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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桐回首一看,怨家真是路窄,竟然是敏达。
“敏达,你谋害阏氏,就不怕单于灭你全族。”律璟大呼。
“杀了你们,还有谁知道是我做的。”
箭阵又射来,这一次月桐的马中箭了,马倒地时月桐被震飞几丈外。月桐的脑袋被震得嗡嗡直响,她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一手拿起掉在地上的弓箭向冲来的匈奴兵射去。
律璟的马也中箭倒地,他拿起大刀,和剩下的五名卫兵围护在月桐身旁。
隆隆马啼扬起滚滚洪尘,遮了天,蔽了日。
律璟久经战场,此时心中却涌起了绝望,他们已无处可逃。只是阏氏若落在敏达手上恐怕会比死更惨。敏达因月桐而被生擒一事虽已被老上极力压下,但已足以让这位左大将军名存实亡。敏达对月桐的怨怼可想而知。
他靠在月桐耳边:“娘娘,绝不能被他活捉。若逃不走,末将在地府向娘娘赔罪。”
月桐心头震抖,凄苦道:“是我害了将军。”
“哈哈哈。”一阵狂妄的笑声中,敏达的马疾奔而来。他在马背上府视月桐,目光中尽是怒恨与淫-靡。这个害得他身败名裂的女人,他在脑海里早已念想千万回如何把她凌-虐折-辱。
“昭武月桐,你还能逃到哪去?”敏达跳下马,向月桐一步步逼近。律璟一个闪身挡在月桐面前。
“律璟,你又何苦死撑?这女人我今日是要定了。我不杀她,我要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敏达的双眼赤红得要喷火。
月桐暗暗拔出匕首,推开律璟:“敏达,你放了律璟将军,我跟你走。”
律璟大惊:“娘娘。”
月桐向敏达娇媚一笑:“敏达将军难道不想知道单于为何会如此宠爱我吗?”
敏达微微一愣,旋即露出促狭的淫-笑。这个女人为了活命可以有多淫-荡?
月桐堆起让人*的媚笑,缓步向敏达走去。敏达被她的妩媚秋波勾得心神禁不住晃荡。
月桐走到敏达面前,迅雷般地一挥手,敏达的眼前一花,一道银光瞬间在他的喉咙划过一道血痕,他大惊下,双拳一振,月桐被推震出去,摔倒在草地上。
“贱人!”他狂吼一声,飞身压在月桐身上,正要扯开她衣裳的瞬间,一只箭飞射入他的肩膀。月桐趁机一拳痛击他的下身,双手尽全力推开他。
“月儿!”一把熟悉的声音澎湃地传扬而至。月桐爬起来,回过头,萧逸之一身银衣,手挽弓箭,策马奔来。如一颗最闪耀的星,照亮最绝望的晦暗。
“逸郎!”梦萦魂牵的名字震天而出。
上百支箭从萧逸之身后的千人马队中向匈奴兵疾射而去。律璟趁敏达倒地时,飞奔把他制住,举起大刀架在他脖子上。大将出奇不意地被擒,又突然杀出千人马队,匈奴兵骤然乱作一团。
萧逸之从马上跳下,飞奔到月桐面前。两人的目光紧紧地交织在一起,任身外千军万马,喧嚣震天,两人眼中只有彼此的身影。今夕何夕,恍如隔世。此情此景,疑幻疑真。牛郎织女,不其然遇上了一座鹊桥。
萧逸之猛然把月桐紧紧地搂入怀中。就在此时,满溢的相思,终于从眼眸中找到了出处。
“逸郎,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月桐不能置信地凝望萧逸之。
萧逸之的热唇深深地吻在月桐的唇上,无尽的相思化成的热泪撒落在彼此的脸庞,滑入彼此的心间。两人缠绵的思绪如同飘扬于九霄云外,忘却了人间纷扰,凡尘牵绊。
律璟震惊地看着两人忘情的拥吻,原来王庭中的传言是真的。但她毕竟是匈奴的阏氏,单于的妻。
“阏氏娘娘!”律璟大吼一声。
月桐的身子猛然一抖,飘浮的思绪骤然坠落。阏氏,自己是匈奴阏氏?她颤颤地想推开他,萧逸之却执拗地搂得更紧。
“请尊驾放开阏氏娘娘。”律璟怒叫道。
敏达狂笑着:“萧逸之,你最心爱的女人夜夜被单于压在身下,你是何等滋味?”
