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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埋伏在外的东晋北府军如潮水一般攻入,迅速控制了局面。
外面刀剑斧钺之声不绝,慕容永却似充耳不闻,只是挺直了脊梁,冷冷地道:“你攻占洛阳受阻,早就埋伏于附近,又半途截杀了我派往洛阳的密使,想要以我为质,叩开洛阳城的大门。只怕你会失望收场——洛阳守将贺兰隽非我亲信,不会也不敢为我一人而甘犯军法。”
谢玄笑意温柔,手下刀刃却贴着肉往里轻轻一送,又勾出一抹血痕“上将军误会了,那贺兰隽无名小卒耳,怎值得我大费周章?”
慕容永眸光一闪,寒意更甚,果然听谢玄云淡风轻地续道:“我以你为质,是专候你家任公子啊。”
慕容永忽然暴喝一声,猛地挣开他的禁锢,一记擒拿手便抓向谢玄要害,谢玄脸色不变,移形换影间连出数掌,皆攻慕容永旧患,想那慕容永不过怒极攻心强行支撑而已,不出数招便已被连消带打制于肘下,周身更添数道深深浅浅的刀伤。一旁已被俘虏的燕将齐声哭道:“上将军!”谢玄则望着他已染成一片暗红的半边武袍,微一皱眉:“这又何必。”
一滴滴的血汗自慕容永发梢淌过他的眉梢眼睑,望之有如热泪。他喘着气道:“我主。。。须坐镇长安,怎,怎会上你的当!”
谢玄顿了一顿,不无同情似地道:“你们皇上知道你中伏负伤,已火急火燎地亲自出关来寻了,我估摸着,应是快到宜阳地界了。”臂下的躯体忽然一阵剧烈的颤抖,谢玄心底微震,无声地叹了一口气,突然一记手刃击昏了他,随即撑起那具高大的身躯转身出帐,遥遥地吩咐道:“立即传召军医。”
慕容永一睁眼,便直觉地伸手去摸身旁的鸣凤枪,谁知却是空空如也,伴随着一道清朗的声音:“受那么重的伤,不到一宿便有气力复原,怪道人赞‘走马鲜卑儿。’”
慕容永冷冷地瞥向他,见谢玄正把玩着刚刚从他肩臂处挖出的半截沾血的断箭,又冲他扬了扬,微微一笑:“这箭头倒是有点意思,听说与那可十连发的联珠弩都是你发明的?若是在北府骑军中亦备上此类弩箭,想来可大大提高战力。”
慕容永没理这隐带讽意的挑衅——谢家宝树生的固然是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但一手创立北府军甚至一度操纵晋廷军政大权的男人,又岂会是良善易与之辈?他促声道:“是我一时大意为你所趁,成王败寇,我落入你手亦无话可说,谢都督大可直接缚我回建康请赏讨封,江北毕竟非你东晋领土,你孤军一支,难以久恃,又何必在此地盘旋?”
“上将军很想做我的俘虏么?还这般为我军打算?”谢玄颇感有趣似地望着他,忽然话锋一转,正色道:“你以为为何我能早得先机,这般刚好就能截获你派往洛阳的信使?因为你们一入宜阳便有当地百姓偷偷报信——因为他们久盼王室能北伐复地,因为他受够了胡族蛮夷的欺凌蹂躏!纵使衣冠南渡,五胡乱华,汉人依旧是中原之主!你们鲜卑铁蹄即便再强,对天下黎庶而言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慕容永闻言,反仰头一笑,嘲道:“难道司马儿占有九州之际,黎民百姓便没有颠沛流离没有饥馁病痛没有战火纷飞?可笑千百年的礼乐教化,诸子百家,也不过养出你们这班死也放不开门户之见的狭隘之辈!胡人如何?汉人又如何?不分南北皆国之子民耳——须知九州天下,惟霸者居之!”
