛苦的。
苏雨注意到,周建江在看见医生进来的那一刹那就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一开始可能因为她这个外人在场他还一直忍着,现在他终于爆发,叫嚣着要出院,说自己宁愿死掉也不想再做透析,不想再呆在这个鬼地方。
医生和护士训练有素地压制住周建江不断挣扎动弹的身躯,然后一只手拿着针管准确麻利地扎了下去,病床上立刻发出了痛苦的闷哼声……
这个过程周越泽并没有看,而是转过身面向窗外,苏雨发现他的身体似乎在隐隐颤抖。她忍不住走到他的身边,意外地发现那双黑眸竟有些湿润,这是苏雨第一次看到周越泽露出那么哀伤的神色。
在周建江讲述他悲惨的遭遇时,周越泽都可以做到泰然自若,但在看到周建江这么痛苦时,他却没办法再维持表面的平静。
苏雨的心颤了颤,不由走到他面前,望着他努力安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适合你父亲的肾、源。这个世界人口那么多,一定找得到。”
周越泽注视着她那双水润的眼睛,忽然笑了。他永远都不会告诉苏雨,他是如此迷恋她用这种充满心疼的眼神望着自己,因为这让他觉得,自己也是被人呵护珍惜的……
☆、第十八章
苏雨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独立的人,从原本条件舒适优越的家里换到相对比较艰苦的k大校医宿舍,纵使很多事都要亲力亲为,她也能适应得很好。不过直到来例假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的想法还是太过天真。
她,竟然忘记储备卫生巾了。准确点说,她是压根儿就没有这个意识。从小到大,她的生活都由家里的菲佣打理得井井有条,她一次卫生巾都没有买过。而且现在更糟糕的是,洗手间里的卫生纸也用完了……
神色不大自然地走出洗手间,周越泽已经在餐桌旁坐定,但并没有开动,似乎在等她。苏雨寻思着自己能不能坚持从医务室走到最近的一家超市,她今天偏偏穿了一条白色的裤子,超市又离得特别远。
苏雨不敢想象自己走在人来人往的路上,无数道讶异讥笑的目光聚集在自己身上的那种难堪的情景,而她从小所接受的教育,又不允许她走路过快,更别提在众目睽睽之下穿着高跟鞋毫无形象地乱跑。她的爷爷对她的气质修养极为重视,从微笑只能露出几颗牙齿,到平时走路迈多大的步子,都经过严格的训练。
苏雨心里七上八下,寻思到时发短信向同事求助,想到这里她不禁脸色微郝。或许因为从小是被以大家闺秀的标准培养的,她就连向别人借卫生巾这件事都感到有些丢脸。
瞥了一眼椅子,苏雨失望地发现它的坐垫部分也是白色的,这让她完全不敢坐下去。周越泽见她迟迟没有动作,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顿了顿,尽量镇定道:“我今天想站着吃饭。”
苏雨知道周越泽并不是一个有强烈好奇心的人,他对很多人很多事都不太感兴趣,因此他应该不会问自己为什么今天要站着吃饭。事实上她也猜对了,周越泽确实一句话都没说,只是挑眉扫了局促不安的她一眼,那种似乎能洞悉一切的眼神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在他面前毫无*可言的压力。
周越泽的视线从苏雨的身上移到她身后的白色椅子上,神色若有所思。若干秒后,他起身二话不说地走了出去,没多久又回来,而且还骑了一辆电动车,手里提着一个深色的袋子。他将袋子交给苏雨,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苏雨了然,面红耳赤地接过袋子走进了洗手间。被精明的周越泽猜出自己的窘境她并不是太吃惊,但是当打开袋子,看到里面分外熟悉的包装时,她仍是感到十分诧异。
她用的卫生巾并不是热销的品牌,别说男生,就连女生都没有几个会知道的,但周越泽却准确无误地买了她常用的这个牌子。她清楚他不可能会为这点小事打电话去问她的家人或是她家的菲佣。
周越泽兴许是看出了苏雨的疑惑,意味深长地解释道:“只要我想,你的所有事我都能知道……”他没有说,曾有两次他在苏雨的房间时,她家的菲佣来她的房间整理东西正好被他瞧见了几盒的卫生巾。他的记性一向不错,自然就记住了。
苏雨不喜欢周越泽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有些暧昧,就宛如在调戏她一般。“你不去当侦探真是可惜了!”她忍不住讽刺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当过?”周越泽说着忽然站起来,俯身靠近苏雨,惊得苏雨差点要站起来。然而他并没有逾矩的举动,只是凑近她的耳畔,热气喷洒在她的侧脸,轻声呢喃道:“要我帮你查查,珀西这次来中国有什么目的么?”