萧逸之的身子蓦然怒震,这锥心刺骨的恨日日夜夜煎熬着他。任千刀割,万箭刺也不及这噬心之痛的万一。
律璟手一挥重击在他的后脑,敏达立即晕厥倒地。
月桐的心头渐渐由狂热转为悲凉,搂住萧逸之腰身的手无力地滑下。她悄悄地垂首避开萧逸之似火的眼眸。希望如黑夜的烟火,在片刻的璀璨过后重回幽暗。
萧逸之把她搂得胸口刺痛,但靠在他的胸怀,聆听他急遽的心跳,仿佛,天倾地陷,有他撑着;千山万水,他的心从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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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桐慢慢撑开眼帘。“月儿,你终于醒了。”昊枫怜惜道。
“哥,这是哪?我怎么会在这?”月桐撑起身子,迷糊地看着昊枫。
“这里是,小月氏。”昊枫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萧逸之:“是二弟建起的小月氏。”
月桐愣愣地看向萧逸之,千头万绪全堵在脑中,千言万言全哽在心里。
他的两鬓为何花白了?他的脸颊为何凹陷了?他的神色为何沧桑了?他的眼眸为何泛红了?
昊枫看着两人眼中的极痛与极喜,暗暗一叹:“律璟说了,这次能逃过此劫,真的是惊险万分。他最精锐的禁卫军几乎全军覆没,敏达是下了死心。”
月桐凄然深叹了一声:“律璟呢?他没事吧?”
“他没事,正在帐中休息。”昊枫道。
“敏达呢?”
“敏达和他的部下被捉起来。林渊在拷问他们。”
月桐凄凄冷冷道:“真的是引蛇出洞。”一想起军臣说的:朕绝不会让翰儿和你有一丁半点危险,禁不住心如荒漠。
昊枫愣了愣,会意道:“律璟说你以为翰儿受伤了才会匆忙离开王庭。探子回道,翰儿在笼城平安无恙,你别担心。”
月桐苦苦一笑:“我与翰儿如今是众矢之的,我如何能不担心?连敏达都明目张胆地来刺杀,我们到底还会引来多少条毒蛇,多少只恶狼?”
昊枫怒捶在案几上:“没想到军臣竟把你俩母子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月桐黯然凄怆。她感觉到萧逸之灼热的目光一直锁在自己身上,但她再没勇气去对望。
轻舞为月桐奉上一碗红枣粥,月桐喝下时,杏目一瞪:“这是谁做的?”
昊枫微笑道:“是你嫂嫂。”
月桐看向轻舞,俏丽清婉的西域女子:“她是?”
昊枫微微细想:“她叫轻舞。”
侍女带来了少猷,三岁的小人儿长得机灵聪敏,与昊枫很像,一双水灵剔透的双眼却极像羽柔。
昊枫把少猷带到月桐面前:“猷儿,叫姑姑。”
少猷瞪着水灵灵的双眼:“你就母妃常说的一个人打败三个坏人的仙女姑姑?”
月桐轻轻一笑,把他抱在自己的腿上,抚着他的头:“那猷儿长大后就要为姑姑打坏人。”
少猷忙不迭点头,挥动小拳头:“我会把所有欺负姑姑和母妃的坏人都打跑。”
突然,律璟打倒了守在门外的侍卫,不由分说地冲了进来。
昊枫眉头一紧:“律璟,这里不是匈奴,容不得你如此放肆。”
律璟抱揖道:“情非得已请王上恕罪。请王上允许末将向单于通报消息。如今单于尚未知阏氏娘娘平安无恙,若被有心人散布假消息,恐怕会对单于不利。”
昊枫冷哼道:“你的单于把朕的大月氏公主置于如此险境,他还在乎公主的平安吗?”