谢玄心头剧震,一时竟不知如何辩驳:自西晋末年八王混战以来,中原两京兵连祸结十室九空,汉人不得不避走江南偏安一隅,而胡族铁骑则大举入侵,踏遍中原,而后乱世纷争便从未止息过,胡人汉人之间,胡族各部之间,彼此攻伐,互有胜负,恨不得你死我亡,血海深仇愈结愈深,亦无可化解。而慕容永的那番“胡汉无别”的见地堪称骇人听闻,与他自幼庭训与渊源家学更是大相径庭,他怎么也想不到会由一个披心沥血矢志复国的鲜卑人口中说出来。
这个改变也是因为那个慕容冲——不,任臻么?
他不由地想起了长安城郊的把酒言欢,想起了洛水河畔的兵戎相见,他知道他与他的再见将近在眼前。
宜阳地处洛阳与新安之间,自古多为周转歇脚之处,因此人烟并不密集,就连城郭边墙都未曾加固修葺,谢玄驻兵于此之后方草草在城墙外挖了一道战壕,谁知工事尚未完工便听闻一阵喧哗,谢玄方抬起头,便见一年轻小将撞入门来,直扑到他跟前,带着喘声急道:“都督,燕军已至宜阳城下!”
谢玄微一挑眉,当真是——兵贵神速啊。他从容不迫地搁笔道:“来得这般快,想必只是前锋部队。人数怕还不及我军,慌什么?”那少年将军微一赧颜,果然镇定下来,低头抱拳道:“末将莽撞了,竟被燕帝亲征的架势唬住而一时乱了方寸。”
谢玄越过他,顺手拍了拍他的肩,温言道:“两军交战,从来不在阵仗大小,而在乎谁能占得先机、一击即中——寄奴,你须谨记。”见少年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方才踱步出门,一路拾级上了城楼,墙垛上的层层叠叠地站满了全副披挂的晋兵,都紧握枪矛、如临大敌,见主帅亲至这才松了一口气,齐声唤道:“都督!”
谢玄抚墙探头,居高临下地眺望开去,但见一里开外皆是阵列森严的黑羽精骑,将个小小的宜阳城团团围住,十八面兽头旌旗虎虎生威、猎猎飞舞,中间簇拥着一个乌袍金甲枣红马的武将,雕翎灿烂,顾盼凛然,如日月生辉。
呵,好大的阵仗,西燕最精锐的御赐虎贲营怕是倾巢出动了,难怪身经百战的北府军也不免临阵紧张。谢玄淡淡一笑,在城楼上微一抱拳,朗声道:“任公子,久违了。”
任臻单骑催马出阵,轻拽缰绳,横展长枪,昂头答道:“谢都督,离情别绪容后再表——先还我慕容永,你我再浮大白!”
谢都督?看来这个男人这次是较真儿的,便不肯再虚以委蛇地与他客套。谢玄从善如流,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清浅笑容:“皇上,当日长安城欠你的旧恩谢某已还过了,这一回,谢某似乎没有再退让的理由了。”
任臻冷冷地看着这个一如他记忆中那帮优雅从容的翩翩儒将:“那么都督是不惜与朕一战了?!”
话音刚落,身后的数万精兵便适时地爆发出山崩地裂一般的呐喊呼啸,战鼓频动,画角声起,铁马金戈间杀气充盈,仿佛下一瞬间便可轻易踏平宜阳城。
一片颦鼓动地之声中,宜阳城门洞开,从中窜出一骑白马,流星逐月一般跃过尚未修建完成的战壕,稳稳地落在燕军阵前,猿臂长舒并指一点,喝道:“胡奴休得无礼!”
任臻并未动气,只是微眯着眼,打量着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将军——胆敢单枪匹马挑战一国之君的权威,此子当真太过嚣张。他沉声道:“兀烈。”
身边一员身材高大的猛将立即在马上抱拳道:“末将在!”
“斩下此人头颅,为我军祭旗!”