苏雨闻言猛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即脸色阴沉道:“请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的外公和我的爷爷曾经是战友,在我的手出事之前,他每隔一年都会来我们家住上一段日子。”只不过那时她和他没有太多交集。
对于苏雨这么明显的袒护珀西,周越泽不但没有介意,反倒有些开心地笑了。他盯着苏雨,漫不经心地问道:“等你爱上我之后,是不是也会这么袒护我?”
苏雨无语地横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无论现在自己和周越泽相处时是否剑拔弩张,但凡能够帮到周越泽的地方,苏雨仍是会尽力而为。
这是一家私人会所,开在k市最南边的地方,因为远离市中心,所以周围的环境十分清幽安谧。就在今晚八点,这个地方会有一场特别的拍卖会,里面所有的古董都是出自一个人的收藏。
对于古董的主人苏雨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关于他的传说有很多个版本,其中流传得最为广泛的,就是说他年轻时因为贩卖古董发家,后来就作为一名投资人,目前是许多家企业的重要股东,现在身家十几亿,这还不包括他收藏的稀世珍宝。
喜欢收藏古董的人往往也很喜欢与他人分享,又或者是人喜新厌旧的天性,总之古董的主人不仅会经常参加一些拍卖会,而且偶尔也会以个人名义举办拍卖会,拍卖的就是他自己收藏的古董。
这场拍卖会和周越泽上次参加的慈善会不一样,毕竟不是所有的企业家都觉得自己有必要树立“爱心大使”的形象,就算觉得有必要,也不一定会亲自出席,他们可能只是派公司的高层领导参加,这样照样可以给公司树立良好的形象和口碑。
然而这场拍卖会,据苏雨所知,古董的主人在圈子里人缘非常好,一般有头有脸的人都会给他面子,即使没有打算拍走任何一件收藏,也一定不会缺席。
入场券苏雨是麻烦柯琦薇帮她拿了两张,她和周越泽一起走进会所的时候,恰巧在门口遇见了周子诺和他的侄子周辰逸。
这是周子诺第二次看见苏雨,他几乎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她。第一次,是在他父亲过寿时,苏老爷子那天身体不舒服,她便代表她爷爷来参加。后来,或许是手不方便的缘故,她就几乎不再参加任何社交活动了。
那么今天她为什么会参加这场拍卖会?周子诺淡淡地看了一眼苏雨身边的周越泽,眉头微皱。
论辈分,苏雨和周越泽都应该要叫周子诺一声“叔叔”,但是周子诺是周老爷子的老来得子,只比周越泽大八岁而已。
周子诺会记得苏雨,并不是因为两年前那场震惊整个k市的暴力血腥的抢劫案,而是因为他的侄子周辰逸。
周辰逸是周子诺二哥的儿子,就比周子诺小三岁,他们两人可以算是从小一起长大,周子诺和这个侄子的感情可比和他的几个亲兄弟要好多了。
在苏雨手出事之前,其实有不少富家的公子哥对她青睐有加。这其中并不单单是因为苏家更高人一等的权势和地位,最重要的是,苏雨和那些整天只知道刷卡购物、做美容spa的千金小姐不一样,她当年是心无旁骛地学习医学,自然要比那些头脑简单的千金小姐有魅力多了。
而周辰逸当年,就特别迷恋苏雨。当时苏雨好像是以功课为理由拒绝了周辰逸的追求,在许多人的眼里,当年的苏雨有些清高孤傲,但是周辰逸就喜欢她这种高高在上,谁都不能玷污的高贵和冷艳的样子。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苏雨会遭遇那场意外,从一个优秀的天之骄女变成了一个残疾人,周辰逸在得知这件事的当天晚上喝酒喝出了胃出血被送入医院,消沉了好几天,但是出院后没多久他就振作起来,从此不再去找苏雨,也不向任何人提及苏雨,而且还谈了几场挺甜蜜浪漫的恋爱。
对此周子诺挺瞧不起周辰逸的,他还以为周辰逸有多爱苏雨,原来周辰逸常常在他面前倾述自己对苏雨炙热强烈的感情,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苏雨本来对周辰逸没有什么印象,但在发现周辰逸一直以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自己时,她才终于想起她和周辰逸的陈年旧事。
她的脸色蓦地有些苍白,却不是因为周辰逸,而是想到了当年自己无意中撞见珀西向柯琦薇告白的情景。
那时,珀西一改往日的风度翩翩和自信从容,而是有些羞涩和慌张地对柯琦薇说道:“柯小姐,我……我……请你接受我的求婚!”
苏雨记得,当时珀西甚至都跪下来了,是那么的真挚和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