律璟跪倒在地:“是末将护主不利,让阏氏娘娘受惊受苦,末将回到王庭,必会向单于请罪。”
月桐忙道:“哥,其实都是我不好。是我轻信谣言,不听律璟将军劝阻才中的计。若没有律璟将军拼死相护,我又怎能来到这?”
昊枫看了看月桐,重重一叹:“朕自会向单于通报公主的情况,将军不必操心。”
“末将多谢王上。”
林渊急步走入:“回王上,总城主,敏达起初的口很硬,不肯招供。但在他的卫兵身上找到这样的烙印后,他就招了。”他把画上了图样的布帛呈上。
律璟看见图样,轻呼了声:“兰氏?不可能,一定是呼洐氏背后指使的。”
昊枫接过布帛细看:“敏达还说了什么?”
“敏达说须卜王上次害死雪公主……”
萧逸之猛然发话:“林渊,你先下去。”
月桐不能置信:“须卜王害死了小雪儿?小雪儿的死不是意外?”她心头涌起莫名的忐忑:“带我去见敏达,我要问清楚。”
萧逸之看向月桐,眼光中尽是疼爱与怜惜:“敏达胡言乱语,你别当真。”
月桐心中的不安更强烈,萧逸之一定是在隐瞒些什么。她猛地看向律璟:“律璟,踩踏雪公主的马为何会发狂?”
“是因为马瘟。”这是军臣下令唯一可以告知月桐的原因。
月桐注视他的双眼:“律璟,你以救起阿灵的人的性命起誓,再回答本后,马为什么会发狂?”
律璟目光霎时一震,垂首不语。
整个正堂陷入山雨欲来前的沉寂和晦暗。
月桐一咬牙,快步要奔出正堂。萧逸之快步拉住她的手臂:“月儿。”
月桐看向他,眼中泪光闪动:“你答应过,不会骗我,不会瞒我。”
萧逸之的手蓦然一颤,水雾在星眸中浮起:“月儿,你受了许多苦,我不想你背负更多。”
月桐的泪水簌簌而下:“小雪儿是不是被人害死的?为什么?她只是个三岁的小公主。”
萧逸之把她拥入怀中:“她是王族之争的刀下魂。”
律璟喝道:“总城主,请你放开阏氏娘娘。”
“她是我的娘子。”萧逸之凌寒的目光让律璟的身子一震。心爱的女人被夺的切肤之痛倏地涌上律璟心头。
律璟暗暗一叹,向昊枫作揖道:“王上,末将认为此事有蹊跷,请容末将去盘问敏达。”
昊枫看了看相拥的两人,无奈地摇摇头:“朕与将军一同前去。”他向众人使了眼色,众人悄然离去,正堂中就只剩下相依相靠,相惜相守的两人。
月桐在萧逸之的怀中轻声泣啼,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裳,透入他的胸膛,清清冷冷,寒寒涩涩。
萧逸之轻轻地吻向她的泪珠,热吻随泪痕下滑,落在她的唇上。吻,由轻柔转为热烈;心,由爱怜萌生欲求。月桐猛地从迷醉中清醒过来,双手一推,离开他的怀抱,转身飞奔离去,泪珠在疾奔中翻飞。
他不是说了要各寻所爱吗?他既然已娶妻,为何还说自己是他的娘子?还要纠缠什么?
萧逸之的怀抱空了,怀中的丝丝暖意从他指缝中流走。他怔怔地看着远离的身影,胸膛的清寒渗入他的心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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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桐跑到一个花园,靠在园中的树旁急促地喘息。过了良久,她萎靡地靠着树,坐在树旁的草地上,空洞地看向一碧如洗的清空。思念已是痛彻心扉,再相见竟是痛得无法自持,无法喘息。
“夫人,原来你在这!”林渊看见月桐,快步走来。
“别叫我夫人,他的夫人是郑小姐,我是匈奴单于的阏氏。”月桐把脸埋在双膝上。
“夫人,总城主身旁从来没有什么郑小姐。自从总城主来了青海后,他一直是只身一人。”
月桐倏地抬起头,困惑道:“他把他的娘子留在呜月庄?”