兀烈领命,当即一夹马肚,疾驰而去,距其丈余堪堪勒马,他居高临下地扫了对手一眼便轻描淡写地一拱手道:“大燕司隶校尉兀烈,敢问来将大名。”想那兀烈虽是匈奴马奴出身,但跟着任臻已数年光景,早得封坛拜将,自重身份之余又深知自家主子最不喜恃强凌弱之辈——眼前此人不过二十出头,英气有余,身量却平常,精瘦精瘦的,站直了怕还不到他腋下高,偏还使一把与之毫不相配的重器长刀,自己胜之固然有余却还不可过分欺侮怠慢,否则必为人所耻笑。
那小将横过长刀,亦在胸前一抱拳:“好说。在下乃北府参军——”他话未说完,忽而自马上一跃而起,就着当胸握刀之势,调转刀锋竟直朝兀烈当头劈下!“——刘裕!”
兀烈怎会想到一想以仁义礼教自诩的晋军会出这么个不按牌理出牌的混小子,名未报完就敢偷袭,为躲这致命一击他只得仰面一躺,旋即滚鞍下马,方才堪堪避过,可怜他那坐骑替他生受了这开山辟地的一刀,马头竟从中被剖开两瓣,一片红白秽物四下喷溅未完,那马便惨嘶哀鸣着倒地暴毙。
兀烈摔在地上在旁看地目瞪口呆,不由一阵胆寒——此人年纪轻轻,却心狠手辣,且力大无穷,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刘裕本就没想真能一击得手,于是间不容发地立即抽刀回手,又转向兀烈劈砍而去——他知道自己马上功夫未必有这铁塔似的匈奴将军高杆,若马背战自己怕是难胜,故而宁可先声夺人,也要将敌将逼下马来!
任臻在后观战,也是微微心惊,谢玄麾下,当真卧虎藏龙!只是此情此前,却不知为何有些熟悉——是了,当年的拓跋珪也是英雄少年,初战便敢于单挑后秦悍将吴忠,以弱胜强,将其立斩于马下,立了新平之战的首功,从此声名鹊起,飞黄腾达。
任臻猛地回过神来,不欲再想——他怎能忘了就是拓跋珪的心腹爱将穆崇背后偷袭,才使得慕容永身陷险境沦落敌手!正在此时,忽闻阵前一片惊呼,他抬目望去,恰见刘裕一招扫堂腿正踢中兀烈下阴处,顿时痛地他面目扭曲,踉跄倒地,刘裕则就势拖刀而起,转眼就要横砍过去!任臻当即抽箭搭弓,松弦便射,燕军箭头皆精钢铸成,沉重之余极有准头,嗖地一声正撞在刘裕刀锋之上,将其硬生生地带偏了数寸,轰然一声砸进沙场黄土之中,扬起阵阵烟尘。任臻寒着脸猛一挥手,身边数骑虎贲卫即时出阵,瞬间奔入战场欲强行将人救回。
刘裕一舞长刀,拦在马前,呸地一声昂头道:“燕帝欲以众欺寡,恃强凌弱?!”
话音刚落,便听晋军之中鸣金声响,谢玄随即在城头上淡定地开口道:“寄奴,燕帝何许人也,岂会如此?若想取你性命,方才你早就血溅五步了——速速回营,记你一功便是。”
那刘裕乃彭城人士,迁居京口,自幼好武斗勇,双亲不能管教,便早早打发他离家从军,以谋个差事。多年以来跟过北府军中大大小小的许多将领,然真心所服者惟一谢玄,听得此话便当真收刀上马,头也不回地撤回宜阳城中。
任臻瞥见兀烈并无大碍,便也放下了心,知道自己这是出师不利,当众给扫了个没脸——想来这也是谢玄处心谋算的,派这么个无名小卒出战挑衅,己方赢了未必风光,若是输了,士气却必定大受影响,由盛转衰——难怪苻坚曾赞叹谢玄别的犹可,却极善用人伐谋。
但他到底是个疏狂性子,受此一激也未必觉得大失面子而如何激愤,他策马前行几步,在城下仰起头来,与谢玄遥遥相望:“都督素擅用兵,自然知道两军对垒,胜败不在一场单打独斗。恕我直言,若我军全力攻城,都督身边纵使都是神兵天将,怕也难保益阳周全。我与都督神交已久,素来敬仰,若非无奈,我怎愿大动干戈?”
呵,语气转柔,却仍是威胁。谢玄微一摇头,旋即朗声大笑:“谢某一生百八十战,就是面对当年拥军百万投鞭断流的苻坚大帝也未尝惧过,皇上若真要一战,谢某奉陪到底——至多全军死战到底,不留一人苟活!”
最后两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任臻脸色剧变,怎听不出谢玄语中肃杀要挟之意——慕容永毕竟还在他的手中,他如何敢当真与谢玄撕破了脸面?!
眼看今日注定讨不得好,任臻只得传令三军就地驻扎,依旧将个小小的宜阳城围地铁桶一般。时值仲春,便有将领建议断了城外水道,坚壁清野,活活困死晋军,不怕谢玄不降。任臻当即否定了这损招——且不说谢玄虽看着儒雅温吞,内里却着实是个硬骨头犟脾气,再行逼迫只会适得其反,更重要的是慕容永尚在晋军手中,虽然他目前应当无性命之忧,可一将功成万骨枯,谢玄掌兵多年绝非善男信女,一旦情势危急,杀人亦绝不手软。而他根本不敢拿慕容永的性命与谢玄一赌——这场博弈,他一开始就已失了先机。他双眉紧锁,困兽一般来来回回地不停踱步,半晌后计上心头,亲自写了一封书函,又将自己惯常外批的一件锦袍封存入匣,招来帐下一个精明能干的亲兵,命他妥善送至宜阳军营。不多时宜阳晋军便有了回音,言谢都督邀燕帝次日相见面谈。
任臻知道谢玄吃软不吃硬,故而改用怀柔政策,见他果真同意和平谈判,暗中松了口气,布置停当之后欣然前往。
河洛地区丘陵交错、河流密布,如今这二人再次相会,便选在在这洛河南麓、凤凰岭西,依旧春光正好,身份处境却早已与当日长安论交之时大相径庭了。
谢玄掐着时辰到达,果然见任臻已在此等候多时了——出乎意料的是,任臻穿的不是盔甲武袍更非帝王礼服,却还像两年前一样儒裳纶巾,风度翩翩,就如一个踏青出游的贵介公子。他不由一扯嘴角,隐带嘲弄地笑道:“皇上征战在外,总不忘携上一套我朝汉服,以备不时之需么?”
任臻知他讽刺去年河南之战洛阳城外他也是如此以退为进,打感情牌逼请晋军退兵,却不以为意,一哂道:“你我既是朋友,私下相见何必大费周章、隆重其事?”谢玄正是“大费周章”“隆重其事”地穿了一身上战场所着的明光重铠前来,便当即反唇道:“原来皇上久别重逢厚待友人的方式便是兵临城下,十面埋伏。”
任臻一摆手,半是无奈半是诚恳地道:“与你化友为敌,非我所愿,实无可奈何矣——我宁与天下人为敌作对也不欲与谢郎兵戎相见。”
谢玄心中似有触动,默然半晌,忽道:“就为了——一个慕容永?”
任臻坦然道:“你若非知晓他对我而言重逾天下,又怎肯煞费苦心地以他为质?”说罢他抬手抱拳,郑重地朝谢玄行了个礼:“冒昧相邀便是为此事相商抑或可算是——请求。若可送还慕容永,我任臻一生铭记,感激涕零,你我永为莫逆,守望相助。”
这份承诺有多少分量,谢玄岂会不知?他迎着任臻坦荡荡的目光:“所以在两国军队如此剑拔弩张的时刻,你还命人送上锦袍一件,暗示人不如旧,还不忘将那袍子染上我惯闻的紫藤花香来投我所好——一国之君为个下臣肯这般处心积虑,忍气吞声,任臻,你当真是个异类。”顿了顿,话锋一转,“只是不知今日为阶下之囚的若化作你的尚书令姚大人,你还会为了救他如此委曲求全?”
任臻听他语气不善,不禁一愣,但犹豫须臾还是坚定地点头承认:“亦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谢玄抚掌大笑:“好一个多情种子!”他踱回坐骑身边,自鞍下取过一件物事,转头又是一派从容地递给他:“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承你的情,自也要还你的礼,不知现下睹物思人,或可一解相思否?”
任臻展开一看,是一段用过了的血迹斑驳的绷带,耳中又听此话,还有甚不明的——此乃慕容永负伤更换之物,当下心中剧颤,如万箭穿刺,面上却不动声色地合上绷带,抬眼看向谢玄:“看来都督是不愿交我这朋友了,那你我开诚布公地来谈一谈,你要如何才能还我慕容永!?要洛阳?要许昌?还是整个河南?我只怕你在燕境孤军深入,就算拿的下,也未必守得住!”
任臻的语气陡然凛冽,便真如君临天下的王者一般——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大丈夫当如是耳!可他偏偏就不想让他如愿。谢玄慢悠悠地道:“攻城略地,不牢费心,我北府军既能一寸一寸地打下江山,收复中原便指日可待。我要的——是一件在外流散已久的家传至宝。”
任臻微一眯眼,不解道:“谢氏至宝,又怎会留在燕国?”
“皇上莫要再装糊涂。”谢玄逼近了他,眸间冷色一闪而过:“传国玉玺,换你心头挚爱,皇上以为这笔买卖可做得?”
任臻敛去了面上最后一点的笑意——玉玺之事,所知者少之又少,即便谢玄曾去过长安游历,又是从何得知这宫中秘辛!谢玄也不着急,更不逼问,负手侧身,似在欣赏远处苍郁青翠的凤凰岭,目光流连而悦然:“望皇上当机立断,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想是你心中焦急,远甚于我。”
任臻暗中一凛,他既顾及慕容永而不敢开战,已是九输无赢的局面,而后燕的慕容麟尚在燕国腹地,并未全歼,他又带走了关中一半以上的精兵,若有万一,大事完矣!谢玄也是看中了这点,这才如此肆无忌惮地步步紧逼——谢家宝树,最擅攻心,果然名不虚传。就算往昔在野之时是如何闲云野鹤,淡泊宁静,一旦为家国为朝廷披上战衣,便如一把光华内蕴的利刃名剑,遇神杀神无坚不摧。
任臻深吸一口气:“东西还在长安,来往需时。不如先将人——”谢玄轻一摆手,毫不退让,“皇上既然救人心切,想必定能快马加鞭罢——待见到东西,我亲自护送你们上将军平安归来。”
“好。五日之内,此物必到。”任臻至此也不再赘言——对他而言,传国玉玺再重,也是俗物一件,到底敌不过慕容永的性命,只是终究辜负了苻坚那片心意。
谢玄暗中松了口气,轻一点头,又听任臻冷冷地续道:“只是你以国为家,如此殚精竭虑,怕江湖之远朝堂之上,未必人人都信你是赤胆忠心,不为谋权。”
谢玄目的达成,本已转身欲走,闻言便是一怔,随即又利落地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道:“知我心者谓我何愁,不知我心者谓我何求——谢玄一生所为,皆无愧天地君亲师,足矣!”
留下任臻形单影只地矗在原地,望着他绝尘而去的背影:谢玄,在这纷争乱世之中,我是异类,你又何尝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刘裕终于出场了,擦汗~~刘裕属于大器晚成,此时年纪应早过而立,本文为剧情计,略减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